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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平凡少女的囧囧情事 > 419嫌室里,一片莺声燕语。

419嫌室里,一片莺声燕语。

“小母牛坐飞机。”秦雪梅出了一条谜语。

“牛气冲天。”余歌点点头,肯定自己的答案。

秦雪梅诡异地一笑,“小母牛嫁给大象。”

余歌板着脸,很严肃地想着。

乔锦正在洗内衣,头也不抬地说:“牛逼大了。”

“有潜力!”秦雪梅拍了拍巴掌。

余歌脸上一红,想明白怎么回事,嗔道:“你们俩不正经!瞎编,哪有这回亊!”

秦雪梅一撇嘴,“那我给你来个合乎逻辑的。小母牛烤火,这个总可以吧。”

历楠推门进来,正好听见,愣了一下,随即发现被戏弄的对象是余歌,了然地笑了。

余歌有点不好意思,迁怒道:“搞什么搞,怎么总是小母牛小母牛的。”

乔锦擦­干­净手,大声说:“因为只有她有牛逼啊!你要喜欢,换老母牛,也行。我没意见,雪梅,哦?!楠楠,走,我的床单洗好了,帮我拧一下去。”

乔锦带着历楠出去“余歌问秦雪梅:“你都是跟谁学的啊?”

秦雪梅笑呵呵地调整电脑里的图片,心不在焉,“学生会,萧逸唐劲他们说的。”

“流氓!”余歌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智商的问题。

秦雪梅抬起头,“流氓?哼,你知道吗,萧逸说得最多。”她看了看门口,“有时候我都奇怪,如果说楠楠没看到萧逸这一面情有可原,那顾华之就坐在萧逸旁边,怎么还笑得花枝乱颤,一点不在乎?”

余歌不以为然,“厚脸皮呗。”

秦雪梅摇头,“唐劲说,男人都这样。齐教官背地里也说不定就这样呢!”

“不可能!”余歌脸­色­通红,激烈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他才不会这样低俗!”

秦雪梅习惯­性­地撇嘴,转移了重点,“你和齐教官到底怎么样了?就这么­干­等着啊?咱们不是有高队长的口谕吗,随时可以召唤他的。你要不好意思,我帮你叫。”

余歌连连摆手,“算了,吃饱了撑的啊!我还得上自习呢!”说完,竟真的拎起书包冲了出去,正碰上晾完衣服回来的乔锦历楠,差点没撞到。余歌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匆匆忙忙地走了。

历楠不明所以,“怎么了?被小母牛熏着了?”

秦雪梅翻了个白眼,“吓到了吧。”

Chapter 11

难得余歌没有扯着乔锦上自习,得了自由的乔锦乐得在床上打滚儿。历楠出门借书的时候,秦雪梅也抱着相机离开,寝室只剩下乔锦,昏昏欲睡。

可是,等历楠借书回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推门一看,乔锦正抱着座机像模像样地打电话:“嗯,是啊。请你帮忙带些来吧!余歌不大方便。……她——唉,还不是那个臭脾气啊!嗯喂,麻烦了。”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历楠直瞪眼!

乔锦放下电话,一扭头看到历楠站在身后,“呀”了一声,差点没蹦起来,“吓死我了,进门也不说一声!”

“自己寝室,说什么!”历楠上下打量乔锦,“我说,你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吧?怎么这么心虚?”

“什么心虚!胡说!”乔锦脸上的惊吓慢慢退去,又变成水火不侵的德行,“我在忙大事!你别跟着捣乱。”

“什么大事?”历楠好奇地追问,忽然对上乔锦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一种上当的感觉迅速弥漫全身,连连摆手,“当我没问,当我没问好了!”

历楠一边说,一边向门外闪去,却被手快的乔锦一把攥住,嘿嘿一笑,说道:“楠楠,还记得咱们入学的时候发过的誓吗?”

419寝室入学的时候曾经为了铁架子上脸盆的放置位置大吵一架。谁也不愿意放到最底层。谁也不接受掷骰子打赌的负面结果,在三天天冷战加各人大显神通试图调换寝室均告失败之后,四个女孩子开了有生以来第—次充满利益均衡味道的寝室大会。

在大会无数次夭折之后,筋疲力尽的四个人达成—个协议:从今以后,但凡有歧义,第-要以多数意见为尊;第二要服从天意(就是掷筛子的决断;第三要有民主­精­神和愿赌服输的气魄;第四上述三点均不能做到者,自动滚蛋,不管能不能调动寝室,一律不许进门。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历楠当然明白,这个协议只是落在纸面上的。对于满脑子江湖义气的乔锦来说,事情的解决是另一种方式:达成协议签字盖章,并人手一份地保存好之后,乔锦提议大家结拜姐妹,歃血为盟。

余歌是文化人,对此不以为然。历楠无所谓,秦雪梅很好奇。于是根据第一条表决。二比一,还有历楠一个弃权的。余歌有种被绑架的感觉,相当不服气。

于是第二条:掷骰子。为了防止乔锦作弊,骰子是历楠来投的。“大”代表乔锦的意见,“小”代表余歌的意见。结果投了个四,乔锦说是大,余歌说是小,还是莫衷一是。没有人否认自己没有­精­神气魄,也没人肯自动滚蛋。还是历楠提议,既然骰子结果不能合意,那就继续投票吧!

余歌这次倒没意见,爽爽快快地就表态同意。举手表决,历楠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乔锦的意见。不为别的,只为秦雪梅厚厚的脚掌就悬在历楠脚尖的上空,刚才没投票就落下一次,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可不想再被“落”一次了。

事情进展得不可思议的顺利。余歌又开始大讲特讲民主的体会,乔锦则忙活着把凳子拼在一起,找出自己的饭盆,又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弄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拿出四根来点上,“姐妹们,凑合来吧!这是我从男生那里赢的,差了点,凑合拿着吧!”

香烟袅袅,四个女孩子一溜跪开。数了数岁数,秦雪梅最大,余歌老二,乔锦老三,历楠老四。本来要把老三和老四排到后面,乔锦又蹦出来不同意,“不行,秦雪梅不熟悉程序,会弄乱的。”

这时候大家完全是玩闹的心思了,闹哄哄地交换了位置,变成乔锦和历楠在前排,秦雪梅和余歌在后排。大家跟着乔锦念:“信徒——”

余歌抗议:“我不迷信!”

秦雪梅捅她,“算了算了,跟着念,别较真。你看历楠——”

余歌打眼一看,历楠一手举着香烟,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比画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余歌忽然记起来,电视上演过,如果你发誓的时候不想誓言成真,就做这么一个手势。于是,有样学样地背过手去,也比画了一下。最后,四个人里,有三个人都只用一只手举烟发誓。

乔锦一脸认真,浑然不知地念念有词:“信徒乔锦丨”

“历楠!”

“秦雪梅!”

“余歌!”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们四人愿结为姐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致对外,诚意无欺!歃血为盟,请神明作证!”

乔锦念念有词,余歌悄悄问秦雪梅:“是这个词吗?我听着怎么不像啊?诚意无欺是做生意吧?”

正说着,乔锦扭过头来,“哎呀,别太较真,我这不是记不全了吗!我舅爷是开店的,反正是四个字就好了。”

历楠也回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宣誓完毕,大家都要站起来,乔锦忽然伸手拦住,“慢!我们还没有歃血呢!”她的手里已经端了一碗清水,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历楠一愣,“啊?血?可是我们没有红药水啊!”

“红药水不能喝吧?”余歌总是考虑得很科学。

乔锦眉头一皱,突然伸手攥住历楠的手腕,向上一翻一历楠突然觉得指尖上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刺痛沿着手腕手臂吱溜钻进五脏六腑,立刻扭曲了五官,“乔锦——”

余歌和秦雪梅瞪大了眼睛,看着乔锦碗里的清水浮上一层淡淡的鲜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乔锦松开手,比画了一下手上的针,“放心,消过毒的。”边说边收回袖筒里,端起碗,“来,一人一口。喝掉它!

历楠从小打针吃药,倒还能忍住,可是想想就这样被人放血,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撇着嘴,红着眼,眼眶子里泪珠打着圈地转,不知道该骂乔锦一顿,还是揍她一顿。

乔锦看没人喝,自己先喝了一口,递给秦雪梅,“来,喝一口,绝对没毒。”转头对站在一边捂着手的历楠说,“别那样,回头我让你也扎一下,绝对扳平!”说完还哥俩好地拍了拍历楠的肩膀。

历楠听到乔锦突然提起当年宣誓的事情,悚然一惊!她当然没有那么嗜血一定要乔锦还,但是心理­阴­影肯定是有的。听乔锦一提,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手指头。

乔锦喷啧啧叹了两声,对舍友的不信任态度表达了一下伤心之意,很快跳到自己的话题上,“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啊?乔锦一贯不按常理出牌。她是吴桥人,据说是江湖世家。具体的特异没看出什么,但是思维行事总和历楠这种乖宝宝不太—样。私下里,历楠也会钦佩她爽快利落的­性­子。

帮,还是不帮?

“­干­吗?”

“你去找余歌,让她回寝室来。去吧,快去。”看历楠满腹狐疑的样子,乔锦立刻拍胸脯,“放心吧哥们儿!绝对是喜事!呃,不对,八卦,哈哈,我是天才的八卦制造者!对,我得通知秦雪梅……”

乔锦越得意,历楠越心惊。历来能让乔锦兴奋的东西都不大安全,但她都这么兴奋了,自己再临阵脱逃,扫她的兴,岂不是更危险?!

历楠有种被拽上贼船的感觉,但——交稿了,可以放松一下,做做坏事冒冒险,好像也不错?!

余歌是个极有规矩的人,每天的日子都是严格按照时间表排好的,什么时间做什么一清二楚。这种规矩深入骨髓,属于与生俱来且被后天强化的。比如说她的生活用品、书本、各种用具都会放在固定的位置,甚至连座位和桌子之间的距离也不会改变。乔锦说,余歌即使瞎了也不会生活不便,因为所有的东西闭着眼都知道在哪里。

余歌是全寝室唯一一个用脚丈量所有角度路线的人,丈量之后,她的步数就再也没错过。

这并不是说余歌是个死板的人,她也有例外,并且允许例外的存在。但是对于余歌来说,例外也仅仅是例外,从来不许变成常态。就好比她给齐桓写信,总会在固定的时间拿起笔,然后在固定的日子寄出去。如果秦雪梅她们偷看过,一定会发现这种400字方格的纸每次都会以相同的页数,在相同的位置“此致,敬礼”。

419寝室有个优良的传统,大家都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就算看不惯也不会说三道四,尤其是背后乱传话,更是被大家不齿。所以,即便其余三个人看得头大如斗,但对余歌来说,遵守各种规则仍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并孜孜不倦地为保持这个习惯不懈的努力。

比如说,自习室的作为本来是随机安排的,但是余歌一入学就在自习室里为自己占了一个座位。历楠曾经亲眼看到过,她为了保留自己这个座位,和“侵占”了那个地方的女生“温和”的讲了很久先来后到的道理,并努力解释起始时间该如何开始,甚至引经据典从东方说到西方,从古希腊说到现代英美法。那个女生一开始也不打算让的,但是架不住她一个声调的讲理,好似唐僧在世。即使愤怒的叫来老师,老师也没办法,甚至对这个女孩子的博学还有点喜欢,于是,带着点偏心的让那个女生挪挪地方,解决了问题。

所以,在某个时间找余歌再容易不过了。今天没课,余歌肯定在图书馆的自习室上自习,而且,就在那个位置,绝对错不了。

上过自习的人都知道,一个位置通常包括三把椅子,即左右两边都是空的。如果旁边有人,也要隔了一把椅子的空当,大家会觉得比较方便。这是惯例。自习室的老师曾经为了紧张的座位希望改变这种浪费的现象,但是收效甚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场,挨挨挤挤的凑近了会让人觉得不安全。

可是,历楠走进自习室之后,一抬眼找到余歌,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余歌竟然和一个男生并肩挨着!

历楠走到近前,打眼一瞅,在余歌和男生之间有一道桌子缝-就是两张桌子对接后连着的那条缝。

余歌抬起头,迷惑不解,压低声音问:“你来上自习?”扭头向没有男生的那侧扫了一圈,“没地方了。”

历楠留心看那个男生: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好像不存在似的低头看书,打成碎丝的黑­色­头发帘盖住了大半边脸,一只厚厚的书包正好擦边放在桌子缝一侧,小心的没有过界。假如这是三八线,那这家伙绝对是最大限度的扩大了自己的地盘。问题是,余歌怎么能容忍有人坏了她的规矩?

余歌顺着历楠的目光看过去,恨恨地出了口浊气,转­肉­没好气的问历楠:“­干­吗?”

历楠这才回过神来,“哦,乔锦找你,要你回寝室。”

“什么事?没时间!”余歌的脾气很不好,历楠觉得自己来的不太是时候。可是乔锦那个嗜血判官在寝室等着,她没胆子空手而回。

“嗯……”历楠低头看表,不知道是不是一切在乔锦的算计内,刚好十二点,理由是现成的,“饭点儿了。”

余歌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表,利索的收拾书包。

这边余歌刚站起来,那边那个男生也站起来了。历楠这才看清楚,是计算机系的许波。上次就是他说萧逸找自己,才去正源楼听到不该听的话。后来无意中唐劲说漏了嘴,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呃,许波?”历楠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声招呼,点点头。

许波白净的脸刷的就红了,抓着收拾好的书包不知所措的立在那里。

历楠莫名其妙,却看见余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种情绪外露的现象,在余歌身上可不多见!

余歌推着历楠向外走,历楠本着礼貌原则,向许波摆摆手,算是道别。没想到许波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轰隆一下把历楠炸的晕头转向,“余歌,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下午见!”

难道许波又赌输了,跑到余歌这里玩儿真心话大冒险?

历楠偷偷看了眼黑脸的余歌,识趣的闭上嘴。

Chapter 12

一路上,余歌的脸都是铁青­色­的。历楠数次鼓足勇气,终究没敢问出口。一来不好意思,二来没那胆子。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她们碰见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的秦雪梅。

三个人并肩往回走,历楠深吸若­干­口气之后,看着秦雪梅尽量很坦然地、带着颤音说:“秦雪梅,你知道吗?许波坐在余歌旁边了!”

因为紧张,这句话被­精­简到极点。如果不是熟知余歌的生活习惯,秦雪梅绝对没法理解历楠假装镇定的必要­性­。

历楠偷偷斜了一眼余歌,见其没有动静,便放慢了脚步,和秦雪梅一起跟在余歌后面,边走边聊:“真的?你做梦吧?”

“没有,我发誓,亲眼看到!”

“许波一定脑子坏了。”

历楠忽然想起最后一句话,猛地大叫一声:“哎呀,我知道了。许波——”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忽地带起凌厉的风,噗的一下,历楠的嘴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晕头转向的两个人同时收到严厉的警告:“还想不想交作业了?!”

这绝不是问题,这是威胁!

历楠瞪大眼睛看着秦雪梅,秦雪梅慢慢合上张大的嘴巴,咽了口唾沫才代表历楠点了点头:“想,想!”

余歌松开手,厌恶地看了看手掌,掏出手帕擦了擦,“历楠,你怎么站着还有哈喇子?!”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大步向前。

秦雪梅嘴巴啧啧乱响,“天哪,我一直以为乔锦是江湖好汉武二郎,想不到余歌也是藏在林间的那只下山吊睛白额虎。”

三个人一踏进教室,第一印象就是寝室的光线不好,第二个印象就是光线不稳。余歌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她很讨厌意料之外的改变,“乔锦,你搞什么鬼?”

乔锦很正经且难得温柔地说:“余歌,你真是的,病了还上自习。齐教官来看你了!”

咔啦,兜头一大块冰——不是,是一座冰山,轰隆隆地雪崩了,瞬间把余歌埋在最深处,然后以光速冻成一块硕大的冰坨。

从晶体的各种透明中,余歌看见齐桓站在自己面前。熟悉的声音遥远得好像从雪山顶上的圣庙里传来:“我接到乔锦的电话就过来了,想不到你病了还坚持上自习,真让人佩服。”

齐桓在微笑,余歌动了动脖子,颈椎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提醒她喘气的必要­性­。

乔锦走过来,笑嘻嘻地抓起余歌的手,牵着她走向床下的座位,经过历楠和秦雪梅时,顺带着踢了两脚已经严重石化的两个人,“余歌,我看你就别急着看书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们去食堂买点饭,你休息一下,随便陪陪齐教官吧。”

齐桓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还是让余歌好好休息吧!我就是看看来——”

“那就好好看看!”乔锦终于忍不住,冒了句让人脸红的双关语,伸手拿过四个人的饭袋,分给那俩人,拽着她俩离开了寝室。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余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该说什么,可是面对面的真要说什么好像缺点勇气。余歌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咳咳咳!

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从胸腔破空而出,连羞带臊,余歌仿佛从冰山脚下幻影移行到地狱烈火中,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烫。偏偏这唾沫星子呛得咳嗽,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

一直宽厚的手掌落在余歌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略微有些沙哑的男声带着关心问:“哎呀,怎么这么严重?”

咳吧,就这样咳到地老天荒才好!

余歌微微闭眼,背心传来火热的温度,温暖得让人几乎落泪!就这样咳下去,死了都不要紧!

余歌张开嘴,无所顾忌地大声咳出来。

齐桓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乔锦说得没错,余歌果然病得很重!他一定要说服她好好治病,不要再坚持上自习了!

乔锦拽着那俩人出来,本来还想听壁脚。历楠急吼吼地吧乔锦秦雪梅远远地拽开,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才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搞什么啊?”

乔锦很得意,:我看老二暗恋的太辛苦,帮她创造机会。““什么机会?”

“我就说她病了,病得很重需要休息,可是老二不听劝,还坚持上自习,希望齐教官能过来帮忙劝劝。反正他们学校离咱们只有两站地,过来一趟也不是不可能吧!怎么啦,不妥吗?”

乔锦自以为很高明地环视两个舍友。

秦雪梅看看历楠,:“可是,老二没病啊?”

乔锦一摆手,“唉!进门我就跟老二说明白了,她要是聪明就借坡下驴;除非她想轰齐教官走,那就说自己没病。不过——哼!我猜老二那个闷­骚­才不肯放弃呢!”

事实证明,乔锦不仅说对了,而且相当­精­确。

历楠忧心忡忡,不说话。

秦雪梅看看她,又看看乔锦慢慢地说:“可是——如果有人在追老二呢?”

乔锦满不在乎,“开玩笑吧!谁会喜欢那个没有情趣的书呆子啊!要是有人追老二,我还在这儿瞎忙啥!”

“你问老四吧!”秦雪梅把球踢给了历楠。路上历楠的那句话足够秦雪梅这个八卦天后推测前因后果了,现在只是推出个人证而已。

乔锦仔细打量了一下秦雪梅,确定她不是开玩笑,才慢慢转向历楠,一脸的问号。

历楠说道:“我声明啊,我现在说的话都不算数。你们要是以后引用啥的,第一别说是我讲的,第二说了我也不承认!”顿了顿,历楠才说,“我去图书馆找余歌,许波跟她并肩坐着——就是那种胳膊挨着胳膊的!”历楠脸上的表情突然活跃起来,还举起胳膊肘比画了一下,“我特意看了看,差—点就碰在-起了!老二是谁啊!余歌啊!连咱们都不能碰她啊!" 历楠连连感叹,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我-看,是许波。老二还是那副扑克脸跟着我走。可是,就在我们要离开没离开的时候,许波突然说:“余歌,我喜欢你!下午见!‘好大声,很多人都听到了!你们去论坛,一定有帖子!”

啊?即便是秦雪梅有心理准备,此刻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从枯燥的高中走来,虽然对各种恋爱羡慕仰慕钦慕,但是真面对这种赤­祼­­祼­的告白,还是忍不住面红心跳——就算不是对着自己,就算只是道听途说,她们还是下意识地感到尴尬。

最后,还是乔锦先镇定下来,“切!那又怎样,老二喜欢的是齐教官!我赌——”

“打住!”历楠双手交叉做暂停状,“你忘了不许咱寝室赌博的规定了?”

秦雪梅接着摇了摇头,“我看齐教官悬。赵幽萍当初为什么和齐教官分手啊?没了军训时的权威,教官不过是个小兵。现在他虽然上了军校,可能将来是个军官,但是严格的军校纪律和管理,能留给老二多少谈恋爱的空间?架不住别的男生嘘寒问暖地折腾。这许波胆子大、脸皮厚,好女怕缠郎,我看老二悬!”

历楠想起许波曾经伙同唐劲骗过自己,也从旁证明此人极其卑鄙,齐教官怕不是对手!

乔锦撇嘴,“就算没时间相处,也得分人。油瓶子喜欢天天拖着手玩儿浪漫,老二不一定喜欢。我觉得齐教官和老二很靠谱!”

乔锦给赵幽萍起了个外号,叫“油瓶子”。

历楠还要说什么,乔锦一抬手,“打住!你们只知道小二等着齐教官的答复,每周写封信,可是你们知道齐教官给余歌的信里都写啥?”

“你偷看余歌的信?”历楠皱眉。

“余歌锁着抽屉呢!”秦雪梅正­色­。

乔锦塌下肩膀,“我才不会撬锁呢丨太低级了!齐教官的信寄到楼下的收发室了,我替老二拿上来的。这不是好奇吗,我就拆开看了看。安啦!老二不会发现的。”

历楠和秦雪梅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信件被乔锦过过手……“我知道你们怎么想,放心,盗亦有道。”乔锦很坦然地安慰她俩,“我是担心齐教官万一说得太狠了,小二受不了。你们知道齐教官啥反应?”乔锦卖了个关子,看两人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才得意地说:“没反应!”

“什么意思?”

“就是余小二写生活汇报,齐教官写学习汇报,同时叮嘱小二注意健康啥的。很普通的没反应。”

“这是什么意思?”历楠挠头。

乔锦得意洋洋,“就是有意思!”

秦雪梅不耐烦,“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唉,我也请教经验丰富的人士,人家告诉我,像齐教官这种男人,要是对你没意思,根本不会这么拖拖拉拉的,又是学习上互相帮助,又是生活上注意身体啥的。直接拉黑,不搭理你才是他的风格!”

历楠若有所悟,“你是说,余歌有戏?”

“没错!我没看到以前的那几封信,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这样。但我叔公说,如果之前就是这么磨叽的没反应,现在应该到表白阶段了。既然还没有,说明以前可能要比这冷淡些。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到了这一步,就缺临门一脚,所以我才打算推他们一把!”

“慢着,慢着,”秦雪梅打断她,“你叔公?你说的经验丰富人士,就是你叔公吗?”

“对呀。他谈了一辈子恋爱,经验丰富得海了去了!”

“那你所有的做法和判断,”历楠也醒过味儿来,“全是基于你叔公的话?”

“对呀!”

历楠一拍脑袋,看着秦雪梅,一脸大祸临头的样子。

秦雪梅叹口气,“乔锦,万一你家那个老花花公子判断失误,咱仨这辈子都别想回寝室了!”

乔锦也担忧起来,看着两人,没了方才的得意。

历楠深吸一□气,说道:“可是今天齐教官能过来,就说明心里多少有老二了。而且每次通信,都是有来有往,我看也不是那种完全不在乎的。最不济,俩人也就像上次打牌那样,普通朋友似的吃顿饭聊聊天吧!问题是,现在冒出个许波,假如借你这临门一脚,余歌和齐教官成了,那许波会善罢甘休吗?他近水楼台,就算余歌守得住,那油瓶子会不会弄点什么流言蜚语的搞破坏啊?”

乔锦蹙起眉,沉吟了一会儿,咬着牙­阴­沉着脸说:“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决不让许波靠近老二,绝不能给油瓶子小辫子抓!”

没谈恋爱的时候想谈恋爱,连看别人谈恋爱都觉得激动,如果能暗恋某个人就算是牵肠挂肚也觉得幸福无边。可是,这种两王一后的局面,她们真有些手足无措。秦雪梅甚至觉得有点浪费,能匀给自己一个多好!

减肥,减肥!

历楠安慰着她,心里却想着萧逸。

如果萧逸也像齐教官关心余歌那样关心自己多好!如果自己像许波那样胆大,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爱情这东西,简单得不得了。可一旦较真,就发现每条原则都是空中楼阁,没有任何可­操­作­性­!

Chapter 13

三人去食堂打饭,历楠刚走进大门,就被唐劲叫住。秦雪梅笑着推了她一下,拉着乔锦咯咯笑着跑开了。

历楠沉下脸,冷冷地看着唐劲笑嘻嘻地过来。

唐劲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凑近了主动接起历楠的饭盆,“我都帮你打好饭了。西红柿炒­鸡­蛋,红烧茄子,附赠红烧带鱼两块,怎么样?”

历楠很想拒绝他,但理由呢?直说不喜欢他临阵脱逃吗?但就像余歌说的,自己真的能接受一个没有“事业”追求的男生吗?谁也不能在校园里待一辈子,总要走进社会,面对更加复杂的人生和选择,自己所坚持的梦想不过是社会大环境下的小调整,要到何种程度虽没有想清楚,却肯定不是对大环境的否定。

有了这份犹豫,历楠不愿意直接否定唐劲,对唐劲的若无其事,也没有当面揭穿,只默默地跟在后面,心情复杂地走到他占好的位子坐下。

唐劲吃了两口饭,说:“后天周五,晚上有空没?我请你。”

“啊?­干­吗?”

“不­干­吗。这不是最近挺忙的,好久没见你了吗!”唐劲笑眯眯地看着历楠,表情是笃定的。

历楠脸红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去!”

这个反应速度显然打击到唐劲,以至于他有那么十几秒钟说不出话来。历楠眨巴眨巴眼,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快,解释道:“我们寝室约好去看电影的。 唐劲明显松了口气,“哦,那简单。早点出来,我请你们,”大家一起。“他显然并不纠结什么二人世界"”就你自己啊?我们都是女生,不太方便吧?“历楠说完又后悔了。他这人脸皮厚得很,万一冒出什么,要不你自己吧,咱最方便”之类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可是,唐劲似乎没想那么多,只淡淡地说:“谁说就我自己‘还有萧逸呢。”

早有准备啊!

历楠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便有些恼火。

萧逸和唐劲虽然经常一起出现,但都是工作的时候。私下里,两人很少相处,以至于校园论坛里还以此为据,证明唐劲和萧逸其实不和。历楠忽然想起那些娱乐明星,当流言说谁和谁不和时,她们就会在某个场合—起出现,证明彼此都是好朋友唐劲此举,何其相像!

—股郁闷之气从左肋下升了起来,堵在嗓子眼儿,直冲天灵盖。历楠真想问问唐劲:究竞想利用自己到什么时候!

看历楠拧紧了双眉,默然不语,唐劲心知不好。他哪里知道历楠会生气,这次邀请看电影,主要还是为了讨好女孩子,顺便平顺ー下最近的火气。萧逸来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票是萧逸给的。而且,萧逸还专门说要谢谢历楠。

唐劲赶紧说:“我还没跟他说呢!不过票是学生会那边给的,我要是想多要,就得找他。如果你觉得就我一个男生不方便,我可以问问他。”

历楠感觉稍稍好点,原来不是早就计划好的,眉头稍松。

唐劲偷眼观瞧,晓得自己过关了,一头扎进饭盆里,偷偷做了个鬼脸。女孩子啊,真是敏感得吓人!他忽然怀念起以前那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历楠了,不由得有些怅悯。

就在唐劲刚松了口气的当□,历楠开□了:“有谁也不去了。我不想去。听说你最近很忙,就不用麻烦了。”

原来那个历楠又回来了!

唐劲的怅惘一扫而空,被明确拒绝的懊恼涨满胸ロ。怎么这么难缠?!

历楠端起饭盆,竟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离开了。唐劲默默跟在后面,在保留面子和保持关系的两极间摇摆。

这时,前面走着的历楠突然停下,就听有人笑着问:“历楠?唐劲?怎么了?又欺负我们历楠啊?”

我们-历楠?

历楠吃惊的看着萧逸,不知道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含义!

唐劲正心情不好,冷冷地说:“萧逸,楠楠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学生会宣传部的下一届部长啊!你不知道吗?”萧逸还是不恼,轻描淡写地爆出内幕。

唐劲愣了一下,看着历楠也是一脸的错愕,便对萧逸说:“哦,那顾华之做什么呢?”

萧逸笑了笑,没有理他,转头对历楠说:“十二月中旬就是中期选举了,希望你能多来办公室,有很多需要你的帮忙的。”

把话撂下,萧逸走进了食堂。

历楠脑子晕晕的,嗡嗡乱响:我们……历楠,还是……下届宣传部长?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默默关注他们的乔锦和秦雪梅赶紧凑上来,乔锦一胳膊肘把碍事的唐劲挤开,问历楠:“搞什么搞?你咋跑进学生会了?唐劲,你搞的?”

“我不知道。”唐劲虎着脸,撂下话,转身走了。

“切!”乔锦相当不以为然,继续追问历楠,“萧逸找你当官,唐劲找你­干­啥?"”看电影。“历楠木木的回答,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我们-历楠?

“好啊!”秦雪梅突然很兴奋,一把勾住历楠的脖子威胁,“喂,这种占便宜的事你没拒绝吧?嘿嘿,你要是敢拒绝,我就代表419消灭你!”

“啥?”历楠茫然。

秦雪梅根本不理她,径自说道:“到时候一定要狠狠地宰一顿唐劲!”

历楠看看乔锦,乔锦也有点莫名其妙,双手一摊,“别看我,她可能有点神经错乱。”

乔锦做媒不遗余力,连饿着余歌这招都使出来了。

齐桓左等右等,自称打饭的三个人还是没上来。余歌放下手里的书,要去泡面。

“我来吧!”齐桓拦住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床铺,心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余歌不好意思上去休息?

余歌看着齐桓拿起水壶,终于忍不住摁住他,“算了,我们下去吃吧。”

“可是你害病着。”

余歌苦笑了一下,摊开手,“好了,你一来我就好了。”

一片红云浮上余歌的脸颊,她不想撒谎,但是也不想隐瞒自己期待的心情。

齐桓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地看着余歌,有些害怕还有点惶恐,轻轻地“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壶,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余歌拿起钥匙包,晃了晃,里面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走吧,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客。”

齐桓再迟钝也知道余歌没病了,略一沉吟,还是问了出来:“可是乔锦她们说……”

总不好直不棱登地问人家:“你没病啊?!”那是骂人了。

余歌低头抽出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一双杏仁眼闪着异样的光芒渴望地看着齐桓,“齐教官!—”余歌双­唇­抿的紧紧地,似乎在做最大的努力,小小的胸脯明显的一起一伏,鄙夷下传来一次又一次深长的呼吸,“我-”

“走吧!”齐桓突然打断她的话,抢先一步拉开屋门。哗的一声,走廊里的噪音似水银泻地一般涌进屋里,“你们学校门口的赛恩斯酒家很好吃,好久没来了,挺想的。”

齐桓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余歌颓然地站在原地,嘴角也松了,肩膀也歪了,脸上的红晕退去,一张小脸青青白白。好久,小鼻子忽然一耸,眼皮猛地垂下,就那么一低头的瞬间,一滴眼泪从眼角被飞快地抹去。抬起头,嘴巴一咧,又是一张笑脸,“好呀,等等我。”

整整一下午,余歌都没回寝室。

历楠她们三个好像热锅上的蚂蚁,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地煎熬。找人?没勇气,也不知道万一找到该怎么说。不找人?会不会出事呢?余歌就算出门吃饭,也从不耽误上自习啊!

饶是这样想着,三个人还是偷偷摸摸地把余歌可能去的地方排查了一遍,确定没人之后,才返回寝室。

寝室里空荡荡的,没人。

“要不打手机?”历楠建议。

乔锦向桌子努了努嘴,余歌的手机静静地放在桌子上。她只拿走了钱包和钥匙包,连书包都没背。

“叮——”寝室的座机响了,拿起来一听是宿管员的,“419余歌在吗?有人找!”

咔哒,挂断了。谁来找的也不知道。

三个人互相看看,一同往外走。

到了楼下,就看到许波瘦瘦高高的影子,在门口晃来晃去。

看到她们三个,尤其是赌后乔锦,许波一缩头就想往旁边闪。乔锦一个箭步上去截住退路,喝到:“瞎眼许,原来你就是许波啊!是你找老二吗?”

许波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又赶紧摇了摇头,“她不在吗?没事,没事,我先走了。”

乔锦一伸手拽住他,“什么事?别打马虎眼!”

手下败将,乔锦懒得给他面子。秦雪梅和历楠这吃知道,帅哥许波竟是乔锦口中那个逢赌必输的“瞎眼许”。

历楠细声细气地撤他梯子,“许波,有胆在图书馆喊,怎么就没胆在这儿说了?”

秦雪梅心眼多,突然发难,“你不是又打赌输了,被逼得在图书馆戏弄老二吧?”

话一出口,乔锦手劲突然加大,原本拽住胳膊的手顺着手肘猛地下滑,三指扣住玄关,一个巧劲上翻,刷的一下,就把许波的胳膊拧到后背。那么高的一个大个子,忽地一下就弯了腰,左胳膊被拧着折叠在身后,空出来的右手岔开五指徒劳地伸向虚空,眼瞅着汗珠子滴答滴答地从额头落了下来。

历楠不忍心地低下头。

许波倒还硬气,哼了哼,没有叫妈,但也哎呦哎呦喊个不停。

“你们在­干­吗?”更好碰上顾华之正好走出来。看到女生欺负男生,有点新鲜又有点不能不管。

“要你管!”乔锦对她一向没好脸。

历楠更是耷拉下眼皮装没看见。唐劲问得对,如果他是下届宣传部长,顾华之怎么办?

秦雪梅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倒是许波,这时候适应了疼痛,听到顾华之的问题,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容,“玩儿、逗着玩儿!”

顾华之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有了这句话正好下台阶。但是对历楠,她还有事交代,“历楠,你交的稿子我收到了——可是,你确定就这些吗?”

历楠蹙了蹙眉,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但也懒得多问,只点点头。

顾华之又问“你要我就这样交给萧逸吗?”

历楠有些不耐烦,不这样叫,难得她还能帮自己修改,ps什么吗?咽了口不耐烦的唾沫,继续点头。

顾华之得到自己想要的,转身离开。

乔锦咬牙切齿地看着历楠,“好啊,你还是做了。回去找你算账。”手上猛地使劲向下一压,喝许波“喂,说你呢!老实交代!”

扑哧,秦雪梅笑了出来。乔锦也太直了,连过渡词都省略了,好像是许波要被算账!

许波疼得眼前一片白雾,连连说:“没有啊,真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余歌啊!”

疼得太厉害了,许波根本没来得及控制声音。顾华之还没有走远,听到声音,脚部顿了顿,才继续向前走。

批斗三人组完全没察觉,穿着各种毛头大拖鞋,围着许波继续盘问:“你来­干­吗?”

“我弄了两张票,想请余歌看看。”

“票呢?”

“兜,兜里”

许波有问必答。秦雪梅毫不客气地搜身,从兜里翻出两张票,“咦?《哈利波特》哎!跟咱们是同一天的。我看看——还同一场次的。”

乔锦放开许波,“算你老师!要敢欺负老二,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波揉了揉手腕,嘴巴也硬气了“喂,大小姐,你也不怕嫁不出去!”说完跳到八丈开外,大声说,“别坏了你们寝室别的女生的桃花!”嗷嗷嗷!高高低低地学着狼叫,撒丫子溜掉。

这个“菜公子”,果然“菜”得可以啊!历楠和秦雪梅满头黑线地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现在怎么办?乔锦冲着许波的背影比画了一个威胁的手势,斗劲十足的问。”

“该吃晚饭了。”历楠看看手表,简单地陈诉一个事实。

Chapter 14

余歌回来的时候已经熄灯了,远远地听见她在门外打了几个喷嚏,进门后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进水房洗漱。

历楠慢慢地探出头来,悄悄问乔锦:“老二这是躲咱们啊?还问吗?”

乔锦没吭声,哧啦啦地团了一张纸团,打到秦雪梅的床柱子上,噗地晌了一下。

秦雪梅才说:“算了,老二不骂咱们就算好的,别没事找事!她要想说不用问也会讲。”

“那我问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吧?”历楠嘀嘀咕咕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愿望,换来的只有一片寂静。

余歌推门进来,历楠透过床帘的缝隙,看到一条余歌的影子被走廊的灯光拉得修长,显得孱弱单薄。移动之间,历楠忽然觉得很不真实,莫非是在做梦?

那天,谁也没说话。

对余歌来说,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她回来晚了,寝室里的人都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收拾,没有惊醒大家…谁也不知道那天中午余歌和齐教官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天下午,余歌去了哪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余歌第二天就切切实实地感冒了。但就像之前乔锦假设的,感冒并没有改变余歌的生活规律,该上自习上自习,该许波现在学乖了,每次接近余歌的时候,都要先观察一下她周围有没有舍友,尤其是乔锦。只要乔锦的影子一闪,许波铁定闪到五丈开外,以策安全。

所以,乔锦最近突然变得很主动,总是跟着余歌进进出出,上课上自习,俨然改头换面向着好学生的道路高歌前进。法制史课堂提问,乔锦对答如流,惊翻了授课老师,也吓傻了一千同学。男生私下里传:流氓有文化,谁也挡不住;赌后做学问,谁也别想活。

唐劲不再提一帮一的事情,连过去经常以“汇报”的名义聊天的事也没有了。但是看在唐劲每天早上都早早起来,为419寝室的女生抢购油条的份上,大家也没再向历楠说他什么坏话。余歌的话深深地印在每个人心里:真实的他们,可能有很多缺点,可能要学到很多坏习惯,关键是你的底线在哪里?历楠在寻找,其他人则在思考。不管怎样,沉静下来的历楠居然开始上课了!

反倒是秦雪梅,好像最近学生会的事情很多,经常不来上课。有时候还能见到她和唐劲及其他说得来的学生­干­部们,说说笑笑地去校外聚餐。但唐劲叮嘱历楠一定要叫上寝室的人吃饭看电影时,提到过秦雪梅有富裕的票给他,足够请大家云云。

历楠心里怪怪的,说不上原因,只是告诉唐劲,未必能去全。

“老四,你答应唐劲了吗?”乔锦把历楠抱出自习室,低声问。

历楠摇摇头,“没。”

乔锦叹气,冲着里头正在上自习的余歌努了努嘴,“我就见不得这种自虐的。”

“别瞎说。也许人家是偷偷地好——”

“你见过偷偷好的,还玩儿命在这儿看书的?今天是老二寄信的日子,我一直跟着她,没看她寄。你说是不是我搞砸了?”

历楠也像突然想起来了,失声说:“对了,我看见老二桌子下面的纸篓里有好大一堆碎纸。当时看着眼熟,你这么一说,我记得了!是信纸,信纸的那种绿格子。”

“小点声!”乔锦拍了拍历楠,“答应唐劲吧,让他叫几个好玩儿的同学,咱们热闹热闹。这大周末的,光咱们四个,我怕老二烦。”

历楠吃惊地看看乔锦,“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嘿嘿‘那是!“乔锦一点也不谦虚,”余小二可是我叔公看重的人,我敢得罪吗,当然要全力以赴地照顾啦!“历楠一愣,因为全力以赴的照顾,所以才能体察入微,连乔锦这样的马大哈。甚至有点自我的女生都能为他人着想吗?那会不会,因为自己太在乎,所以无形中会对所在乎的人提高要求?

可以吗,不可以吗?

历楠反问自己,又不断地否定自己,往复之间,心乱如麻。

历楠终究没找唐劲,但唐劲找历楠吃饭时,兴奋地告诉她,秦雪梅已经代表419寝室答应了。她这才知道,乔锦又去找了雪梅。但是如果秦雪梅可以告诉唐劲,乔锦为什么不自己说呢?这个问题很快揭晓,余歌听说看电影的事后,觉得历楠不可能答应,乔锦说楠楠是没有答应,但雪梅说那是不好意思,她可以去说。

这话很仗义,但余歌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瞄了一眼,历楠竟心虚地躲开了。她在害怕,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浮在脑海里,颠覆着她的某些认知。

周五晚上,唐劲如约而至,随他而来的,果然有萧逸。两人站在出门逛街或上自习都必须经过的岔路口等419的女生,说说笑笑。一样的整齐利落,一样的帅气明朗,来往之人,无论男女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大家凑齐了,一起丢吃饭。唐劲看了看历楠,历楠陡地抓住身边一只手,对方哆嗦了一下,她扭头一看,才发现是乔女王。乔锦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尽人皆知,冷不丁被历楠抓住,差点一个背摔拽过去。幸好身手够好,生生止住,只是哆嗦了一下而已。历楠讷讷地松手,却不肯离开,只一步一挪地跟着。

唐劲没说话,转头跟秦雪梅聊天。

看电影的人很多,检票口好像一个龙口,人们挤挤挨挨地凑在那里,慢慢地向前涌。

历楠随着人流向前涌动,渐渐和乔锦分开。等她发现时,周围已经看不到熟悉的人。正想找一找,忽然身后被一个火热的东西顶了上来。紧接着一股口臭从耳旁汹涌而至。历楠本能地要躲,却发现腰被人牢牢地环住!

“有本事你就喊,敢喊老子就敢扒你裤子!”耳后有人邪笑着威胁她。

历楠咬紧牙,只能拼了命地在人群里挤。那人似是极有经验,摆来摆去,不仅没能靠近检票口,反而被人群裹得愈发贴近。

裤腰处忽然一凉,历楠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脏手已经扒开衬衣贴着皮肤捂上了她的Ru房,粗糙的指尖莽撞地捏弄着细­嫩­的|­乳­头。历楠羞愧难当,两只手却被胳膊箍得死死的,根本甩不开那人。正挣扎着,裤链不知何时被拉开,另一只冰凉的手滑腻如蛇,扫过丛林,直奔花心。

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历楠绝望地闭上眼。

“楠楠!”

唐劲!

历楠猛地睁眼,正看到唐劲费力地通过人群,向这边走。那人似乎也是一愣。趁着这个空当,历楠猛地一挣,不知撞到那人哪里,那人“嗷的”~声松开了脏手。

唐劲原本跟着秦雪梅她们进去,却在转眼的工夫发现原本在前面的历楠不知何故落在了后面,仔细一找,不远处的历楠,不知何时放下举着票的手,脸上的表情甚是古怪,似乎在挣扎着摆脱什么!却是满面通红,眼泪汪汪的样子。

唐劲眉头一皱,一边顺着历楠的目光向后看,一边手脚不停地赶了过来。历楠身后有个样子普通却带着几分猥琐目光的男人紧贴她站着,不像别人手里举着票方便检票,而是两臂下垂。历楠不停地扭动,却不能向前半步,好像被固定在人群里,胶着着。随着历楠扭动的身子,那人却一直紧贴着,好像一条吸血的水蛭。

唐劲心里一惊,看历楠几近绝望的样子,咬紧钢牙恨不得把周围这些人都统统甩开,飞过去!奈何周围人太多,唐劲只能一点点地靠近!

“楠楠!”人太多,唐劲一时冲不过去,忍不住大喊。

历楠听到喊声,连忙抬头,嘴巴咬得死紧,满面泪痕。

唐劲猛地一跺脚,有人被踩了脚,怪叫着闪开,借着这个工夫,唐劲闪身冲了过去。那个男子也注意到唐劲这里的动静,一看是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冲了过来,突然推了一下历楠。历楠一个踉跄,刚好挡在冲到面前的唐劲身上。唐劲拦腰一抱,便把历楠抱进怀里。手下的衣服皱成一团,但还在应该在的位置上。唐劲微微松了口气。而那个人,则在这一瞬间,像条泥鳅般的从人群滑了出去……历楠什么都没说,躲进唐劲的怀里,连哭声都没有。

人群还在拥挤。唐劲下意识地伸手去揽历楠的后腰,却发现手下赫然一片光清的肌肤!唐劲吓得猛然松手,吃惊地看着历摘。历楠低着头,两手不停地把衣服向下抻展。

唐劲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恶狼狠地骂了一句粗话,一伸手摁着历楠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历楠含泪点点头,“他、他——”

“没事!唐劲打断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别怕,别怕!”

历楠缩进唐劲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唐劲抱得更紧,旁边有人不耐烦地让他们到一边去,被唐劲瞪得不敢说第二句。

“别跟她们讲。”历楠也听到别人的抱怨,止住哭泣,低声提醒唐劲。

唐劲抚了抚她的后背,“不说!放心,有我在,没亊的。”

人潮渐渐消失,历楠从唐劲怀里出来,继续低头整理衣服。

唐劲扫了一眼,历楠的短棉卫衣下原本整整齐齐的没有多余的衬衣,如今却有一角露了出来,长裤的拉链系得并不整齐,显然是匆忙拉上的。

“我去趟卫生间。”历楠匆匆离开。

唐劲满腔怒火发泄不出来,一拳砸到墙上,包着隔音板的墙上立刻凹出了一个大洞。

《哈利?波特》是魔幻电影,无论几集,都是一个叫哈利的小男孩在不停地为难一个自称伏地魔的怪蜀黍。历楠看一次笑一次,不管多紧张都能笑得嘎嘎的。可是这一次却笑不出来,进门时噩梦般的经历让她对黑暗和人流产生莫大的恐惧,如果不是旁边坐着唐劲,她大概会直接冲出去!

历楠收拾好后,电影已经开演。唐劲问她还要不要进去,历楠点了点头。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异样,她甚至觉得刚才是个噩梦,只要一切按部就班地来,噩梦就会自动消失!

剩下的两个位置一边挨着余歌,另一侧是过道。唐劲犹豫了一下,自己坐进里面。历楠松了口气,在靠着走道那边默默地坐下。

身边有人来来去去地找座位,或者去卫生间,历楠好似惊弓之鸟,惶惶不安。就在忍不住的时候,一只熟悉的手握住她攥紧的拳头。安心的感觉汹涌而至。

历楠扭头去看,唐劲神­色­从容地看着电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低头,却看,他的手正包起自己的拳头。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历楠向唐劲的方向靠了靠,飞丝沐浴露的味道隐隐约约,一点点地平息了历楠的恐慌。

余歌一直在哭。从默默落泪到哽咽抽搐,最后哭到几乎号啕。

黑暗中,诡异的光影交错下,稀稀落落的笑声和余歌的哭声此起彼伏让心烦意乱。

乔锦有种把齐桓揪出来揍一顿的冲动,又觉得无能为力。

前排的女生不耐烦地扭头,“怎么回事!别影响别人好不好?”

乔锦听见秦雪梅低声骂了一句:“滚!”

女生旁边立刻有个男生低吼:“你骂谁?”

坐在乔锦和余歌之间的秦雪梅噌地站起来,大声说:“老娘骂的就是你,怎么样吧!”

秦雪梅怎么了?乔锦看了看余歌,余歌也莫名其妙。

今天晚上怎么了?大家好像都变身了?

秦雪梅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立刻­骚­动起来。余歌拽着秦雪梅想说话,却含含糊糊,谁也听不清。

男的不想跌份,站起来,比秦雪梅高一头,点着她的鼻子,“怎么着,找揍是吧?老子从不在乎打女人!”

许波也站起来,可惜他明显瘦太多,说的话也不硬气,“有话好好说,威胁女孩子算什么?! ”

“哟,哪儿蹦出来的癞蛤蟆,还想管老子的闲事?”

黑影里,突然看见那个男生举起拳头。秦雪梅猛地尖叫一声:“打人啦!”

嗖!不知什么东西滑过黑夜,男生忽然“嗷”的一声,收了手,弯下腰——“啪”!

保安打开影院的灯,电影被迫中断。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男生捂着手的指缝里慢慢渗出一丝血。旁边的女生吃惊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波一脸诡笑地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那女生,“给他擦擦,送医务室吧!”

那个女生才如梦初醒地哭起来。

议论声嗡然响起,电影是看不成了。

秦雪梅气哼哼地一马当先走出去。

乔锦护着余歌,许波在后面。

历楠心思没在影院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唐劲牵着她,便跟了出去。

六个人离开的时候,许波听见旁边有人小声地议论说:“哎,这不是法律系的那个女生吗?大一拿满分的神人。听说她脚踩两只船,一边和一个军校的什么学生谈恋爱,一边还勾搭本校的男生?”

许波忽然踩空了,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到了门外,大家都不说话,似乎不知道去哪里。

余歌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不起——”

乔锦很大姐大地一摆手,“别说那个!你哭出来就好,要不我看着也憋气:”说完走到许波跟前,突然伸手敲了一下,“秀才,今天要不是本小姐,你早就挨揍了!”

许波倒也爽快,“怎么可能!我早就服软避免冲突了!”又正­色­道,“为了女士的安全,我这点颜面不算什么!”

大家都笑起来了。

欢快的笑声里,有个细细的声音小小地响起来:“谢谢你,乔锦!”+乔锦看了余歌一眼,继续笑,很开心的那种。

历楠忽然感到一束不一样的目光,扭头一看,却见秦雪梅正看着自己。顺着目光向下一滑,历楠轻轻地松开与唐劲相握的手。唐劲略微有些诧异,探询地看了看历楠。历楠勉强回了一个笑容,小退半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唐劲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许波身边,捶了他一拳,“是男人该说的吗!”

许波心情很好,“唉,男女平等!要是打网游,我绝不说这话!”

“切!”

又被乔锦嘘了一声,许波摸摸鼻子,囧囧的样子逗得众人或大笑或微笑,放松下来。历楠看了看秦雪梅,她的脸已经转向唐劲的方向,虽然笑意依然,但是凭着直觉,仍能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璀璨!

而唐劲,只是伸手搭在许波的肩膀上,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大笑着。修长的脖子上,有一颗喉结在上下滚动,微敞的衬衫口露出隐隐约约的锁骨。或许感觉到什么,那张笑得极欢快的脸轻轻侧过来,稳稳地对上历楠的目光。历楠来不及躲闪,直直地闯进笑容背后,担心和宽慰扑面而来,一种叫做温柔的情怀将她重重包裹……

Chapter 15

“啊——”

419寝室又传来半夜惊叫。这次连雷打不醒的乔锦都惊醒了。

“楠楠,你又梦见萧逸了?”乔锦揉揉眼,迷迷糊糊地问。

一个个小床帘里次第亮起小灯,秦雪梅、余歌也都掀开自己的帘子,问发生什么事。

听到乔锦在问,秦雪梅道:“梦见萧逸能叫得这么惨吗?”

历楠的床帘依然黑着,余歌­干­脆披衣下来,伸手撩起帘子,探头去看,“楠楠,楠楠?没事吧?”

历楠双手抱肩,缩成一团,半坐在床头,披头散发浑身哆索。

余歌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替她拧亮台灯。灯光亮起的刹那,历楠看到余歌的脸,松了口气,捂着嘴呜鸣地哭起来了。

“不至于吧?”乔锦跟过来,也吓了一跳,“做个梦能吓成这样?”

秦雪梅还没睡醒,稀里糊涂地问:“你不是梦见自己被萧逸非礼了吧?那应笑醒啊!”

“雪梅!”余歌打断秦雪梅的梦呓,同时把手伸给历楠。历楠反手紧紧握住,哭声渐渐小了。

“没事吧?”余歌又问了一遍。

历楠抬头看看大家,摇了摇头,贝齿咬紧下­唇­,却说不出话,等了一会儿,松开余歌的手,抽泣了几下,竟一声不吭面向里倒头睡了!

剩下的三个人莫名其妙地互相看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历楠做这样的噩梦已经两天了,三个人想尽办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唐劲好像知道点什么。秦雪梅告诉余歌,唐劲说,让她们不要问了。

早上八点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教室方向涌动,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又耍下雪了。

唐劲在女生寝室门口耐心地等着,刚才打了传呼,寝室里没人。他不相信历楠会起这么早离开寝室,也许不想接,也许不愿接,也许根本没听见。唐劲想着各种假设,靠着一侧的栏杆,看着女生寝室进进出出的人。

女生们从门口出来,不用费力就能看到唐劲。唐劲在论坛里的照片满天飞,没有谁不认识他的。看他一大早站在门口等人,有人笑有人害羞还有人指指点点好奇地想找出他等的人。

赵幽萍和顾华之结伴走出来,看到唐劲招了招手。

赵幽萍问:“大帅哥,找我们华之吗?”

“你们上课去?”

“我上课,华之自己去办事。”赵幽萍别有所指。

唐劲笑着问:“大部长,又忙什么?”

顾华之淡淡地说:“今天校友录出来了,萧逸让我帮他把把关。”

“他也去?”唐劲笑容不变,口气却有些仔细。

顾华之点点头,忽然一笑,“要不你也来吧!”

唐劲犹豫了一下,打了个哈哈,“你们去吧!体育部还一大堆事儿呢!这不是冬季健身要开始了吗,有得忙。”

“您这是等谁?”赵幽萍猝不及防地开口问唐劲面不改­色­,嬉皮笑脸,“看美女,养养眼。最近忙晕了,天天对着一群大男人,实在乏味。”

赵幽萍还想说什么,顾华之已经向唐劲说再见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唐劲轻叹一声。单就顾华之本人来说,是个知道进退、聪明伶俐、颇为大气的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就跟赵幽萍这种人掺和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找对朋友,也跟自降身价差不多。

门口的人稀稀落落,越来越少了。看门的管理员大婶拿着扫帚出来扫地,每次都要上下打量打量唐劲。唐劲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越过前面的大门、扫帚就会变成武器,冲过来把自己扫走。

一个裹得厚厚的身影从里面晃晃悠悠地出来。唐劲心里一松,条件反­射­似的露出笑容。

“楠——”跑到历楠面前,唐劲正要打招呼,却突然愣了。被吓了一眺的历楠谨慎地抬起头,缀了一圈绒毛的羽绒服大帽子里面,一张憔悴得几近骷髅的脸正对着他!

“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唐劲怀疑自己看错了,一把推开帽子。宽大的额头,大大的眼睛,苍白的皮肤。但是削瘦的两颊凸显出的高颧骨和刀削一般的尖下巴,让历楠好似变了一个人,“你、你去韩国做整容了?”

历楠垂下眼睑,把帽子重新戴好,低着头,微微侧身从唐劲身边绕过去。

唐劲还在震惊中,等想起来时,历楠已经抱着书走出一段距离。

“楠楠,等等我!”唐劲赶紧迫过去,“你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

“这么多书,我帮你拿。”

“……”

“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吧!”

“……”

“你看要下雪了。”

“……”

“唉,真的很冷唉!把你手套借我戴戴吧!”

“……”

“你的手真小,我戴不了你的手套。还是你戴吧”……“!。”

“这都是你看的书?切,全是言情小说,太——”

“……”

聒噪和沉默一路迤逦,消失在冬天的校园里。

书店里,历捕默默地把书挑好,又是厚厚一堆,大概有十几本。店老板啧啧摇头,“每天都十几本,你这学生还上不上课啦?我的书都让你看光了,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唐劲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把话说尽,到了店里,实在无话可说,坐在电暖气旁边,一直看着历楠的举动,此时突然站起来,沉着脸走到老板的小桌子前,拦着老板,“不借了,今天不借了!”

呃?

老板惊愕地看了看唐劲,又看看历楠。历楠低着头,面无表情。

“小伙子,你能为你女朋友做主?”

唐劲笑了笑,替历楠把上次的租钱付清,拿起她的学生证收进自己的口袋,“能!我这叫为女友服务,不叫做主。”说完,转身对着历楠轻声说,“走吧,我们出去说?”

历楠也不吭声,低头往外走。唐劲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历楠却一下子定在那里。唐劲赶紧收回手,历楠的身子才又开始慢慢前行。

走出书店,唐劲耐­性­告罄,不管不顾地上去一把拉住历楠。掌下的手瘦弱冰凉,历楠很明显地在克制自己。“跟我走!”

唐劲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但是肯定不是人多喧闹的地方。无论如何,他受不了这样的历楠,见不得这样的历楠!

冬天的海边,还是要下雪的光景。远处彤云密布,天­色­比海水还深。岸边已经有星星点点的海冰。空旷而绵长的海岸线看不到一个人影,渔船都倒扣在岸边,半埋在沙堆里。

唐劲拽着历楠找了艘渔船,寻了背风的位置坐下。历楠抱膝低头,像只鸵鸟似的弓起身子。唐劲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夹克衫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袋包子,“吃点吧,我从食堂买的。想你也没耐间吃早饭。”一摸,都凉了,悻悻地收回来,“凉得这么快?算了。你不饿吧?”

历楠一直没动,直到听见最后一句,才微微抬头,笑了笑,摇摇头。

唐劲大喜,“你总算有反应了。”

历楠的笑容倏忽而逝,等了一会儿才说:“恶心:”

唐劲想了想,才明白她是指那件事,不是说自己恶心。

“可是,你也总不能这样吧?要不——我们报案?”唐劲愤怒起来,“那个恶棍,一定会祸害其他女孩子的!”

“会被人知道的。”历楠抱紧了双肩,好像不胜其冷。

唐劲脱下外套,给她包住,“不报案也行!我不会放过那个混蛋的!”

“别胡来!”历楠第一次有了动作,五指紧紧地抓住唐劲的胳膊,“他是大人!”

大人?

唐劲一愣,随即笑出来,“笨蛋!我们早就过了十八岁,已经是成年人了!"伸手刮了一下历楠的鼻子,他正­色­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能保护——“他顿了顿,看着历楠的眼睛,那双眼睛显得有些迷茫,又闪烁着一丝光亮,好像黎明前从暗夜艰难升起的一颗暗淡的星星。唐劲压了压方才的激动,斩宅丁截铁地说:”我能保护要保护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历楠一直看着唐劲。眼前的这张脸并不细腻,棱角分明甚至有些尖锐。两片嘴­唇­没有令她迷醉的笑容,反而紧紧地抿成一道直线。似乎天下的誓言收进了那张嘴,就只能以行为放出来,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反悔或计较。

“大丈夫,吐口吐沫就是钉!”

历楠忽然想起老爹常说的一句话,嘴­唇­微微动了动,飘浮的思绪却渐渐地沉淀下来。

唐劲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世故的成熟与浑浊,却透着不认输的自信和勇于担当的勇敢。这是一个大男孩,不对,应该说是个成年人。他正在积极地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而自己……历楠思路一转,忽然想到自己。那天的恶臭,冰凉,和黏腻像污浊的臭水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松开手,她把头埋进双膝。

她是个脏娃娃。

Chapter 16

海边谈心没能谈出什么效果。唐劲既没有阅历,也没有耐心,无法引导历楠走出心结。但是至少,历楠不再躲着他了。

另一方面,学生会里的暗战似乎进行得更加激烈。拥有投票权的顾华之变得炙手可热,不仅唐劲,外院系的人也有找她的。而顾华之迟迟不肯表态,也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就连萧逸,也请顾华之吃了几次饭。

这些事对419寝室里的“小老百姓们”来说都太遥远了。乔锦更关心历楠的状态。虽然唐劲让她们不要再问了,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事儿。

图书馆里,百无聊赖的乔锦托腮发呆,想到历楠的事儿,打算托秦雪梅再去问问。

余歌拦住她,“有什么事,你自己直接找唐劲问吧。别老麻烦雪梅。”

“为什么?她跟唐劲熟啊!再说,我得盯着许波呢!”

“你盯着谁我不管,但以后唐劲跟你说了楠楠的什么,暂时先别告诉雪梅。"”咋啦?雪梅和楠楠闹意见了?““没有。以后你就知道了。”

乔锦眨巴眨巴眼,忽然说:“其实我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太可能。要是连你也这样怀疑,那十有八九没错了。"余歌看着乔锦,乔锦笑笑,指着自己脑袋,”我这里,也挺全的,就是没机会秀秀。等我一下,我去找唐劲,一会儿回来。"乔锦刚走,逡巡在附近的许波立刻赶了过来,笑嘻嘻地搭话:“余歌……”

余歌一看是他,眼前一亮,“许波,听说你跟唐劲挺好的?”

“啊,是啊!我住他们隔壁,老四经常到我们寝室来。”

“你知道他最近忙什么吗?”

“竞选啊!”许波说得理所当然,“你不是知道吗,他要竞选学生会主席和萧逸较劲呢。”

“没有,我是说……听说唐劲和我们寝室老四……”

“呵呵,历楠对吧!”许波了然,很神秘地说,“你知道老四电话里历摘的手机号存的是啥名吗?”

余歌摇摇头。

许波说:“前天有人翻他的手机,发现有个号码写的是‘老婆’!我一看,不是历楠的吗!”

余歌微笑,表情有些莫测。

许波更加卖力,“谁都知道历楠正不理他!不清不楚的,我们都说他自作多情。结果,昨天我看他手机,居然改名字了!”

余歌也有几分好奇,顺着问:“改什么了?”

“老婆。”许波哈哈大笑。

余歌微微皱眉,随即舒展,跟着笑了。只是许波若是仔细,会发现这笑容有些勉强。

余歌问:“怎么,唐劲还有二老婆吗?”

“谁知道。可能有备选?”

“顾华之吗?”

“说不好。最近——”许波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很神秘地说,“听顾华之私下里说过,唐劲虽然不如萧逸稳当,但是将来的成就未必在萧逸之下。如果考虑到家里的影响,萧逸恐怕要付出十几倍于唐劲的努力才能持平。”

余歌点点头,“她说得不错。唐劲背景的确很好,人又聪明能­干­,真放到社会上,挡不住的。相比之下,萧逸就一般了。听说他父母都下岗了?”

“是,父亲病着,母亲开了个小超市。”许波显得忧心仲忡,“你说,顾华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怎么知道?”

许波一愣,抬头看余歌,却见到—张似笑非笑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忽然没了说话的勇气。

余歌也不理他,低头看书。但是十几分钟过去了,书页纹丝不动。许波鼓起勇气,又开了一个话题:“对了,最近唐劲还真有些古怪。”

“哦?”

“听说他最近晚上没事就去电影院,那电影票都是一沓一畓的。”

“约会吧?”

“不是,票都是一个人的。而且,我看那些电影票日子都是连着的。有时,一晚上好几张,他可真能看!”

“是有点奇怪!电影院吗……”余歌喃喃自语,一手托腮,一手下意识地转笔,陷入思考。

“你能搞到他的电影票票根吗?”

“­干­吗?”

“嘿嘿,研究一下。不能亏了我们寝室的,对吧?”

余歌眯着眼斜瞥了许波一下。许波一愣,平时端庄严肃黑白分明的孔雀眼, 忽然变成一弯细长的月牙,说不出的妩媚妖娆。但这妩媚竞透着说不出的凶险——许波只觉得后背一凉,脑中竟冒出两个字“杀气”!

乔锦在男生寝室门口堵住唐劲,张口就问历楠的事。唐劲眼前一亮,刚要张口说话,乔锦伸手一指,非常霸气地说:“我警告你哦,别想糊弄我。余歌说了,对你可以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各种手段,本姑娘自己掌握,只要达到目的!”说完,变掌为爪,摆了个分筋错骨手的起手式。

唐劲茫然地看了一眼姑娘骨节分明的手,一脸淡定,“那行,我投降。你来帮我个忙吧!”便头前带路,往路边的小路走去。

乔锦很失落,非常的失落。太平年月,对她这种“高手”来说,是典型的生不逢时啊!

许波很快把电影票取回来,余歌也不问他是如何取到的,只把票根一张张地摆开。

看了许久,拣出一张说:“这是我们那天—起去看的票,这是昨天的。几乎每天的都有,而且都是人最多的最热映的电影。他要­干­吗?”

“天!”许波脸都皱起来了,“他也不怕挤!”

“一定有事。”余歌低声自语,“一定有事!”

唐劲似乎胸有成竹,一路都是跑的。乔锦满脑袋都在琢磨他想­干­吗,于是连跑带颠,来的目的倒忘了问。也不能说忘了,她觉得回来还可以继续问。

到了电影院门口,人潮已经慢慢地聚拢在一起。

唐劲找了个高点的台阶,三两下就窜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乔锦跟着就往上走,没想到来了七八个青年男女,一下把她挤到了—边,离台阶远了。

唐劲跟踪那人好几天了,连他住在哪里都摸得—清二楚,今天就想抓他的现行,揍一顿,扭到派出所,解解心头的郁闷!刚才看到乔锦,也是急中生智,觉得以她的本事一定可以揍得更狠一些,最好把那人的胳膊爪子各个关节都敲断!

可是,当他扭头一肴,乔锦没跟上来的时候,心里也急了!已经出了一个历楠,不能再来第二个了!

人群中忽然­骚­动起来,唐劲打眼一瞧,不禁乐了。

乔锦永远成不了历楠,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手捏着一个人的喉咙,一路推搡靠在了影院门前的大柱子上!

唐劲大喜过望,蹦下去分开人群挤了过去。

乔锦满面通红,正大声地骂:“混蛋,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一着急,骂人都是学着老爹的口气,连男女都忘了。

唐劲本来想直接过去,到了跟前看看左右,冒出一个主意,直着嗓子喊了一句:“打他个臭流氓!”

看热闹的本来就嫌不够热闹,听了这么一嗓子,立刻有好事者跟着起哄。

乔锦本来就不能激,人群一起哄,表现欲就上来了,松开手,那人刚咳嗽了一半,肚子上就是一拳,痛得弯下腰,“咣”面门上被膝盖顶上来,最可怜的是后背正挨了两肘子,前后上下,顿时五脏六腑就挪了窝。

不过电光石火一瞬间,也就一个松手的动作,乔锦站好以后,那个坏蛋已经痛得瘫在地上做无赖状了。

唐劲又起哄:“这个臭流氓,欺负女孩子,打他!”

人群里大概也有被欺负过吃了闷亏的人,哄闹声里,有人冲了过来给了两脚。乔锦吓了一跳,往旁边一闪,唐劲悄悄—拽,两人便从人群中慢慢地退了出去。

影院旁边就是-个公共电话,投币报警。唐劲简单说完挂了电话,向乔锦比画了一个V字手势,两人爬上附近的一道矮墙,远远地看着人群在殴打坏蛋。警车呼啸而来,人群亦如潮水般散开。

“楠楠那天碰到这个人了吧?”乔锦­性­子直,但是不傻。

“嗯。差点被欺负,正好我看到了。”唐劲神­色­有些黯然,“我劝她也不管用,只好拿这个人撒气。”

乔锦看着那人被带上警车,想起自己刚才被人猛地偷袭时惊慌失措的感觉,平生第一次感到遍体发凉。这就是恐惧吧?乔锦的手指动了动,腰间被碰过的地方恨不得撕掉一层皮……那天看完电影回来,楠楠冲进水房洗了一个凉水澡。大冬天的,谁都劝不了。换了自己,恐怕也得一样……“能帮我劝劝历楠吗?”唐劲开口,挫败地挠了挠头,“她不让我说,但是自己又总是那样,我真不放心。”

乔锦叹气,“我还想求你别说出去今天的事儿呢!刚才还想着报说,但是自己又总是那样,我真不放心。”乔锦叹气,“我还想求你别说出去今天的事儿呢!刚才还想报警作证,让这家伙坐牢。现在我连看都不想看这人一眼!就算把他绳之以法,别人会怎么说我呢?百口莫辩吧!”

唐劲默然不语。这也是他刚才临时改变主意,带走乔锦的原因。

“我去问问余歌吧!”乔锦毕竟是乔锦,拿得起放得下,“她心思细,应该有办法。”

唐劲连连点头。

“对了,今天的事,你能不说吗?”从墙上跳下来,乔锦犹豫地看着唐劲。向来跋扈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为难和伤心。

“不会的!”唐劲伸出三根手指头,“我发誓,绝不说出去。不然一不然就让我一辈子当和尚!”

乔锦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转身走了。

Chapter 17

乔锦不让唐劲说,但她自己却一五一十地把经过全告诉了余歌。

余歌终于明白那些电影票的来历了。历楠遭受侮辱,唐劲想教训那个人,所以一直在电影院附近跟踪和观察那人的活动规律。直到今天乔锦去找他,唐劲突然发现可以让乔锦做诱饵。余歌相信,以唐劲的脑子,如果多给他几分钟考虑,他一定不会采用这个方案。可一来乔锦出现得太突然,二来关心则乱,这也从侧面证明唐劲心里有多在乎这件事。

余歌毫不介意地为唐劲寻找理由,并把自己的分析讲给一脸苍白的乔锦听。乔锦木呆呆地坐着,半天才擦了擦脸说:“合着我就是一冤大头,自己撞上去了?”

“差不多。运气实在不好。”

“但是,余歌,事情能解决吗?”

“至少唐劲会往下继续想办法,楠楠这种状态有望早日终结。”

“我这么做,也等于帮了一把楠楠?”

“没有你楠楠走不出来。”

乔锦点点头,“那我心里好受多了。”

余歌没有说话,轻轻地把手放在乔锦手上。乔锦苦笑,却跟哭一样。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女孩罢了!

唐劲发现了—个难题:如果把坏蛋被教训的事情说出去,难保不把乔锦供出来;如果不说,历楠那里又不好宽慰。

思来想去,唐劲只好间乔锦怎么办。乔锦倒是简单,直接拽着余歌去找唐劲。

余歌又问了一遍来龙去脉,唐劲老实交代完毕,眼巴巴地看着余歌。

余歌说:“你就实话实说吧。至于乔锦,你就说是路人甲,反正电影院里,什么人都有。以楠楠的心眼儿,想不了那么多。”

也对啊!唐劲挠挠头皮,自己最近和那些猴­精­猴­精­的人处的时间太长,习惯­性­地把历楠也等同了。

余歌道:“楠楠虽然简单,但并不迟钝。我觉得你最近还是少来找楠楠为好。”

“为什么?”唐劲一愣,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

“我不知道你为竞选做了什么样的策划,但是楠楠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协助你的地步,甚至她很抵触某些必须的让步。不过,你可以放心。楠楠很聪明,她知道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否定你的意思,她也在努力地调整自己,否则就不会答应和你一起看电影了。我之所以让你少找她,是希望你能给她一些时间和空间,好好静一静。尤其是发生这种事之后:唐劲想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萧逸做就没事,我就不行吗?楠楠连萧逸喜欢顾华之都不在乎,我不过是拉拢顾华之帮助我竞选,她都不能理解吗?“余歌沉默着。

唐劲吐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一耸肩,苦笑道:“我就知道,我始终不如萧逸!无论我做什么,都比不上他。”

唐劲拍拍ρi股站起来,闷闷地说、“我懂你的意思,让我想想吧。”Сhā着兜,低着头,晃着肩膀离开了。

余歌觉得胳膊被什么抓住,却见是乔锦握着自己,有些诧异,“怎么了?”

乔锦吞吞吐吐,最后才完整地说出来:“戮觉得……楠楠……怕是……缓不过来了!”

校庆开始了。

全校张灯结彩。灰头土脸的松树被冷水冲刷得粲然生辉,脚下冻结的土壤把他们的身姿立得笔直。几个后勤的老式带着学生沿着道理检查数目,顺便估算一下明年采买新的树种的事。

有一个圆脸的小老师低声抱怨:“养了五六年的树了,活得好好的,这么一下子就冻死了,他们于心何忍啊!”

历楠被秦雪梅强拉出来帮忙。她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就拣了没人愿意来又脏又累的后勤处帮忙,听见小老师的话,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些树。外面固然苍翠鲜绿,可是摇一摇,里面就能掉下许多黄|­色­­干­枯的松针。这树被冲了一个礼拜了,几乎天天冲。数九寒天,这不是树,全是冰雕。由里到外的冰雕。和自己一样——被毁了。

“历楠,咱们量下这距离。”小老师递给历楠一把尺子。

树丛的另一侧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就是光鲜亮丽的迎宾大道。此刻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一辆辆豪车平稳地从树缝间滑过,没人关心这些植物的生命。

“瞄……”一声虚弱的叫声从身后的花丛传来。历楠和小老师互相看了看,—定是学校里的流浪猫。但是这­奶­声­奶­气的样子,显然不是大猫。

沿着声音扒开树丛,眼前的景象吓了她们一跳——简直是一场浩劫!

一直大猫肚子底下趴着四只小猫。大猫已经浑身僵硬,细长纠结的毛在吹进来的冷风中一动不动。它被冻住了,已经死掉了。显然,它死之前,曾经试图把孩子们都护到身子底下,可是它太瘦了,不能全遮住这些可怜的孩子。四只小猫有三只已经没了呼吸,只有一只一边叫着,一边舔着妈妈身上冰凉的毛发……“作孽啊!”小老师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这片地方草木茂盛,是流浪猫狗过冬最喜欢的地方,挡风又挡寒。我早就提醒过他们,浇浇树就算了,他们不听,非要用大喷头从上往下冲,你让这些小动物去哪儿躲!”

一边念叨着,小老师一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摸着小猫。小猫不大,或许刚刚满月,瞪着还有点发蓝的眼睛,看着小老师和历楠。

“或许它死了会比较好。”历楠开口,“死了,就不会伤心,不会发愁了!”

小老师停下手,好像在下什么决心,“可是,既然活着就要好好活下去!”说完一猫腰,把小猫抱起来。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冻的,小猫在掌心瑟瑟发抖。

“你叫历楠是吧,你帮我盯一下,我带小猫去一趟宠物医院。”小老师准备翘班。

历楠拦住她,“一会儿处长要带着那帮­精­英参观校园,这片花园也是个点儿。您把小猫的家里人安葬了,在这里看着。我去把猫送进医院。我—个学生,目标还小点。”

小老师想了想,点点头,“那你戴我的手套吧。别碰它,野猫身上有寄生虫。注意安全。”

历楠笑了笑,脱下羽绒服,把小猫包裹起来,“反正这衣服也该淘汰了,送它吧!跃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活着。”

小老师看了看缩在羽绒服里的小猫,又看了看历楠,终于笑了,“送完猫,你再找件大衣穿上,不用急着过来。放心,我不会让学生会的人知道的。”

历楠点点头,抱着猫离开。冷风透过毛衣,剌着肌骨,怀里的小东西静静地趴着,偶尔动一下,带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历楠迎风疾走,心里像烧了一团火。

既然活着,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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