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去向,不过已经派人去寻,应该在丐帮。”
“他不是魔教人吗?为何丐帮要庇护他?”皇上略一思索,又道:“明申……找个时机,将他找出来。”
“是!”明申低头领命:看来四哥还是容不下……
黄昏时分,洛儿轻轻推开房门,就见琪昊已在床上睡着,罗绮在旁边侯着,见到洛儿刚想出声喊醒琪昊,却被洛儿止住了,轻声将罗绮支走,她悄悄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琪昊。
琪昊今年已近四岁,粉扑扑的小脸上初现皇上的轮廓,唯一像洛儿的那双眼睛如今也紧闭着,通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似在品尝美味一般,小手平放在两侧,紧紧攥着……好不可爱,洛儿眼里满溢温柔,抬起手刚想碰一下,却举到一半硬生生地放下了……
门外罗绮呆呆地看着,不觉又泪流满面……
京城细雨绵绵,这漫天的细雨已经接连下了几日,洛儿呆呆地站在竹亭之中,看着这阴沉的天气和这漫天的细雨,一脸的面无表情。
罗绮拿着伞快步走了过来,“洛儿,怎么在这?你的身子本来就差,不能着凉的。”
洛儿头也不回,伸手接着刮进来的细雨,过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明伦不在,又有何人为我撑伞?我又为何撑伞?……”
一语道尽心中苦闷,罗绮相对无言,只能轻唤洛儿,可是洛儿却恍若未闻,接着说道:“我与明伦约定过,若是有一天,我们都了无牵挂,便去隐居,找间草房,一个小院子,里面种一些青菜……若是我解了死咒,便为他生个孩子,若是没解,与他相敬如宾厮守余生;若是解了,我就去学一手好菜,到时候他练剑、写诗、赏花,我为他下厨,再与他对酌;若是没解,我终日靠着药汁度日,身体虚弱,我不能陪他做什么,他也不能抛弃我,亦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我,直到终老……”
说着说着,洛儿又向前走了一步,身子已在竹亭之外,没过一会儿,便被打湿大半,罗绮见状忙上前想为她遮雨,却不料洛儿反身大步一闪,刹那步出庭外数步。
这时只见洛儿泪眼婆娑,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脸上,她却仍固执地睁大眼睛仰着脸,对着上天大声嘶吼:“老天!你明明让我们相遇,又为何让我们生死相隔?明明让我们相爱,又为何不给我们厮守的机会?老天,你夺我父母,逼死星逸,又为何还要让明伦离开?老天,你………”
洛儿就这样发疯似的对着老天咆哮,嘶吼般的嗓音,不断地回荡在这雨里,只让人觉得凄凉无比……
罗绮再也受不了她这般模样,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往回拉扯:“洛儿,你醒醒,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些了,快跟我回屋去!”
洛儿似乎这时才意识到罗绮的存在般,双眼空洞又失神地看向罗绮,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洛儿脸色苍白的可怕,浑身疼痛,费力地渐渐睁开眼睛,罗绮拿着汤药在旁边站着,见到洛儿醒来欣喜异常,“洛儿,洛儿,你可算醒了……快把这药喝了……”
洛儿眼睛一转,将头别了过去,冷声问道:“钱叔走了?”
罗绮一愣,如实答:“再过几日,天气晴了,我便让人送他离开。”
洛儿听了,回过头来,勉强牵起一丝微笑:“皇上同意了?”
罗绮摇头,“我还未禀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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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为何?”
罗绮看着洛儿一脸的讽刺,顿觉无力,知她不会乖乖吃药,遂将药碗放下,说道:“这几日太后庆寿大典,普天同庆,皇上一时抽不出身来。”
“太后庆寿大典?为何琪昊会在这里!”洛儿听了,想到一种可能,脸色顿时冰冷。
罗绮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洛儿,琪昊现在虽是太子,却没有母亲,在这后宫之中孤立无援,若不是皇上将他安置在这里,他已不知死上多少回了……而且现在文妃甚得太后欢心,朝廷之中亦有一批势力鼓动皇上更立太子……我和钱叔举步维艰,纵然有慕容朗玉钱财,也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洛儿听了脸色更加惨淡,定定地望着罗绮,道:“是啊,是我强求你们了,你们只是护卫而已,没有地位没有势力,即使空有钱财又有何用?……罗绮,我难为你了……”
“洛儿,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罗绮听洛儿这般无奈的说法,急道。
洛儿微微一笑,点头:“我自是知道,不过,罗绮,”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罗绮忙上前为她顺气,又听洛儿说道:“罗绮,我想明伦……”
“洛儿?”罗绮大惊失色。
洛儿张张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不想这次竟咳出了几口鲜血出来,罗绮看了更加心疼,安慰道:“洛儿,洛儿,别想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别想了,好好休息……”
洛儿猛地抓起罗绮的手,紧紧地攥着,颤抖说道:“罗绮,我的身体我自是知道,若是我再不去看明伦,恐怕……”
罗绮一惊,忙堵住洛儿的嘴,“你别再动气,我去安排就是,你好好养伤,其他自不用你考虑……”
听到满意的答案,洛儿才缓缓松开罗绮的手,静静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待罗绮悄悄推出房间之时,洛儿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的牵起一丝讥笑……
晚上,皇宫:
罗绮悄然而至,风七见了,连忙转身进了尚宫,罗绮紧随其后。
“罗绮拜见皇上!”一进来,罗绮忙跪在地上请安。
“何事?”皇上正在批示奏折,连头都没抬,不过想来罗绮已有多日没报告洛儿的消息了。
罗绮如实答道:“禀皇上,凤后吩咐下来,让钱总管回老家。”
“哦?”皇上有点疑惑,抬起头来,“让他回家又有何难?你特意来一趟就为这事?罗绮,不要忘了你的任务在保护他们呣子!”
罗绮脸上一丝恐慌,连忙低头领命:“是,皇上!……不过凤后想去祭拜七王爷!”
“什么?”皇上脸色一沉,转而又是一笑:“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知道该了,我还当她已经忘了明伦呢……”略微思索,皇上又冷哼一声:“哼,罗绮,带她去!”
“是!”
”她的身体如何?“
罗绮思索一下,答道:“回皇上,凤后身子一直没有好好调理,这次又伤心伤神,身子愈加不如以前!”
皇上一听,两眼一眯,又问:“她跟琪昊可曾亲密?”
“回皇上,凤后尚未与太子相认!”
“什么?”皇上猛地站了起来,紧盯着罗绮再次问道:“你说她还未与琪昊相认?”语气紧绷似爆发前兆。
罗绮额头不禁流出冷汗,斟酌一番又说:“罗绮看得出凤后疼爱琪昊,却不知为何不相认。”
皇上听了,紧抿着嘴有一会没说话,只有那双低敛的眼睛,不时地颤动一下。
风七在旁看得心惊,刚想劝慰又听皇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吩咐道:“罗绮,带琪昊认她!”
罗绮脸色一凛,随即低头领命:“是,皇上!”然后便退了出去。
宫中亦剩下皇上与风七二人。
“风七,她为何不认琪昊!”
“皇上,奴才不敢揣测凤后的心思。”风七低垂着脑袋,站在黑暗之中。
皇上又是一声叹息,“风七,你是朕最信任的人,若是连你都这般畏首畏尾……”
风七还没等皇上说完,便扑通跪在地上慌张说道:“皇上,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皇上看着风七一如既往的严肃,苦笑道:“风七啊,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经不起玩笑……呵呵,风七啊,想来与她认识已十年有余,朕想想都觉得不真实,处心积虑地将她与明伦分开,又让她生下琪昊,立为太子,以为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了她……哎……可是谁想象得到,到头来,朕珍视的竟都成了捆绑她的牢笼了……”
“皇上!”风七一脸震惊地低呼,皇上无奈地摇摇头:“风七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但是风七仍是毕恭毕敬跪在地上,并不言语,皇上又是叹气,才道:“下去吧,让朕好好想想。”
“是,皇上。”风七虽答应着,却仍继续跪着,悄悄擦了脸颊的冷汗,顿了一下又说道:“凤后脾气刚烈,还望皇上……”
“朕知道!”没等他说完,皇上匆匆打断,又想说些什么却听外面太监来报:“文妃求见!”
皇上一听,一丝不耐烦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一脸温柔向外迎去。
一八零 洛儿上坟上
又是过了几天,天气终于放晴,罗绮一早就准备了祭拜的东西,站在洛儿房前等着,没过一会看到洛儿一身白衣地走了出来,罗绮忙上前搀扶:“洛儿这几日身体可好?”
洛儿深吸口气,才道:“应是比以前还好吧!琪昊何处?”
“琪昊应在上课才是,待咱们回来,或许正好赶上他下课。”
“教他的人可是皇上亲自选的?”
“自是!皇上从不曾这般用心过!”罗绮不着痕迹地表露出皇上的重视。
洛儿淡淡一笑:是啊,若不是他这般用心,琪昊又怎会如此危险?
待看到马车,洛儿又是一愣,一匹瘦骨嶙峋的白马英姿傲然地站在那里,一双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洛儿惊呼一声,快步上前,紧紧地搂住马头,失声痛哭。
罗绮看着,亦是双眼朦胧,“皇上自是知道你欢喜这匹马,特意派人从扬州寻回,只是这马一直不肯吃东西,待你回来之后,才开始吃,现在还未恢复体力,皇……我想给你个惊喜,才将它带了出来……”
洛儿抱着小白的头,骂道:“我就知道你傻,不吃东西怎会有命等我回来,不离开这里,又怎会有命活着?若是没命了,又怎会见到我?畜生就是畜生!”
小白灵性异常,大声嘶吼一声,小心地添去洛儿脸上的泪痕。
倒是罗绮一脸茫然地看着一人一马,觉得洛儿话中有话,似对马说,又似对别人而说,她却找不到一点破绽,紧缩眉头,随即又释怀:怎么可能,明伦已死,小七亦是在追缉之下,洛儿只剩下琪昊,她怎么会再想其他?
走了两个时辰,一行人才到了明伦的墓地。
只见一座孤坟,枯草兮兮,既无墓碑有无祭物,一看就知长久无人来看。
洛儿费力地走了过去,拨开眼前的枯草,慢慢蹲了下去,伸手抓了一把土,轻轻扬起,道:“明伦,怪我吗?四年有余,我却不曾来看过你……”
这时罗绮将带来的祭物摆放在洛儿旁边,洛儿端起酒杯,不顾罗绮的反对,仰头一口饮尽,苦笑道:“四年之前,你弃我而去,如今可曾尝到被弃滋味?呵呵……”
“洛儿,你不能喝!”罗绮抢过洛儿手里的酒杯,洛儿苦笑摇头,“罗绮,可知我与明伦的过去?”
罗绮手一顿,不在意地笑道:“洛儿看看七王爷就好,不宜在外久留!”
可洛儿似未闻,继续说道:“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明伦,那时他趴在地上,一身狼狈,眼睛却没有丝毫慌张,看着那双眼睛,我只想狠狠地踩下去,别人只以为我生性刁蛮任性,容不得别人挡我路,只有明伦看到了那一刻我眼里的狠决……后来,明伦便时不时地偷偷来找我,当时我只是一个药堂千金而已,他却是高高在上的七王爷,我赶他、骂他、刁难他,他从不抱怨,丝毫没有皇族的架子,只是含笑的看着我,眼里只看着我……其实你们以为七王爷生性淡泊,超凡脱俗,而我机关算尽、心狠手辣,可是你们可知,我的一切都是源于他的……他霸道专制,要我的心里只能容下他,不能有他人,所以才以报仇来换我一生;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从不心软,却只为我杀人,凡阻我路者,他都毫不犹豫地帮我除之;处心积虑十年一计,不回京见我,却在钱府布满眼线,我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呵呵,自小看 捡破烂的老头最新章节着他的背影走来,我只学到了他的一半而已,当年求单家帮忙,亦是想孤立于他之外存在,却仍没逃过他的眼睛,不但将单府纳入掌握之中,更是让我看到了他的力量和决心,我当时就想,是吗?我这辈子真的就要臣服于他吗?可是还没等我想明白,他就主动请缨去镇守边疆了,是我提出让他帮我报仇的,而他这一走,正是在告诉着我--我已不能回头了,也没有后路了……呵呵,这就是明伦,不管做什么都有无数个目的,镇守边疆,一可掌控兵权,二可躲开虎视眈眈的皇上和永阳侯,三可逼我毫无退路可走……只是聪明如他,却逃不过情爱之关,一生辉煌最终毁在我的手上;超脱如他,却放不下我这将死之人……只是……为什么要留我一人受苦?”
洛儿毫无头绪地说着说着,最后竟跪了下来,“我也不知他为何要爱我,但是我却毫不犹豫地享受着他带来的一切,他不想弄脏我的手,所有的一切都帮我打点好,也只有他镇守边关的那几年,我才自己部署一切,不过也是在他的默许之下……他嘴上说着,相信我了解我,却从没放弃任何试探,红衣庄试探我对顾炎的感情,回京城试探我对皇上的感情,祈儿也曾说过,明伦这一生亦是一场游戏,我是他的赌物,他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只为赢得我的心,呵呵,其实我又何尝不知,我明知,却仍固执地爱下去,只因为是你啊,明伦,只因为这是你啊……你让我生我便生,让我死我就死,让我断了对他们的感情,我断的干干净净,但是为何还不让我陪着你……明伦,你可知我一人独留世上,是什么感受吗?从小你就教导我,这辈子不信任任何人,只信你就够了,你说不管谁离开我,你都不会离开我,你说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你毫无保留地爱我,可是最后为何要离我而去?为何要留我一人?为什么要留我一人受苦?……”
洛儿趴在坟前,痛哭失声,罗绮震惊无比,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旁边呆呆地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见风七抱着琪昊赶来,风七悄悄放下琪昊,在他耳旁小声说句什么,只见琪昊大眼睛又是好奇又是激动地贪恋似的盯着洛儿,小手紧紧攥着,放在两侧,不敢向前,又忍不住向前。
洛儿还未发现,罗绮有些着急,她不曾想到风七会带着琪昊前来,刚想过去抱走琪昊,不料风七来挡,只听风七大喊道:“太子参见凤后!”
琪昊一听,反射似的连忙跪在地上,小小的身体禁不住微颤。
那边洛儿身形猛地一顿,慢慢爬起来,整了整衣服,又抽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才回过头来,看向琪昊,而琪昊仍未抬头。洛儿心道:皇上,你好狠!
随即忙小心翼翼略微颤抖地上前扶起琪昊瘦弱的身躯,费力地将他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昊儿,娘回来了!”
只四个字,道尽心中的无奈。
琪昊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仍有些惊慌地看着洛儿,直到洛儿脸上淡淡映出笑容才敢大叫着“娘”放声大哭起来。
洛儿抱着他,轻声哄着,眼角不觉又流出两行清泪。
风七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今天临时接到皇上的命令,命他带着琪昊来七王爷坟前与凤后相认,哎……皇上虽让凤后来探坟,却仍不忘侮辱七王爷,偏偏要在他的坟前让他们相认,不知七王爷地下有知,会怎么想?正想着,却听洛儿轻声问道:“这下皇上可否满意?”
一八一 洛儿上坟下
风七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洛儿轻笑,将琪昊放下,琪昊忙叫道:“娘……”
洛儿摸着琪昊的脸蛋,为他擦干泪水:“傻孩子,眼睛都哭红了,娘的昊儿可不是这么没出息的。”
琪昊一听,忙止住哭声,大声说道:“琪昊是娘的孩子,自不会让娘失望!”
洛儿失笑,夸奖道:“昊儿真乖!昊儿要记住,喜怒不形于色,以后不管面对的是谁,都不能让人看出你的心思。”
琪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紧抓住洛儿的手不放开。
洛儿牵着他来到明伦的坟前,“昊儿跪下!”
“娘……”琪昊有些迟疑,他并不知道这是谁的坟墓。
洛儿知他心思,却回头看着风七,一字一顿说道:“这便是你的父亲!”
话音刚落就听风七罗绮大惊失色喊道:“凤后!!”
洛儿得逞似的微笑,“昊儿要记住,这里面的人是娘今生唯一爱的人,你是娘的孩子,你只能有一位父亲,只有这人……”
还未说完,风七额头青筋暴突,大声打断道:“凤后住口!你可知这话大逆不道,若是传出去你将太子处在何地?你可将皇上放在眼里?!”
罗绮见风七动怒,连忙上前挡在洛儿面前。
那边洛儿冷笑道:“我将琪昊置于何处?我来问你,今日我来祭拜,皇上却让你带着琪昊前来相认,他又将明伦置于何处?明知我已离宫,却将不足一岁的琪昊立为太子,成为众矢之的,他又将我置于何地?”
洛儿字字带血,直逼得风七后退数步,洛儿回头看了一眼墓地,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猛地回头尖声质问道:“明伦尸骨未寒,皇上却让人挖坟开棺,他又将我们置于何处?”
罗绮一听,回头看着洛儿,风七亦是一脸不敢置信:“你怎么……?”
洛儿不由得嘲笑道:“枯草新土,你真当我是傻子?”
罗绮一听恍然:原来洛儿刚才扬起一把土是为了这个……
“风七不敢揣测皇上心思,但皇上做事自有皇上之分寸,还望凤后见谅!”风七单膝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见谅?”洛儿扬眉冷笑:“呵呵,他狠心掘坟,就应该想到我知道后的下场,而你竟让我原谅?!”
“这……”风七一脸无辜,无言以对。正思索着,却听明申不知从何处现身说道:“明伦死后洛儿不曾过来探望,雪国公主死之前亦是被人挖了心肝,且你与明伦狡猾多变,狡兔三窟,也不怪皇兄要处处提防你们,洛儿为何不为皇兄考虑,偏要执着于这死者之事?“
洛儿回头,一听明申这么说,更加气愤:“死者之事?你……”刚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转头对着琪昊问道:“昊儿可想坐那皇位?”
琪昊瞪大双眼,略作思考。如实答道:“父皇曾说昊儿生下来就是为这皇位而存在!”
明申一听暗自松了口气,若是琪昊不想当这个皇上,他可拿不准洛儿会不会马上翻脸。
而洛儿听了答案,并无不快,她蹲了下来,“昊儿若想做皇上,娘定将皇位奉上,只是,昊儿,若是做了这个皇上,你便笑不能笑,哭不能哭,你面对的永远都是带着面具的人,你被这些人困在围城之中,或许一生也无法逃出,最后孤独终生,你可愿意?”
琪昊似懂非懂,“昊儿并未想过其他,昊儿只想造福百姓,保龙朝之兴盛!”
洛儿苦笑,蔑视道:“明申,这就是你们皇家教育的结果吗?”
“琪昊是皇兄选中的人,这样教育有何不可?”明申反问,不满她对皇家的蔑视。
“呵呵,是啊!”洛儿放开琪昊,颤颤巍巍地走向明伦的坟地,轻描淡写地问道:“皇上掘坟可有结果?”
明申一震,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洛儿岂不是明知故问!”
“哼!我明知故问?你以为你那皇兄就不是明知故做吗?明伦下葬之时,周围不知有多少暗卫,且罗绮亦是时刻跟着,我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众人之眼,他明知结果却仍要掘坟,美其名曰我和明伦狡兔三窟,他不得已而为之,哼!尽是无稽之谈,他若 重杀全文阅读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又怎么掌控天下稳坐龙帝之位?……明申,你告诉我,为何皇上这般容不下明伦?为何要在他死后还要一而再地侮辱于他?难道他就真的不顾手足之情?真的不怕被天下人所耻笑吗?”
明申越听越是心惊,面露难色,无奈,只能道:“洛儿,如今之形势不容得皇兄不猜疑。若是论及他与明伦之牵绊,又岂是你我能知的,且待你办完事之后,皇兄定会厚葬明伦……”
还没等他说完,洛儿无奈叹气,匆匆打断:“罢了罢了,答应的事我自会做到,”然后又转向琪昊:“昊儿,跟娘回去。”
琪昊不懂二人之间所谈之事,听到洛儿叫他,连忙笑脸迎了上去,紧紧地拽住洛儿的手,跟着她上了马车。
这边罗绮赶紧坐上马车,明申朝风七使了个眼色,风七会意,跟随罗绮离去。
留下明申一人,站在了明伦的坟前,喃喃自语:“明伦啊,明伦,你可知如今之形势:北方雪国动乱,匈奴异常平静,蜀中红衣庄那边一股不知的势力蠢蠢欲动,西北边疆魔教虎视眈眈,势力不容小窥,再加上洛儿,如今的皇兄早已焦头烂额,掘你坟墓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反过来想,皇兄明知洛儿知道会不依不饶,却执意为之,究竟你做了什么,竟让皇兄对你如此顾忌……哎……只是又苦了我那皇兄了……”
晚上皇宫之中:
皇上低头思索一会,又问道:“洛儿可有其他反应?”
明申皱眉摇摇头,忽而又想到:“皇兄还是怀疑?”
皇上摇摇头:“申,若是你,知明伦被这般对待,可会善罢甘休?”
“若是我,定不会!”明申肯定地说:“但洛儿的反应亦是在情理之中,在翻脸之前先问了琪昊可想要这皇位,若当时琪昊说不要,恐怕洛儿早已翻脸,到时魔教亦是不会善罢甘休……但是琪昊说想要,洛儿才没有翻脸,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见明申略有迟疑忙问。
“只是皇兄就不怕洛儿说服琪昊放弃皇位?”
听此,皇上哈哈大笑,“申,不要小瞧朕对琪昊多年的教导!”
明申听了,不禁倒吸口气:“难道皇兄早料到此?”
皇上但笑不语。
“但是皇兄就不怕洛儿弃琪昊不顾或者硬将琪昊掳走?”
“哈哈,五弟啊,你还不了解洛儿,洛儿向来主张依性,她小时候想哭不能哭想笑不敢笑,彻底改变了她的本性,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所以才对那小七那般怜悯纵容,就是不想让本性开朗的小七走上她的老路,但是对于琪昊,她一直心存愧疚,定不能弃他不顾,而且琪昊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料,野心气魄胸襟智慧一样不少,现在他还小,不过再过几年他定能像当初的明伦一样,大放异彩……所以,她定不会为了自己而强迫琪昊!”
“皇兄如此肯定?”明申看着自信满满的皇上,却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似乎他们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自是,朕与她亦敌亦友,斗了这么多年,若是这点都没有把握,又怎配爱她?你去安排一下,再过几天,将琪昊接回宫来,再多派几个人去追踪大小武的下落。”
“那匈奴那边?”
皇上皱起眉头,过了半响才说:“静待!”
明申点头领命,转身刚要出去,又停了下来:“皇兄可后悔逼死静石?”
皇上闻言一愣,释怀一笑:“申,不忠心之人朕留他何用?”
明申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笑道:“皇兄变了。五弟告退!”说完走了出去,走到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急速离开。
待明申离开之后,风七悄悄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脸悲伤,若有所失。
屋里皇上定定地看着明申刚刚站的位置,良久不语。
又忽地抬起头,左手伸向龙案底的暗格,轻轻一扭,只听咔铛一声,右边书架慢慢移开,最后竟露出一张一人多高的画像来,只见画中人闭月羞花,头戴凤冠,一袭红袍,雍容华贵之姿,母仪天下之势,皇上慢步走了过去,轻抚画中人的脸颊,温柔说道:“洛儿,再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永远在朕的身边了……”
一八二 戒
又过了一段时日,皇上突然派人将琪昊接回宫中为太后庆寿。洛儿依依不舍地将琪昊送了回去,屏退罗绮,回屋重重地将自己扔在了床上。想着琪昊临走时的眼神,洛儿只觉得心疼无比,不知不觉又落下泪来。
“知道心疼,还要送他离开?洛儿,他可是你的孩子!”
洛儿一听是小武的声音,连忙起身,擦干眼泪苦笑着说:“皇上让他离开,我又怎么拦得住?”
小武气结,“若你想拦,皇上怎会强来?洛儿,你真的要……”
“小武,别说了,我自有打算。大武可跟着?”
“当然跟着,你舍得琪昊,我们可舍不得……”小武扭头不禁又埋怨道。
洛儿低声一叹,“我明白的,小武,皇上不会让琪昊出事!“
“不会?那人,我可不信,洛儿,你岂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吗?琪昊是你的骨肉,你不将他放在身边保护着,却偏往那深宫里推,你就真的不在乎琪昊吗?还是因为他不是明伦的孩子……“
小武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竟说出了明伦,只是明伦这个名字一出,洛儿瞬间像抽干了所有的气息一样,瘫倒在床上。
小武见状,连忙上去扶起洛儿,自责道:“洛儿,洛儿,我不说了,不说就是了,你别动气……你看我,怎么一急起来也这般口无遮拦了……“
洛儿费力笑了笑,“皇上不会让琪昊出事,若是琪昊出了事,我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也不会受制于他,而且,”洛儿将脸转向窗外,“而且,若是琪昊出了事,文妃之子就会名正言顺地成为太子,到时候他还拿什么来牵制两边的势力?小武,他是皇上,他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将皇位看成第一,不惜用自己儿子的命来威胁我,他应该也在纠结吧……呵呵,”
洛儿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明辉,眼里又浸满泪水:“小武,我怨他,但只是怨他而已,从未想过要做什么,若不是这次他这般逼我,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可谁想到竟会这样……小武,实话告诉我,我这身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小武听了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你只是较常人憔悴了些,什么撑不撑的?”
“小武,”洛儿又开始苦笑,靠在小武的怀里,“你可记得单棕靳?”
“棕靳?那个与琪昊相像的单家三少爷?他怎么了?”小武不解。
“呵呵,小武,单家 度魂经全文阅读在边关可好?”洛儿不答反问。
“李林在,一切都好。”小武前几日得到魔教传来的消息。
“呵呵,也好!小武可曾奇怪我当初放过单府?”
“洛儿,你的本意是此,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呵呵,小武,别忘了,我可是钱家小小?”
“钱家小小又是如何?若钱家小小真的那般心狠手辣,又怎么落得这般下场。”小武没有注意到洛儿眼里的一丝狠绝,毫不在乎地说道。
“是啊,小武,我不是神,救不了每个人,我只要保护好我想保护的就可以了,不是吗?若是以后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会怪我吗?”洛儿掩饰住眼里的无奈,小心问道。
“不会的,洛儿,我的洛儿即使错也是我的洛儿,是我和师兄的洛儿,亦是……”小武有些哽咽,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亦是明伦的洛儿!”
洛儿听到明伦的名字有些恍惚,“小武,好好保护琪昊,这里有一个锦囊,待危急时刻,按照锦囊行事。”
小武有些不知所措,洛儿的语气郑重得令他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能收下锦囊小心放好,又问:“洛儿这边可有人守着?”
“我的身份,没人敢动我的。”
“你打算公开凤后的身份?”小武大惊,“洛儿,那样你还要如何全身而退?”
洛儿一笑,眼角又浮现出她原本的傲慢之色:“退?小武,这次我不退。”
“你?”小武惊讶得瞪大了双眼看着洛儿,仿佛从未见过她般。
洛儿柔媚一笑,“小武,这回我要演场好戏,若是他活着,我与你们一同看戏,但--若是他活不了,我与他合葬于戏中,而你们则要活下去,为了琪昊活下去,明白吗?”
“洛儿逼我?”
“逼你?呵呵,小武,还记得大武曾说过吗?我可以用命逼你们一次,就是这次了,我还是那句话,他活我活,他死我跟着死!”
“洛儿?”小武惊呼。
“别说了,我累了。”洛儿挥断小武,转头看向窗外。
小武无奈,怜惜地看着洛儿,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待小武走了之后,洛儿慢慢地举起右手,撩起袖子,却见右臂一条深红的血痕从手掌根部一直蔓延到上面,不停鼓动,就像有东西在里面滚动似的,洛儿微微一笑,只是不异于常人吗?……
一八三 进宫1
第二天一早,罗绮过来伺候,却见洛儿早已梳妆打扮好,有些苍白的脸上略施胭脂,更把她的傲然之色显得卓越脱俗,罗绮见状微微一笑,“洛儿,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洛儿扭头看向她,轻轻一笑,尽显妩媚:“罗绮看我姿色如何?”
罗绮诧异:“洛儿何时开始在乎这副皮囊了?不过依洛儿的姿色,恐怕洛儿说第二,天下无人敢说第一,况且……洛儿之姿并不单纯在于表面而已……”
洛儿听了,低头一笑:“若不是见了琪昊,我又怎会相信我已三十有余了?罗绮,你说我这容貌比那宫中的文妃如何?”
罗绮一听文妃,顿时警觉:“洛儿与她比甚?”
洛儿婉然一笑,“她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我这凤后不与她比还与谁比?”
“洛儿?”罗绮第一次听到洛儿承认自己的凤后之名,一时诧异喊了出来,转而又惊喜万分,跪下说道:“属下拜见凤后,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儿扑哧一笑,“傻罗绮,你我之间还讲这些礼节干什么?”
罗绮丝毫不敢怠慢,毕恭毕敬说道:“凤后既已承认身份,罗绮自不敢逾距,罗绮这就禀报皇上!”说完就要起身,却被洛儿止住:“今日是太后寿辰,皇上岂能理这点小事。罗绮,你去趟慕容府,让慕容朗玉替我准备一份大礼,我要亲自进宫!”
“进宫?凤后,这……”罗绮没有禀报皇上,自不敢做主,而且今日尚宫百官齐庆寿,她也不知道洛儿打的是什么主意,不敢冒然行事。
洛儿知道她的顾虑,笑道:“此次进宫自不以凤后的身份进去,我只想去凑凑热闹而已。况且,罗绮,我挂念琪昊!”
罗绮一听,不疑有他,马上下去安排。
洛儿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远去,过了一会儿,道:“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何还要跟着?”
空气中一片沉寂,洛儿似在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儿,又道:“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皇上若是想找你,这里亦是布满眼线,趁着罗绮还在帮你掩护,走吧!”
仍是一片沉寂,洛儿转头看向打开的窗,叹了口气,“进来吧!”
忽然窗外的树沙沙作响,不一会就见一道人影闪进屋来,只见一人衣衫褴褛,脸上亦是胡须满布,一脸憔悴又委屈地盯着洛儿,一言不发。
洛儿见他这付模样,心疼不已,走上前去,用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的灰尘,骂道:“我哪天不是说了吗?若是没命了,又怎会见到我?祈儿不听大姐的话了吗?”
祈儿定定地看着洛儿,脑中不断地回想着当日洛儿抛下他的画面,只是无论怎么努力拼命地回想着,到了最后都被眼前的这张脸取代,他想不起洛儿的狠绝,也想不起她的绝情,她的心机,想起的只有那张泪眼婆娑、略施粉黛倾城倾国的脸,那双傲视一切的眼睛,不知不觉,祈儿又流下泪来,抓住洛儿的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喃喃自语:“大姐,大姐,别再抛下祈儿了,祈儿无父无母,只剩下你了,大姐,大姐,……”
洛儿任他抱着,悄悄闭上双眼,“祈儿,你这又是何苦?”
祈儿不停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姐,我不在乎你心里有明伦,不在乎你想要做什么,只是大姐,别再抛下祈儿了,上天入地祈儿都要陪着你,大姐,别再抛下我了……”
“皇上可知你躲在这里?”洛儿问道。
“皇上寻着朱莫问找去,又怎会想到我会来这?”
“那罗绮怎会知道?”
“罗绮去看小白,才知道我寻来,但是她却不曾告诉皇上。”
洛儿松了口气,叹道:“祈儿,你这又是何苦?有朱莫问庇护你,你大可远走高飞, 帝典sodu皇上那边一时寻不到你,就会放弃,你为何偏要来这龙潭虎茓,朱莫问干什么的?为何没有拦你?”洛儿说到最后,又动气引来一阵咳嗽。
祈儿忙运功给洛儿顺气,道:“祈儿不懂事,当时冲昏了头,才惹大姐生气,事后祈儿便后悔了,大姐无论怎样做都是祈儿的大姐,大姐狠心说话气走祈儿定有原因,祈儿汗颜竟没当时看穿大姐的用心,反而与大姐对立,祈儿实在该死……大姐!”
祈儿说着说着,双手捧起洛儿的脸,“直到大姐离开,祈儿才想通,不知不觉之中,祈儿竟离初衷越来越远,祈儿陪伴大姐的初衷只是陪着你,并不想让大姐做什么?但是祈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大姐做这做那,我越来越不满足,不想让你想明伦,不想让你跟其他人有关联,只想让你待在我的身边,可是这些却成了逼走你的原因,大姐,直到你离开,我才明白,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够了,你心里想什么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能够看到你就够了,你想做什么我拼了命也要满足你,但是请你让我在你的身边,大姐,我不敢奢望可以代替明伦大哥,但是祈儿只愿今生陪在大姐身边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人!大姐!!”
祈儿一口气说了这番话,却让洛儿呆愣在那。洛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祈儿,却似乎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祈儿,而是二十多年前的明伦,同样的专注同样的神情,亦是同样的让她无处可逃。洛儿心里苦笑,嘴上却说道:“祈儿是傻子吗?若是傻子,我留你在身边又有何用?”
祈儿闻言,脸色一变,只觉得难堪无比,但是仍固执地盯着洛儿的眼睛,那双前一刻还清澈无比此时却混沌狠毒的眼睛。
洛儿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低头避开,又道:“皇上迟早会知道你在这里,若是我现在逼着你走,你一离开这座院子恐怕便是他的瓮中之鳖,但是我若不让你离开,他定会知道我已猜到这层,这便更加深他对你的记恨,祈儿,你又给我出了道难题啊!”
祈儿见洛儿明显的躲避态度,耍赖道:“大姐既然不让我跟着,让我自生自灭算了,为何还为我考虑种种?”
洛儿闻言一笑,“祈儿,此生我已无心,我做事自有我的打算,你没看到最后的结局,又怎么笃定我是为你考虑?”
祈儿被问的无言,满脸憋得通红,半响才道:“大姐是大姐,我自是知道,你管我那么多?”
“呵呵,”洛儿摇头轻笑,“祈儿去换身衣服,一会随我进宫如何?”
“进宫?”
“皇上料不到你会追来京城,那他就更料不到我会带你进宫,呵呵,祈儿,跟大姐一起皇上吃惊的臭脸吧!”
祈儿一听来了兴致,刚想起身又回头问道:“以大姐的耳力定是听不出祈儿的动静,大姐又如何知道祈儿在附近?”
“祈儿可忘了我曾喝过你的血,对你的味道自然比旁人敏感一些。”
祈儿听了恍然大悟,不禁又过来抱住洛儿小声说道:“大姐,祈儿此生的血只为你一人而流,若是大姐需要,祈儿甘心奉上,有祈儿在,大姐不会有事的。”说完不等洛儿说话,便夺窗而出。
洛儿独自一人留在原地,回味着祈儿的话,又想起那时朱莫问已看到她的血泪,心头一紧忽地干呕出一口鲜血来,洛儿轻轻举起沾满鲜血的双手,伸向半空之中,喃喃自语:“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傻,当时逼你离开就是不想让你卷进来的啊?只为我而流?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的血是只为明伦而流的,他死我便死,他活我便活,但是如果你是唯一能让他活着的可能,又让我如何面对?不想利用你,才狠心地逼你离开,不想连累你才让你恨我,可是……祈儿,为什么要这么傻?没有你在,我大可以毫无怨言地……为什么要这么傻……”
一八四 进宫中
罗绮驾着马车一路毫无障碍畅通无阻进入皇宫,洛儿与小七坐在马车里,小七问道:“这一路走来,大姐可曾觉得奇怪?”
洛儿漫不经心地摆弄自己的头发,“有何奇怪的?”
小七有些担忧:“今日太后寿典,为何咱们走的这么顺畅?”
洛儿扬起一丝窃笑,“有罗绮在,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七疑惑地看着洛儿,小声问道:“大姐可有心事?”
洛儿挑眉,不答反问:“莫不是祈儿怕了?“
小七又被问的满脸通红,仰起头不服输地说道:“大姐去哪我就去哪,祈儿何时怕过?”
洛儿贪恋地看着小七此时的认真表情,失笑:“祈儿何等英雄,当然不会怕了,只是……祈儿,若是见了皇上,你该怎么办?”
小七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我只想杀了他!”
洛儿一惊,喊道:“祈儿!”
小七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大姐当真?若是能让我杀死,还会是龙帝吗?”
洛儿叹了口气,“祈儿,最后还是我害了你。”
“大姐怎么这么说?若不是大姐,我早就死了,怎么会害我?”
“祈儿,救你的是明伦。”
小七听了明伦这个名字,脸色暗淡下去,失神半响才道:“是啊,呵呵,我怎么忘了,救我的是大哥……”
“祈儿……”洛儿刚想说什么,马车却突然颠簸起来,小白在外面不断嘶吼,似乎被人套住一样,小七见状,浑身警觉,暗道糟糕,方才他竟没留意周围的动静,现在仔细一听,恐怕周围不下五十人,且皆是武功上乘之人。
小七头上流出冷汗,刚想运气,却觉得体内一股真气乱串,眉头皱成一团,仍一手紧紧将洛儿护在胸前,一手放到腰间准备随时抽剑。
洛儿抬头看着小七,轻轻将小七额头冷汗擦干。刚想说什么,却听外面一个声音喊道:“皇嫂若再不出来,明璨就不知要如何向皇兄交待了?”
小七一听是明璨的声音,手上拽得更紧了,一股真气硬生生地从体内迸发出去,刚想拔剑却被洛儿止住,小七奇怪,低头一脸愤恨地看着洛儿:“大姐!!你干什么!!”
洛儿不是没看到小七的表情,却仍勉强地笑了笑,“祈儿陪我来就没想过这种情况吗?”
小七疼得冷汗直冒,却仍固执地盯着洛儿,反问道:“祈儿为何要想到?既然跟着大姐前来,祈儿为什么要想到?”
洛儿轻笑:“既然这样,就出去吧……”
洛儿还没说完,却见小七原本搂着洛儿的手抬了起来竟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小七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是急促:“你只是要出去这么简单吗?”
洛儿眼里闪过不舍,随即又毫不在意地笑的妩媚极了:“祈儿,我还能干什么?”
小七看着洛儿,有些咬牙切齿却仍不放弃地说道:“大姐,出去之后要紧紧拽着祈儿,祈儿先打退几个人,然后大姐骑着小白先……”
小七一直低喃着要如何突破重围,声音又小又虚弱,根本就不管洛儿是否能听得到,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脸上滑下了,洛儿看着他明显慌乱却硬撑的脸,强忍的泪终于流了下来,“祈儿,不要骗自己了,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骗自己?”
小七不理她,继续说着:“小白一定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你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让朱莫问去找你,让他带着你离开,我去救琪昊,我救了琪昊再去找你们,到时候咱们在边城汇合……”
洛儿不 噬魂断天全文阅读忍,开始挣扎,“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还要骗自己,难道你就不知道今天的下场吗?你逃不出去了,你连命都没了,你怎么去找我?”
听到最后一句,小七突然停了下来,掐住洛儿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洛儿有些窒息,小七痛苦地看着她通红的脸,哀怨说道:“我没命了?洛儿,我的命早就已经给了你,你若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只是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洛儿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却发不出,小七见状又道:“洛儿到死还不挣扎吗?你再不挣扎我便掐死你,洛儿,”说到这小七有些哽咽,“我曾想过,既然我不能让你活,那我就亲手掐死你,洛儿,我会掐死你的,你真的不怕吗?”
洛儿听了,似轻松了不少,毫无怨恨地轻轻闭上双眼,嘴角一丝满足的笑。
小七的手又紧了一些,洛儿明显感觉到了窒息,她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她似乎掉进了一个黑洞之中,顺着小七的手慢慢地坠落。
小七看着这样的洛儿,突然觉得无力,手猛地松开了,将洛儿紧紧搂在怀里:“洛儿,洛儿,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能逃出来的,为什么偏偏要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你能逃出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洛儿一阵咳嗽,仍坚持笑着说:“祈儿,我逃不出了,我真的逃不出了,我只能向前走,不能回头了。”
“大姐,你能的,大姐,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会把琪昊救出去,到时侯咱们隐居起来,谁都找不到我们,咱们一起过神仙般的日子,你的病祈儿会治好,实在不行咱们去蓬莱,找我外公,大姐,有上千条路,为何你专挑一条不归路?大姐,让我带你离开……”小七说到最后,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经过他的脸颊,落到了洛儿的脸上。
洛儿顿时觉得脸上火烫般疼,脑中竟不自觉地幻想出小七描述的种种画面,不管是隐居还是蓬莱仙山,都让她向往不已,只是:“祈儿,若是明伦还活着呢?”
小七挣扎的脸在听到这话时忽地停了下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洛儿,似乎想从那张精致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明伦活着?不可能,他本能地排斥着这种可能,但是:“大姐,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
洛儿见他的惊讶,苦笑:“是啊,怎么可能呢?我去上坟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那般伤心,怎么可能还活着,但是祈儿,若是真的呢?”
小七定定地看着洛儿,似乎这几句话他怎么也听不明白一样,洛儿继续笑着:“祈儿,明伦若还活着,你还想带我走吗?你还觉得我选的路是错的吗?”
小七忽地笑了,佯装轻松:“大姐,祈儿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拿这个吓我。”
“祈儿还在骗自己吗?”洛儿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直将小七逼得无路可走:“祈儿,你明知道跟我进皇宫必有危险,可是却骗自己相信我;你明知道跟着我没有好下场,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下明伦,跟你离开……”洛儿不忍地看着小七惊恐的脸,暗暗叹了口气:“你是我和明伦想保护的人,我拼命将你推开,为何你还要来跳这火坑?”
洛儿说完,刚要转身出马车,却被小七拽了回来:“大姐又要抛下我吗?”
“祈儿,我已自顾不暇……”洛儿一直低着头,不看小七。
可是小七却觉得讽刺,“自顾不暇吗?天下第一的钱小小竟会自顾不暇?大姐,你别说笑了,将祈儿交给皇上,然后呢?”
见洛儿闭眼不答,小七摇头挣扎苦笑:“大姐,我掏心也得不到什么吗?”说完不顾体内那股乱串的真气,突地大吼起来:“得不到吗?”
一八五 进宫下
同时一股真气自体内迸发而出,整个马车被震得粉碎,小七自己也被这股真气反噬,呕出了几口鲜血,半跪在那,眼睛却固执地盯着被他震开五米开外的洛儿,一动不动地盯着,丝毫不在意架在他头上的那十几把剑。
洛儿被震得头晕眼花,幸亏罗绮悠“悠”书盟上前接住了她。
“洛儿,为什么不躲?”罗绮紧紧地抱着洛儿,心惊于刚刚的突然,嘴上埋怨着怀里这个花容月貌却存心找死的人。
洛儿不敢看向小七,只能勉强一笑:“我竟不知道服了软经散的人还会有这般蛮力,罗绮,我是躲不过去啊……”
罗绮暗暗叹了口气,躲不过去吗?这世上除了明伦,恐怕只有这人才能让你这般心甘情愿吧?刚想再说什么,却听明璨在那边调侃道:“皇嫂终于肯现身了,真不枉本王在此恭候多时啊!”
洛儿一听,冷道:“后宫的路我自是认得,还不劳烦王爷。本宫失陪。”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明璨见状,笑道:“皇嫂竟这般孝心?皇兄特意吩咐不让我打扰皇嫂与义弟叙旧,莫不是我打扰到皇嫂的雅兴了?才致使皇嫂与兄弟……”明璨用手一指半跪在那的小七,一脸调侃地接着说:“若明璨没猜错,皇嫂的兄弟应是受了极大的内伤,皇嫂忍心不管不顾?”
洛儿听了,身形猛地一顿,心知,小七没有叫住她定是伤得极重,忍住回头看一眼的冲动,只能背对着他们,冷声说道:“本宫把人带来了,就让皇上遵守约定,以后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本宫的面前!”说完,绝然离去,罗绮随后跟上,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七,那双平时含情若笑的眼睛如今死气沉沉的盯着洛儿离去的方向,嘴角不住地流出鲜血,罗绮奇怪,软经散对药人竟有这般效果?
目送着洛儿离去,明璨不住地摇头,“祈兄弟啊,当初她好心放你一马,为何偏偏要来自投罗网呢?”
小七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明璨又叹了口气,“你可奇怪软经散有这般效用?可奇怪为何这一路走来无人拦阻?可奇怪皇兄竟让我们在此等候?祈兄弟,若是以前我还不曾相信,世上竟有这般女子——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心如蛇蝎,但是杜念言那次,我却知道了,也多少明白了皇兄的心思……你可知道她与皇兄的约定?”
小七满眼的痛苦,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转头看向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大姐……只是……只是想……把我……逼……走……而已……”
明璨听了,突然大笑,末了有些可惜地看着小七:“呵呵,祈兄弟还是这么傻啊?当初傻得中了念言的离间计,如今又傻得相信那个狠毒的女人……”
“不许你……说……大姐……”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小七听明璨轻蔑的语气,大喊道。
明璨再次惋惜地摇摇头,“哎……祈兄,如果真要这 那年桃花开最新章节般简单,她还会是凤后吗?你要知道,越是她这般护着你,皇兄越是容不下,你当她是为了你好,想把你推开,但是她只有这个目的吗?呵呵,祈兄,不愧她说你总是骗自己,你我心里都知道她的目的决不是这般简单……”明璨又叹了口气,“不过她就是这般不择手段的人,就连皇兄她都敢算计,她还有什么人会放在心上呢?”说到这的时候,不觉又想起了一个人,那双风华绝代又冷清的眼睛,然后一挥手,“来人,将乱贼魔祈儿拿下,押入地牢,”暗卫上来带人,明璨有些不甘心,讽刺道:“不要弄掉他腰间的银针!那可是好不容易才Сhā进去的!”
小七听了,面如死灰。
“是!”众人领命,小心翼翼将小七带下去。
明璨看着,心情大好,嘴上不禁哼起了小曲,阿阳从暗处出来:“王爷记恨着上次杜姑娘的事,这下可出气了?”
明璨被人看出心事,也不抵赖,看着尚宫的方向说道:“她会在乎吗?那么狠毒的人会在乎吗?”
阿阳也看着,“奴才不知,王爷刚刚的那句话却足以让他们反目成仇。”
“哈哈,会吗?阿阳,以你的意思,她就真的只是简单的让魔祈儿离开她?让他离开,有很多方式,为何要让最容不下魔祈儿的皇兄动手?她就不怕皇兄失言杀了他?还是她另有目的?”
阿阳被明璨说得心惊胆颤,“王爷,君无戏言。”
明璨一愣,惨声大笑:“好个君无戏言?阿阳,你记着,只要跟钱小小扯上关系,皇兄的眼里只有她,还管什么戏不戏言?若真的君无戏言,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静石惨死……呵呵……君无戏言……钱家小小……果然红颜祸水!”
那边,罗绮悄悄地跟着洛儿,一路无语,最后罗绮忍不住,问道:“洛儿后悔了?”
洛儿停下脚步,反问:“我有什么后悔?”
罗绮不理她的躲闪,直说:“洛儿逼小七走的方式很多,为何偏偏选这个最伤害他的?洛儿心里明明有他,为何却是伤他最深的那个?洛儿……”
“够了,罗绮,”还没等罗绮说完,洛儿厉声打断,洛儿轻轻地抬起头,看着远处冰冷的月光,无奈道:“我伤他,他何尝不伤我呢?”
罗绮大惊,“洛儿还记着望雁居……?”
洛儿转过头,狡黠一笑:“不要忘了,我是钱家小小,钱家小小,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今日给我的,日后我定加倍奉还!罗绮,记着,这世上我只容忍明伦一人,其他人,纵是皇上,我也绝不容忍!”
罗绮被这番话吓呆了,脑海里快速地回旋着她见过的洛儿,伤心的、失神的、无助的,快乐的、狡猾的、虚伪的、漫不经心的等等,却不曾有一个像这般神圣不可侵犯般的狠绝,她终于明白了,她是凤后,她终于回到了凤后这个位置,似乎,天地又要变色了……
一八六 寿宴
洛儿二人绕过御花园,来到了尚宫,尚宫早有皇上安排的宫女恭候着,见洛儿到来,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凤后!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儿一眼扫过,漫不经心问罗绮:“慕容朗玉的寿礼可送来?”
一个年龄稍大的宫女忙道:“已到尚宫!”
洛儿点点头,待宫女上来为她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对罗绮道:“随本宫去御花园。”
御花园:
尚亭的中间坐着太后,左手边坐着皇上,右手边则空着,琪昊身为太子坐在皇上的左边,文妃后宫之首,坐在太后的后边,但是中间却空着凤后的位置。
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大臣们无一不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皇上今天怎么了,从寿宴开始就一副若有所思意兴阑珊的模样,虽然时不时的嘴角一丝笑意,但是给他们的感觉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之感。
风丞相看着这样的皇上,再看看旁边不停献宝的文妃,和旁边看戏看得出神的太后,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上奏更换太子才合适?
戏唱完了,也不知皇上哪来的兴致,突然出了个上联为太后庆寿:
“聚四维上下之福德,修身养性,对上者大赏。”随着皇上的一声令下,在座大臣无不冥思苦想,却没有一个能给出令太后和皇上满意的对子来。
太后好佛,所以今年的寿礼多与佛像有关,但是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来这一手。风丞相暗暗擦了把汗,对对联不难,但是要跟佛教扯上关系恐怕这花园中无人懂吧,看来今晚更换太子的计划又泡汤了。
皇上含笑看着下面的大臣们,为了等洛儿,才临时起意出了个对子,只是,皇上抬头看了下天色,时候也差不多了,心里不免一丝焦急。
正想着,就听外面一人对道:“集三世古今之智慧,益寿延年”。
话音一落,皇上不禁拍案叫好,众人诧异看向声源,只见一女子凤袍加身,头戴凤冠,倾国倾城,面若桃花白里透红,嘴似点朱含苞待放,那双冰冷又傲然的眼睛更将整个人衬托得那般绝世惊艳。
洛儿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
皇上抑制不住的激动,甚至有着些许的颤抖,站起身来,轻道:“小小,你回来了……”
只是一听小小的名号,在场之人无不心惊:小小,世上恐怕只有一人能担当得起这个名字吧,只是凤后不是已经死了十多年吗?
皇上一脸欢喜,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三步并两步地走下亭子,走到了洛儿的面前,轻轻地拉起了洛儿的手,甚至还来不及仔细审视洛儿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就迫不及待地向着众人,向太后宣布:“母后!朕的凤后回来了!这是朕为母后大寿准备的大礼,祝母后万寿无疆!”说完朝尚亭的太后一鞠躬,便紧紧地握着洛儿的手,站在那里。
亭中的太后一时不知所措,她不曾见过凤后钱小小,但是已死之人为何这般活灵活现的站在这里?那边文妃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刚想说话却被风丞相一个眼神止住,转而一脸幽怨委屈地看向太后,希望太后能为她撑腰。
底下大臣也都等着太后发话。
太后一脸惊讶,也于心不忍文妃受的委屈,问道:“皇儿,这凤后可是十多年前的钱家小小?”
皇上颔首,道出前因后果:“回母后,正是!”又转过来深情款款的看着洛儿:“自小小当日离朕而去,朕日思夜想,寝食难安,饱受相思之苦,所幸后来得一得道高僧相助,费尽千辛万苦找回小小之魂魄,采千年寒玉雕琢成小小的模样,本来要 苍莽剑仙sodu再过段时日才能与小小相聚,不过刚巧正值母后寿辰,小小孝心,才急着赶回为母后庆寿!”
这一番言辞,说得玄乎之极,在场的每个人都探究地看着洛儿,似乎这一身傲然独立的气质,世上除凤后无人能有,似乎诡异异常,十多年过去了凤后的容貌丝毫未变,反而相比之下,皇上却苍老了很多……似乎皇上的欣喜之情不是假的,但是为何凤后的脸上始终挂着冰冷……
文妃恶狠狠地看着下面站着的洛儿,知道她定是兰洛儿,定是假冒凤后钱小小,想揭穿却碍于风丞相的阻拦,回头又看向太后,显然太后一脸的疑惑似乎就要马上释然,文妃心惊,朝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使个眼色,李嬷嬷会意立马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太后的耳边说道:“启禀太后,此人虽与凤后相像,却更像那被逐出宫的洛妃……”
太后一听,面露犹豫,刚要说话却听明申说道:“皇兄真是金屋藏娇藏得好啊!若不是母后大寿,恐怕我这个做弟弟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睹皇嫂的絶貌!”
这话一出,明申手底下的大臣随即响应道:“臣等参见凤后!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至此,凤后已成事实,太后瞥了明申一眼,不再多说,意味深长的看着洛儿。
洛儿见状,忙行礼道:“小小得知今日太后娘娘寿辰,特意为太后准备了一份厚礼,还请太后娘娘笑纳!”
随即看向罗绮,罗绮忙将一个五尺见方的盒子奉上,洛儿接过盒子,又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地将盒子打开,刹那数道金光似将盒子迸裂一样,蜂涌而出,众人忙遮住眼睛,待金光慢慢减退,才看清,只见一尊玉雕释迦牟尼三身佛像安详立在盒子之中,众人诧异玉雕之佛为何会发出金光,再仔细一看竟发现玉佛之内竟有一块金色的夜明珠,看这夜明珠的成色当属难得,若是天然在玉石之中而不被腐蚀更属难得,价值连城!
太后看到合不拢嘴,忙让人递了上来,仔细端详。
皇上笑着扶着洛儿向尚亭走去,将洛儿安置在太后的右手边,“刚才朕的上联恐怕只有小小能对的上,小小真是从不让朕失望啊!”
洛儿低头浅笑,眼神不着痕迹地瞥向旁边一脸怨恨的文妃。
“若论才华,恐怕小小仍不比文妃妹妹。”小小谦虚道。
皇上不以为然,一心讨好小小:“小小不要谦虚,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朕天下第一的凤后!”
文妃听了脸色更加难看,虽不敢看向皇上和小小,但是眼中的怨恨明显深了几分。
“小小可想出横批?”自小小来了之后,皇上心情大好,眼里再也容不下他人。
小小低头略作思考,喃道:“聚四维上下之福德,修身养性;集三世古今之智慧,益寿延年,……横批自然是福慧双修,”说着便站起身来,朝太后行一礼,“小小借此联祝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太后笑容满面,赶紧说道:“起来吧,快起来。”然后便拉起小小的手仔细端详着,赞道:“本宫还在想到底是谁能让我那唯我独尊的皇儿这般痴情,没想到世上真有这般天仙似的人啊!”
皇上笑看着,拉过旁边紧盯着小小的琪昊,说道:“琪昊,参见母后!”
琪昊听了,顾不上疑惑,赶紧上前跪在地上,“琪昊参见母后!”
小小忙上前扶起琪昊,似第一次见到般仔细打量,才道:“真是粉雕玉琢的小人,皇上这见面礼倒是不小。”
听了这话,席间大臣均倒吸口冷气,谁不知道这是洛妃之子,而皇上这般却是逼着凤后认子,凤后要如何应付?
一八九 迷幻局上
皇上大笑,不答反问:“小小可喜欢?”
小小浅笑,抱起琪昊,“这般精灵的孩子,小小怎会不喜欢?”又低头在琪昊耳边说了句话,琪昊原先惊恐的眼睛瞬间变为欣喜,反抱住小小的脖子,不放开。
太后见了,虽不甚喜欢琪昊,倒也奇怪:“这孩子平常与本宫素不亲密,怎倒与你这般亲密了?”
小小一笑,瞄了皇上一眼才道:“可能是小小与这孩子的亲母相像吧!”说着又看向远方,幽幽似怀着无比深情道:“相像之人自是有缘人,也不知小小今生还能遇到他吗?”
皇上见了,面露不快:“见不到就见不到,小小何必强求,你好不容易才回来,要好好修养才是,不要想些没用的。”
小小听了一震,知道皇上话中有话,暗叹口气,“小小明白!”说完便退回座位之上,哄着琪昊。
倒是明申在旁看得心惊,不禁暗道:这二人铤而走险,步步走的惊险之极,只是这两个人会走到一起吗?
文妃气急败坏地走回淑文宫,一进宫便将头上的凤钗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旁边宫女见状忙颤颤巍巍地退下。
文妃见没人,说道:“出来吧!”
只见一黑衣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文妃道:“飓,带我去见父亲。”
飓一脸为难:“若是皇上晚上来找你,恐怕……”
文妃一听,更加气愤,狠道:“找我?他现在的心思全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哪还能有心思找我?”
飓低头一想,看晚宴的情景的确如此,待文妃换了便服,带着文妃朝御史府走去。
御史府:
文妃一进内院就见父亲闻人昊和风丞相坐在后院里。
闻人昊见了文妃,不禁训道:“我就知道你这急性子肯定等不到明天,就会赶过来。”
文妃气恼,扑到闻人昊的怀里大哭道:“爹爹,你可知今晚女儿受了多少委屈?那个贱人,她……”
没等文妃说完,风丞相便接到:“熠儿,你为何确定此人不是凤后?”
文妃一愣,反问:“为什么她是凤后?凤后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怎么可能是凤后?”
“可是皇上不是说她是高僧所救?”
“风伯伯,怎么连你也糊涂了,若是高僧所救,那高僧呢?高僧何处?而且皇上向来不信鬼神,为何会相信这个?定是被那个狐狸精所惑,她不服当日被逐出宫,现在再回来迷惑皇上,恬不知耻。”文妃气愤之极,有点口无遮拦。
风丞相思考片刻,又看向闻人昊,却见闻人昊一脸沉重,心也跟着凉一半,小心翼翼问道:“闻人兄可想到什么?”
闻人昊一脸凝重,看着他们,半响说不出什么来。
文妃急了,大喊:“爹爹,你倒是说话啊?原本想今天趁着太后高兴的时候,提议更立太子,太后自是站在咱们这边,到时候皇上想反对也反对不了,可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不但坏了咱们的计划,更是给太子正了名,顺了言,”说着说着又想起宴会上洛儿鄙弃的神色,愈发火大:“那个贱人!!”
风丞相见状,道:“皇上向来不信鬼神,这次却偏信了,而且信得离奇,若说皇上对凤后情深意重,但是十多年来皇上不曾表露出半点征兆,先前选洛妃入宫,我们猜是因为洛妃的相貌,但是后来不到一年,也确实冷落了她,为何这会又 神医擒美录全文阅读把她找出来,而且还冠上了凤后之名,这不像是皇上的作为?”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那个贱人又来诱惑皇上,她的背后定有阴谋!”文妃越想越是生气。
“熠儿,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动气。”闻人昊不得不提醒气头上的女儿。
文妃甩过头:“有身孕又能如何?他眼里可曾有我,若是我的孩子不能当上太子,我要他还有什么用?”
闻人昊见她这样,无奈,朝飓使个眼色,让飓带着文妃下去。
闻人昊问道:“风,你认为她是凤后吗?”
风丞相思索良久,摇头道:“若是钱家小小纵有诸多疑点,其一,不见得道高僧,若是真有其人,依皇上的心性,定不会弃之不用。”
“若是那高僧不入世呢?”
“若不入世为何会遇到皇上?若真的是机缘巧合,那只能说天意弄人,但是这样的机率极小。而且,其二,不知闻人兄可听过那首民谣。”
“哪首?”
“钱家小小,心狠手辣,睚眦必报,龙朝凤后,世人皆知,惊才绝艳,天下第一。”
随着风丞相的话音,闻人昊的眉头皱的愈加厉害,不自觉地低喃着:“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是的,传说这钱家小小一手将钱家捧上天下第一富的宝座,可见其手段自不一般;自古官商勾结,既然她能这般经商,恐怕当时在京城的势力不可小窥,而且当年她将京城知府姚谦的侄子驱赶出京,姚谦却是丝毫不敢动她……”
闻人昊听了,脸色更加沉重:“姚谦?……”
“姚谦如今仍为京城知府,不过上次未参加永阳之乱的官员均得提拔,不知姚谦哪里惹到皇上了,为何偏偏不给他升职。”说道这,风丞相不无惋惜,却突然茅塞顿开:“莫不是因为姚家与凤后的过节?”随后又捶胸顿足,“皇上啊,皇上啊……”
闻人昊看着风丞相,却觉得远不如风丞相想得这么简单,“依皇上的心性,会将儿女私情带到国事当中吗?”
风丞相一愣,却也释怀,“闻人啊,人无完人,何况皇上那时还是个莽撞青年,做事不无……”
闻人昊摇头打断他:“风兄离题了……”
“哈哈,其二,依凤后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会容下另一个女人的孩子?所以皇上才在宴会上逼着凤后承认这个孩子,一来皇上拿准凤后纵是不情愿也不会再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出来,凤后只能接受,二来若是凤后接受了,琪昊以后有了靠山,咱们再想更立太子就比登天还难。”
“是啊!”闻人昊点头同意。
“但是,”风丞相话题一转,继续说道:“若不是凤后,世上如此相像的人定是洛妃,那么皇上将她逐出宫,现在又将她接回来又有何目的?”
“皇上定是被迷惑!”文妃不知为何又出来了。
见了文妃,闻人昊皱起眉头:“熠儿,你怎么这么不知道规矩了?还不去休息?”
文妃见爹爹动怒,撒娇道:“爹爹,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而且一想到皇上现在正和那个贱人在一起,我哪睡得安稳?”
“闻人,你也不要恼她,现在杀出个凤后来,咱们要从长计议了!”风丞相扯开话题。
闻人昊看了一会文妃,突然问道:“熠儿可知道赏花大会上,不迫为何破功?”到现在,他仍叫顾炎为不迫。
一九零 迷幻局 下
文妃回想一会,“我只记得君玉曾说过是因为一个女人,叫洛儿的女人。”
“洛儿?可与洛妃有关系?”闻人昊大惊。
“恐怕是一个人,君玉说他曾在慕容府见过这人。”文妃不懂爹爹为何这般惊讶,“爹爹,这有什么奇怪吗?这个女人祸水本性,自然是走到哪就祸害到哪,当时进庄的时候,就对大哥百般诱惑,才迷了大哥的心智,害大哥……哼……我那时候还在庆幸皇上明鉴,将她驱逐出宫,可是谁又想到这贱人阴魂不散……”
文妃见父亲的脸色异常,不敢继续说下去。
“闻人,你想到什么了?”风丞相见闻人昊一脸沉重又比刚才深了几分,不放心问道。
闻人昊一震,摇头叹道:“没什么,没什么,熠儿,你早点休息,明早回宫,这几日不要老往这里跑,在宫中好好陪着太后,有什么事情太后会保你。”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太后文妃更加委屈:“太后早都被那个贱人收买了去,哪还有什么心思来为我做主啊?”
闻人昊一听,看向风丞相,风丞相无奈道:“凤后拿一玉雕三身佛为太后庆寿。”
“玉雕三身佛?其中可有一金色夜明珠?”闻人昊大惊,赶紧问道。
“爹爹,你怎么知道?”
闻人昊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不禁苦笑,“该来的还是会来!”朝二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自己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
文妃不听,又嚷道:“爹爹,你给熠儿出出主意啊?”
风丞相见状,拉住文妃,“熠儿,走吧!”
文妃一甩手,“走?怎么可能走啊?明明知道她妖精祸水,迷得皇上团团转,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怎么可能走啊?”
风丞相被问得无话说,却听闻人昊幽幽说道:“你们只想到她迷惑皇上,却没想过皇上是他人能迷惑住的吗?”
听了这话,二人大惊,半响才道:“你是说,皇上是故意的?”
闻人昊沉重地点了点头,却不料文妃拍手称快:“皇上定是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才这样将计就计!”
风丞相脸上有些许释怀,笑道:“这下你可满意了?赶快回去睡觉,明早进宫陪太后!”
文妃欣然同意,转身离去。
待文妃离去,风丞相叹道:“若是皇上故意被迷惑,咱们想更立太子就比登天都难了。”
明仁昊无奈,跟着叹道:“我倒觉得根本就没有迷惑一说。”
“什么?”风丞相大惊。
明仁昊低头叹气,“依皇上警觉的程度,又有何人能近得他身,而且前些时日皇上派顾炎下江南,又派明申下江南……”
“他们都是去找洛妃?”风丞相接着说,“但是顾炎去找洛妃只是为了平南王,而且,洛妃一个小小的妃子,为何还要派五王爷亲自去找?”
明仁昊抬眼看了风丞相一眼,“只为了平南王自不必这么兴师动众,但是若皇上另有目的,自然要派心腹之人去。”
“你的意思是皇上想拿洛妃来当挡箭牌?”风丞相恍然。
闻人昊的脸色一丝平缓,点头。
外星小卖部sodu “看来皇上真的不想更立太子了,连凤后都找人冒充。”风丞相不无感慨,似乎他们计划的更立太子一事已经遥不可及。
闻人昊
闻人昊看着,心中更加凄凉,若只是这样简单就好了……
宫中:
皇上带着小小回到了伊人宫,还没等小小坐稳,皇上就迫不及待将众人遣退,拉着小小的手说道:“小小看这伊人宫可有什么变化?这里的一切皆是依你原来的布置而布置,小小可满意?”
小小浅笑,环顾一周最后目光定在床边的一个金边彩绘玉碗,“就连我当日喝毒药的碗都是一样的,皇上可真是费心!”
皇上一听,哈哈大笑:“小小计较这个?”说完便上去将碗拿了起来,轻轻地摔到了地上,“这碗碎了,小小以后眼不见心不烦,好好在伊人宫里待着,陪着朕如何?”皇上的语气由重转轻,最后竟温柔极了。
小小一愣,笑问:“皇上为何拿准小小一定会回来?”
皇上没料到小小直切入正题,哈哈一笑,“小小既然要承认凤后的身份,自是会回到朕的身边,这有什么奇怪的?”
小小听了,半响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皇上,似乎想从皇上的脸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好来揣测一下皇上的话是否真实,可是最后毫无所获,小小无奈地叹了口气,“皇上为何总是用荒谬的因来要求平常的果呢?”
皇上一愣,“小小所谓何事?”
小小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碎片,“当初皇上为保皇位,主动放弃小小,但是五年之后却因为皇上仍挂记着小小,而千方百计地寻回小小,可问皇上,若是心里有小小为何弃之?若是心里没有小小,为何要偏执于得到小小,而搞得天下大乱?”
皇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是他永远也不愿面对的痛,知道小小怨他,且相信着小小会回到自己的身边,所以才这般不择手段,逼死明伦甚至利用了琪昊,但是:“小小,既然承认了凤后的身份,之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小小听了,脸色一凛,打断皇上说道:“皇上就这么肯定小小承认凤后之后,便心甘情愿待在这后宫之中?”
皇上一愣,不曾想过这种可能,更确切地说他下意识的排斥这种可能,可是事与愿违,小小偏偏……皇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若不是这样,小小为何要公开凤后的身份?”
小小哈哈一笑,“皇上既然要小小办事,小小自然要办得漂亮,凤后这一身份自然用得上。”
皇上大惊,“你竟然……”随后立即恢复精明常态,“小小打算动用朝廷之力?”
“皇上说笑,若动用朝廷之力,皇上何必千方百计逼小小回来。”
“那你?……”
“小小做事讲究技巧,自不用一兵一卒!”小小神秘一笑。
不料皇上的脸色更加暗沉,“没想到小小竟舍近求远,小小可知,凤后乃众矢之的,你有办法全身而退?”
“小小退不退到无所谓,只是不想被皇上利用而已!”小小朝皇上颔首,意送客。
皇上了然,苦笑道:“天下最了解朕的非小小莫属,可为何小小要与朕为敌?”……
一九一 罗绮
从长白山回来,就忙着搬寝室,然后码字,好累啊,这章的名字不太会起,还请亲们原谅哦!
小小看着皇上有些凄然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罗绮悄悄过来,为小小披上袍子,“凤后……”此情此景,她又能说些什么。
小小转过身,看着罗绮,“罗绮可觉得我对皇上不公?”
罗绮点头。
小小苦笑:“我对他不公,他对我又何曾公平过?”
“小小……”罗绮有些心疼,却爱莫能助。
小小看到,嘴角挑起讽刺,“罗绮,你又是何必呢?纵使你再怜惜我,你终归还是皇上的人,何必在我面前假慈悲?”
罗绮被说得尴尬,却无从反驳,一日是皇上的人,一生都是,这是她从小所受的教育。无论她心里对皇上有多少怨气,无论她多么怜惜眼前的女人,她只能效忠皇上,她别无选择。
罗绮重重叹了口气,“洛儿,这样不好吗?”
小小转过头,“怎样?”
“你是凤后,皇上宠你,爱你,心里没有其他女人,若是你要,皇上定将整个江山都奉上,若是你不要,则在这后宫之中,教养琪昊,让他日后成为比皇上更伟大的龙帝,到时你乃太后至尊,母仪天下……”罗绮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描述这个飘渺荣华的未来,却随着小小逐渐暗沉的脸色停了下来:“洛儿?你?……”
小小看向她,“罗绮,如果能跟静石在一起,你会要这些吗?”
罗绮一怔,静石……随即肯定说道:“不要!”
“呵呵,那为何还要求我要呢?”小小苦笑。
罗绮不明白,一脸疑惑,“小小……”
小小微微一笑,转身看向窗外,“罗绮可听过高处不胜寒?”也不看罗绮点不点头,顿了一下不无惆怅地说:“这后宫之主,这龙朝天下,这龙朝太后,有哪个是我想要的?罗绮,若我想要,不需皇上给我,明伦早就能给我,只是我不要,我从来都不曾想要这些,我想要的,一个明伦,就足够了。”
“我想要他陪着我,想看他对着我笑,想看着他那双冷清的眼里装着的近乎偏执的专一,想听他吹箫,想要他凡事以我为尊的纵容,想看他对我多愁善感,对别人却冷酷无情,想要他的特权,想要他的孩子,想要他的温柔,想要他的一切,他的一切,……”
“洛儿……”罗绮看不清洛儿的表情,却能清楚地听到她微微哽咽的声音,不由得轻声呼唤。但是洛儿却着魔般地望着窗外,继续述说:“若是明伦想要这天下,我自跟他一起守着,明伦想让我做这后宫之主,我自将这后宫打点妥当,明伦想要什么,我便跟着他一起争取……若是没有明伦,我要这些又有什么用。”
“寿宴之上,洛儿曾说‘相像之人自是有缘人,也不知小小今生还能遇到他吗?’这他,可指的是七王爷?”罗绮探究似的问道。
小小一愣,颔首,温柔说道:“我的一切都源于他,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如我们这般相像呢?”
“洛儿不怕皇上翻脸?”罗绮有些担忧。
“翻脸?有什么可怕的。”小小轻斥,低喃道:“况且,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什么?”罗绮没有听清,问道。
小小摇头。“下去吧,罗绮,晚了。”
罗绮见小小不愿多说,悄悄退了下去。
屋里,小小望着一轮明月,眼角不知为何偏偏流下泪来,“明伦,我错了吗?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以前我想着钱府,想着报仇,想很多,但是如今,我只想要,明伦,我只想要你,明伦……”
尚宫:
皇上 我的缠绵往事sodu气愤地坐到龙椅之上,风七忙端上杯茶,“皇上消气!”
“消气?你让朕怎么消气?”皇上一听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伊人宫的方向骂道:“她明知承认凤后的下场,明知道朕的心思,却偏偏与朕作对,三番五次地破坏朕的计划,让朕怎么消气?”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明明知道只要跟朕说两句好话,朕定会收回成命,一切重新开始,可她倒好?!偏偏喜欢铤而走险,这次竟拿凤后,拿自己开玩笑,她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有没有把朕、把琪昊放在眼里。”
皇上越说越气,末了竟将杯子摔到了地上。
风七见状,忙跪在地上,“皇上,凤后脾气刚烈,皇上万不可硬碰硬!”
皇上一听,苦笑:“风七,你可曾见过朕被人如此玩弄?”
风七低头,“不曾!”
话音刚落,就听皇上突然哈哈大笑,“是啊,朕是龙帝,朕何时被人这般玩弄!朕宠着她,爱着她,明伦可以给她的,朕一样能给她,可她?”皇上气结,“可她偏偏毫不领情,只想着离开朕……”
皇上又颓然地倒在龙椅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汗巾,看着下角的诗,不禁陶醉其中:“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风七见状,小声问道:“皇上下一步准备如何?……”
半响,皇上突然抬起头,低喃:“下一步……”
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有人来报:“罗绮求见皇上!”
皇上一听,看了风七一眼,风七会意,忙开门,让罗绮进来。
罗绮进来立马跪在地上,“凤后让罗绮来问候皇上!”
皇上听了,两眼一眯,“真的?”
罗绮不敢抬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还望皇上不与凤后计较,今日是皇上与凤后重聚的日子,宫中眼线无数,皇上理应住在伊人宫!”
“罗绮!”风七听了大叫道:“不要没有规矩!”
罗绮的头更加低,说道:“罗绮明白!但是,”罗绮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皇上,眼里无比的坚定:“皇上,罗绮只希望洛儿幸福!”
“罗绮,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凤后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风七脸色发白,怕皇上动怒,忙骂道。
皇上定定地看着罗绮,不是没看到罗绮眼里闪烁的坚定,只是:“罗绮,你让朕如何信你?”
罗绮被问得哑口无言,曾经因为心疼洛儿向皇上隐瞒了小七的消息,不料后来洛儿竟亲自告诉了皇上……罗绮又将头低了下去,“静石希望洛儿幸福!”
只一句话,让皇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皇上低喃着:“静石……”似乎这个人不曾离开过一样,静石,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的随从,皇上深深叹了口气:“罗绮,怪朕吗?朕亲手逼死了静石。”
罗绮摇头,只说:“罗绮不敢!”
皇上一听,又叹了口气,不敢,不是不怪,是不敢,皇上转头看向风七,只见风七亦是恭敬地低头跪在那里,心里不禁又涌起心酸。“即使不论他对小小的感情,朕也不能留他。”见他们毫无反应,皇上摇摇头,继续说道:“朕杀他,不是因为小小,朕是皇上,朕需要威严,静石身为月队首领却敢公开违背朕,不杀他,朕的威严何在?要朕以后怎么统领月队,怎么统治天下?风七啊,朕是不得不杀他!”
风七一听皇上叫他的名字,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忙道:“风七明白!”
皇上又看向罗绮,“罗绮,因为静石,朕再信你一次!”
罗绮一听,欣喜异常,“罗绮谢皇上!还请皇上移架伊人宫!”
皇上寻味地看着罗绮,半响才点头,道:“去伊人宫!”
一九二 迷1
皇上一行人又回到伊人宫,怕惊了小小休息,皇上刚想转到旁殿,却不料小小出来迎接,皇上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忙扶起小小,将小小搂在怀中,“时辰已晚,小小应该早点休息才是!”
小小低头浅笑,“小小与皇上分别多时,自有一肚子的话想跟皇上说,又怎会在乎这时间早晚?”
皇上大笑,轻轻将小小扶入殿中。
风七和罗绮在外守候。
慈安寺的厢房中:
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端详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
只听那妇人悠闲问道:“你说皇上先是愤然离开伊人宫,后来罗绮去请才回来?”
“是!”
“呵呵,”老妇人轻笑,左手抬起抚向旁边的玉佛,一脸深思:“皇上何时这般冲动过?”
“不曾!”黑衣人恭敬答道。
老妇人嘴角向上挑起:“她真是凤后?”
“半真半假!”
“呵呵,皇上这棋走得好险啊,你说皇上有何目的?”
“为太子正名!”黑衣人想也不想答道。
“呵呵,祈松……”妇人一阵哼笑,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这声名字已经让那黑衣人祈松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祈松忙说:“祈松不想皇上走上先皇的老路。”
“哼,这是你能阻止的吗?你当你凡事想得简单,皇上就真会简单?”停了一下,太后又问道:“那日明璨抓到的逆贼与凤后可有关系?”
“尚不清楚,不过宫里盛传凤后帮忙擒贼。”
“哈哈,好个帮忙擒贼,本宫到不知道那么柔弱的人儿还这般英勇。何人审他?”
“皇上打算亲审。”
太后一听,冷哼:“哼!芝麻大的小贼竟劳皇上亲审?祈松,你不觉得皇上让这凤后回来得太是时候了吗?”
祈松不禁一怔,随即恢复正常:“太后有何打算?”
“打算?”太后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皇上是本宫的亲生骨肉,本宫还能有何打算?”
“太后不想Сhā手?”祈松大惊。
太后转头凝视着左手边的玉佛,“我能有何打算?三十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他入京这么长时间不曾来见过我,明知自己不能跟皇家扯上关系,却在女儿进宫之后冒险跟来。祈松,他还是如曾经那般逆来顺受啊!”
祈松点头,却道:“他只是宅心仁厚而已!”
太后听了,苍然叹气:“好个宅心仁厚!不就是他的宅心仁厚,害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他还要害死多少人?”
“恐怕这次皇上不会放过他。”祈松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放过又能怎样?不放过又能怎样?放过是囚禁,生不如死,还不如不放过,正好一死百了。”太后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玉佛,手里感受着玉佛的冰冷气息,似乎要将她窒息般,眼里闪着泪光,又重复了一句:“还不如一死百了!”
祈松抬头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太后不打算Сhā手?”
太后充耳未闻,半响才道:“不!”
祈松一听,悄悄起身,“那太后这么多年的坚持岂不白白浪费,永阳侯岂不白死?”
太后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浪费?他自己不想活,我们这些外人又怎么救他!”
祈松深吸一口气,的确,他自投罗网,无视他们这些年的 江湖烽烟录全文阅读苦心经营,一心求死,还要他们如何救他。
“太后想见他吗?”祈松紧盯着太后的脸,带着些许期待小声问道。
果然,太后听了猛地睁开眼,一脸震惊地看向祈松。半响,才恢复常态,左手捧起玉佛,起身向里屋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才道:“在他临死之前,带他来见我。”
祈松颔首,刚想转身,又被太后叫住:“可记恨着你兰姐姐的死?”
祈松猛地一震,不说话,但是眼神却比方才狠上了几分。
太后又叹了口气,“祈松,这几十年你跟着我修心养性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看到祈松愧疚的脸色,太后又道:“兰姐姐的仇,本宫记着!”说完转身走了。
祈松听了定在那里,脸上似有欣慰又似愤恨,半响才离开,向宫外走去。
京城御史府:
闻人昊送走了风丞相,一人站在后院仰望着冰冷的月亮,左手捧着酒壶,却不曾喝过一口。
祈松见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昊!”
闻人昊猛地一怔,转过身来,看着小时候的随从,悲从中来,“没想到你我还会见面!”
祈松也感染了这种悲伤,“我也没想过,甚至永阳之乱之后,我也不曾想过。”
闻人昊一听他说起了永阳之乱,愧疚满溢,“杨永啊,我最对不起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祈松一听,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讽刺,“昊!恐怕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他!”
闻人昊自然明白祈松的暗示,不由得又开始叹气,“祈松,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来,咱们兄弟几十年未见,今日正好不醉不归。”说着就过来搂住祈松的肩膀,从旁边桌上拿起两个酒杯,一一满上,自己先干为敬。
祈松看着闻人昊明显逃避的神情,并不急着喝酒,小声说道:“她要见你。”
只一句话却让闻人昊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似乎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祈松急匆匆地跑来告诉他,她想见他。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京城无数小姐争相示好,可是他的眼里却只有一个她,她想见他,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他却迟疑了,对的人却是错的时间,他没去见……一直都没去见,也不知上天是否故意,这么多年后,又将原景重现,闻人昊狠狠地将酒杯摔到了地上,叹道:“祈松,我应该去见她吧……”
虽说是对着祈松询问,却更像对着自己说的,祈松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沧桑,他的挣扎,还有那一直没变的只对她的深情。
“为什么让文妃入宫?”祈松想了半天,最后才决定问出来,她问不出口的,他代她问吧。
闻人昊一怔,“熠儿自小骄纵惯了,我不曾想到她会私自参加选秀。”
祈松气结,“她来京城,你就要跟来吗?”
闻人昊摇头,“她是我带大,我怎么忍心放她一个人在这后宫之中。”
“你不相信她?”
闻人昊又是一怔,声音突然放轻了许多:“我怎么会不相信她呢?你明知道,这世上我可以不相信兄长,却不可能不相信她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
闻人昊被问得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当我存心找死吧!……”
祈松气得瞪大了眼睛,抓起闻人昊的衣领:“你竟……”不过看着闻人昊隐忍的表情,祈松最后只能不甘心地松开他,“去见她最后一面,有什么话你应该说清楚。”
一九三 夜审1
明申和明璨陪着皇上来到了地牢,地牢看守一见来人,忙将牢门打开,引几人来到最里间。
只见小七衣衫褴褛面墙而坐,明璨见了小七有些佝偻的背影,不禁打趣道:“没想到叱咤一时的江湖少侠竟沦落到这种地步啊,还真是红颜祸水!”
话一出口明璨就觉失言,忙瞟了一眼旁边的皇上,明申也观察着皇上的表情,见并无大碍,骂道:“璨,你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明璨有些尴尬,不再多说,悄悄退到后面。
风七搬来了椅子,皇上好整以暇地坐了上去,并不急着说话,只是玩味地盯着小七,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七,这个小小想守护的孩子,如今是翩翩公子、玉树临风,气质却与明伦相差十万八千里,皇上微笑着眯起眼睛,嘴角挑起一丝危险的笑:“祈兄弟,久闻大名了啊!”
小七一直对着墙,充耳不闻。
明璨见了,调笑道:“怎么?祈兄弟被令姐抛弃之后,就心灰意冷了?”
听到明璨提到小小,小七的身体猛地一震,拉扯到体内逆流真气,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明璨更是过瘾,不停摇头:“哎,真是可惜了祈兄这般人物,竟因为一个……”看到明申警告的眼神,明璨不敢再多说。
皇上也不说话,地牢之中一时安静极了,却让每个人都莫名的焦躁。
最后明申打破僵局:“祈兄弟,皇兄特意来看你,你不问问皇兄与小小之间的约定吗?”
小七嗤笑,“有什么好问的?大姐定是不想让我跟着,还有什么好问的?”
明申听了,大笑:“祈兄真的是这么想的?”
小七不说话,继续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墙。
又过了一会儿,皇上示意,明申带着明璨走了出去,皇上起身走到小七的旁边,轻声问道:“祈兄真的以为小小与朕的约定是让你离开她?”
小七不语。
“祈兄何必呢?”皇上惋惜地叹了口气,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两个人都不言语,过了一会儿就听小七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我不管大姐怎么想,今生……只要守着大姐就好,并不想管其他。”
“呵呵,”皇上嘲笑,“好个不想管其他!也不知这其他之中是否包括明伦呢?”
听到明伦这个名字,小七猛地一震,缓缓地回过头来,皇上才得以看清他的相貌,一张不输于女人的脸,一双含情又透彻的眸子,皇上不禁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上那双眸子,低喃:“是吗?就是这双眼睛吗?跟他一样透彻,即使心灰意冷还这么透彻吗?祈兄,朕真恨不得将它挖下来!”
小七憨笑,“皇上说笑,若论像不像,应是你这个亲哥哥更像的,大姐怜我宠我,并不是因为我像大哥……”说到这又停顿了一下,手扶着墙用尽全力地站了起来,“也亏了你与大姐斗了这么多年,竟连这都看不透吗?” 飒翼狂魔帖吧
皇上被说中要害,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呐呐自语:“朕看不透吗?”
小七看着皇上,却似透过皇上的轮廓看着另一个人,脸上甚至有些扭曲,只听他愤恨又低沉地说:“我并不输你丝毫,你却得到了大姐的心,我扪心自问,直到马车上与大姐吵翻的时候,我才明白,你只是比我早而已,若是让我先遇到大姐,大姐心里的人必定是我……大姐一直都要最单纯的,我以前只道大姐心性过高,容不得半点杂质,但是后来我才明白,大姐之所以这么渴求最单纯的,全是因为她在你身上得不到啊……你是她认定的人,却也是伤她最深的人,知道她骄傲本性,不愿欠下人债,就在她想为顾炎报仇的时候,逼着她接纳你;告诉她你信任她,却又无时无刻不监视着她;哼!表面上你为了她杀人,为了她做尽脏事,大姐至今也记挂着你的这份体贴,可是有谁知道你就是这般步步紧逼,最后才逼得大姐对你死心塌地……明伦,若不是有皇上来搅局,你又怎会身陷险境,中了雪国之蛊……当日刀下救我,你不就打算好以我试死咒之解嘛……神仙谷大姐留我,你心里容不下,却不多说,随后又遇到了顾炎,恰好皇上也来寻,你才将计就计……你阴险狡诈,算计无数,却以谦谦君子示人,反而让大姐背上心狠手辣的恶名……你”
小七停了下来,突然向皇上扑了过去,紧紧地拽紧皇上的衣领大喊道:“你凭什么霸占她的心,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将大姐的防备卸下,就因为你,大姐又退了回去,你都死了还让大姐守着你的灵位,守着你们之间那些少得可怜的回忆,……”
小七的手劲越来越大,皇上拼命挣扎,呼吸困难,想喊却喊不出声,最后竟被小七提了起来,就听小七恶狠狠地说:“大姐不要我,我也不能让你活着,你也死吧……”
眼看着皇上的脸由煞白变为铁青,小七不禁笑出声来,“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没想到龙朝大将军也有今天,没想到龙……”还没说完却被风七一掌打了出去,撞到了墙上,小七顿时两眼发花,腰间的银针又深入肉里几分,几口鲜血自喉咙涌出,却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小七半跪在那,不抬头看他们,也不低头认罪。
风七面色有些惨白,一身防备地站在皇上身前,明申明璨颤抖着扶起皇上,明璨大骂道:“你这贼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上,你可知……”
皇上略微的顺了口气,止住明璨,对小七说道:“祈兄弟对明伦可真是恨之入骨啊!”
见小七毫无反应,皇上又接着说:“朕就不与你绕了,”说着朝风七使了个眼色,“将魔祈儿押过来,朕来审他!”说完,转身回到座位上去,待风七将小七押了过来,皇上眯着眼睛问道:“明伦可死?”
小七身体一震,并不回答。
皇上轻笑,“既然你不说,就让朕来告诉你!”顿了一下,皇上又叹了口气,斩钉截铁说道:“明伦没死!”
一九四 夜审2
一句话短短四个字却让当场之人都惊呆在那,明申先反应过来,大叫:“不可能!”
皇上连看都不看,只是盯着小七的脸,见小七面如死灰没有丝毫反应,皇上又笑道:“祈兄弟可诧异朕为何知道?当年明伦死时,朕虽未在别院,却仍派了无数暗卫时刻盯着;后来还趁着小小在扬州之时,挖坟掘尸,种种迹象都告诉朕明伦已死,但是朕为何这么肯定明伦没死呢?呵呵……”皇上摇头苦笑,“祈兄弟可奇怪小小明明下扬州找单家,却为何后来偏偏与你一起不想报仇一事?”
小七一听,慢慢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结结巴巴道:“大姐怎么……想都与……我……无关,我只要守……着大姐……就好了。”
皇上一听,哈哈大笑,一脸嘲讽:“只要守着她就好了?那为什么望雁居时,你与她反目成仇?”见小七的脸色骤变,皇上心中大快:“祈兄弟何苦这样骗自己?你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大度,又怎会看到小小跟明申在一起就乱了分寸,真的那般大度又怎会这么容不下明伦?祈兄弟,何必骗自己呢?”
小七脸色有些发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皇上说的却是真的。小七有些无助地低下头,语气不稳:“是吗?没想到我还是比不上明伦……”
皇上摇头,怅然地叹了口气:“平心而论你所做的远在明伦之上,但是正如你所说的,你差的只是时间而已。”
小七听了眼里涌出一丝希望之色,只是时间而已,还好……
却不料皇上的下一句彻底将他的希望粉碎,“如果明伦已死,你差的只是时间而已!”
小七挫败地抬起头看向皇上,一脸防备:“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皇上一愣,没有料到眼前这人竟这般敏锐,矢口否认:“朕的情报来源不比魔教差!”
“为何说明伦没死?”不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消息?小七凄然一笑,他又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四年不来探坟,对明伦情深意重却在望雁居与你纠缠不清……”皇上紧盯着小七,一字一顿说道。
小七猛地一怔,拼命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皇上淡然一笑,“小小一直娇惯你,这朕知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当初小小为何答应你从边城逃出来?”
小七被皇上问得有些诧异,心里不知不觉的随着皇上的思绪走:“大姐不想面对琪昊而已。”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祈兄弟何时竟相信这般无稽之谈!若是不想面对琪昊,小小怎会带着他离开,而将自己的亲生骨肉留在这里。”
小七不服,“大姐自是不想违背对明伦的许诺……”
皇上又笑着打断小七的狡辩,“小小的性子还会在乎一个承诺?若是在乎只能说明明伦在她心中的地位,祈兄弟,你再想,小小下扬州的本意是为单家驱难,寻找钱君骸骨,但是却在衙门公开自己身份之后,回望雁居找你。”
“大姐不放心我在望雁居,来找我又有何奇怪?”小七嚷道,却仍有些底气不足。
皇上看出了他的挣扎,继续游说:“当年朕虽让小小离宫,但是小小哪能不知朕对她的心意?朕岂能轻易放她离开?见到明璨之后,小小为何突然对你恋恋不舍?当初她在衙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送走单家人, 若我为神最新章节依她狡猾的性子,为何不躲?既然不肯回宫,为何偏要去望雁居自投罗网?”
小七越听越是心惊,这些他都不曾深想,他只是有些无助地摇着头,嘴里不说什么,那双透彻的眼睛几近透明。
皇上继续步步紧逼:“而且若是她要报仇,为何偏偏跟你离开边城回到了扬州,想要报仇,利用魔教势力不是更加事半功倍吗?”
小七听了大叫:“大姐那时已不想报仇,是你后来逼得她……”
皇上无奈摇摇头,“若是小小能放下仇恨,明伦怎会死?当初为了顾炎的救命之恩,小小明知道会赔上很多,甚至于性命,却仍一意孤行,更不用说这次的杀父杀母之仇?!祈兄弟,朕好心让你看得清楚,你为何自欺欺人。”
小七一脸无奈和心酸,喃喃道:“既然我不能改变,为何不让我活在幻象里。”
“好个活在幻象里!魔祈儿,你就这么没用?被女人耍得这么心甘情愿?”明璨看不过小七那般无助的表情,骂道。
小七失神,脑袋里一直回响着那句“被女人耍”,小七仰头一下,一脸苦涩,“你若爱了,就能知道我有多心甘情愿。”
一句话说得明璨哑口无言,转头看向皇兄,只见皇兄一脸同感的动容,似乎又勾起了什么思绪。
明璨向明申使个眼色,明申收到,无奈只能继续说道:“祈兄弟,相信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你只是她瞒天过海的一个工具而已,你当她心里有你,你可知若是有你又怎会放逐你离开,现在她的京城势力虽不如以前,但是后面有魔教和雪国给她撑腰,她还怕保不住你吗?而且杜念言当初挑拨你们,也绝不到那般罪孽深重的地步,却被她那般折磨,思前想后她的目的很简单,先是利用你瞒天过海,知道皇上容不下她身边有他人,就用你来转移皇上的注意力,防止彻查明伦之死;并且在答应回宫之后将你一脚踢开,一来继续分散皇上注意力,二来也利用丐帮之力可保你,挑拨朝廷与武林之间的关系……”
“够了!”小七受不了的捧着头大叫起来,“你们说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挑拨我和大姐?”突然他抬起头,指着皇上他们,眼睛猩红地说道:“我不会中了你们的离间计,即使大姐怎么利用我,我都不会怨她,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朕何尝是让你怨她?不单是你,就连朕也怨不起她啊!”皇上见小七有些动摇,不由长叹一声,如是说,纵是他自己也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小七静静地看着皇上,原本平静的心被他们搅乱,虽然不相信他们的话,却觉得这些话已在他的心里生了根,他想忽略想压制,却越长越茂。小七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皇上像听了天方夜谭似的大笑起来:“朕有什么目的?”不禁摇摇头,“朕能有什么目的?祈兄弟,朕同你一样,朕怨不起小小丝毫,”皇上有些动情地看向窗外的明月,似乎眼前又浮现出了小小那双冷清的眼,只是一时晃神,这眼愈加冷清,最后竟变成了明伦的眼,皇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无奈道:“无论她做了什么,朕也怨不起她,朕知道她有苦衷,也知道她有责任,她做的事多半是身不由己……”
不等他说完,小七冷声打断:“虚情假意!这次若不是你逼着大姐回来,大姐早已将一切放下,逍遥天下。”
一九五 夜审下
“哈哈……”皇上听了开始狂笑,又转过头看着小七,眼里泛出冷光:“朕逼着她回来自有朕的理由,你既然明白了前后,朕也就放心了。祈兄弟就在这待着吧!”放下一句话,皇上欲离去。
却被小七叫住:“我想保护大姐!”
皇上冷笑,“你要保护她?你凭什么保护她?你现在几近废人,你还有什么能保护她的?是靠丐帮,还是靠魔教?祈兄弟莫要说笑,小小将你交给我自有她的用意,待风平浪静之时你便可以出去!”
小七愈听愈是自卑,他怎么忘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了,但是“大姐的身子必须我来调理!放我出去!”
皇上听了愣在那里,一双幽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小七,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就在小七以为他会点头答应的时候,却听皇上怅然叹了口气,说道:“留着你自有这个用处,不然朕早将你杀了!”
“那你快放我出去!”小七大叫。
皇上趁机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好整以暇说道:“朕还没说完,祈兄弟,若是小小醒悟,回到朕的身边,朕自然会救她!”
小七听了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相信,低喃:“醒悟,醒悟……”又忽地对着皇上大吼:“你根本就不爱她,你根本就不爱她,你不配跟她说爱!你根本就不爱她……”
皇上听了,顿下脚步,并不回头,却小声说了句:“朕不爱吗……”然后便带着明申、明璨等人走了出去。
四人一路无语,每个人想着不同的事情,却觉得同样的沉重。
走了一会,突然听皇上叹道:“最终朕还是要逼死他!”
明璨不懂,“皇兄指的是?”
皇上仰望着天上冷清的月亮,“魔祈儿!”
明申不无惋惜,“命该如此吧!”
“什么命该如此!自是他偏偏自找苦吃,”明璨有些气愤。
“皇兄为何说明伦没死?”明申见皇上的脸色有些缓和过来,小心问道。
皇上一怔,哼笑两声:“狱中不是说得很明显吗?”
明申不依,“虽明显却只是猜测而已,魔祈儿只是关己则乱,他心里对明伦本来有一丝怨气,被皇兄这么一说自是入套,但是皇兄为何这般笃定!这几年不曾有过一点消息。而且,……”明申顿了一下,又说:“而且不是确认过了吗?”他指的是皇上掘坟一事。
皇上点头,一脸沉思,缓缓说道:“朕也不知道朕为何这般笃定,只是朕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死……朕与他斗了几十年,他的心思朕猜不透十分,却也能猜个八九分,依朕的了解,明伦绝对不会死!若他死了,岂不是没戏了?而且,刚刚魔祈儿的反应,明伦应是没死。”
“为什么?”明申、明璨一同问道。
皇上神秘一笑,“若是明伦已死,这世上最接近小小的人应是魔祈儿才对,以魔祈儿的个性又怎会在此乖乖被困,不说这个,刚刚在听到朕说明伦没死的时候,他眼里没有过多惊讶,反而有一种绝望,若朕猜得没错,小小应是告诉他了。而且,狱中他掐着朕时,虽是对明伦说的话,眼里看的却是朕,最后一句他只说了一个龙字,”
“他不是说龙朝大将军吗?”
皇上摇头,“朕倒觉得他说得应是龙帝!”
“什么?”明申大惊,“他想……”
皇上点头:“那一刻他想杀的是朕!”
“如果那样,他还能活着出去吗?”明璨有些后怕,幸亏他们没按照吩咐等皇上的信号。
皇上又叹了口气,“他必死无疑!”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明璨大叫,见明申不解,又说:“他既然不顾生死地回来找小小,就是下定决心跟她在一起啊,而且小小的命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救,如果他死了,小小怎么办?”
明申点头,又看向皇上,只见皇上一脸的高深莫测,“但是如果明伦没死,他就可以放心走了。”
“什么?”明璨大叫,他还不曾见过 剑之灵最新章节这么傻的男人,不顾自己的生命,只想着让她幸福,是啊,如果今日他得手了,龙朝更帝,琪昊继位,就没有人可以拿琪昊的命来威胁她了,而且明伦也不用躲着了……明璨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傻……
明申继续之前的话题:“所以皇兄才亲自来审他,就是为了看他的反应好确定明伦是不是真的死了?”
皇上点头。
“皇兄真的很顾忌明伦!”明申盯着皇上的脸,定下结论。
皇上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又道:“不仅如此,朕还记得当初他曾跟朕说过一句话……”
“什么?”明璨越听越是心惊,忙问。
皇上摇摇头,用眼神责怪明璨这么沉不住气。“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明申听了,随即陷入深思,就听皇上继续说道:“当时朕以为他说这句只是对自己的讽刺,他冒死去雪国求解药最后却成全了朕和小小,可是后来朕越想越不对,他定知道小小的心性,小小绝不会跟朕在一起,那么这衣裳绝不是为朕而作,后来朕知道小小跟魔祈儿在扬州,朕就想,是为魔祈儿所做?又不对,小小不会不知道朕容不下她对其他人好,却明知道而为之,这让朕很是奇怪,似乎小小在刻意隐瞒什么或是在故意引朕的注意……后来朕又想,会是魔教吗?也不是,当时明伦并不知道魔教,想来想去只有雪国了,但是小小又与雪国有何关系……”
皇上说到这停了下来,看向明申,明申会意,有些颤抖地继续说道:“皇兄想不出来小小与雪国的关系,却在最后才想到如果明伦没死,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见皇上赞赏的点点头,明申深吸口气,接着说:“如果明伦没死,那么这句话自是对着皇兄说的,而且这衣裳自是皇兄作的,明伦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最后穿上这衣裳就行了,对吗?皇兄?”
明申看着皇上,期待着皇上给出否定的答案,却不料皇上一脸匪夷所思的点点头。
明璨看了,更是气愤:“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皇上笑着摇摇头,“璨,明伦不是神,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那他凭什么预知未来?”
皇上又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一阵微风吹过,明明很轻却将他脸上所有强装的坚强吹散,皇上一脸悲伤,眼里闪烁不定,明申他们看了心疼极了,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的龙帝竟有这般凄然的表情,刚想上前劝说几句,却听皇上掺杂着无奈、苦涩,甚至有一丝颤抖的声音传来:“他只是相信小小而已!”
明申大惊,一个女人能干什么?刚想反驳,却又想起来,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啊!又道:“若是这样,他为何就这般肯定小小会救他,并且帮他做好这衣裳。”
皇上似未闻,只是定定地看着天上的明月,天上谁不知道龙帝呼风唤雨、天下为尊,可是为什么朕偏偏放不下一个女人,说什么你不在朕的控制之内,朕不放心;说什么拿琪昊的性命逼你回来;说什么利用你替朕铲除异党;其实朕的目的很简单,朕只是想让你在朕的身边陪着朕,朕只是想随时能看到你而已……
“皇兄,皇兄……”明璨大叫。
皇上回神过来,看向二人:“怎么了?”
明申轻轻叹了口气,“皇兄打算怎么办?”
皇上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
“皇兄为何拿准明伦如此信任小小,魔祈儿不还说明伦对小小的种种算计吗?”
皇上一笑,不以为意:“魔祈儿说得不无道理,但是小小也不是白痴,他明白的小小自然明白,但是小小却一直心甘情愿,从这点不难看出她对明伦的感情……”皇上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明申听了,有些失神:“而且,当日探坟时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
皇上一听,顿时只觉得天昏地暗,悲伤吗?突然只觉得喉咙一腥,皇上踉跄后退几步,风七忙扶住皇上,“皇上,该休息了!”
皇上点头,任风七带他离开。
一九六 开元当铺
罗绮看着天色已晚,走过来为小小披上外袍,“洛儿去睡吧,今晚皇上应该不会来了。”
小小偏头一笑,“这话倒像是我在等他一样。”
“洛儿为何不认命呢?”罗绮不住地叹气。
“罗绮,”小小转过头来,看着她:“这次为何我一回宫,你就拼命的把我往皇上身上推?”
“我希望你能幸福!”罗绮知道小小肯定感觉到她的改变,却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静石想的吗?”小小不以为然,轻轻问了出来。
罗绮一怔,随即严肃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罗绮,你以前不是这么想的。”
“洛儿,你斗不过他的,”罗绮有些着急,趁着这个机会拼命地说服小小:“趁早跟皇上服个软,让皇上收回成命,你依旧是凤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小一脸疑惑地打断罗绮:“你是怕我这次失败?”
罗绮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小小一听仰天长笑,“为何?”
罗绮看这小小这样,不无心疼,“洛儿,这次的对手绝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皇上之所以给你出这个难题,只是想让你向他低头而已,皇上九五之尊,君无戏言,自不会随意收回成命,你为何偏要硬撑?明明只有说句软话,皇上就能像以前那样宠你的……”
小小摇头,“我当然知道那人绝不好对付,但是你应该知道从他拿琪昊威胁我的那一天起,我纵是死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洛儿为何这般倔强?”罗绮不解,“明明有条好路,为何偏偏不走呢?”
小小皱起眉头,看了眼外面的月亮,幽幽说道:“路再好又能怎样?没有明伦,让我怎么走得下去!”说完就转身走回里面的寝宫,罗绮连忙跟上,却又听小小说道:“罗绮,准备一下,明日随我去慕容府。”
罗绮一怔,“洛儿,咱们不可以随意出宫。”
“龙朝的规矩何时变了?”小小脸上浮现疑惑。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罗绮有些头痛。
小小不以为意,“明早启程!”
罗绮有些无奈地看着小小离开,天色已晚,明天再向皇上报告吧。
京城最大的当铺开元当铺门前挤满了人,罗绮驾着马车经过时,不无好奇地瞟了一眼,却听小小在里面说道:“罗绮,停下。”
罗绮不解,忙把马车停到路旁,“洛儿?”
小小从车中探出头来,“京城最大的当铺,我想来很久了。”说着就要下车。
罗绮伸手来挡,“洛儿,你不能下来。”
洛儿不理,硬走下车来。
就在她脚落地的刹那,周围忽地一下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车上下来的女子,不着胭脂却是一张倾城倾国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却有着一双傲视一切的眼睛,每个人都不敢呼气,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天仙似的人。
小小环顾一周,嘴角一丝轻笑,似乎很满意周围人的反应,若不是罗绮在旁边惨白着脸,效果会更好。小小一双眼尽掩精光,一付我见犹怜的样子向当铺里观望,周围的人迅速让出一条路来,小小迅速上前,毫无阻隔地进入当铺,罗绮想紧随其后,却被人群阻拦,与小小隔了一段距离。
当铺的掌柜是个50岁左右的男人,一脸横肉却有着一双市侩的眼睛,见了小小虽惊于她的美貌却面不改色说道:“姑娘可要典当?”
小小点头。掌柜拭目以待,却不见小小拿出什么东西,“姑娘要当什么?”
小小微笑,“敢问掌柜,为何当铺这么多人?”
掌柜奇怪,却如实说道:“我这虽为当铺,平时也做些小买卖,近日刚好一批边城过来的商品,可以以物换物,姑娘可有兴趣?”
小小了然,低头从腰间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递到掌柜面前,“不知这块破铜能值几个钱?”
掌柜略一皱眉,小心接过她手中的铜牌,待细看之后,脸色不禁大变,只见他紧皱眉头,又仔细端详了几遍,再次抬头看向小小的时候脸上早已没有原本的市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膜拜的庄严,“姑娘请随我来。”说完一挥手,屋里众人似训练有素地忙为他们让路,又迅速隔开跟在后面的罗绮。
罗绮被挤在人群中,不好施展武功,只能无奈地看着掌柜带小小进了里屋。
掌柜带着小小七拐八拐,过了一个密道才到了一间古墓似的屋子停了下来,立马回身跪在地上:“属下参见副主!”
小小悠闲往凳子上一坐,“想不到这块破铜还真有这般效果?”
“普天之下敢叫魔教副主之令为破铜的恐怕只有你了。”薛煌摇着头,大摇大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属下拜见门主!”掌柜忙行礼。
“金掌柜不要拘礼,下去吧。”薛煌 争路全文阅读一摆手,示意他离开。“洛儿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还让你们进宫找我吗?”小小挑起眉头,气薛煌的明知故问。
薛煌嘿嘿傻笑,“我还当你在宫中享尽荣华不爱出来呢?”
小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宫中自然舒服,哪像这里,全是冷板凳。”
薛煌宠溺一笑,“冷板凳纵比地牢要好。”
小小一怔,看着薛煌,一本正经说道:“薛煌怨我将祈儿交给皇上?”
薛煌摇头:“洛儿做什么自有分寸,我既然选择信任你,自是一直都信你,何来怨你?”
小小摇头,“我早已身不由己了,当我选择保护一样的时候,我必须舍弃另一样,薛煌,我舍弃了他。”
薛煌听了,垮下娃娃脸,一脸哀怨地看着小小:“洛儿当初要是老老实实做我的门主夫人,怎会有今天?”
小小被他的样子逗笑,“我今日来还令牌。”
薛煌脸色一变,“洛儿不希望魔教Сhā手这事?”
小小摇头,“你说皇上为何拿准我能帮他除掉眼中钉?”
“闻人昊?”
“是的。”
薛煌会心一笑,“洛儿为何猜到是闻人昊?”
“不是他吗?”小小反问,薛煌点头,“当然是他。”
“那就好!”
“洛儿不让魔教Сhā手?”
小小摇头,“皇上找我,自是想利用魔教势力,我才不顺他的意。”
“魔教对付一个闻人昊,又有何难?”薛煌不想让小小孤军奋战。
小小转过头瞪着薛煌,“你当我是傻子?”
薛煌闻言,叹了口气,“洛儿,女人太聪明不是件好事。”
小小点头,“告诉我闻人昊的来历,他应该不只是永阳侯的余党那么简单。”
“明仁昊!”
小小大惊,睁大眼睛:“明?可是先朝太子?”
薛煌点头。“三十多年前,先帝篡位,永阳侯瞒着先帝将他安置在闻人庄之内。”
小小有些恍惚,又有些无奈,难怪罗绮那么慌张。“这样?我还单纯的以为他只是永阳侯的棋子呢?”
“即使这样,也不要魔教Сhā手吗?”薛煌有些担心,走过去,将小小揽到怀里,放低声音说道:“别忘了,魔教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小小眼里闪过一丝动容,“闻人昊无以为惧,倒是他背后的人,薛煌,我担心这个。”
“因为这个你不让魔教Сhā手?”
“不是。”
“那为什么?你把我搞糊涂了。”薛煌避免去想小小玉石俱焚的想法。
小小摇头,一脸神秘。
“那到底是为什么?”薛煌有些受不了的低吼,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小小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调侃道:“薛煌老矣,尚能饭否?”
“小小……”薛煌有些无奈。
“薛煌,如果魔教杀了闻人昊,那就不是个人的恩怨了。”小小见薛煌的耐性快被磨没了,赶快说出重点。
“你怕到时候皇上翻脸不认人?”薛煌板起脸,有些危险说道。
小小点头,“非但如此,他不会趁机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
如果魔教杀了闻人昊先朝太子,明仁昊,那就不是简单的个人恩怨的问题了,反而是龙朝与魔教,中原武林、甚至雪国之间的恩怨,结果恐怕是闻人昊一死,魔教陪葬,薛煌想到这,不禁摇摇头,心里开始暗暗佩服皇上的一箭双雕。
“小小可知闻人昊为何会收留顾炎?”薛煌想了半天,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不料小小脸色一变,厉声道:“我不想知道!”
薛煌苦笑,依洛儿的心性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只是看洛儿反应这么大,不禁又开始心疼她:“洛儿不要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推,没有人能预知未来,也没有人能改变过去,洛儿,好好活着吧!”为了我,为了施拓,为了小七,也为了那个让你付出一切的人。
小小摇摇头,转移话题:“红衣庄最近可有动静?”
“没有。”
“这么静?薛煌,盯住跟闻人昊有来往的所有人。”小小眼里闪现着一种近似嗜血的光芒,薛煌摇摇头,“近期红衣庄庄主君玉经常去慕容府。”
小小抬头,一脸疑惑。
薛煌撇撇嘴,“似乎他很留意日初。”
小小一听,脑子一片混乱,他留意日初?难道……慕容府?而慕容朗玉是皇上的人,那么皇上是不是心里有数呢?想到这,小小一阵冷笑,原来她又不知不觉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小小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当铺,罗绮不明所以,“洛儿,你怎么了?”
小小惨笑,怎么了?还不是被你的皇上耍了吗……“罗绮,回宫吧。”
一九七 大闹伊人宫上
小小一回到伊人宫,就见宫里一片狼藉,皇上一人怒气冲冲地坐在凳子上,其他宫人都颤抖着跪在一旁。
见了小小回来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风七道:“皇上,凤后回来了!”
皇上猛地震了一下,抬头看到了小小,只是脸上的担忧随即被愤怒取代:“堂堂凤后竟随意出宫,罗绮,你可知罪?”
罗绮一听,吓得脸色苍白,忙跪到地上:“罗绮知罪!”
皇上冷哼,“你知罪?风七,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然后押入地牢。”
风七愣在那里,没料到皇上竟这么狠心,看来皇上真的怒了,风七没办法,只能拼命向小小使眼色,能改变皇上决定的人,这世上恐怕只有她了!
小小向右走了几步正好挡住了罗绮,盯着皇上,眼里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精光,厉声问道:“小小出宫应罚小小,与罗绮何干?”
皇上两眼一眯,语气已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却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罚你?小小让朕罚你?”
小小忽略皇上的逼人气势,毫无畏惧地瞪着皇上,一脸傲然赌气道:“小小一人做事一人当,与罗绮无关。”
“哼哼……”皇上冷笑两声,挥一挥手,示意众人散去,留下他们二人对峙。
过了半响,却见皇上眼里满载宠溺,温柔笑道:“朕从未见过小小这么孩子气……”
小小只觉讽刺,“小小这样不正是皇上所赐!”
皇上一脸疑惑,却见小小不像开玩笑,收起笑脸,也改了称呼:“我何时惹小小生气了……”然后又恍然似的点了下头:“莫不是因为我要罚罗绮,自是想吓一下她,若是打了她,还能有谁更适合保护小小……”
小小眼里的怒气更胜,“皇上何苦再假装?玩弄小小就真的这么好玩吗?”
皇上更加奇怪,“小小,我何时?……”
“够了!”小小转过身去,不想看皇上无辜极了的脸,怒气冲冲道:“明辉,小小曾经负你,心里自是内疚,虽未做什么补偿却不曾想过加害于你!所以,纵使你掘坟挖尸,小小也只是忍气吞声,不曾记恨!但是你要明白,小小这么做,不是因为你是龙帝,是明伦的兄弟,而是因为你曾待小小如知己,虽不说士为知己者死,但这份情谊小小一直记着……”
说到这皇上不无动容,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为眼前这个一直强装坚强冷漠的女子,更为她口中所说出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是她第一次跟他明说这段感情,“不是因为你是龙帝,是明伦的兄弟,而是因为你曾待小小如知己,虽不说士为知己者死,但这份情谊小小一直记着”,皇上心里盛满了欣慰,够了,小小,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皇上刚想说话又被小小打断:“可是,明辉,你扪心自问,你何尝对得起小小?你可知,小小为顾炎报仇,明明只要设计杀了永阳侯就可以,却为何大张旗鼓挑起永阳侯的造反之心逼他篡权?并且在他篡权之后,为何偏偏利用明伦来保住你的皇位?……”
小小脸色有些惨白,像个一只受伤的猫,明明痛得要死却仍高傲地挺起腰,迎着冷风;声音很是尖利,像一条勒得很紧的弦随时都可能崩断。
皇上看着这样的小小,似乎第一次见到一样,刚才的话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似乎下意识地躲避着这个问题,所以当小小突然提了出来,皇上只能像个呆子似的立在那里,半响,在小小的逼视下,皇上又踉跄了几步,一手扶住后面的椅子,一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以为这样就不会看见小小眼里的愤怒和,失望,以为这样就不会看到自己的无能和,无奈。
“小小,别说了,别说我,明辉负你……”皇上喟然长叹,苦笑着说,可是就连自己都听出了这句话的无力……
“负我?哼! 文明传承平台小说5200”小小冷哼,“龙帝竟负我?真让小小无地自容!”
皇上听了,猛地睁开眼睛,上前抱住小小道:“小小不要说了,你是凤后,是朕的凤后,是我最爱的女人,别说了,小小,我答应你,以后我只宠你一人,小小,我们不要想以前,我们会有好的将来……朕不再追查明伦的死活,也答应你放了小七,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留在这,陪着朕就行,朕带你去游山玩水,咱们一起看着琪昊长大……小小,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陪着朕,起码让我陪着你……”皇上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有些发抖的手紧紧攥着小小的胳膊,小小似乎有种错觉似乎她又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明辉,只是:“明辉以为这样就能过去吗?你短短的几句话就能抹杀所有的过去吗?你不想听?好吧,明辉,我来说给你听!”
“不行!”皇上十分慌乱地拉住想要开口的小小,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小小的嘴,拼命地摇着头,不让小小发出任何声音,无力地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小小因他绝望的眼……
小小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满是愤慨地瞪着皇上,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却毫不反抗,慢慢的脸色已近铁青,仍倔强地瞪着皇上。
过了一会儿,皇上似乎慢慢平静了下来,悄悄睁开了眼睛却见小小铁青的脸,似乎手上的感觉也回来了,立马像被烫了似的猛地将小小推开,又趁小小落地之前扑到了地上接住了她。
皇上有些颤抖地轻轻抱着小小已经发冷的身体,拼命地摩擦小小的身体,眼里不知何时蓄满的泪水悄悄地流了下来,“我错了,小小,我错了,”皇上哭诉着,却不见小小有任何反应,皇上抬起脸看着屋顶,想喊,想向老天再次索要小小的命,也想求老天再给他机会,再给他一次珍惜小小的机会,只是无论他怎么张嘴始终也发不出声音……
风七闯进屋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无助的皇上。
风七惊呆在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没过片刻理智就找了回来,忙跑上前去,一边从皇上怀里抢过小小,一边喊道:“皇上放手,请皇上放手,或许现在凤后还有救!”
皇上双眼混沌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怕他抢走小小,手下意识地缩得更紧,却在听到“有救”的时候,立马松开,抓紧风七的袖子:“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一定救她,我要她活着,要她活着,她一定要活着……”
风七又是心疼又是惊讶地看着这样的皇上,没想到皇上竟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立马盘腿坐在地上,为小小运气,希望可以有用。
或许是小小命不该绝,或许是小小仍不死心,没过一会儿,就见小小被逼出了一口淤血,又重新开始呼吸。
皇上当下松了口气,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一把搂起了小小,如获至宝般的珍重和欣喜:“小小,小小,我差点又失去你,小小……”
小小慢慢转醒,也慢慢看清了抱着她的男人,虽已没了力气,却仍板着脸冷声说道:“小小没死成,竟让皇上失望了!”
皇上一听,浑身僵硬,赔笑道:“小小不要说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
小小气力不足,别过头去不看皇上。
皇上无奈,抱起小小回床上休息:“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又转头向风七吩咐道:“让太医过来诊治,好好给凤后补补身子,”风七点头刚要离去,又被皇上叫住:“等等!”
风七赶快回身,“皇上还有何吩咐?”
见皇上欲言又止,风七上前将耳朵凑到皇上面前,就听皇上小声说道:“今晚之事不要传出去!”
风七点头,出了伊人宫向太医局走去。外面罗绮被押着,心里暗自着急,却无能为力,看着风七慌慌张张跑出来,刚想叫住他,却被脑里一闪而过的想法震呆了:这样的无能,着实像极了当年的静石!
一九八 伊人宫中
天已渐亮,小小被灌了几味药昏昏沉沉地睡着,皇上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他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因为同一个人,他还是会这般失控,皇上轻轻低喃:“小小,明明害死永阳侯就可以了,为何要逼他篡位?为何又要帮我守住皇位……”皇上脸上溢满了苦涩,“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愿去想这原因,只是一直告诉自己,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再次拥有你就行了,所以等我地位稳固,天下无人可争的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找回来,小小,我只是想让你陪在身边啊……难道这点要求都成为奢望了吗?……哼哼,你说的事情朕又怎会不知,你大张旗鼓地逼永阳侯篡位,然后让我与他鹬蚌相争,而你与明伦渔翁得利……好个一箭双雕,既可以除了永阳侯又可以除掉朕,只是,小小,后来你的目的为何变了?”
皇上轻轻地捧起小小的手,放到脸旁,轻声继续说着:“是怜惜朕吗?明伦手握兵权,仅在边关却有着手握天下的气势,他拥有这么多,而朕呢?朕一无所有,朕眼前的只有虎视眈眈的永阳侯和一个岌岌可危的皇位,朕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啊……”
皇上又止不住地长叹口气,“可就在我灰心丧气的时候,你却来了,你的美丽,你的手腕,还有你的财势,每一样都是我需要的,小小,当时我就想,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你给我带来了希望,但是朕却从未想过你接近朕的目的,朕像个得到期盼已久的喜爱之物的孩子一样,一心欢喜地扑在夺权计划之中,可是直到朕知道你的死咒之症后,朕才恍然,朕对你的感情已经单纯得不能再单纯,朕想要你,不是一时的,是想你永远陪在朕的身边,也是因为这个想法,朕才开始回想咱们的过往,朕发现,似乎你来接近朕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朕找不出漏洞,朕当时矛盾极了,想留你,却怕好不容易除了永阳侯之后又给自己留了个更大的隐患,想让你离开,但是朕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也直到你跟朕请求回府引蛇出洞的时候,朕才明白,原来你从没爱过朕,朕当时心里发笑,你就这么爱顾炎?为了他不惜牺牲自己的美色,来诱惑朕?朕觉得不公平,理智却告诉朕,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朕答应了,朕亲眼看着星逸抱着你离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朕,似乎这一走,朕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果然,朕料得没错,你假死以逃身,朕当时只觉得讽刺,一直以为你虽不爱朕,对朕也是有些感情的,可是,是哪种感情逼得你宁愿假死也不愿陪在朕的身边?是因为明伦吗?看着你们在仪和殿之上的对视,朕才知道,你们的世界似乎没有人能进得去……小 六劫途燃文小,你可知朕当时的心情吗?朕一直珍视着的,甚至可以用皇位来换的人,却早已与朕最看重的弟弟……朕恨啊,恨上天不公,为什么不让朕早点遇到你,也恨明伦,为什么凡事都要来争,为什么到最后你们都离我而去,而我还要像个小丑似的坐在这龙椅之上,俯视天下却一无所有……不过,朕又想,你走了也好,朕要做明帝,身边自不能留一个能左右朕的人,朕也说了,你那一走,从此明辉已死,活下来的只是龙朝的皇帝,但是朕料到了结果却没料对过程,你走了之后,朕的心从来都没有平静过,天天想的是你,梦到的也是你,朕发现,朕不能没有你,但是朕去找你,你会回来吗?不,你不会,”
皇上的声音有些哽咽,神情充满了痛苦,不住地摇着头:“你不会,你的身边早有明伦,而且在朕的势力没有牢固之前,朕没有丝毫把握能把你找回来,于是,朕只能忍……朕整整忍了五年……”
皇上又深吸了一口气,“朕一直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五年之后,朕绝不会像之前那么爱你,也绝不会再次失控,朕找你回来,只是朕不能容忍被人玩弄的后果,可是,没想到,一见到你,朕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能留你在身边,后来,明伦死了,朕最大的情敌没了,朕高兴极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而且你也怀了朕的骨肉,朕以为你从此就可安心了,可以毫无顾忌的陪在朕的身边,朕天真地以为以前的事都让它过去吧,你是朕最宠爱的女人,是这龙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后,是天下第一人,你理应得到一切,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魂也跟着明伦走了?你知道,看到你如死水般的眼睛,朕心里多痛吗?说什么最爱你,说什么不想伤害你,全是狗屁,偏偏到最后伤你伤得最多的却是朕……于是,朕决定放手,既然不能让你幸福,那朕还有什么理由留你在身边……小小,纵是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是朕对你的心一直都没变,朕是皇上,朕有着别人没有的权力,却也有着别人不知道的苦衷,也有着许多不得不做的事情……这次找你回来,虽然是让你除掉他,但是心里又何尝不希望你能主动回到朕的身边呢……小小,你是朕此生唯一掌握不了的人,看着你,就像看到了朕的无助朕的彷徨一样,即使这样,朕仍希望着能天天看到你啊……以为可以找个跟你相像的人代替,却一无所获,得到的则是更加想你的渴望,小小,朕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怎么敢妄想这世上有人跟你并肩呢?……小小,朕知道朕负了你,让你失望,让你伤心,但是,求你醒过来,只要你能醒过来,朕立刻收回成命,放你离开,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
一九九 伊人宫 下
小小紧紧闭着眼睛,以为这样泪水就不会流出来,却没想到泪水流的更加凶猛,右手感受着皇上微微的颤抖,不知何时,那颗以为铁打的心似乎开始融了一角,小小别过头去,凄惨的声音问道:“文妃进宫之时你可知她与闻人昊的关系?”
皇上听到小小说话,大喜,连忙坐正了身子,手仍紧紧抓着小小的手:“当时朕知道什么?只是看她一眼便让她入宫了?”
小小奇怪,“她可是京城的荐举?”
皇上不疑有他,点点头。“你先别想太多,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了身子,带着琪昊去别院吧!”
小小一听,挑眉问道:“你不是说放我离开吗?”
皇上一怔,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放你离开?朕想,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啊……
小小见他的表情,立刻明白他心里所想,有些厌恶地抽出手来,不禁冷语讽刺:“小小今日真是糊涂,竟相信了堂堂龙帝的话,真是糊涂……”
皇上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解释什么却又拉不下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小好好养病就是!”
小小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却毕恭毕敬,语气冰冷答道:“小小谢皇上关心!”
皇上两眼一瞪:“你……”
小小看都不看他一眼,仍低着头:“小小恭送皇上!”
皇上气的站了起来,一手指着她,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颓然的放下了手,什么都没说,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小小看着他的背影,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慢慢说道:“还望皇上看好文妃!”
皇上身形一顿,脸色气得发青,冷声问道:“你想对她怎样?”
小小勉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看着皇上不好的脸色,笑道:“怎么?皇上担心了?皇上不是说她只是小小的替代品吗?一个替代品而已,皇上如此上心干嘛?”
皇上尽量地平复因小小这种不屑的态度而升起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打算与她讲理:“她现在怀有身孕!”
“身孕?”小小明知故问,“皇上不是有琪昊了吗?”
“你……”皇上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换了一种方式问道:“小小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做什么?”小小微蹙柳眉,眼里却快速闪过一丝狠光“皇上既然不放小小离开,就别怪小小心狠手辣!”
“小小……”皇上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忧,更多的却是愤怒:“你就这么想离开?”
小小看到了他的怒火,略微低眼掩盖住自己的慌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这里没有小小留下来的理由。”
皇上听了,放声大笑:“好!很好!”不禁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小小就这么想离开,好!很好!朕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到是吗?好!很好!很好!”皇上连说了好几声很好,嗜血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小,受伤的神情从眼里一闪而过,快得连他自己都忽略了那种情绪,瞬间又恢复为平日里的皇上:“既然小小这么想离开,那就按照咱们的约定,待你事情办好之后,便可离开!”
“当真!”小小听到可以离开,脸上甚至开始发光。却更加刺伤了皇上,皇上痛苦地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道:“君无戏言!”
小小轻笑,“即使文妃产下皇子,也不会影响琪昊的地位?”
“不会!”皇上斩钉截铁,这点他从来都没怀疑过,突然他好恨面前的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这世上恐怕只有她敢这般不知死活地与他谈条件了,不!还有一个,又忽地想起了明伦的那双冷清的眼,他无时无刻不想挖下那双眼睛……这两个人,天生来克他的吗?
小小得到满意答案,又问道:“放祈儿离开,让他永 异世盗皇燃文远都找不到我?”
皇上眯起了双眼,迟疑了一会又点了点头。
小小似乎没有发现皇上的异状,欣喜的笑了。
“你打算怎么做?”皇上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除掉闻人昊,我还能干吗?”小小被问得莫名其妙。
“只是这样吗?”皇上不明白小小的转变为什么这么快,晚上的时候明明那么生气,不知醒来之后为何这么轻易认命。
“不是,一并除掉他的党羽。”小小冷声说着,脸上的神情却是那般温柔。
“即使这样,小小也不打算让魔教Сhā手?”
“小小不想白白的便宜了皇上!”小小低下头,态度又恢复了恭敬。
“哈哈……”皇上大笑,“小小,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爱坏朕的好事!”话音一转,皇上有些担忧:“不过你一人之力,又能做什么?”
“小小心里有数,这个不需皇上担心。”仍是恭敬的语气。
皇上气得满脸通红,甩袖而起,“你不要太过分!”
“小小实话实说而已,况且,皇上,现在是你有求于小小,小小认为你毫无理由动怒!”
小小一双笑眼死盯着皇上,似嘲笑一般。看得皇上有些无地自容,“你不要以为朕非你不可?”
小小捂嘴轻笑,态度虚伪至极:“小小从不妄自菲薄!倒是,小小斗胆问一句,皇上还有其他人选?”
“钱小小!”皇上气得火冒三丈,第一次喊出了小小的全名。
小小毫无畏惧,细声说道:“这皇位本应是闻人昊不,应是明仁昊才对,本应是他的,而皇上受不了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坐在这龙椅之上,又不想落得个害死亲叔的恶名,所以才想到小小的是吗?”
皇上愣愣地看着小小,虽知道她肯定会猜到一些,但是没想到她竟这么了解内幕,也这般大胆地当着他的面讲了出来,这般羞辱他!他想都没想,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床前,高高地举起了手,在小小震惊的注视下狠狠地打了下去,只是一出手,他就后悔了!他怎么会打她?
小小手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浑身气得发抖,一双眼睛又是恶毒又是愤恨地瞪着皇上。
皇上想挽回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放软,高傲地冰冷的骂道:“贱人,好大的胆子!朕念你还有些用处,今日放过你,若再让朕听到,杀无赦!”
小小的气息有些不稳,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前一刻还跟她细声软语诉说感情的男人,这一刻竟这般狠心地打她,甚至……
小小冷笑两声,不理会皇上的威胁,继续说道:“小小说错了吗?皇上,你口口声声说爱小小,舍不得小小,可是为何将小小推向火坑的是你,生平第一次打小小的人也是你,用儿子的生命威胁小小的人还是你,皇上,你又曾想过,你从未在小小这得到什么,却是何种执念让你对小小一直念念不忘,又或者你不忘的是小小的人?还是得到小小时的成就感……”
“够了!”皇上大吼一声,脸色早已气得发黑,“你竟这般看待我的感情?!哼!钱家小小,你果然是冷血的!”皇上伸出手一手慢慢摸着小小脸上的红印,他打的,他似乎比她还痛,可是你为何偏偏要这么践踏我的尊严啊?朕是皇上啊……
小小触电似的别开脸,躲避皇上的碰触,冷声道:“小小早已没有感情!”
皇上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没了刚才的火烫如今竟是这般冰冷,就像小小现在的脸,似乎一堵墙横隔在他们之间,他们都不去想怎么毁掉它,也都理所当然地满足于墙两侧的虚幻景象。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有什么事,让罗绮来找朕。你……”皇上迟疑了一下,终是不放心地叮嘱句:“你好好保养身子!”
二零零 迷2
闻人昊被祈松带到了慈安寺的内院。
祈松小声对闻人昊说:“我去通报。”
厢房里昏昏暗暗的灯,一个人影侧灯而坐,闻人昊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里的人影,似乎可以看到那人的表情一般,一股暖流从心里涌了出来,几十年来,似乎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活着……
祈松进了屋,整个屋子只点一支蜡烛,昏暗的灯光下,就见太后一脸沉思的坐在桌子旁,一手握紧拳头放在大腿上,一手抚摸着旁边的玉佛。
“太后,人来了!”
太后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摸着手下的玉佛。
祈松有一些迟疑,“太后……”又是一阵沉默。
祈松暗自叹气,纵是曾经爱得多么坚贞,在时间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如今一人是皇上的母亲当朝太后,一人则是皇上要诛杀的人先朝太子,不知是不是上天的玩笑?两个人三十多年从未见过,如今要见却是最后一面,想起来,就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心酸。
太后摸着玉佛,眼里泛着泪光:他就在外面,三十多年了,是她主动提出见面的,可当他来了,她却胆怯了。怕见到他,她早已年华逝去,不想让他看到她老去的样子。怕见到他,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如果见了面,她定会改变主意,不想再失去一次,但是一面是她的亲生骨肉,一面是她今生至爱,要她如何是好……
“要见吗?我真的要见他吗?”太后不觉竟低喃出来。
祈松一愣,劝慰道:“既然来了,何不最后再见一次。”
太后泪眼婆娑的转过头来,盯着祈松,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我……”
祈松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轻轻地为太后将泪拭去。他跟太后身边几十年了,看着太后哭过、伤过,也看过太后的狠心和手段,却第一次见到这么无助的她。
“我怕见了他,我就不想松手,我已经失去他一次了……”太后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手里仍捧着那尊玉佛,“当年我什么都没有才会失去他,但是如今我已是龙朝太后,祈松,太后若想保一个人又有何难?是吗?祈松,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让他收回命令,”
太后说着说着就要往外走,祈松连忙拦住她,声音有些哽咽:“太后不行的。”
太后愣住了,刹那间,泪水迸流而下,似自言自语:“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祈松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后,他知道她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她一直都是理智的,懂得以大局为重,纵是她再怎么不舍也不会做出威胁到皇上皇位的事情来。就像三十多年前,纵是她再怎么爱明仁昊,也毅然地含泪嫁给了先帝,以此换取家族日后的福荫,也换取了明仁昊残喘的余生。
祈松正想着,突然见太后缓缓坐了下去,已恢复了平时母仪天下的尊贵和从容。只见她双手捧起玉佛,轻轻摆弄着玉佛左边的头部,就听咔的一声,玉佛的三个头都掉了下来,中间露出了一个大洞,太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洞里取出了夜明珠,瞬间,屋子里似白天般明亮,太后一脸哀伤的看着手中价值连城的宝贝,缓缓说道:“这曾是他的护身符,当年就是靠着这佛像,才躲过了一劫,只是……如今,却也成了催命符……”
祈松悄悄走到门前,想打开门,让这对苦命的恋人最后见上一面,却被太后叫住:“别开!将这玉佛还他,”然后又将夜明珠捧在胸前,看着窗外模糊的人影,对着祈松说:“这心我拿走了……”
虽是对着祈松,却更像是对着门外的他。她用的是我,而不是哀家,在他面前,她一直都用我,从未用过哀家,只是这份心,他会感觉到吗?或者,他感觉得到又能怎样?
太后说完就要起身走回内屋,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定在那里,又说一句:“伤害他的人,我总有一天会让他们都还回来!”
祈松脸色一变,心上莫名涌起一丝忧愁,却只能点头答应……
风和日丽,御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文妃站在尚亭之外,仰望着尚亭里凤后的座位,一手摸着自己已明显的肚子,一手紧紧攥成拳头:如果不能靠你坐上凤后之位,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她的眼里闪烁着无比的坚定,就像个看中猎物并且准备随时猎受的野兽,嘴角轻轻翘起,敛去浑身的凛气:孩子,母后一定会成为凤后,然后,把那个女人带给我的,加倍还回去,一定!
“娘娘,午膳时间到了。”旁边一个宫女小声说道。
文妃瞥了一眼,转身刚想离去,却看到了远处的小小。
小小这几天的身子刚刚好转,今日天气尚好,便被罗绮硬驾了出来欣赏美景,小小心里不禁开始抱怨:人都活不了几天,还欣赏什么美景?却不好驳了罗绮的好意,只好跟着出来,悠悠闲闲地透着气……
这边文妃见到小小的悠闲模样,一股怨气油然而生,当下也没多想便走了过去,不禁出言讽刺:“凤后前日才与皇上闹完,想不到今天还有好兴致,在这赏花!”
小小闻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文妃,“文妃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啊!”
她的打量和冰冷语气着实让文妃一颤,却立马稳住,只见她灿烂一笑,一手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细声细语却傲慢道:“臣妾有什么好灵通的,倒是皇上告诉臣妾的……说到这,臣妾也不得不劝劝姐姐,有什么事竟将皇上气成那个样子?咱们做妃子的,入宫不就是为了让皇上开心吗?可是姐姐偏要……”
文妃一双大眼偷偷看向小小,见她像个木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一横,下猛药:“可是姐姐身为后宫之主,却偏要触怒皇上,你可知,若不是皇上宅心仁厚,姐姐哪还有命啊!”
小小斜眼看了一眼文妃,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反驳:“文妃好大的胆子,既然知道本宫乃后宫之主,还敢来教训本宫!”
文妃一听,瞪大双眼,一脸震惊,双手握紧拳头:“我好心好意劝你,你竟不领情!”
“是不是好心你自己清楚,本宫与皇上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妃子来管了?恬不知耻!”小小仍是那付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说出来的话愈加冰冷,眼神更是愈加凛历。
看得文妃心虚的后退几步,又忽地止住,眼神一转,特意挺起了大大的肚子:现在她怀有龙骨,还怕她一个冒牌的凤后不成?
文妃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平时的高贵大体的样子,“妹妹多管闲事了,不过姐姐可别拿凤后来压妹妹,是不是真的还不清楚,架势倒装得很像啊!”
小小闻言一震,扑哧一笑,“文妃可记得当日尚亭你辱我以色侍君?”
文妃一怔,随即又想了起来,恨不得上前撕破小小的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只是:“你说尚亭?你果真不是凤后!”
文妃大喜,没想到这人竟敢当着她的面承认。
小小不以为意,回头看了罗绮一眼:“回宫!”
可是小小回宫还没坐热椅子,就听外面来报:“太后驾到!”
罗绮听了,大惊,不知太后打的什么心思,“洛儿,这……”
小小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罗绮点头,出去迎接。
没过一会儿,就见太后怒气冲冲地带着幸灾乐祸的文妃远远走来。
小小上前:“拜见母后!”
太后拿眼一斜,鼻哼了一声就朝主屋走去。
文妃见了,更加傲慢,趾高气昂地跟在后面。
罗绮脸色一沉,看了小小一眼,“我去找皇上!”
小小虽不愿看到皇上,但是现在的这两个人更让她不愿应付,无奈地点了点头,让罗绮快去快回。又整理整理情绪,进了屋,笑着问道:“不知母后大驾光临可为何事?”
太后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盘算着:如果除掉她,是不是就可以救他一命?不!不可能,太后马上否定这个可能,她只是个棋子而已。随即又叹了口气,方才听到文妃来告状,自己以为抓到了她的把柄,想都没想就过来兴师问罪,可是……
太后没办法,一边文妃期望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把这出闹剧继续唱下去:“小小可认识那被逐出宫的洛妃?”
小小佯装不懂,“洛妃可是琪昊的亲母?”
太后点头,文妃在旁边咬牙切齿。
“小小不曾见过她,只是听琪昊提起过。”小小一本正经答道。
“你明明就是她,为何还要狡辩?”文妃看不过去,指着小小大声嚷道。
小小脸色 穿越新人类sodu一变,显然是受了惊吓做手捧心状。
太后瞥了一眼:“文妃,不要没有规矩!”
文妃不依:“太后,她明明当着我的面承认了的,她就是洛妃……”
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一个声音斥道:“什么洛妃?朕的凤后是钱小小!”
文妃一听,抬眼一看就见皇上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进屋还来不及拜见太后就将小小护在了身后,怒视着她和太后,忽然之间,她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太后见皇上明显的庇护,心下一冷,杀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决心更加强烈:“皇儿!”
“儿臣拜见母后!”皇上及时行礼,然后便紧紧拽住小小的手,傲然地面对着太后和文妃。
“皇儿来得可真是及时!”太后出言讽刺。
皇上颔首,“母后言重,凤后近几日身体不好,儿臣刚好路过便来瞧瞧,不巧就碰到母后了,儿臣还替凤后谢谢母后的挂记之情!”皇上四两拨千斤地将太后此行的目的说成探望,太后岂会不知,却斥道:“那么大的人了,还要你替她谢?!”
皇上脸色有些挂不住,恳求道:“凤后才刚刚回宫,母后海涵!”
太后叹了口气,起身:“罢了罢了,民间不都说,儿大不由娘吗?你做什么心里有数就好,其他哀家也不便Сhā手,凤后好好保重身子,你可是龙朝的凤后啊!”然后转头对文妃说道:“回去吧!”
文妃不甘心,刚想再说什么却被太后一个眼神止住,只能悻悻然地跟着太后离开。
至始至终,小小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明明看着眼前人,却更像看着他处。皇上见了有些心慌!
出了伊人宫,文妃小声咕囔:“太后,她明明就是洛妃!”
太后偏过头,拭目以待她的分析。“如果不是她做贼心虚,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把皇上找回来?”看着太后点头,文妃受到了鼓舞似的,又说:“况且今日下午她明明就是承认她是洛妃!”说完文妃满怀期望地看着太后,希望她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最起码,也要替她做主,替她腹中的孩子做主啊!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你能看出她是假凤后,为何就看不出她是谁的假凤后?”
文妃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太后的意思。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皇上说她是真的,她就是真的。熠儿,”太后没有叫她文妃,而叫了她的小名,那神情,像极了父亲,文妃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听太后接着说:“我们的命运由皇上来左右,皇上让谁活,谁就可以活着,若是皇上让谁死,那么他一定死的很惨,而且他想让一个人死的时候,还会告诉他,你要把命交出来了,让你一个人提心吊胆,想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过去,天天在死亡边缘煎熬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就像在这后宫之中等待着他心血来潮的垂幸一样……熠儿,这就是权势,让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低头的权势!你好好想想吧,不要再虎口拔须了!”
太后说完便转身离去,徒留一个目瞪口呆的文妃站在那里,权势吗?这就是指鹿为马的权势?文妃又摸了摸肚子,温柔又冷血地笑道:“孩子,母后一定要帮你得到。”
晚上,慈安寺里,“小小拜见太后!”
太后微微点头,示意她坐下。
小小轻轻入座,祈松端茶过来就退下去了。
太后和小小两个人都不说话,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各自品着茶,但是之间流动的气息却让站在外面的祈松不停地咽下口水,紧张得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小小毫无身份地打了个哈欠,“不知太后深夜密诏小小所为何事?”
太后一斜眼,微微一笑:“哀家还以为凤后能这样坐到天亮?”
小小稍稍欠身,“让太后见笑了,小小身子不好,也没有那般定力。”
“呵呵,小小可懂佛?”太后看着小小通透的眼睛,不禁心中感慨:这应是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啊!
“略知一二而已。”小小毫不谦虚。
太后摇头,突然问道:“当年是你设计让淑妃对你用私刑?”
小小惊讶,微微一笑:“是的!”
“她是哀家唯一的侄女啊……”太后看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一脸哀伤,怅然道。
“小小知道。”小小低下头去。
“也是你害死家兄?”太后又问,语气中隐忍着痛苦和愤怒。
“是的。”小小知她说的是永阳侯,仍不抬头,不是因为内疚,只是不想看太后脸上那抹脆弱的悲伤。
“为什么?”太后转过头,定定地盯着小小,索要一个答案。
小小抬头,抿起嘴,“小小只是忠人之事罢了。”
“是吗?”太后低下头去,右手习惯性的想去摸玉佛,却扑了个空,才想起来玉佛已经还给他了……又叹了口气:“小小,我们活在世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幸,但是若将别人加诸在你身上的不幸变本加厉地加在另些人的身上,那是对还是错?”
小小呵呵一笑,“太后认为呢?”
“错!”
“呵呵,太后,曾经也有人问过小小是对还是错?但是小小心里从来就没有对错。”
太后一惊,眼里浮现出不解,“为何?”
“小小只知道开心和不开心,如果是对的,但是令小小不开心,小小不要。如果是错的,却令小小开心,小小会要。”
“这样不自私吗?”
“小小以前也纠结在这个,但是后来小小想明白了,如果我不开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连活着的意义都没了,什么自私什么识大体全是狗屁……”小小看着外面,一脸欣喜地说着,她似乎看到了光一样,整个脸上都映着光亮,一种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光亮。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是因为明伦吗?”
小小一怔,温柔笑着,坚定地点点头,“没有明伦,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明伦没死?”太后大惊失色,甚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小小哈哈大笑,“太后,皇上早已心知肚明,你为何这般惊讶?”
太后自知失态,却毫不尴尬,依然从容大度,“你不怕树大招风?”
“小小不懂。”
“如果是我,我不会让皇上知道明伦的下落。”太后就事论事。
可是小小却摇头,“太后,你太低估你儿子了,他是皇上,明伦的下落不是我能瞒得了的,而且我也不想瞒。”
“为什么?”太后蹙起眉头,眼前的这个女人长得倾国倾城,花容月貌,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一种凌驾一切之上的空灵,而一颦一笑却有着无人能抵抗的妖艳和妩媚,她就像个妖怪,牢牢的拽着人的心,肆意地玩弄着,毫无怜悯地冰冷的玩弄着,这一刻太后终于能明白皇上为何会对她念念难忘,甚至那个从小就异常寡淡的明伦都……太后又叹了口气,她是凤后,是钱小小,这一点似乎已经毋庸置疑了。同样,有了这种认知,太后刚问出口的话又马上后悔了,这个女人给的答案绝不是她想听的。
不出所料,就听小小嘴角一丝嘲笑,缓缓说道:“太后,你说,依皇上那高傲的性子,瞒着他明伦的下落和让他知道明伦的下落却又不能动他,哪个更能让他受不了……”
太后听了,倒吸口气,眼神渐深:“你就这么拿准皇上不能杀明伦?”
小小只笑不语。
太后又叹了口气,“小小打算如何杀他?”
小小没料到太后这么直接,着实一惊讶,又抿嘴笑道:“不到万不得已,小小绝不亲手杀人。”
“唉……”太后得到了答案,虽不甘心,却无能为力,也无意再与小小纠缠下去,再纠缠下去,只怕她会忍不住现在杀了她!
“小小,你很像哀家!”最后说了一句,太后转身回到内屋。
小小愣愣地看着太后的背影,像吗?呵呵,小小摇头苦笑,自言自语:如果是我,面对即将杀死明伦的人,我一定先杀了他!太后,我们不像,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而已,而你,是龙朝的太后,你的儿子是龙朝的皇上,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害死你的最爱,然后你再想办法杀了我,可是杀了我又能怎样,他还会活过来吗?哈哈,活不过来的,死了就是死了,纵使你杀了所有人,他也活不过来的……
太后在内屋身体不停地颤抖,一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一手紧握着一把匕首,却只能攥在手里,说的对,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死在她儿子手上,死在这个妖精般的女人手上……
二零一 闻人昊上
闻人昊沐浴之后,换了件新的长袍,飓在外面伺候。
“庄主,可要休息。”
闻人昊仰头望着天,月色明亮,清风徐过,使人精神煞是清爽,遂摇摇头,示意飓下去,留他一人站在这后院之中。
过了半响,闻人昊回过头却见飓还在原地等候,“有事吗?”
飓低下头去,“少主离开时让我时刻跟在主上身边。”
闻人昊笑笑,“想来不迫已经离开两月有余了,也不知他跟竹苑在外面如何?”
“皇上既然赐婚,也让少主回京了,只是不知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让他们回蜀中。”飓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闻人昊微微皱眉,谁能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呢?
“主上,你在等人吗?”
闻人昊略微一愣,反问道:“我看起来像是在等人吗?”
“你每天固定时间沐浴更衣,然后便一人在这后院之中,似乎在等人。”飓如实答道。
闻人昊大笑,却不觉眼里泛出泪光,“我的确在等人,等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今天红衣庄庄主又来求见,估计明日还会来,主上还是不见吗?”飓虽不明白闻人昊等的人是谁,却很奇怪他为何不见红衣庄庄主君兰。
闻人昊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的更深,“无缘之人自是不见!”
飓更不明白,闻人庄和红衣庄世代交好,闻人庄灭庄之时也是红衣庄出手相救,可是为何主上却说无缘?飓有些无奈,只能遵命,悄悄退了出去。
一切寂静极了,闻人昊一人负手站在月下,月光衬着他依然挺拔的身姿,显得更加清冷。这时就听一个有些沙哑却冰冷的声音说道:“世上不爱江山的人都这般清冷吗?”
闻人昊闻言一惊,连忙回身,就见凤后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
闻人昊看了小小一眼,又转过身去,仰望着天上的月亮,一脸的落寞:“这命三十年多前就应拿走的,现在你来拿吧。”
小小轻笑,向前走去却被旁边的男子拦住,小小笑着看他:“小武,没事的。”
小武闻言,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但是拽着小小的手却丝毫不放,用眼神示意:你在这也可以说话。
小小无奈,暗自叹气:小武对她的保护有增无减。转头对闻人昊说道:“庄主可有话要说?”
闻人昊闻言又转过头来,眼里浮现出一丝赞赏:“何出此言?”
“庄主可知道皇上的目的?”小小不答反问。
闻人昊点头。
“那庄主为何不躲?”
闻人昊无奈地笑了笑,“该来的总是会来,老夫为何要躲?”
小小眼里有着欣赏,“既然不躲,庄主为何不走?”
闻人昊有些许惊讶,“走?”随即又明白,“这走可是走去黄泉路?”
小小点头。
闻人昊大笑,“难怪说凤后钱小小是天下第一人,今日倒叫老夫开了眼界了。”小小言外之意:你不躲又不死,只是原地不动的等着,那肯定是想说些什么。闻人昊心里不得不暗自佩服。
“庄主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小小又问。
“你不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吗?”闻人昊板起脸,恢复了平时的从容镇定。
小小看了看他,想了一会,直接问道:“小小只有一个问题,红衣庄君兰可真是君兰?”
闻人昊一惊,脸色一变,“老夫以为你应以京城为重,红衣庄势力再大也只是在蜀中而已。”
“京城?”小小摇头笑笑,“京城如何与我无关。”
闻人昊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你?……妄皇上还这么信任你。”
小小闻言大笑,“信任我?哼哼,闻人昊,你可不可笑,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你却还为他考虑?”
“我并不是为他考虑,只是以龙朝大局为重,纵是他不杀我,我也绝不再苟活于世!”
“哼!”小小冷哼着,别过头不看闻人昊一付大义凛然的样子。“不苟活于世?明明一个棋子而已,你苟不苟活又有什么关系?也就只要皇上庸人自扰,非要除掉你才安心。”
“你!”闻人昊虽惊于小小这般蔑视皇上的语气,心里却感激她刚才的那句话:“明明一个棋子而已,你苟不苟活又有什么关系?也就只要皇上庸人自扰,”世上,恐怕只有她相信他毫无夺位之心了。但是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一心为皇上不可能不管京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小定定地看着他,轻描淡写说道:“我与他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闻人昊一时搞不清楚,这个女人不是凤后吗?是的话,为何不跟皇上一条心,不是的话,她又有什么资本跟皇上这般讨价还价?
“庄主可告诉小小答案?”小小看着已到深夜,不想多待。
闻人昊仍是疑惑地看着小小,“我猜不是。”
“你猜?”小小奇怪。
闻人昊点头,“闻人庄虽与红衣庄交好,却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自君兰将女儿交给我之后,我很少再见到他。”
“女儿?可是文妃?”小小更加惊讶。 兽人帝国传帖吧
闻人昊点头。
小小却突然之间苦笑,回头朝小武说道:“我说天底下之人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像?原来她也算是我的妹妹了。”
小武看着小小眼底的泪光,心疼地摇摇头,求只求文妃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小小忽略小武的表情,又问道:“君兰为何将女儿交给你?”
闻人昊想了又想,最终摇摇头,“或许是可怜我吧!”单独一个人被流放在蜀中,囚禁在闻人庄内,孤苦潦倒,熠儿是他唯一的希望。
“庄主还想交待什么?”小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准备了结这桩交易。
闻人昊闻言,眼里又涌起了希望,“你能否放过熠儿?”
“文妃?”小小问道。
闻人昊点头。
小小轻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手上有他们的名册。”闻人昊急道,生怕小小改变主意。
却不料小小听了大笑,“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名册?”
闻人昊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他实在拿不准小小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胜算。心里暗自着急。
“哈哈,”小小看到小武有些责备的眼神才决定收起笑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庄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只希望熠儿能够平安。”闻人昊眼里一丝愤怒,气小小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丝坚定,如果小小不答应他的要求,他绝不会任人宰割。
小小也猜到了:“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样?”
闻人昊深吸一口气,威胁道:“我虽不愿背叛龙朝,但是如果不能保全熠儿……”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不知不觉又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小小扑哧一笑,“庄主要我如何相信你的威胁?如果你可以背叛龙朝,又何必在闻人庄苟活三十多年?”
闻人昊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说的对,如果可以背叛,他早就背叛了,早就在三十多年前,在被亲哥哥篡权之后,就背叛了。闻人昊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一瞬间心如死灰:“难道在最后的时候,我连我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吗?”
“她不是你的女儿!”小小不合时宜地提醒。
闻人昊苦笑摇着头,“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陪着我走过来的。”
小小更加不屑,毫不留情批评道:“如果想保护她,就不要让自己陷入这种境界虽然在闻人庄苟活,却也是多少人付出了性命才换来的机会,你偏偏不珍惜;若是心疼文妃,就不应让她跟皇家扯上关系,即使扯上了,你也不该回到这里来。闻人昊,你说的那些都太虚伪了,没有一点价值,就像你的人生一样,你从来都是被动的接受,三十多年前,最爱的女人、皇位,和这三十多年后的女儿,没有一个你保护得了的,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闻人昊越听脸色越是发黑,最后只能紧紧地闭上眼,咀嚼着小小的判词,却毫无反抗可言。
“如你所言,你真的可以背叛龙朝吗?实话说了吧,我根本不怕你背叛龙朝,我巴不得你背叛龙朝,来个天下大乱,不过到时候你仍保护不了文妃,反而会更加连累她;而且皇上也不会杀了文妃,毕竟文妃怀有龙骨,”看着闻人昊明显松了口气的反应,小小眼里像扎入刺一样,马上补充道:“不过我会,而且最悲哀的是,我会杀了她,你知道却也无能为力,哈哈,闻人昊,你根本做不了什么,我这次来,不是想逼死你,也不是想从你这知道些什么,我想知道的我自己去查,自己去猜测,而我查不到的,想必你也不会知道,闻人昊,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可言,而你竟跟我谈条件?好不可笑……”小小的脸不知是因什么而显得红润,但是眼里的冷光却冻人三分。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这般羞辱于我?”闻人昊紧绷着脸,愤怒问道。
“羞辱于你?哼哼,闻人昊,你还不够我羞辱的资格,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百无一用是书生!也就只有皇上那个蠢人,才把你当成眼中钉,非要除掉你不可,不除掉你,你又能干什么呢?卖国求荣,联络蜀中、匈奴势力将你的皇位夺回来?”说到这,闻人昊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小小,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么多。
而小小亦是更加不耻地看着闻人昊,虽然看到他一脸悲愤的表情,却仍毫不留情地唾骂,“现在,我给你三条路选,一,等着皇上再派人来,或许他可以接受你的威胁,跟你谈条件;二,桌上的千机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三,背水一战,看看你背叛龙朝、投靠他们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你”闻人昊手指着小小,气得哆嗦:“好狠的女人!”
小小妖媚一笑:“闻人昊,我倒觉得我已仁至义尽,难道你还指望着我亲手杀你?哼!”小小厌弃地别过头,“我才不给你这个恩赐!”
“洛儿……”小武有些奇怪小小的态度,轻声唤道。
小小听了,猛地打了个冷战,再最后看了一眼闻人昊,有些落寞,但仍冷酷无情说:“路已经给你了,走哪条你自己选,人生总有一死,但是,闻人昊,你的死,对很多人都是一种解脱。”
闻人昊深深地看着小小,默默无语。
小武快速带着小小离去。
二零一 闻人昊下
小武快速带着小小离去。
“洛儿,为何对他这么刻薄?”小武看着小小仍愤愤不平的脸,不放心问道。
没想到小小一听,似乎又陷入了刚才的那种失控状态,立刻尖声说道:“我对他刻薄?我倒觉得我应该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洛儿……”小武不甚赞同她的说辞。
小小听了,失去的理智也渐渐回来,心思百转,最后却只能无奈叹道:“他是我一切痛苦的来源啊……”
小武听了,呆愣在那,怎么也想不通这句话的含义。
小小苦笑:“如果不是他骗我顾炎已死,我又怎会有今天?又怎会失去明伦?小武,他是我一切痛苦的来源,我怎能不恨他!”
小武顿时呆愣在那,看着小小眼里悲伤的泪水,又想到皇上岂会不知这点,他好狠的心啊,给了洛儿两条路,一条路是回到他的身边,一条是帮他铲除永阳侯的余党,而这些余党之中,又让洛儿亲自面对闻人昊,让洛儿亲自面对一切痛苦的源头……可想而知,无论那条路,洛儿走得都是痛苦极了,而皇上更是稳赚不赔,好狠的心也好毒的计策,小武想着想着,心里开始发毛,忙将小小搂在怀里:“洛儿,我带你离开!我们离开这里。”
小小将脸埋入小武的怀里,“小武,我不离开,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了。”
“洛儿,”小武扶起小小,“你想干什么?你斗不过他的……我们现在离开,让大武带着琪昊去边城,再把明伦接回来,然后咱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好好过咱们的逍遥日子……”
小小听着听着,甚至真的开始向往,她已经厌倦了京城的一切,早在十年前就厌倦了,厌倦了后宫的争宠,厌倦了皇上一付不可一世的样子,厌倦了在被动中谋求反败为胜的种种,只是:“小武,我必须赢!……不然雪国不会让我带走明伦的。”
小武一怔,这是他不曾想过的。“难道……”他有些迟疑,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小小无奈苦笑,“雪国能在我杀了他们的公主之后,还帮我医治明伦,自不是毫无所求的。”
说到这,小武突然抓紧小小,逼着她看自己的眼睛,甚至有些惶恐地急道:“你答应他们什么了?”
小小苦笑,躲避着小武的探视,摇摇头,不说什么。
小武急了,严厉命令道:“洛儿,回答我!”
小小深吸一口气,轻描淡写:“没什么,只是我与雪国丞相的口头约定而已……”
小武看着小小明显的回避,心思千回百转:与雪国丞相的约定?好个丞相,竟懂得拿明伦的命来威胁,这世上恐怕只有明伦才是小小的罩门了……但是看洛儿的表情,这个约定绝不简单。小武又回想着发生过的种种:
明伦死的时候,洛儿急招他和大武,让他们将明伦的尸体带回雪国,他们当时还很诧异,却仍照做了,找了一个相同体型的男人尸体代替明伦,便将明伦送回雪国,到了雪国之后丞相亲自来接,他还记得丞相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丞相什么都没说,只告诉他们,每两个月来探明伦的情况。后来他们回来了,告诉了洛儿,洛儿明显的欣喜之情,那双眼睛也随着浮现出希望的光芒,却也转瞬即逝而已,之后的洛儿便如行尸走肉一般,他以为洛儿会一直这样待在宫中,直到明伦那边传来消息为止。但是洛儿后来出宫了,去了扬州,又遇到了小七,最起码当他看到洛儿跟小七在一起时,他希望洛儿可以忘掉一切,重新生活,后来发生的一切似乎证明洛儿 极品一哥燃文真的可以忘掉啊,要不是明申出来横Сhā一脚,或许洛儿现在还在扬州逍遥,要不是皇上威胁……想到这,小武突然顿住了,一个问题横空出世:洛儿将明伦交给雪国,自己又身负重任,她怎么可能忘掉一切?怎么可能?他记得洛儿说过,她绝不独活,说这话的人怎么可能跟小七一起忘掉一切呢?难道……
小武有些不敢想象,突然觉得窒息,他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可以找回自己的声音,以前的种种皆如幻象,没想到洛儿连他都蒙在鼓里。“你在扬州的一切都是假的?”小武颤声问道。
小小一听,笑着摇头,“小武是不是想问将明伦送走之后,我的一切是不是假的?”见小武点头,小小释然,叹道:“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明伦死了,我的心也死了,虽把明伦送到雪国,但是我怎么能放心呢?在宫中自虐地放逐自己,怎么可能是假的?单家庄的一切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对祈儿的情谊,更不可能是假的。”
“洛儿,我曾以为小七可以救你。”
听了,小小突然停了一下,放柔了声音:“恐怕也只有跟祈儿在扬州那次,是我唯一的任性。但是”小小话音一转,苦笑道,“小武,能救我的只有明伦。”
“洛儿,何必这么死心眼,都这么长时间,明伦仍没起色,我怕……”小武忧心说道,却被小小厉声打断:“别说了!明伦不会死,雪国丞相一定会救活他!”
见小小这样,小武也急了:“你何必这么执迷不悟?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一点消息都没传来,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小听了,忽然笑了,“小武,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要不是这次皇上以琪昊威胁我,恐怕我现在还在迷雾之中。”
“什么意思?”看着小小有些失神的笑容,小武心中警铃大作,忙问。
“我说过,雪国丞相定有能力救活明伦,但是明伦现在仍没什么起色,只有一个原因,是他没用心救!”
小武一听,瞪大了眼睛,等待小小继续说下去:“他之所以没用心救,因为他在等!他在看我的诚意,所以,小武,这次我一定要拿出诚意来,这样明伦一定会活着回到我的身边,到时候咱们就离开,走得远远的……”小小着迷般描绘着将来,但是小武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着那句话“我要拿出诚意来”,只有这么简单吗?洛儿,只要你拿出诚意,他就会全心救明伦吗?如果真的那么快将明伦医好,他又拿什么来威胁你呢?更别说你的诚意,要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了。“洛儿,你到底要为他做到什么样才甘心啊?真的值得吗?”
小小一听,立刻板起了脸来,训斥小武:“小武!”
小武不理,硬把小小的脸扳过来,将她搂到怀里:“从我跟着你开始,你就没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明伦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终于可以解脱了,跟着你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哪怕是浪迹天涯也是快活的,但是没想到皇上不放手,而明伦更是技高一筹,但是洛儿,你夹在中间受了多少委屈,不累吗?”
小小原还在挣扎,却在听到小武轻声问的那句“不累吗”,所有的伪装刹那崩溃,怎么可能不累,但是她又能怎么做?她造就厌倦了,但是厌倦他们就会放过她吗?不会的,她早就将自己卖给了魔鬼,她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小小突然之间觉得以前自己刻意忽略的种种感觉,瞬间朝自己袭来,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趴在小武的怀里哭个痛快,然后再戴上面具,去寻找游戏中每个能够反败为胜的机会,而闻人昊的死,则是这场游戏的开端。
二零二 迷3
宫中:
明申怀疑地看着皇上,“她会怎么做?”
皇上摇头,“朕答应她不过问。”
“你就不怕她失手闹出事来?”明申有些怀疑皇兄是不是遇到小小的事就便白痴。
皇上仍是摇头:“申,她不会失手闹出事,如果出事,也是她故意闹出来的。”
“你相信她吗?”明申准备换个方式问。
皇上还是摇头,只是嘴角又多了抹苦笑:“朕不相信她!”
“你不相信她,还让她……?”明申突然觉得头晕。
“朕唯一确定的就是她不会不管琪昊,只要她还有牵挂,她就只能受制于朕。”皇上的眼里泛出坚定又狂傲的光芒,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生下来就是为了胜利而来,她是斗不过他的。
“但是,皇兄,”明申虽然赞同皇上的话,也相信皇上的能力,却仍忧心:“我总觉得这次没那么简单。”
皇上笑笑,不以为意,“明伦在雪国?”
“是!探子已经证实了。”
“呵呵,”皇上又开始苦笑,“他还活着,还活着……”
“不过,据搜集来的情报看来,似乎明伦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明申小心翼翼说道,并时刻注意皇上的表情,却见皇上仍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没有丝毫惊讶,不禁问道:“皇兄不觉得奇怪吗?”
“不!”
“为什么?”明申不懂。
“如果明伦还活的好好的,小小就不用这般隐瞒了。”
明申点头,说的也是,但是:“那现在小小为何不隐瞒了?”
皇上摇摇头,又是一脸苦笑,眼里却多了一丝纵容:“正如她跟母后说的那样,朕知道却也动不了他,而且他现在只是废人一个,朕没有理由再去赶尽杀绝。”
“是吗?”明申不信皇上这么宽容大度,只要关系到皇位或是小小,皇上绝不会留下任何隐患,一如闻人昊,一如魔祈儿,现在不动明伦,只怕另有文章。
皇上明显感觉到明申的怀疑,有些尴尬地别过脸,赌气道:“当然!朕何时说过谎话!”末了,似乎越描越黑。
明申笑笑,“皇兄让我做什么?”
“继续监视闻人昊,顾炎在蜀中可有消息?”皇上恢复平时的精明,开始部署。
“没有!”
“慕容朗玉可有消息?”
明申仍摇摇头,“君兰仍经常到慕容府,并且经常求见闻人昊,只是闻人昊从不见他。”
“不见?”皇上玩味这个词。“他想保护君兰?”
“我看不像,似乎更急于与君兰划清关系。”明申说出自己的猜测。
“申,慕容朗玉可信吗?”皇上觉得有些奇怪,一时却找不出疑点。
明申低头想了一想,“我找不出他背叛你的理由!”
皇上点头,“让慕容朗玉继续试探君兰,有什么消息立即上报!”
“是!”
“司徒残梦最近在干什么?”
“他一直在追寻那群死士和魔教下落。”
“魔教不足为惧,让他将重心放在死士身上,朕觉得这是钥匙。”
“是!”明申领命,越来越佩服皇上指点江山的气势了。
“匈奴可有动静?”皇上换了个姿势,半躺在龙椅之上,眯着眼,看起来逍遥极了。
“没有!”
“哦?”皇上微微睁开了眼,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现在的局面已经够乱了,匈奴不Сhā一脚似乎是件好事。”
“哈哈……”皇上听了大笑,“申,如果你是匈奴主,你会不会趁乱入主中原?”
明申一愣,思索半刻,点头。
“那你说匈奴竟然这么平 穿越之郭二我来了全文阅读静,这是好事吗?”
“或许他们自认没有那个实力?”
皇上摇头,“他们不是没那个实力,他们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明申大惊,想了又想,“这就是你不想动用朝廷之力铲除永阳余党的原因?”
皇上赞赏的点了点头,“申,你还是一点就通。”
但是明申却不怎么高兴,有些懊恼地看着皇上,分析道:“如果动用朝廷之力铲除永阳余党,那么朝廷的军力势必有损伤,况且如果是朝廷之人杀死闻人昊,咱们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再大肆渲染的话,就会失去民心,这样龙朝必将动乱,那么匈奴就趁机出兵,天啊!好狠的招数……”明申有些头疼,看着皇上不住地点头,顿时觉得好累,又突然眼睛睁大,大声问道:“她一直都知道?”
皇上的笑容更深了,点头不说话,眼里的宠溺依旧更加了一丝温柔。
明申更加泄气,“她怎么会这么聪明?”
“哈哈,”皇上开花大笑,“申,单论谋划算计,恐怕朕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一直都是皇兄赢啊?”
“朕只赢在权势,当朕没掌权的时候,朕从不敢跟她斗。”
“皇兄,只有你把她想的那般好!”
“哈哈,申,这世上的女子,只有她才能让朕心服口服。”皇上又陷入对小小的单恋情绪之中。
明申皱起眉头,突然喊道:“但是如今她承认了凤后身份,再去杀死闻人昊,岂不是砸自己的脚?”
皇上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朕当日以为她承认凤后身份,是想回来……”皇上眼里闪过一丝苦痛,又道:“至今,朕也没猜到她是怎样打算的?”
“那皇兄就任她去?”明申大惊,生怕小小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皇上的事情来。
皇上摇头,“朕在赌,朕总觉得小小这次不同了,而朕很期待她的作为。”
明申不甚赞同,刚想说话又被皇上止住:“在雪国加派人手,帮他们辅佐新主登基。”
“皇兄还是不放心明伦?”
皇上摇头,“朕不是不放心,朕虽放任小小,却不想毫无保障地一败涂地。”
“你想以明伦牵制她?”明申大喜,皇兄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
“盯紧明伦,如果这次朕输了,明伦便是朕的王牌!”皇上斩钉截铁说道,不可一世的王者风范再次被他的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就连从小跟皇上一起长大的明申,也不得不臣服于这种气势之下。
他是伟大的龙帝,也会是龙朝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如果要是没有钱小小,相信皇兄头顶的光环会更大!明申坚信这点。
第二天,小小派了罗绮来见皇上。
“你说她要搬到别院去住?”皇上很是震惊,一时猜不透小小的心思。
“是!”罗绮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皇上。
“她说什么原因了吗?”
“没有!”
皇上更加疑惑,“要带走琪昊吗?”
罗绮摇头,“凤后说太子留在宫中好些。”
“好些?”皇上懊恼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地上,又有些挫败地闭上眼睛,“罗绮,告诉我,她到底在想什么?”
罗绮见皇上动怒,头低得更低,不敢说话。
“凤后近日身体可有起色?”
“略有起色。”罗绮万分小心地措辞,生怕惹怒皇上。
皇上见状无奈,摆摆手:“罢了,罢了,她想干什么就随她去吧!走的时候,从暗卫中再挑几个人,一定要确保凤后安全。”
“是,皇上!”罗绮连忙点头,心里却忍不住讽刺:确保安全,何尝又不是一种监视。又想起了伊人宫中憔悴的小小,心里止不住叹气,待远离了这皇宫,希望她会开心点……
二零三 前奏曲上
乾明十年,九月中旬,凤后因身体不适,搬离皇宫,小住于君山旁的皇家别院。
乾明十年,九月下旬,文妃之父闻人昊,在御史府中服毒自杀。文妃悲痛欲绝,郁郁寡欢。皇上下旨封闻人昊为龙朝亚父,厚葬之,并亲自为其服丧三日。
乾明十年,九月下旬,厚葬闻人昊毕,皇上感文妃与其父女情深,又因凤后体弱,不能亲自抚养太子琪昊,遂将太子交给文妃抚养,一来转移文妃悲父之情,二来凤后可专心养病,望早日康健!
一时间龙朝上下为之动容,世人皆赞龙帝之宅心仁厚,乃千古明帝也。
别院内:
小小听了罗绮的报告,猛地从凳子上做了起来,“他将琪昊交给文妃?”
罗绮见小小只是愤怒,并无惊讶之情,心里奇怪,“是的。”
小小得到了肯定答案,冷哼了几声,“好一招釜底抽薪,不过,他以为将琪昊交给她,就天下太平了?哼!”
罗绮不明白,刚想问又被小小打住,“你说皇上为何将琪昊交给文妃?”
罗绮略作思索,摇摇头。
小小叹了口气,“罗绮,有时候不知道是件好事。”
“洛儿?”罗绮不想被小小排除在外。
可小小却摇头,“罗绮,当年我保护不了静石,最起码现在,我希望能保护你!”
罗绮听了,眼里泛起泪花:“洛儿,我只要跟着你就行了!”
小小苦笑,“跟我回宫,我倒要问问皇上是怎么想的。”
与此同时,宫中的皇上与明申也在揣测着小小的目的。
“皇兄,她为何逼死闻人昊?”明申小声问道,他想了多日,却毫无头绪。
皇上摇摇头:“没有什么证据说她逼死闻人昊。”
“皇兄,如果不是她,还会有谁?”
“申,记着,闻人昊是服毒自杀!”皇上再次叮嘱。
“天啊,你拿这个去哄你的文妃吧,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难道……”明申一顿,睁大眼睛:“难道皇兄也猜不出她的目的吗?”
皇上被说中心事,脸色有些难堪,佯装咳嗽几声,躲避尴尬。
明申见状大笑,“皇兄,这世上还有你掌握不了的事情……”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朕本以为她会杀他,而不是逼死他。”
“为什么?”明申诧异皇上的笃定。
皇上瞥了眼明申,整理一下思绪,才道:“当年顾炎逃往蜀中,投奔闻人庄,就是闻人昊将他收留,传他武功,并向京城传出消息,说顾炎已死。”
“是他?那与她何干?”
皇上低下头,陷入深思:“如果不是他假传消息,她又怎会蓄意报仇。”
说到这,明申恍悟,接道:“如果她不报仇,就不会卷入纷争之中。”
皇上点头,又加上一句:“也不会失去明伦,这对她来讲是致命的。”
“所以你觉得她会杀他?”
“是的,从某个角度来讲,闻人昊毁了她的一生。依她的性子,她没有理由不杀他。”
“但是现在闻人昊也死了,也算是她杀了他啊!”明申想不出来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不料皇上却苦笑着摇头,“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亲手杀他的机会,朕猜,她巴不得亲手剁了他。”
明申听了,不禁打了个冷战,“她这么狠?”
“哈哈,”皇上闻言大笑,“不是狠,是她的骄傲让她必须这么做,才能泄心头之恨。”
说着说着,皇上的眼里不禁又泛起深情,明申知道,又到了皇上回忆的时候了,遂找了个凳子,静静地等待皇上的下文。
“她的骄傲怎么能容得下一切都毁在闻人昊无意的举动,况且她不可能不知当时顾家惨案是顾卫主动请求株连九族……”
皇上还没说完,明申大叫:“顾卫主动请求株连九族?怎么可能?”
皇上摇摇头,“当时情况所逼,父皇当年有病在身,朝廷之权渐渐落入永阳侯之手,唯一敢跟永阳侯对立的便是顾炎之父顾卫了,”皇上说起顾卫的时候,语气中竟不觉地加了一丝敬畏,这让明申更加惊讶。
“当时朕还年幼,父皇又不复当年,永阳侯渐有夺权之势,父皇无奈,只能想办法稳住永阳侯,所以才有了祈兰儿……”
提起祈兰儿,皇上不无内疚,她为皇家稳住永阳侯,到头来,皇家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了她,皇上叹了口气,接着说:“永阳侯虽雄才大略、狂妄不羁,却是个情深之人,为了祈兰儿,心甘情愿居于父皇之下,却容不下顾卫!可是父皇又怎能忍心杀死顾卫,同是朝廷重臣,顾卫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况且若顾卫一死,朝廷之上再无能与永阳侯相抗衡之人,那样跟父皇让位又有什么区别,所以父皇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个人僵持在那,谁都不肯退一步……后来,顾卫知道了,便主动请求皇上答应永阳侯的要求,”
皇上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却仍隐藏不了因激动而颤抖的嗓音:“朕还记得当时顾卫说的话,他说,如果现在逼急了永阳侯,那么龙朝必亡,但是如果答应了永阳侯,那么还有机会反败为胜!朕记着他当时隐忍的表情,也记着他拽着朕的手,两眼通红地说,如果他和家人的死能为下任龙帝,也就是朕,换来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和平,那么他们虽死犹荣!”
皇上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挡住还未流下的泪,平缓一下自己悲恸的情绪,才道:“朕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顾卫一家枉死,朕一定要大权在握!”末了,皇上又叹了口气,“申,皇家亏欠顾家啊……”
“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为何她能知道?”明申接着问。
皇上指指脑袋,“猜!”
明申有些受不了,“皇兄,她不是万能的!”
“哈哈,”皇上听出明申语气中的不认同,爽朗地笑了笑,“她是不是万能的,但是猜到这层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皇兄,你总是自然而然地 鸿蒙神起全文阅读美化她。”明申虽承认小小的智慧过人,但是女人终究是女人。
皇上不理明申的质疑,继续之前的话题:“她定能猜到顾家的主动牺牲,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像个丑陋的伤疤一样,深深地烙在她的生命之中,她舍不得将这怨气发在顾炎身上,所以,闻人昊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让她去找闻人昊?”明申听出了点门路,接道。
皇上点了点头,脸上的宠溺愈增:“朕不但可以让她泄愤,更要让她知道她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般可笑,甚至讽刺,她逃不了也躲不过,朕可以把她扶起来,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压下去,朕的权势决定着与她的胜负,她早晚都要臣服在这权势之下,她应懂得认命,这样才能乖乖地回到朕的身边!”
这番话说的明申浑身发冷,到现在他还是没弄懂皇兄是爱她还是想毁了她,他们都是上智之人,每一件事都有着无数的目的,他们工于心计、玩耍人心、摆弄权势,明明都是那么冷血又理智的人,却为何偏偏要爱人呢?如果要爱,又为何要爱得这么痛苦,这么算计?难道就不能单纯一些吗?皇兄对她的感情,又爱又恨,想杀又下不去手;不杀,远离她,又不甘心,甚至看到她的笑脸,就想着毁了她。
这爱啊,明申怅然地叹了口气,只能希望这次可以让她赔进性命,这样,对谁都有好处。
正想着就听外面太监来报:“凤后求见!”
明申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看向皇上,只见皇上仍是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唯有那双眼睛,透露着一丝的激动和希望。
明申心里暗自叹气,恐怕皇兄以为她是来示好的吧!但是,她,可能吗?
就见小小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见到皇上也不行礼,劈头就问:“琪昊呢?”
皇上眼里一丝失望迅速闪过,敛眼笑道:“小小糊涂了,朕将琪昊交给文妃抚养。”
小小听了,虽然事先知道,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如五雷轰顶般震惊,小小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
皇上看在眼里,压下心里涌起的一丝不忍,轻描淡写道:“你的身子不好,朕怕琪昊让你分心,交给文妃自是稳妥一些。”
小小冷笑,身子有些不稳:“稳妥?皇上竟开始觉得小小不稳妥了?”
“小小,你身子不好,不要动气。”皇上见小小有些惨白的脸色,有些着急,一边快步走了下来,一边让风七搬来椅子,想要扶她坐上去,却不料被小小绝然躲开他的碰触,只见小小冷着一张脸,向后退了数步,靠着罗绮的扶持勉强站立。
皇上盯着自己扑了空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有着悲伤、自嘲,更多的是落寞,让人看着莫名地心疼起来,就听皇上冷声说道:“小小还是这般唯恐避朕不及吗?凤后这般冷情,又让朕怎么放心将琪昊交给你?”
短短一句话,却将责任抛给了小小。明申在旁听了暗暗叫好。
不料小小根本不买皇上的帐:“我冷情?我只对无情之人冷情而已!”
皇上气结,“你”
“皇上可否将琪昊带回来?”小小又问,语气却像命令。
明申实在气不过,“凤后请注意身份!”
小小这才看到明申,却也冷哼一声不理他,继续盯着皇上。
皇上看着小小着急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但是:“小小会对文妃如何?”
小小一听,嗤笑一声,一脸讽刺:“想不到我的儿子倒也成了别人的保命符了?”
皇上闻言,脸色骤变,他就知道他不应该心软地问那一句,这个女人,聪明得不像话,哪怕只有点风吹草动,她就能猜个八九分,无奈,皇上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小小见皇上点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厉声问道:“你就没想过琪昊的安全吗?文妃一直筹划更立太子,视琪昊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不知道吗?难道你就没想过,琪昊若落入文妃手中,就算她随便动一个手指头,琪昊就性命不保,你到底把不把琪昊的安全放在眼里?”
皇上的脸色愈加难看,不说她当着众人的面训斥皇上,单单以琪昊的安全来责问他,足以让他无地自容,但是:“闻人昊已死,文妃哪有什么势力更立太子,更何况她怀着朕的骨肉,刚刚丧父,朕怕影响她的胎气,母后跟朕要了琪昊去陪她,朕便同意了,朕只是想让她知道朕没有放弃她而已!”
“没有放弃她?因为她怀有龙骨?你为了要讨好一个女人,就将我的儿子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好狠的心啊!”小小一脸愤怒,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死皇上算了,一手捂着激动的心口以平静自己的情绪,一手指着皇上狠狠说道:“皇上记着,如果琪昊有个三长两短,纵是挖地三尺,我也要让她给琪昊陪葬!”
皇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劝说小小:“朕知道你疼琪昊,文妃只是个妃子而已,她哪有什么胆子敢危害当朝太子,还有母后看着,更何况朕也加派了护卫保护他,琪昊一定不会有事。”
小小毫不领情,别过脸去,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怕我迁怒于文妃,便将琪昊交给了她,以保她的性命,皇上,这招高啊,求只求老天长眼,不要让皇上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小小!”皇上有些恼羞成怒!
小小冷笑一声,“小小恭祝皇上的如意算盘可以成功!”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一路上无人敢拦。
明申看着小小怒气冲冲的背影,“皇兄,你把她宠坏了。”
皇上看着小小的背影,一种恐惧油然而生,似乎她越来越远离他的控制,他使劲地甩甩头,摆脱这种无能的想法,却甩不掉心中的一抹苦涩:“如果真的是朕将她宠坏了,就好了!”
见明申一脸疑惑,皇上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解释道:“朕的宠溺算什么?转瞬即逝的东西而已,她的狂妄又怎能让她依靠别人的宠溺活着,她既然敢这样跟朕叫板,也就拿准了朕现在不能跟她翻脸,她有恃无恐啊!”
明申听了,脸色无比的沉重,这个女人……让他前所未有的感到厌恶,和恐怖。
二零四 前奏曲下
再说小小两人刚回到别院,就听外面下人来报:“启禀主上,慕容公子求见。”
小小一惊,他来干什么?看了罗绮一眼,道:“请进来。”
没过一会儿,就见慕容朗玉风尘仆仆走了过来,小小屏退旁人,面色不善道:“慕容朗玉,你来干什么?”
慕容朗玉依旧温和笑着,丝毫不在意小小的态度,将手上的几个盒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边道:“大姐,这是朗玉今日从西南蛮夷之地卖来的奇药,据说有返老还童、起死回生之功效,朗玉便多买了些,大姐试试。”
小小看了一眼那些药盒,讽刺道:“返老还童、起死回生?若是真有这功效,世上还会死人吗?没想到天下第一富的慕容公子,竟愚昧到这种地步?”
慕容朗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毫不在意小小的讽刺,笑道:“朗玉心里挂念大姐的身体,不想放弃任何希望!”语气中透露出的坚定让小小皱起了眉头。
罗绮见状,忙出来打圆场:“慕容公子上次派人送的补药还没吃完,罗绮在此多谢慕容公子!”
慕容朗玉知罗绮不只是侍卫那么简单,也不敢怠慢:“罗绮姑娘客气,于情于理,这都是朗玉应该做的。”
罗绮听了,扑哧一笑,她岂会不知慕容朗玉对洛儿的心思?但是这个人却如此轻易就将关系脱得一干二净,其缜密的心思,不得不让她佩服:于情,小小是他的大姐,他关心她是亲情;于理,小小是皇上的凤后,皇上又是他的主上,他送药过来是正常的。
罗绮不禁又抬头看了眼慕容朗玉,只见慕容朗玉仍一脸微笑地讨好小小,但是那双眼睛,除了笑意却有着三分温柔、三分爱慕、三分宠溺和一分她都为之颤抖的野性,罗绮猛地一震,后退几步,直到引来小小的注视才拼命稳住自己震惊的情绪:眼前男人野兽般的眼神显示着,定能事主又能反主!
小小见怪不怪,斜了一眼罗绮,暗笑罗绮的惊慌,她又岂会不知慕容朗玉,这也是她不愿与慕容朗玉过多接触的原因,但是如今,或许是个转机。
想到这,小小微微一笑,一双眼睛毫不遮掩地看向慕容朗玉,“慕容朗玉,谈个交易如何?”
慕容朗玉略微惊讶,更多却是欣喜:“朗玉洗耳恭听。”
“帮我把琪昊抢回来。”小小闭上眼睛,不想看他眼里的愉悦,这只会让她觉得讽刺。
“哦?”慕容朗玉一愣,虽然大概猜到了一些却没想到小小说的这么直接,他没拒绝也没答应,倒是反问:“那文妃呢?”
小小眼里一丝赞赏,这个男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无害!她也有所保留:“文妃如何自不是我能管的,我只想把琪昊抢回来就是。”
闻言,慕容朗玉哈哈大笑,“大姐要朗玉怎么做?”
“告诉文妃实情,其他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小小轻轻敛眼,不想让人看到她眼里如野兽般嗜血的光芒。
看她自己的造化?慕容朗玉轻轻笑笑,“大姐这步棋走得太险了,你就不怕琪昊出事?”
小小神秘一笑,狂傲自现:“没有完全把握,我不会拿儿子的生命开玩笑。”
慕容朗玉眼里浮现出一丝兴味,看着眼前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有些失神:“洛儿一直都这般狂妄吗?难道你就没失算过?”
小小脸色一变,气他竟敢擅改对她的称呼,也气他的多嘴:失算?这辈子只有一次就够她受得了,她的骄傲绝不允许有第二次。只听她冷声说道:“这个自不需慕容公子操心,公子只要照着小小说的做就是。”
慕容朗玉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着看小小,丝毫不为刚才的称呼懊恼,半响才道:“朗玉有何好处?”
魔兽骑士的异界人生全文阅读 小小了然一笑,不愧商人本色!“小小无偿为你演戏,你还要什么好处!”
慕容朗玉一怔,又开始大笑,眼里再不掩饰对小小的爱恋和那种几乎将她湮灭的痴狂。
小小被看得不自在极了,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想让罗绮送客,却听慕容朗玉毫无头绪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洛儿,你骄傲得像个女神,皇上、星逸、静石这些人,你从来都不放在眼里,他们拼命的想得到你,最后却都落个惨败,但是洛儿,你想过没,如果能亲手毁了你,是不是就跟他们不一样了?”
小小身形一僵,低头回避着他的注视,细声细语道:“小小乐观其成!”
慕容朗玉明显感觉到小小的怒气,收起笑容,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文妃那边我自会打理,至于能否毁了你,洛儿,我是相当期待的!”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徒留小小一人在后面气得发抖,“总有一天,我要拔了他的皮!”小小盯着慕容朗玉的背影狠道。
“洛儿为何要找到他?”罗绮小心问道。
小小深吸一口气,“慕容朗玉,他的野心无人能比,所以他可以背叛任何人,最重要的是皇上信任他。”
“如果洛儿想挑拨文妃,我去找个人就是,洛儿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小小摇头,“罗绮,我要的不只是挑拨而已,我还要有人告诉文妃怎么做。”
“你拿琪昊的命在赌。”罗绮幽怨地瞪小小。
“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至于会发生什么,就看慕容朗玉想看到什么了。”
“你不怕他让文妃杀了琪昊?”
“我乐观其成!”
“洛儿……!”罗绮很是着急,不想琪昊有什么闪失。
小小看着眼里,会心一笑,宽慰罗绮:“罗绮放心,琪昊不会有事的。咱们只能等了。”
罗绮点头,又道:“我去告诉守卫,以后不让慕容朗玉进来。”
“呵呵,罗绮,他不会再来的。”
“为什么?”
“他今日已经逗留这么久,如果再来,必会引起皇上的疑心,而且,他今天已经把话说完了,没有必要再来了。”小小有些伤神,对于慕容朗玉的话她总有不祥的感觉。
“洛儿,他爱你?”罗绮颤声问。
小小摇头否认,“他要毁了我!”
“他凭什么?”罗绮声音有些提高,明显的不平。
小小苦笑,“他能!就看他做不做了,”叹了口气,又道:“毁了也好,明伦已经等我太久了……”
明伦我去陪你,好吗?
过了几天,小小接到慕容朗玉的消息,一张小纸仅两个字:已知!
小小笑了笑,问罗绮:“皇上近日在忙什么?”
“雪国立新王,皇上前去祝贺。”
“哦?”小小听后即陷入沉思。
昨日施拓传来消息,明伦虽然神智昏迷,身体却开始恢复知觉。想到这,小小忍不住的激动,轻颤着,心里不断重复着一个名字:明伦,明伦,明伦……但是又想到雪国要立的新王?小小只觉得心下一冷,定是他的主意了!辅佐雪国新王登位,并且龙帝亲自前去祝贺,不但为新王挣足了面子,还可以去探探虚实:暂时不能动明伦,控制了雪国之后还怕不能控制明伦吗?小小冷笑,皇上,这棋走得高啊,不过百密必有一疏,我倒要看看你远在雪国,还能如何控制龙朝的局面?
思罢,小小立即找来罗绮送她进宫;并亲笔写了两封信,一封让罗绮交给京城的乞丐,以转给朱莫问;另一封交给开元当铺的金掌柜。
罗绮奇怪,却不敢多问,将小小送入宫中,便去办事。
二零五 文妃1
再说这边,小小入宫,直奔文妃的殿宇。
宫女见了小小,连忙跪下行礼:“参见凤后!”
小小无意声张,挥挥手,让他们起来:“太子呢?”
“启禀凤后,太子在定北王那里,晚上才会回来。”宫女如实答道。
小小脸色一暗,“太子白天不上课吗?”
“自皇上离宫后,定北王日日召见太子。”
小小冷哼一声,这分明是在防她!心思一转,又问道:“文妃今日身体可好?为何不见她人?”
宫女被小小这一问,有些着急,支支吾吾说道:“禀凤后,文妃偶感风寒,不宜见人,还望凤后……”
“行了,行了,本宫回去就是!”小小早已猜到文妃不在宫中,没有多想,便折了回去。
晚上,薛煌前来。
“洛儿找我何事?”薛煌大摇大摆地进门。
小小笑骂,“你可知这附近又多少暗卫,你竟这般招摇?”
薛煌一听,一张娃娃脸笑开了花,“那不正好,就当我是采花贼好了,也不枉我白活一场,竟能给龙帝戴上绿帽子,哈哈,比我那个破门主强多了。”说完,眼神一凛,左手朝门外一颗大树一挥,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哼。
小小诧异,忙跑过去拉起薛煌的袖子,怎么瞧也找不出袖子有什么玄机来,心里不甘就骂道:“暗箭伤人,小人行径!”
薛煌大笑,将脸凑到小小面前,耍宝道:“对付小人自然要用小人的方式,难道洛儿还想我慢慢走过去,鞠上一躬,将那偷听之人给请出来?”
小小扑哧一笑,可以想象到皇上知道后的臭脸,心情顿时爽朗了许多,直接进入正题:“薛煌,派人去边关将单家庄三公子请来。”
薛煌一脸疑惑,“洛儿怎么会对他有兴趣?据我所知,他只不过是个不到五岁的孩童而已,中看不中用。”
小小听了,举起拳头就打:“你这混蛋,满脑子都装的什么,我要他自然有用,你只管暗中行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薛煌点头,“小小别打了,我这老骨头可禁不起凤后的金捶啊!我将他掳来就是。”
“不是掳,是请!你找单青峰,告诉他,我借棕靳一用,日后再亲自奉还,他便会答应。”
“恩,之后呢?”薛煌一口答应,心里筛定人选。
“之后再看情况,你与小武时刻保持联系就是。”小小并不多说,点到为止。一切皆存在变数,用不用得上还是未知。
薛煌也不多问,点头答应,又听小小问道:“大哥近日可有什么消息?”
薛煌眼睛一亮,“你还知道关心你那个大哥?”
小小撇嘴,“我只是问他,蜀中可有什么消息?”
“红衣庄现在危如累卵。”
“哦?”小小挑起细眉,“我说君兰怎么会待在京城这么久,原来是无家可归了啊!魔教终于出手了?”
“不单魔教,顾炎也参了一脚。”薛煌定定地看着小小,“洛儿,顾炎可是为了你?”
小小苦笑,“他太冒险了。”
薛煌笑笑,伸手摸着小小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黑丝,“他定是心甘情愿的,洛儿,如果能成功除掉林傲堂,顾炎则功成名就,如果失败,皇上定把一切怨气撒到他的身上。”
小小点头,又叹了口气,有些懊恼:“薛煌,如果我失败了,是不是会连累你们。”
薛煌大笑, 大汉帝国雄风录sodu一脸轻松,“洛儿怎么会失败?况且,这次大哥早已在蜀中部署妥当,只等蛇出洞。”
“你就不怕把人惹急了?狗急了还知道跳墙呢?”
薛煌大笑,狂傲自现,笃定的看着小小:“大哥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小小轻笑,“我相信大哥,姚谦可有什么反应?”
薛煌摇头,姚谦这个人他一直都看不透,是敌是友,是好是坏,仍不明了。
小小也皱起眉头,“在扬州时,我将张知府打入地牢,本以为张知府与姚谦是同乡,他会出面替张知府求情,可没想到,到现在仍不见动静。”小小有些惋惜,这个人太深藏不露了。
“洛儿当时为何怀疑姚谦?据我所知他平庸之极,没有任何作为……”
“一开始我也没觉得他有何不妥,当初我将他侄子赶出京城,他连句话都不敢说,我还嘲笑他鼠胆之辈,可是后来,皇上跟我说过一次,我才觉得奇怪。”
薛煌忙问:“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小小低头,略作思索:“永阳之乱,京城大小官皆参与了叛变,只有姚谦一人没参与其中!”
“什么?”薛煌有些惊讶,“如果只是因为他胆小呢?”
小小摇头,“如果只是胆小,又怎敢与当时权倾朝野的永阳侯作对?况且,皇上一直架空他,他也毫无怨言,似乎早就将自己当成可有可无的摆设一样,京城的官对他也是毫无讳忌,但是,薛煌,一个人藏得太深,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
薛煌点头,长叹一声:“是啊,这次洛儿要怎么把他引出来?”
小小摇头,“我不引他,引了几次,都失败,我可没那闲情逸志再跟他耗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只要派人盯住他就好,如果他有行动就杀了他,如果没有,就留着他,让他看看自己是怎样失败的。”语气轻描淡写,却透露着坚定,薛煌知道,小小这次认真了,是真的认真了。
“况且明伦的身体已经恢复知觉,我没有多少时间再去管他。”小小想了一会,轻笑接着说,眼里的幸福和迫切不由得让薛煌的心为之一紧。
“你想为明伦做什么?”薛煌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小眼里那抹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疯狂像个大石头,狠狠地砸到他的心上,明伦要回来了,他得到了这样的信息,所以皇上不远千里地去雪国,所以你处心积虑地筹备一切,是想把一切的恩怨都了解,然后跟他远走高飞,还是……他不敢想那种可能,不敢想一向淡泊名利的小小,如果偏执地追求权势会是什么样?薛煌摇摇头,最准确地说,恐怕小小自己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吧?她筹备一切,将一切摊到明伦眼前,如果他要权势,她便舍弃一切,争夺权势;如果他要隐居,她也舍弃一切,跟着他远走高飞。
但是小小却不像薛煌想的那般简单,她就像个一被藏在黑暗之中却马上要见到阳光的孩子那般的憧憬着希望,浑身跃跃欲试的躁动,她的明伦要回来了,而她要给他一切,给他所有的一切,那些曾经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她都要给他,并且她一定要自己能给得起!
薛煌看着这样的小小,怅然若失,有些无奈又宠溺地摸着小小的头:“他何德何能,竟让你这么为他?”
回应他的是小小不甚赞同略带抗议的目光,似乎心里那块已经封闭的地方又开始溃烂,薛煌别过眼,不看她,继续说道:“或许我该羡慕他的运气,小小,能遇到你,是他几辈子的福气。”
二零六 文妃2
又过了几日,十月初,小小突然得到消息,琪昊在宫中感染了天花!小小大惊失措,立刻与罗绮进宫看望,却被拦在了东宫之外,太后下令,太子之病感染迅速,任何人不得看望!
小小冷笑,却也无能为力。
召见了几个太医,人人都诚惶诚恐,但是太子真正的病情却没人说得清。
去找明申,他也忙得焦头烂额,今日来匈奴又在边疆挑起战事,虽都是小打小闹却也耗人心力,况且皇上仍未回宫,他哪有什么心思去管太子?
无奈之余,小小只能求见太后,但太后三缄其口,摆明了不告诉小小琪昊的病情,
“皇上既然将琪昊交与文妃抚养,就不需凤后操心,凤后应安心在别院养病才是。”太后一脸关心说着,却只有小小能感觉到那种怨气。
小小恍悟,闻人昊的死,似乎已经将两个人的立场划清,她从太后这里什么都得不到的。
“小小最后问一句,文妃可知闻人昊的死与我有关?”小小一双墨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太后的脸,生怕漏掉什么。
太后一怔,心思缜密,也明白了小小的意思,“凤后何出此问?”
“太后不正面回答小小,自是知道了,那太后为何放任文妃不管?你就不怕文妃迁怒于琪昊?”
太后一怔,笑道:“文妃知书达礼、贤惠尔雅,怎会不识大体,凤后多虑了。”
小小定定地望着太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真的希望只是小小多虑而已!”
说完也不行礼,便走了出去。
太后看着小小绝然的背影,有些害怕,却找不出害怕的理由,她是后宫之主,是皇上的亲娘,为什么要怕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只是心头仍有一些不舍,琪昊虽然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却仍是她的孙儿,现在盼只盼琪昊不要怪她,她也是被逼无奈,琪昊啊,如果今日不……,难保日后你不为你娘报仇,要怪就怪你娘,如果不是你娘树敌太多,你的下场充其量只是被废除太子之位而已,又怎会有今天?
慕容府中:
“是你干的?”后花园里,慕容朗玉小声问着旁边喝酒的君兰。
君兰有些肥胖的身躯轻轻一颤,一双大眼无神地看了看慕容朗玉:“贤婿在说什么?”
慕容朗玉见状,哈哈大笑,“岳父大人何苦跟小婿装糊涂。”
君兰更加糊涂,“贤婿……”
慕容朗玉摇摇头,“岳父大人,不要说小婿不想帮你,只是太子这一病,也不知什么时候好,若是皇上回来了,恐怕不好办啊!”
君兰脸色不变,眼睛却不见方才的昏庸,知道慕容朗玉的言外之意,反正在日初身上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索性放手一搏,“贤婿可知星逸在哪?”
“岳父大人为何才来问小婿啊?”慕容朗玉一脸遗憾,“小婿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君兰见他这样,神情更加阴沉,“小婿有何目的?”
“小婿不才,只想做个戏外人好好看戏而已。”慕容朗玉的态度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还望小婿如实相告。”君兰冷声下最后通牒。
慕容朗玉丝毫不在意,盯着君兰的眼睛,缓缓问道:“小婿可问,岳父大人与星逸是何关系?”
君兰眼神一凛,又忽地哈哈大笑,掩盖眼里的杀气:“星逸是红衣庄的表亲!”
“那钱家小小亦是你的表亲了?”
君兰板着脸,想了半天才道:“恩!”
“你可知凤后回宫?”
“她是真凤后?”君兰一脸诧异。
慕容朗玉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君兰恍然大悟,虽不明白她这个时候出现干什么,心里却隐约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又马上反应过来,追问:“那星逸?”他眼里盛满了渴望,就像个念子心切的父亲那般的渴望。
只是他忽略了他面对的人是慕容朗玉,这个面善却心狠的人,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中了死咒的人岂能活到现在?”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打破了君兰所有的幻想,这个叱咤了大半辈子的庄主,瞬间苍老,他呐呐地坐在那里,耳边一直回响着那句话“中了死咒的人岂能活到现在?”
岂能?他是最了解的,岂能啊?君兰微微叹了口气,整个人平静得可怕,他悄悄低下了头,敛起浑身迸发出的杀气,钱小小啊……!
慕容朗玉看着君兰,很满意他的反应,似乎这道开 反派大少最新章节胃菜下的正好,他想着小小那双冷峻的眼睛,在四面楚歌的时候,那双眼睛会是什么样呢?他很期待,却仍不舍,洛儿,说过毁了你,我不会失言,只是心头的痛为什么会越来越明显呢……
京城姚府:
“你绑了他?”姚谦一双鼠眼精光四射地盯着面前的黑衣男子,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黑衣男子低头喝着茶,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做到的?”
“哈哈,姚谦,不要小看了仇恨中的女人。”
姚谦略一思索,“可是文妃?”
黑衣人点头,“她要报仇,我要他,我们一拍即合。”
“他不在宫中?”姚谦有些疑惑。
黑衣人大笑,“他早已在我手中!”
“那你还敢留在这里?还不快趁着皇上还没回来送去给大汗?”姚谦语气里掩饰不了的急切和激动,这些年来的隐忍终于有了回报。
黑衣人点点头:“我自会送给大汗,不过我想先借他一用。”
姚谦眼里闪过防备,“你想干什么?”
“带回红衣庄。”黑衣人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
“什么?你要带回红衣庄?红衣庄如今已名存实亡,你还回去干什么。”姚谦大惊失色,“不行!绝对不行。”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眼里的坚持不减反增。心里一个声音呐喊着:一定要回去,要死也要死在那里,并且,他要她也死在那里。
姚谦叹了口气,知道目前还不能惹怒眼前的人,毕竟他的这个决定关系着大汗的国家大计,只能采取迂回政策:“如果大汗手里握有这张王牌,瓦解龙朝指日可待。只要龙朝一倒,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置一时之气。”
黑衣人点头,却指出:“姚谦,你明明是龙朝人。”
姚谦没料到他这么问,又叹了口气,激动道:“杨景被杀之后,我再也不是龙朝人。”
杨景,那个他跟了一辈子、也佩服了一辈子的男人,那个被皇上和钱小小害死的永阳侯,那个如今还背负着罪名的可怜人,那个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他参与永阳之变的人,那个能让他心甘情愿匍匐这么多年的人,让他怎么忍心不为他复仇,所以他,宁愿出卖国家,宁愿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要让龙朝不得安稳!
黑衣人一听,大笑,“你这个老狐狸也会为别人着想?他本就罪有应得。”
姚谦脸色一沉,“你注意分寸,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
黑衣人撇撇嘴,“我的目标只有钱小小一个,如果龙朝亡国,能让钱小小生不如死,那么我会毫不迟疑……不过,姚谦,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我要让她一心求死,却怎么也死不了。”
姚谦有些迟疑,又有些不确定,“这和我们当初说的不一样。”
“哈哈,”黑衣人又开始大笑,“姚谦,太子我带回红衣庄,等杀了钱小小,高兴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商量卖国大计,如何?”
姚谦脸色沉得不能再沉,想发怒却碍于眼前人的武功之高,“你就不怕耽误大汗的大计?”
黑衣人冷哼,“大计?他的大计?那谁来管我儿子的死活?我才不管他的大计,”又忽地站起身来,表情激动,声音也不知觉地提高了许多:“我只管我儿子的命?我儿子的仇,一定要报,不报这个仇,不亲手杀了钱小小,我誓不为人!”
“如果大汗成功了,你的仇自然会报,但是如果你为报仇而耽误了大汗的兴国大计,不光大汗不会放过你,皇上亦会杀你!”姚谦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劝说眼前这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男人。
却不料黑衣人仍不领情,他又冷哼一声,“你觉得待龙朝亡国之时,我还会找到钱小小吗?”
“有什么找不到的?只要她不消失。”
“呵呵,姚谦,如果能那么轻易找到,我还会等到她亲自出现吗?况且,她那种狼心狗肺的女人,又怎会在乎龙朝的兴亡?总之,我绝不放弃这次机会!”他坚定说道。
“你就不怕一切功亏一篑?”姚谦恼怒地看着他,不想自己这些年的隐忍都被这个人破坏。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我怎会功亏一篑?咱们来个鱼目混珠……这样岂不两全?”
“哦?”姚谦眼里闪过赞赏,又马上补充道:“只要钱小小一死,皇上定乱!”
黑衣人听了,哈哈大笑,回荡在这黑夜之中,恐怖弥漫之中,没有人能预知这场战争的胜负。
二零七 琪昊之死1
九月末,又风平浪静度过了两天,小小算一算皇上回来的时间,遂招来罗绮,“咱们进宫!”
罗绮犹豫,“洛儿,不妥吧……”不想再让她像前几天那样到处碰钉子,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人,却虎落平阳被犬欺。
“洛儿,还是等皇上回来再说吧,你这样去,没人会……”
小小摇摇头,讽刺笑道:“你让我还怎么等下去?”
“但是……”罗绮依旧不放心,现在的后宫太后掌权,又明显的架空小小的势力,她名义上虽是凤后,实际上却还不如个冷宫的妃子,宫外有没有大臣替她撑腰,这样的她,怎么能见到琪昊?
小小不是不知道她的担心,却仍坚持:“今天,我一定要见到琪昊!”
罗绮无奈,只能跟着小小进宫,并向周围使个眼色,让暗卫做好准备:哪怕对手是太后,也要时刻保护凤后安全。
她只觉得浑身燥热,一种悲伤又紧迫的感觉呼之欲出,她疑惑地看着小小的背影,似乎这次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可谁料到,如今,他们竟连宫门都进不去。
守卫跪在地上,哀求道:“太后下令后宫不准任何人进去,奴才们也是无奈啊!”
小小足足愣了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抬头看向慈安寺的方向,心里冷笑。眼睛瞥了罗绮一眼:“还要本宫亲自与他说吗?”然后定定地站在旁边,不再说话。
罗绮会意,上前骂道:“大胆的奴才,你也不睁眼看看眼前的是谁?太后怎能下如此命令,分明是你有眼不识泰山,这可是凤后!”
她故意加重了凤后二字,那守卫在宫里也是老人儿,自然明白罗绮的意思,眼睛一转,笑道:“大人,奴才真是糊涂了,竟没认出来是凤后,奴才这就开门。”
说完,便将门打开,放了二人进去,又见二人走远了,才悄悄向慈安寺跑去。
小小直接前往文妃寝宫,见大门紧闭,也不管什么礼节,让罗绮直接将门打开。
就见院内四五个丧服的宫女太监正忙活着,手里拿着白绸,无疑:宫中有人要办丧事。
小小见了,瞬间觉得五雷轰顶,煞白了脸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罗绮忙扶住小小,拦住一个宫女,厉声问道:“这是为谁办丧事?”
可没想到宫女只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支支吾吾却不能说话。
罗绮惊讶地指着她:“你是哑巴?”
宫女点了点头,吓得泪流满脸。
“文妃何处?”小小冷声问道,满是血丝的眼睛让罗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样的洛儿,像极了明伦死时的样子。
宫女听了,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浑身颤抖的指了指内宫,便晕了过去。
小小急忙朝着内宫走去,就见文妃一人悠闲地坐在软榻上,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明显的心情爽朗。
门外太监见了小小,忙跪了下去,也是支支吾吾发不出声音,小小奇怪,回头看了一圈,似乎这宫中的奴才都是哑巴!
小小脸色阴沉,一手推开了门,劈头就问:“这丧事可是为谁?”
文妃没料到小小前来,手中的茶杯应声掉到地上,脸色瞬间惨白,眼里一丝惊慌却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只见她慢慢起身,眼睛转了又转,又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略带哭腔说道:“姐姐来的正是时候,妹妹无能,竟没保住太子的命,还望姐姐节哀顺便!”
短短一句话,再次让小小如五雷轰顶似的呆愣在那,她只觉得周围瞬间崩溃,天旋地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最后被罗绮扶住。
文妃见了,也忙着过来扶住小小,一脸惋惜,“姐姐不要太过伤心,妹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啊!”态度虚伪至极,说完又掩面而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自己死了儿子。
小小颤抖着指着文妃,悄声问道:“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文妃见小小伤心欲绝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侥幸,却止不住地掉泪,甚至坐到了地上,呼天抢地:“姐姐要怪就怪妹妹吧!虽说太医无能,没能医好太子,妹妹也曾向太后禀报,但是她老人家说,你素来体弱,怕姐姐承受不了这丧子之痛,所以才没告诉您,并且,太子的病本就传染……”
“够了,” 神仙局最新章节小小尖声打断文妃的话,“闻人熠儿,你害死琪昊,就不怕皇上怪罪于你?”
文妃瞪大双眼,“姐姐不要乱说,我怎么敢害死太子。”然后又似不经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况且现在皇上已无子嗣,太后可指望着妹妹生下龙子呢!”
“你这番话不怕传到皇上那里?”小小咬牙切齿。
文妃掩口偷笑,反问:“姐姐当日当着妹妹的面承认是假凤后,不也不怕吗?”
小小冷笑,“你是在报复我吗?”
“妹妹不敢,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姐姐当时拿准皇上的默许,才敢那般肆无忌惮嘛,妹妹不小心学到而已,如今后妃之中,只有妹妹有可能为皇上产下龙子,所以……”一双眼睛若有若无地瞥了小小一眼。
小小冷哼:“所以你也拿准了皇上因为孩子不能杀你吗?”
文妃点头:“妹妹只是想让姐姐体会一下妹妹当时的心情而已!”
“也包括丧亲之痛吗?”
文妃一怔,瞪着小小,凶光毕露,再无掩饰:“是的,你害死爹爹,我一定要你尝到这种伤痛!”
小小冷哼,对她的凶狠嗤之以鼻:“琪昊尸体呢?”
文妃一愣,又见小小狐疑的眼睛死盯着她,硬着头皮说道:“今日辰时已火化。”
小小听了,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甚至必须靠罗绮的扶持才能站住,“已火化?骨灰何处?”
文妃没料到小小在如此悲愤的情况之下,还能如此冷静地步步紧逼,一时也乱了阵脚:“骨灰?……”
正在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就听太后的声音说道:“骨灰暂时安放在慈安寺里,凤后可要去看?”
文妃见太后来了,立刻一付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似乎被小小欺负了般,太后见状,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凤后又何必向文妃撒气?太子的事,文妃比旁人都伤心。”
小小看着两人,却像看戏一般,冷笑一声:“比旁人伤心?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文妃悠闲地坐在软榻之上品茶,可问太后,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人,还是文妃虚伪至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你……”太后气红了脸,手指着小小,一时说不出话来。
文妃见状,忙过来:“太后不要生气,姐姐刚刚经历丧子之痛,才这般口无遮拦、以下犯上,太后不要与她见识。姐姐还不过来认个错!”
明里帮她,实则扁她,末了还对她发号施令,小小心里明镜,忽地惨笑两声。这更让对面的两个女人摸不清头脑,正纳闷的时候,就听小小命令道:“罗绮,去慈安寺将琪昊骨灰领回!”
闻言文妃脸色一下子苍白,骨灰?哪来的骨灰?她回头看了眼太后,却见太后神情镇定,才慢慢放下心来。
又听小小吩咐:“再派人去将明申找来,琪昊怎能死得这般冷清!”
说到这,文妃刚想阻拦,却被太后按了下来,太后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文妃会意,悄悄低下头,敛去眼里那一丝复仇的快感:钱小小,这下看你如何翻天?
那边小小吩咐之后,便找个凳子坐了上去,早已恢复了平时骄傲的样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太后,“敢问太后,琪昊何时火化?”
太后一愣,又偏头看了看文妃,一时有些惊慌,眼前的女人着实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文妃见状,妩媚地看着小小,小声说道:“刚不是跟姐姐说了嘛,辰时火化,姐姐怎么忘了。”
小小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又问道:“宫中太医何人医治琪昊?”
太后皱起眉头,威严问道:“凤后何意?”
小小低头一笑,却笑不达眼,“小小能有何意?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太后何须紧张?”
太后气结,心道又着了这个妖女的道,表面上却不见一丝不妥,一付母仪天下的雍容大度的样子劝慰小小道:“生死有命,凤后应节哀顺便才是,莫要将气撒到旁人身上,你是龙朝的凤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国人瞩目之下,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小小听了,却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个不停,竟笑出了眼泪,她缓缓扬起那张早已泪流满面的脸,傲然地看着太后,正要说话,却听罗绮捧着一个小小的红木香檀:“洛儿,琪昊骨灰在此。”
二零八 琪昊之死2
小小忙回过头,颤着手慢慢将香檀捧在手中,像是捧着一个稀世珍宝般,“明申呢?”
“皇上已回宫,五王爷跟皇上正在赶过来!”罗绮对着小小说,却紧盯着太后和文妃。
那边文妃在听到皇上回来时,脸色更加惨白,神情不自然地僵硬,就连经历无数的太后都不由得身体一僵,后面的祈松忙向前几步,稳住太后的身形。
这一切小小也都看在眼里,嘴角不禁挑起一丝嘲讽,“怎么?文妃怕了?”
文妃虽脸色惨白,却没有大惊失措,低头拭泪,狡辩:“妹妹只是悔恨而已。”
小小一听,挑起眉头,一脸期待地问:“悔恨?妹妹真的悔恨吗?”
这问倒把文妃问倒了,文妃一时没了主意,硬撑着说:“当然!皇上信任臣妾才将太子交与臣妾抚养,却不料天意弄人,太子竟……”说着说着,文妃又留下泪来。
小小干笑几声,摇摇头,看着她,刚想说话,又被太后打断:“凤后身子不好,来人,带凤后下去休息!”
不能让这个妖精再多说话,皇上也快来了,还不知道势态怎样发展,只能先将这妖精与皇上隔开,再小心应对了。太后心里盘算着,于是连忙赶人,却不料小小竟大笑几声,一双冷眼狠狠地盯着靠近她的宫女,罗绮亦在旁边护着,根本不让人接近她丝毫。
太后火大,“罗绮,你在干什么?”
罗绮听太后叫她,忙跪下:“启禀太后,皇上吩咐罗绮保护凤后!”
太后一听,脸色更是不佳,有些危险的语气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哀家要加害于凤后?!”
罗绮知失言,立刻低头认罪。
太后冷声下令,“赶快退下,将凤后带下去休息。”
方才的宫女又开始向小小Ъ近,小小却像个无事人似的,冷着脸冷着眼看着一切。
眼看宫女即将捉住小小,罗绮万分焦急,一声令下:“保护凤后!”
小小身边的宫女瞬间毙命,鲜血迸流,屋内不知何时又多出几个暗卫。
祈松忙将太后护在身后,瞪着罗绮:“罗绮,你是何意?”
罗绮哪管得了那么多,喊道:“暗卫听令:无论对手是谁,皆以凤后的安全为优先!”
周围四五个暗卫低头听令,护在小小周围。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罗绮,你反了?”语气已接近迸发边缘,字字如刀地Сhā在罗绮心里,罗绮只能跪下认罪,却没有收回暗卫的意思。
这边小小仍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在太后还想再骂的时候,却突然伸手抽出暗卫腰上的剑,指着文妃道:“妹妹真的悔恨了?”
文妃本就被刚才的突发事件吓得浑身发抖,如今被小小拿剑指着,更是害怕,大脑早已停止了运转,呐呐地点了点头。
小小见了,忽地笑了,施舍道:“既然妹妹真心悔恨,那”她又顿了一下,一双冷眼在瞟向太后的时候,嘴角竟挑起一丝讽刺,直把太后看得脸色煞白,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不知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小小拿剑轻轻挑起文妃煞白的脸,细声细语却凶光毕露:“那就给琪昊陪葬吧!”说着就要向下刺去。
太后见状两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不要”满屋子只回荡着文妃凄惨的叫声。
这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在小小刺下去的瞬间,将剑夺了过去,
小小被震得后退几步,罗绮上前扶住她。
满屋的人皆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皇上站定,看着这一屋的狼藉,又看了眼昏倒的母后,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文妃,目光最后定在了一脸惨白的小小身上,不禁怒从心来,对着小小骂道:“放肆!”
小小一愣,看着皇上,半天才反应过来竟在骂自己,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又向后踉跄了几步,颤声道:“你什么都没问,就先来骂我?”
皇上闭上眼,不想看她那双受伤又冷傲的眸子,讽刺道:“朕都看在眼里,有什么好问的?”
一句话彻底将小小打醒,“看?”小小冷哼着背过身去,背影却显得凄楚可怜,“小小从来都不用眼睛看的,皇上还不明白吗?”
罗绮有些心疼,“洛儿……”
小小背对着所有的人,拼命地睁大眼睛,努力看清一切,却仍觉得模糊不清,她就像个斗败了的公鸡,所有的气势都被皇上的一句话冲散,小小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找回平常的语调,“既然皇上也看到了,恕小小告辞!后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周围仍跟着暗卫,所以无人敢拦。
罗绮在跟着小小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皇上,只见皇上欲言又止,伸出手来,也迈开了腿,却不曾向前一步,因为明申在旁边拽着他。
他们之间,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罗绮心想,忍不住的惋惜,却不知在为谁,洛儿?皇上?又或者是静石……
也就在他们走到宫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怒吼,“钱小小,你给我回来!”皇上怒气冲冲挣开明申的束缚,三步并两步地串了过来,扯住小小的胳膊大吼着:“ 战魔之巅最新章节你竟然走?你竟然敢走?我只是说了一句,你就这样走了?你……”末了又将小小牢牢地困在怀中,拼命地想忽略刚才那种要失去她的恐怖,这一场对决,他又输了……
皇上气得满脸通红,小小甚至看得到衣襟下他突起的青筋,低头得逞似的一笑,却不偏不倚地让文妃和明申可以看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他们似乎同时感到了一种暴风雨来临的紧张和恐惧。
小小整理好情绪,略带哭腔地问皇上:“皇上可知琪昊死了?”
皇上明显一震,拉开小小,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一脸匪夷所思,又小心翼翼问道:“你说什么?”
小小狐疑,再次确定地告诉皇上:“琪昊死了!”
皇上立刻转头看向那边站着的三个人,太后惨白的脸色,一双眼睛虽如平时那般的从容大度,却有着一丝的躲闪;文妃像个被掏空灵魂的娃娃一样,瘫坐在地上,而明申或许是最正常的吧,但是正常的背后似乎又有着一丝的阴霾……
皇上拽着小小的手紧了又紧,丝毫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回头看向太后,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痛苦,“母后可知琪昊在哪?”
太后闻言,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最不想面对的终究还是来了,依皇儿和凤后的心智,怎么可能猜不到呢,但是:“皇儿,文妃还怀有你的骨肉,你就这么让她坐在地上吗?”
皇上听了却不放开小小,眼神示意风七上前扶起文妃,“母后可告诉儿臣琪昊怎么了?”
太后向后退了两步,直到得到祈松的搀扶才站稳了身子,别过头,将脸朝向窗外,仍坚持道:“琪昊得天花而死!”
皇上身体一僵,拽着小小向后踉跄几步,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很不确定地再次问:“母后说的可是琪昊?朕的太子,明琪昊?”
太后看着外面,一阵风吹过,卷走了一片落叶,又叹了口气:“皇儿,琪昊之死,哀家何尝不心酸、难过,但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改变不了什么的。”
小小冷哼一声,讽刺道:“好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太后一听,猛地转过头来,对着小小厉声训斥:“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三番五次顶撞哀家!要不是看皇儿对你还有几分情意,哀家早就将你逐出宫了!”态度不怒自威。
小小终于看到了太后母仪天下的气势,丝毫不在意的笑笑,刚想出言反驳:“小小……”却被皇上止住,皇上低头在小小耳边说了几句,又让明申带着文妃离开,整个屋子只剩下他和太后,“母后,儿臣觉得这次你做错了。”
太后怒从中来:“哀家错了?皇儿不要忘了,就是这个女人将你迷得昏头转向,全然没有一个当君主的自觉,你说哀家错了吗?”
皇上一脸痛苦,“母后,那关琪昊何事?琪昊也是你的孙子啊?”
太后冷眼看着皇上,毫不留情反问道:“难道你忘了你为何要杀了明仁昊吗?”
皇上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母后怪孩儿……”
太后又闭上眼睛,长叹一声,“皇儿,哀家何时怪过你?但是其中的道理你要明白,斩草必须除根,这是不变的真理!”
“可是……”
“不要可是了,皇儿,”太后别过脸,不想看皇上一脸隐忍的悲伤,冷酷地说道:“你不差这一个皇子,但是决不能养虎为患!”
皇上猛地向后踉跄几步,最后竟退到了门旁,若有所思问道:“母后为何如此忌恨小小?”
太后身形一震,“不确定的因素决不能留!”
却不料皇上突然大笑,“母后应知道那种离开最爱的感受,为何偏偏来拆散儿臣?”
“皇儿,你在说什么?”太后脸色有些发青,厉声问道。
皇上冷哼,再次重复:“母后明明知道那种挖心钻肺的痛苦,为何还要让自己的儿子体验这种痛苦?”
太后无语,怅然叹道,“皇儿,母后是为你好。”
皇上痛苦地摇摇头,“母后,如果朕对琪昊置之不理,那又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皇儿,琪昊得天花而死。”太后说得斩钉截铁。
皇上悲恸万分,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母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暂且不说小小,单说琪昊,若是他落入敌人之手,你让儿臣如何应对?况且……”
“皇儿!”太后尖声打断,她还不曾想过这种下场,但是文妃怎么可能……“琪昊得天花而死!”
皇上长长叹了口气,对着外面喊道:“风七,送太后回慈安寺好好静养!”
太后一怔,随即脸色铁青,气愤地问皇上:“皇儿因为一个女人怨我?”
皇上背过身,斩钉截铁道:“怨,但不是因为小小。”
太后的脸色沉重,却一时也猜不出原因。
皇上紧盯着窗外,不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风七的声音,皇上紧紧闭上双眼,没有时间悲伤,只能强迫自己去想之后的对策,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漩涡,而他,却在深陷其中的时候才发觉,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二零九 死3
小小悄悄走了进去,看着皇上有些落寞的背影,又想起刚刚太后颓然的离去,不知不觉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皇上听到小小的声音,猛地回过头来,虽知小小在笑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像是看到了希望般的快步朝小小走去,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想放开也放不开,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她,眼底却有着一丝探究。
“皇上,把琪昊找回来吧。”小小被拽的生疼,脸色仍有些发白。
皇上摇摇头,又指着小小手里拿着的香檀,“小小说笑,琪昊不是在你手里吗?”
小小一怔,转眼看着皇上,一时也说不清他是不是话中有话,只能继续装糊涂,“皇上可信这个?”说着便高高举起手中的香檀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我的儿子,岂会这么容易死去。”
皇上见了丝毫不诧异,反而大笑起来,“小小啊,小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母后也斗不过你。”
“皇上何出此言?”
皇上摇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放开小小的手,将头顶住她的额头,强硬似的看进她的眼睛,慢慢问道:“小小,告诉朕,怎么才能把琪昊找回来,朕的龙朝,只能给他!”
“那文妃呢?”又见皇上眼里浮现疑惑,小小不厌其烦地补充道:“那文妃的孩子怎么办?”
“文妃……”皇上放开小小,低头思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文妃只是你用来牵制我的棋子而已,皇上,但是这次她能瞒天过海的将琪昊送走,你太低估她了。”
皇上闻言,抬起头来,“你说是她送走了琪昊?”
小小点头,却不料皇上摇头否认:“不可能,她只是个深宫中的妃子而已,纵使有母后的默许,她能把琪昊送到哪去?”
“那皇上以为琪昊是谁带走的?”小小扭头过去,不想看皇上庇护那个女人。
皇上一脸疑惑,顺嘴反问:“不是你吗?”
小小身子一僵,一双大眼瞬间涌起水雾,指着自己问皇上:“为何是我?”
皇上见小小的样子,暗道糟糕,想挽回却又怕太显做作,一时呆愣在那不知说什么才好。
却见小小冷笑着嘲讽自己:“是啊,钱家小小,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这等事情恐怕只有我才能做出来吧,皇上说的是啊!”
皇上有些无奈,尽量大度地说“小小,朕知道你埋怨母后伤害琪昊,但是琪昊在宫外,一旦保护不周,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够了,皇上,”小小冷声打断皇上的劝说,不想看他一付施舍的表情,板着脸:“琪昊可以还给你,但是必须要一样东西来换!”
皇上一怔,心思百转,一脸防备:“小小想要什么?”
小小浅笑,“小小想要的不多,对皇上来说也是无关紧要……”
“什么?!”皇上有些咬牙切齿,气愤地打断小小的废话。
“文妃的命而已,皇上!”小小轻轻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却被皇上拽了回来,“你说什么?”
小小嘴角挑起一丝嘲讽,妩媚至极:“怎么,皇上舍不得吗?皇上一直以大局为重,为何在这紧要关头,却舍不得一个女人了?”
“她怀有朕的孩子!”皇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小轻笑,“皇上不说小小还真忘了,那小小再加个要求,她肚子里的孩子,小小也要了!”
“钱小小,你不要欺人太甚!”皇上气红了眼睛瞪着小小。
“小小有自知之明,没有把握的事,小小从不要求!”
“你就不怕朕放弃琪昊?”
“不怕,如果你放弃了他,我便带他离开,小小倒是期 我的三国谁做主最新章节待这种结果。”小小倔强地扬起脸,直视皇上。
“钱小小,你……”皇上脸色发青,指着小小,气得说不出话来,骑虎难下,“琪昊真的在你那?”
“皇上不是已经确认了吗?还问小小干什么?”
“你只要告诉朕,是与不是!”皇上咬牙切齿,恨不得把
“不是!琪昊不在我这!”小小大喊。
皇上大惊,“什么?”
小小低头,“话已至此,小小不再多说,三天时间,皇上好好考虑一下,三天过后没得到皇上的回复,小小便永离京城!”说完小小匆匆离去,留下皇上一人呆愣在那,半响过后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明申悄悄走了进来,见皇上一脸铁青地站在那里,小声叫道:“皇兄!”
皇上一愣,反响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明申:“她走了?”
明申点点头。
“她说了些什么?”
明申低头想了一下,如实答道:“什么都没说。”
皇上有些颓然地坐到了地上,“申,我该怎么办?”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明申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没有用“朕”,也没用什么矫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尊严,他……“皇兄,或许母后说的对,你应该放弃琪昊,也放弃她!”
皇上无奈地摇头,“怎么放得下?申,琪昊是谁带走的?”
明申大惊,“琪昊不是得了天花吗?”
皇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朕不在这段时间,你可看好琪昊?”
“皇兄不是怀疑我吧?天地良心,我可是天天把他绑在身边的,生怕被那女人抢了去,后来他得了天花,母后将他交给文妃照顾,我才没管的。”明申有些委屈地撇撇嘴。
皇上看着他,知他不会说谎,问道:“你觉得小小会让琪昊死吗?”
明申摇头,“肯定不会!”
“而且她身边的奇人神医举不胜数,琪昊真得了天花,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皇上又补充道。
明申点头,又一想似乎不对劲:“皇兄怀疑琪昊没死?”
皇上点头。
明申脸色一变,“但是母后参与其中!”
皇上无奈地叹气,“母后容不下她,只能斩草除根!”
“母后……”明申突然觉得悲凉,琪昊是她的孙子啊,呵呵,不过孙子又能怎样,明仁昊不也是他们的亲叔吗?斩草必须得除根,这是不变的定理!
“你说母后跟文妃合谋除掉琪昊,她一直都知道,但是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让琪昊出事,所以琪昊定是在她的手里?”明申慢慢理清了头绪。
皇上点头,“但是刚刚看她的反应,朕有一瞬间甚至觉得朕错了。”
“皇兄,你不要被她骗了!”明申毋庸置疑,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真的让琪昊有危险。“母后当时不让她见琪昊,如果她真的想见又有谁拦得住她?况且她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让母后他们以天花的理由隔绝了琪昊,我怎么想都觉得她的一切都在做戏一样。”
皇上不无感慨地点了头,但是一双鹰眼立刻瞪向明申:“你不可能不觉得琪昊这天花来得离奇,申,你让我失望!”
明申低下头,并不否认:“四哥,我与母后一样,容不下她!”
皇上明显一震,有些哀伤地看着他:“所以你就袖手旁观?”
明申虽没抬起头来,却依然能感觉到皇兄的哀伤。
“唉……”皇上怅然一声叹息,“申……”皇上摇摇头,踉跄地走了出去。
明申一人站在那里,看着他异常落寞的背影,不知道如何是好。
二一零 过渡
两天过去了,皇上浑浑噩噩,似乎只是在单纯地数着日子而已。
风七看着这样颓然的皇上,不知如何是好,“皇上,三天期限就要到了。”
皇上恍若未闻,手里把玩着酒杯,一双眼睛只瞪着面前的那副凤后图。
风七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旁边的明申,明申摇摇头,无能为力。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皇上问道:“文妃还有多长时间?”
风七被问得一愣,明申会意,立马答道:“最短也要两个月。”
皇上低喃着:“两个月,两个月,她连短短的两个月都不肯给朕。”
又过了一天,皇上问风七:“她那边可有动静?”
“凤后开始打点行李。”
皇上有些魂不守舍,风七见状又道:“皇上要是担心,奴才去一趟……”
皇上摇头,想了一会,突然起身,“朕亲自去!”
别院这边,罗绮在收拾行李,小小一人站在窗旁看着外面的落叶。
“洛儿,我们真的要走?”罗绮还是有些不确定,不知洛儿为何突然决定,而且皇上会放人吗?
小小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窗外。
这时,就听外面人传:“皇上驾到!”
罗绮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迎接。
皇上匆匆走了进来,直到看到小小的那一刹那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却不敢走得太近,“小小……”
小小头也不回:“皇上可决定好了?”
“小小……”皇上摇摇头,懊恼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怎么?皇上舍不得?”小小幽幽的声音传来,让人觉得不真实极了。
“小小,朕……”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不要说了,小小知道答案了。”小小摇头打断皇上的话。似乎听到了皇上轻轻的叹气声,她转过头看着皇上,很专注地看着,似乎要把皇上牢牢记在脑海里一样,“既然皇上不肯拿文妃的命来换琪昊,那皇上还来干什么?”
“小小……”皇上着了魔似的只重复着她的名字。
小小凄然一笑,“皇上从来都不是宅心仁厚的人,为何偏偏在一个女人身上迟疑了,你们都说斩草除根,所以太后要除掉琪昊,但是皇上有没有想过,杀闻人昊是斩草除根,杀琪昊是斩草除根,为何没人去杀文妃?文妃也算是闻人昊的女儿,如果她日后知道了她的爹爹是被你杀死的,她会善罢甘休?皇上八面玲珑的心智,怎么可能没想过呢?”小小转过头来,看着皇上,一双大眼涌满了泪水,每一滴都像把刀狠狠地扎进了皇上的心里,“难道一个孩子就那么重要吗?就因为她怀有身孕,就可以伤害我的儿子,而你却舍不得杀她?”
皇上有些狼狈地躲闪小小的指责,她说的对,如果文妃没有身孕,那么小小想要她的命,他绝不会迟疑,但是……“小小,换个要求,朕都会答应你!”皇上几近请求。
小小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皇上,“没有,如果皇上不答应这个要求,小小便认为皇上自动放弃琪昊,待小小找回琪昊之后,便带着他远走高飞,再不回龙朝!”
“你”皇上有些恼羞成怒,所有的理智都在听到她的那句远走高飞之后,全部崩溃,他上前拽住小小的胳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不管明伦了?”
听到明伦,小小微微一震,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明伦现状如何皇上自然清楚,小小自认没有多少时间再等下去!”
“哈哈哈哈……”皇上听了惨声大笑,“小小,你骗谁?如果你能放下又怎会回来?”
小小脸色一变,“小小不知皇上说什么?”
皇上痛苦地看着小小那明显庇护的神色,“明伦就那么好?让你这么为他?”不觉竟将心里埋藏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皇上脸上闪过一丝无助,却只是一瞬间的流逝,让人察觉不到。
小小一怔,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慷慨地如实相告:“ 魔法编写者全文阅读明伦毫无理由的信我!”
一句话极具讽刺地狠狠撞到皇上的心里,“是啊,他能毫无理由的信你,而朕不能。小小,只是因为这个吗?”皇上放柔了语气,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的利益冲突,让他怎么信她?特别在她一心只为明伦的时候。
小小摇头,“有时候爱了就是爱了,恕小小懒惰,一旦爱了,不想再变。”
皇上听了足足愣了一会,心里诧异小小竟然跟他说这些,嘴上却说道:“如果是这样,朕输的还不算太惨。”
“本就无所谓输赢,皇上多虑了。”小小低下头去,躲避皇上的探视。
“如果”皇上顿了一下,又说:“如果朕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只是一走了之吗?”
“皇上想问的是小小如何能走?就不怕你来寻吗?”小小嘴角再次挑起讽刺。
皇上看着小小那双了然又仿佛看透世事的眼睛,有些挫败地点了点头。
“小小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小小无比坚定地看着皇上。
皇上听了,深吸一口气,拉着小小,缓缓地坐了下来,“小小最后帮朕分析天下大势如何?”
小小轻笑,“皇上明明知道,为何……”看着皇上有些祈求似的表情,她又是一笑,开始说道:“如今天下大势,中以龙朝为最,周围附属小国亦是皆以龙朝为尊,但是北匈奴、西雪国,不容小觑,虽说匈奴与龙朝交战皆是败绩,但野心极大,一直都有夺权之心,缺的只是夺权之时;西边雪国不足为惧,况且这次又有皇上所立之君主,虽不会成为龙朝之附属国,却也是个不错的盟友。”
“那武林呢?”
“武林?司徒残梦乃武林盟主,又是皇上好友,自不在话下。”
“朕指的是魔教?”皇上一脸正经。
“魔教?”小小略微惊讶,“魔教并无入主中原之意,自不会影响到皇上。”
皇上点头,这与他想的并不出入,“依小小之意,现在最需要防的应是匈奴了?”
小小点头:“如果给了匈奴可乘之机,那么定将发生动乱,多少会动摇龙朝的根基。”
皇上眼里闪过赞赏,叹息道:“小小,为何你这般聪明剔透,如果你没这么聪明,朕就会放手了。”
小小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皇上起身道:“朕明日命人将文妃送来。”
小小惊讶地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皇上说什么。
皇上一脸无奈,“朕明日将文妃送来?”
“皇上忍心?”小小盯着皇上问道。
皇上匆匆别过头去,不想让小小过多窥探他的想法,佯装轻松道:“小小说的对,一个女人而已,朕不能因小失大。”
小小心里不觉又涌起一丝嘲讽,“你真的觉得我将琪昊藏起来吗?”
皇上摇摇头不说什么。
但是小小心里明白,又转过看向窗外,“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皇上,你心已变!”
皇上明显顿了一下,又忽地明白了小小的指责,狼狈地别过头,“朕已经决定将她交与你处置,小小还有什么不满意?”顿了一下,看着小小明显瘦弱了的背影,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过,朕相信,小小不会对她如何。”语气温柔的让小小都觉得不真实,小小怅然失笑,有些恍惚地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步伐坚定不像心伤之人,但是为何她却觉得心痛?
第二天,还没等皇上派人送文妃过去,就接到了小小去蜀中的消息。
皇上手握着小小的亲笔信,一脸的若有所思,神情复杂。
“皇兄不去找人吗?”明申不解。
皇上摇摇头,耳边仍回荡着小小的那句“你心已变”,变了吗?皇上无数次的自问,却依旧找不到答案。
“她去蜀中何意?”明申见皇上有些魂不守舍,再次问道。
“红衣庄吧!”昨日慕容朗玉传来消息,君兰已回红衣庄,小小的目的恐怕是他吧!
二一一 忘崖1
蜀中的君来客栈里,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讨论着近期的江湖大事:
“你说红衣庄怎么了?”
“红衣庄早已经名存实亡了,两个天仙似的小姐嫁了出去,也没能挽救红衣庄衰败的下场啊……”说话人的语气不无惋惜。
“可我听说是魔教Сhā手,才将红衣庄毁了的。”
“魔教?又关魔教什么事?”一听魔教每个人的神经不住地紧张起来。
“哎……我怎么知道,不过据说魔教教主曾有意迎娶君家小姐的,但是被庄主君兰拒绝了,所以才……”
“哎……要不能说魔教心狠手辣呢,对了,我前段时间还听说丐帮在找魔祈儿呢?”
“魔祈儿?丐帮为什么找他?”
“据说是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可是扬州花魁?”
“不是,那花魁早就被人毁了容,还会有男人要吗?”………………
小小听着点中人的话,摇摇头,笑看着店中的一切,“罗绮,我好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
罗绮为小小倒了杯酒,“既然轻松,洛儿喝些无妨。”
小小轻笑,虽是一身男装打扮,却不掩她天生丽质的容貌和气质,惹得店中他人频频朝这边张望。“还记得当年跟祈儿在扬州也有过一段逍遥的日子呢?”语气中不无惋惜,更多的却是淡漠。
罗绮微微一怔,等着小小接着说:“本想着我们一起流浪江湖,行侠仗义的……当时祈儿还给我起了个称号,狂乞儿,呵呵,现在看来,我终究还是与江湖无缘的。”
“江湖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洛儿还不如继续做钱家大小姐呢?”罗绮娇嗔。
“钱家大小姐?”小小低喃着这个名称,却一脸沉重。
罗绮见状,自知失言,赶忙转移话题:“洛儿要去红衣庄?”
小小干笑两声,“罗绮怎么变笨了,不知道我去哪就跟了出来?”
罗绮脸上一红,“我只要跟着你就好,问那么多干什么?”又立刻一本正经问道:“洛儿,我该做什么?”
“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罗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小小一愣,转而又是大笑:“看来这几年真是埋没了你啊,我都忘了你也曾是暗卫统领!”
罗绮斜瞪了小小一眼,语气坚定:“暗卫统领又怎么了?洛儿,我现在只想保护你!”
“切切看来我是男女通吃啊,连皇上的人都被我敲来了!”小小调侃罗绮,心里却因为她的那句话而感到感动。
“你”罗绮脸上又是一红,“赶快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小小见罗绮着急,却故装神秘,“只要等就行了!”
“等?”罗绮一脸狐疑。
“对,等!”小小说的斩钉截铁,眼里闪着蠢蠢欲动的光芒,晃得罗绮眼睛生疼却挪不开眼睛的一种光芒,这就是她一直追随的人啊……
“洛儿可是在等我?”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边响起,罗绮反射性的将小小护在身后,回头一看竟是一个相貌中上、略显粗犷的男子含笑站在那里,看起来仪表不凡,卓尔不群,罗绮皱起眉头,她的印象之中并无这一号人物。
不料小小娇嗔:“有嫂子等大哥,还用我等什么?”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态度在罗绮眼里显得轻蔑,却给人一种狂妄不羁的感觉,“洛儿这张毒嘴啊?”
小小扭头一丝调皮的笑,“还不是大哥宠出来的?”
“别!这话若是让李叔听到了,非拔了我的皮不可?”
“哼!”小小听他提到李叔,眼里闪过一丝眷恋,“罗绮,这便是我大哥了。”
罗绮听得一脸雾水,小小又补充道:“魔教教主施拓!”
罗绮大惊,一时说不出话来,魔教教主施拓,皇上情报网中很少的盲点之一,想不到竟在这样平常的境况下遇到,而且还是小小的大哥?!
只见施拓有着呐呐地挠了挠脑袋,“洛儿不要提什么魔教了,我巴不得解散呢。”
“怎么?大哥这么着急回家生子?”小小调侃他,看着施拓黝黑的脸上竟出现一抹潮红,心情大好。
“你哼!”施拓别过头,不理她,反正说也说不过她,索性直接来个忽视。
小小见状,大笑,末了板起脸来:“大哥怎么来了?”
“妹子都来蜀中了,我能不来看看吗?”
“那魔教现在何人看管?”
“舅舅和李叔、凤姨都在,四大金刚只差散道便聚齐了。” 网游寻之途燃文
“呵呵,”小小轻笑,想起那四个人心里仍是满足,“君兰可回红衣庄了?”
“没有!”
“哦?”小小奇怪。
“琪昊?”施拓忙问。
小小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小小打算怎么做?”
“君兰,不,应该是林傲堂,一定会找我的!”
“为何?”施拓不解地看着小小的笃定。
“大哥可知林傲堂与钱家的渊源?”
“略知一二!”
“我猜他已经知道星逸是为我而死的吧!”
施拓略微迟疑,“所以他就联合文妃将琪昊带走?”见小小点头,施拓有些无奈:“文妃就这般糊涂?她就没想过下场吗?”
小小轻轻叹息,“她现在怀有身孕,又有何人可以动她?”
“洛儿,那只是借口。”施拓板起脸,不想看小小脸上的落寞。
“是吗?大哥,难道非要我承认,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想着处处牵制于我吗?”不能让文妃死,更不能让她的孩子死,因为如果她的孩子死了,再无人跟琪昊争夺皇位,那么皇上又怎么来牵制我呢?小小无奈地摇摇头,“大哥,我做人很失败!”
施拓也跟着叹息,一双大手轻轻摸着小小的头,“有什么失败不失败的?洛儿就是洛儿,管他信你还是不信。”
“呵呵,大哥,”小小听了心情顿时清朗了不少,拉下施拓的手,将自己的手包在里面,撒娇道:“有大哥还真是好啊!大哥,这次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施拓宠溺一笑,“我虽没得到消息,但是他应该早已回到蜀中,洛儿只要等吧,像你说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小小轻轻点头,“你有他的消息吗?”
施拓一愣,随即明白她问的是‘他’,又摇摇头,“不过人不可能平空消失,我会继续找。”
“大哥不怕有了希望又失望?”小小有些担忧。
施拓摇摇头,“没有失望,我看到的永远都是希望,我相信他还活着。”
“为什么?”
施拓将小小的手放在心窝处,“因为这里感觉不到悲伤!”
小小愣在那里,感觉不到悲伤?又摸了摸自己的心窝,她同样也感觉不到悲伤啊!“大哥可以帮我保住明伦吗?”
施拓一愣,随即又是大笑,“洛儿竟开口求我?”
小小点头,“这是我唯一一次毫无交换条件的请求,大哥,恐怕只有你才能帮我保住他!”
“用魔教?”施拓试探性地问道。
“不!”
施拓眼神一暗,沉思许久才答应,“那我明白了!”
小小一听,激动的泪眼婆娑,“大哥,谢谢你!”
施拓轻轻一笑,温柔说道:“傻孩子,你是魔教的女儿,他也算是魔教的女婿了,保护他是应该的。”随即又想起了薛煌,“对了,你让薛煌留在京城?”
“恩!”
“京城有什么非让他亲自留下不可?”
“京城有皇上啊?”小小故意卖起官司。
施拓不理她,“姚谦?”
小小颓然低下头,“什么都瞒不了大哥!”
“姚谦与永阳侯交情匪浅,洛儿要留心!”
“我人已在蜀中,他又能将我如何?”
“怕只怕他们联合起来!”施拓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二人联手,恐怕不是她能轻易对付的了,况且林傲堂这次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回到蜀中,他凭什么这么自信,究竟是瞧不起小小还是他手中握着连小小都不知道的王牌,所以,小小才要求施拓保护好明伦,在这种时刻她不能允许一丝失误!只是天意弄人,就在小小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握有那样的一张王牌……
不过这是后话,再说这边小小也深知其中的关联,只是:“大哥,恐怕他们早已联手!”
“哦?”施拓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小,让她继续。
“我只是猜测而已,况且这次我等的便是薛煌的消息。薛煌在京城看住姚谦,如果证实了林傲堂带回来的不是琪昊,我还理他做什么,让他自生自灭算了。”小小说得不可一世,狂傲自现。
“恩”施拓随即明了,“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洛儿,要记着,不要贸然行动,如果薛煌传来什么消息,先与我商量再做定夺。”
“妹妹知道!”小小慎重地点头,生怕施拓不相信她一般。
施拓摇摇头,笑着走了出去,无声无息,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二一二 忘崖2
施拓走了之后,罗绮扶着小小回屋,却见一黑衣人站在屋里,罗绮一惊,紧紧护住小小。
可小小依然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黑衣人凛历的目光紧锁住她,就像个盯着猎物的野兽一样专注,甚至残忍。他没猜错,这个女人像极了她,不,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那双眼睛,凌驾一切之上的骄傲,咋看之下以为是混沌,细看之后才发现,那里面承装着太多的东西,想逃离却早已不能自拔,就像个深潭,一旦陷进去,再无法自拔。
小小微微一笑,让罗绮扶着她坐到凳子上,一双冷眼毫不遮掩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阁下何人?所来为何事?”
黑衣人慢慢收回眼神,“太子在我手里!”
小小挑眉,一脸匪夷所思,轻轻反问:“是吗?”
黑衣人一怔,猛地回神,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凤后啊!定了定心神,才点头。
小小失笑,“那阁下要小小做什么呢?”
“以命换命!”黑衣人被小小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小小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斜眼问道:“谁的命?我的?还是皇上的?”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立刻杀死这个女人:“你的!”
小小了然,点了点头,看向罗绮调侃道:“原来我的命比皇上还值钱啊!”
罗绮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手中一直紧握着刀,随时准备攻向眼前的黑衣人。
“但是我怎么知道是真的太子?”前一刻的笑脸突然之间凝固住,小小一脸冰冷地看着黑衣人,那种眼神像风一样轻,却有可能随时变成厉风将人刮的体无完肤。
“你爱信不信?”黑衣人气愤地转过身,背对着她,眼里却有着一丝的狼狈,看来,他真的是低估了她。
小小无所谓地摇摇头,“我不信,何况你掳的是龙朝太子,相信,皇上比我更重视他的命吧!”
“什么?”黑衣人惊讶万分地回过身瞪向小小,“你竟然不管你的孩子……”
小小冷笑,“是啊?我连你都不如了,竟然不管自己的孩子。”
“你……”
“林傲堂,你休想以琪昊的命来威胁我,”小小冷傲地盯着他。
黑衣人一听,握紧了拳头,“你知道我是谁?”
小小冷笑,“恐怕你化了灰我也认得!”
“你想报仇?”黑衣人微微一怔,随即激动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害死我的儿子?”
小小眼里一丝悲伤闪过,嘲笑他:“林傲堂,不要被兰君瑜骗了之后,便在这随意攀亲,星逸是我的弟弟,与你林傲堂无关!”
“你”黑衣人气结,血腥的眼睛死盯着小小,随即又忽然大笑起来,“钱小小,你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的!”
小小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林傲堂,要杀我,你只有这次机会!”
林傲堂仍是大笑,这个女人比她还要高傲,一种久违的情绪撞击着他的胸膛,呼之欲出,他已经好久没有对手了,甚至现在就开始期待着小小跪在他面前求饶的样子,“钱小小,我不杀你,不过我会等着你来求我杀了你!” 富贵兵团之七个小矮人帖吧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了出去,罗绮想去追,却被小小止住:“你追不上他的。”
“周围还有暗卫,洛儿,不能让他这么离开!”罗绮有些心忧。
小小摇摇头,思索片刻,一改平时漫不经心,面色严肃:“罗绮,给皇上传个信,告诉他,他的儿子被文妃卖到了红衣庄。”
“是!”
“再找人通知施拓,让他抓紧!”
“抓紧什么?”罗绮看着小小那双越发凌厉的眼睛,有些彷徨。
“抓紧围剿红衣庄!他已经那么说了,我怎么好意思坐以待毙呢?”小小看着窗外,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即又狠狠地甩甩头,开始筹划怎么才能将他逼上绝路,怎样才能一网打尽,她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日之后,皇上在京城得到这个消息无比震惊,他紧紧地盯着纸上的几个字“太子在红衣庄!”
琪昊在红衣庄,怪不得小小匆忙赶去,但是琪昊没在小小的手中?天啊,皇上懊恼地抱着头,一脸痛苦,他竟然那么坚信琪昊在她的手中,他竟然冤枉了她,他又想起当时小小脆弱又倔强的表情,恐怕她快恨死他了,所以才不告诉他去蜀中的目的,他还单纯的以为去蜀中只是为了红衣庄呢?天啊,皇上不禁痛苦地呻吟出声,他怎么会这么糊涂!
“皇兄!”明申叫着明显出神的皇上。
皇上一愣,这才回神:“申,将文妃关起来!”
“她怎么了?”
皇上不说话,只把纸条递给了他。
看到纸条,明申大惊:“她竟然敢?”
皇上点头,深吸一口气,有些云淡风轻地说道:“她种的因,就让她尝尝结的果吧!”
明申有些害怕,这样的皇兄说明已经到达发狂的边缘了,恐怕钱小小都没这般惹怒他,“皇兄气她伤害琪昊?”
皇上摇头,狠道:“她让朕与小小之间又起隔阂!”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你可不要忘了,她还怀有龙骨,如果你冒然行动,母后不会同意。”
“呵呵,申,如果小小真的要她死,没人可以救她!”皇上轻轻一句,眼里却闪着坚定的光芒,明申知道他是认真的,只要跟钱小小扯上关系,皇兄从来都是这么反常。
“申,我即刻动身前往蜀中。”皇上做好决定,便起身,开始吩咐各项事宜:
“时刻注意雪国的动静,不能让他们脱离控制。”
“是!”
“再增加人数监视姚谦,如果他出京,一定要跟住他,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琪昊在君兰手里,姚谦又有何用?”
“没用最好,若是他们鱼目混珠,朕怕小小措手不及。”
“鱼目混珠?那皇兄,你还去蜀中干什么?”
皇上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想让弟弟看到自己悔恨的表情,“朕去,只是想把小小找回来而已……”
他恨不得马上飞到蜀中去,飞到小小的身边,告诉她,他错了,希望她能原谅他,忽地耳边又响起小小那日说的“明伦毫无理由的信我”,皇上有些黯然,又有些惭愧,恐怕此生他都比不上明伦……
二一三 忘崖3
两日之后,形势大变,蜀中第一庄红衣庄被魔教毁于一旦,庄主君兰却不知所踪。
小小凝眉咀嚼着这条消息,一脸的高深莫测。“大哥,可有他的消息?”
施拓摇头,“没有,但是我却觉得近了。”
“红衣庄三面环山,地势险峻,有没有可能……”
“有!不过能在两日之内将人带离红衣庄,恐怕林傲堂不是普通人!”施拓的情绪有些低沉。
小小明了,笑道:“大哥,他能顶着君兰这个身份活了二十多年,自不是普通人,况且如果人原本就不在红衣庄的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施拓点头,“我这就安排下去,让他们开始搜山。”
“大哥……”小小话没说完,就见罗绮匆忙推门而入,“洛儿,皇主上来了。”
小小狡黠一笑,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得了小小允许,皇上风尘仆仆的快步走了进来,却见小小跟另外一个陌生男子坐在屋里,脸色一沉,心里猜测这个男人的身份,却一时摸不着头脑。
小小知道皇上的心思,不禁笑出声来:“明辉不过来坐?”
皇上见她一脸奸诈,顿时沉下脸来,心里却暗暗高兴,还好小小没记恨!
“这位兄台……”皇上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人知他是皇上,却毫无惊讶之色,依旧从容,甚至狂妄,他是……
小小看向施拓,见施拓点头,便道:“魔教教主施拓!”
皇上一惊,没想到魔教教主竟敢出现在他面前,不得不承认,此人的勇气可嘉!
同时,施拓也在暗暗打量皇上,却只是想从他的身上看一些明伦的影子而已。
小小打破僵局:“可知小小为何让你来此?”
皇上挑眉,“小小怎么知道朕我一定会来?”他适时地改了称呼。
小小大笑,“只有你离开了京城,姚谦才会行动!”
皇上瞪大双眼,“你说琪昊在他那里!”
小小点头。
皇上暗暗心惊,幸亏他早有准备,不然……不过又开始欣赏小小的机智来,她从来都没算漏过,这个女人的心思缜密得让人害怕。
“小小不怪我?”皇上脱口问出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小小摇头,就在皇上露出欣喜之情的时候,又不忘加了一句:“你会得到报应!”
皇上一怔,随即明白,眯起双眼,有些咬牙切齿:“你不救琪昊只是想报复我?”
小小抿嘴一笑,“明辉怎么能这么说?你将琪昊交给文妃,又默许太后架空我的势力,我何德何能,拿什么去救琪昊?更何况,文妃又有肚子里的孩子撑腰,我怎么救琪昊?”
皇上气结,甚至气息开始不稳,知道小小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抛开这些不谈,以你的势力,你怎么可能救不了?你明明可以救的,为何不救?你就真的这么心狠,拿儿子的命开玩笑?”
小小冷哼一声,早没了刚才的笑脸,“我拿他的命开玩笑?可问皇上,”小小激动的甚至忘了要避讳“皇上”这两个字,“到底是谁先开的玩笑?如果你心里真的有琪昊,又怎会将他交给文妃,说好听些是希望可以用他保住文妃的命,其实你只是想用这来牵制我吧,这样我一不敢杀文妃,二不敢轻举妄动,永远在你掌握之中……既然你能如此拿琪昊的命开玩笑,我又为何不可?况且,皇上不觉得可笑吗?明明处心积虑的削弱我的势力,现在出事了反倒要求我来收拾烂摊子?”
“你……”皇上气得发抖,面对小小的指责,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呵呵,”小小苦笑,低头掩饰自己的愤怒,“皇上有时间来指责我,还不如去求求神仙,希望可以保琪昊一命才是。”
“你从来都对他没 男子的哭小说5200有感情对不对?他的死活都与你无关是吗?就因为他不是明伦的孩子?”皇上指控的声音甚至有些哀怨。
小小依旧低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皇上亦是瞪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僵着,没有人想去打破这个僵局。
施拓在旁边叹了口气,这两个人……
刚想上去,却听外面一阵骚动,一只飞镖瞬间破窗而入,速度之快竟连施拓也没接住,飞镖直挺挺地划过小小的脸颊然后定在床边的木柱上。
小小惊讶地抬起头来,鲜血顺着脸上细细的口子慢慢流了下来,皇上大惊,想上前却碍于刚刚的争吵,这时罗绮和风七破门而入,见着小小脸上的血,顿时惊慌失措,立刻跪下领罪。
小小依旧像个没事人似的,“大哥?”
施拓会意,上前拔下飞镖,将上面绑的纸条递给了小小。
却不料小小看了纸条之后,神情大变,面无血色,泪涌如崩堤。
施拓和皇上皆是诧异,想过去看个究竟,却见小小立刻恢复常态,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大哥,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在红妆崖!”
施拓一震,“你怎么知道?”
小小摇头,“罗绮,送客!”
“小小……”皇上看出她的反常,心里有些惊慌。
小小回头嫣然一笑,“你不信我,我报复了一次,皇上,这次咱们平局!”
皇上探究地盯着她,希望可以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毫无所获。
小小看向罗绮:“送客!”
乾明十年,十月一日,罗绮推开房门,见小小早已梳洗完毕,而那双平时傲视一切的眼睛却通红的可怕,“洛儿,你怎么了?”
小小摇摇头,“皇上在哪?”
“皇上住在顾御史的府中。”
小小点头,神情有些落寞:“罗绮,我要去红妆崖。”
“我这就去备马。”
小小笑笑,“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去?”
罗绮有些慌乱,连忙摇摇头,“我这就去备马。”
小小转过头,温柔地看着罗绮:“罗绮,怕吗?”
罗绮一怔,仍是慌乱地摇着头。
小小站了起来,走到比她高了很多的罗绮旁边,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如果有一天有人以我的名义找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他!”
罗绮瞬间流下泪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小小口中的他是谁,也不想知道,从始至终她只要跟着小小就行了,有些哽咽地哀求:“洛儿,让我跟着你!”
小小轻轻一声叹息,“罗绮,把暗卫召回,不要让他们跟着我,你也不能跟着。”
“洛儿……”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洛儿就要离开了,不是因为她的病,也不是因为明伦,而是其他的原因,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小小摇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推了推她有些僵硬的身体,“去吧!”
虽是轻轻一推,却使得罗绮瘫坐在地上,罗绮哭着拽住小小的裙摆:“洛儿,别……”
小小闭上眼睛,有些无奈:“罗绮,我选择的路,我一个人走!”字字落地有声,狠狠地砸进了罗绮的心里,罗绮愣愣地松开了手,看着小小,看着她睁开眼睛,再慢慢转过身离开,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一切就像幻影一样,在她的脑中重放,也直到暗卫来寻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来,召回了所有的暗卫,不为别的,只是想尊重洛儿的选择,想尊重她的骄傲,但是……洛儿,我怎么能承受你有危险呢?罗绮心里苦笑,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代替着静石来爱她,但是现在才发现,她根本就承受不了任何伤害到她的可能,一旦确定了这点,罗绮立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带着暗卫朝御史府的方向走去。
二一四 忘崖4
再说这边魔教已在红妆崖搜了一晚,却一无所获。
施拓站在崖边,左边不足百米的便是忘崖,右边则是主峰,疾风吹过,翠竹松柏,让人不觉得精神飒爽。
施拓不禁再一次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是……他盯着旁边的忘崖峰顶,为何同样的高度,红妆崖是松柏,而忘崖长得却是翠竹。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挺拔松柏,施拓心思一动,深深提了口气,张开两臂,竟飞起了两丈多高,在空中俯视,竟发现红妆崖的松柏成一个图形排列,而这个图形正是一个秃鹰和蛊虫的奇妙结合,这是雪国皇室的象征!
施拓重新站回地上,深吸一口气,以此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是他,一定是他!
施拓凭着刚刚看到的印象,很快找到秃鹰叼着蛊虫的地方,只见一颗碧绿的美人松高高挺立在众松柏之中,旁边没有异常的地方,但是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堆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屏退众人,小心走近山堆,悄悄绕了一圈却不见异常,正纳闷的时候,却见太阳刚刚升起,一缕温暖的光辉徐徐地照着美人松,美人松摇曳多姿的影子正好映在了山堆的最高点,煞那间,施拓只觉得山堆突然增大,又马上像是要爆炸般地晃动。施拓大惊,向后退了几步,却觉得诡异,他脚下的地分明没有动,为何刚才他却觉得像是地震了似的?
施拓好奇地又向前走了几步,没想到才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向四周一看,似乎这一带的松柏自动长成了一个圆圈,以保护者的姿态规整地围在山堆旁边,而一进入这个圈带,便会觉得天旋地转。
施拓有些兴奋,心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呐喊着:要找到他了,就要找到他了。但是又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来:找到他又能怎样呢?母亲不会复活,而且心伤了,就是心伤了,没有什么可弥补的?他这么多年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为什么要找回他?身边的一切好不容易从他离开时的崩乱恢复常态,为什么要找回他?
施拓有些疑惑,却没有停止脚步。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以一种十分诡异的顺序向山堆走去,最后也不知他绕了多少圈,终于到了山堆旁边,轻轻一敲,山壁一分为二,施拓眯着眼睛,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里面异常阴湿,不时还有许多老鼠、蜘蛛大摇大摆地穿堂而过,阴风也跟着凑热闹,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山顶,风声异常的大而且慎人,中间是一条幽黑的通道,两边一排排的牢房,施拓甚至可以看到许多白花花的骨头,偶尔还会有成群的蛊虫、妖蛇在白骨中爬来爬去,空气中似乎有着某种声音在诉说着股股的怨气,施拓忍不住地打个冷战,如果不是他身上有辟邪护体,恐怕早被这些毒物吃掉了……
这里不是地狱,却像极了地狱,但是他仍是异常的欣喜,只因为这里与以前宫中的暗室一模一样,现在他毫不怀疑:他一定在这里面!
施拓按捺自己的激动情绪,三步并两步地快速前进,说实话,这里的一切连他觉得恐怖,这也是他一直坚持不学蛊术的原因,蛊术残忍至极,恐怕这两旁的堆堆白骨,就是蛊术的牺牲品吧!施拓摇摇头,继续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尽头,不过这尽头却不是他想象的恐怖景象,这里没有白骨,也没有蛊虫妖物,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桌子、凳子,一张木床,其他什么都没有!施拓诧异极了,这里不像有人居住,环顾四周,断壁残垣,阴暗异常,若不是他从小习惯黑暗,恐怕什么都看不清。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却听一个金属撞击的声音缓缓传来,施拓歪着头,看向声源的角落,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站在那里,施拓暗暗惊讶:他不曾感觉到他的气息,是他的武功造诣极深还是他没有魂魄?
由于太黑,施拓看不清他的样子,却明显感觉到了一种狂傲不羁的气势,施拓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些颤抖,一个声音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那人偏着头,脸虽朝着施拓,却没有一丝表情,“何人?”
施拓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却毫不争气地颤抖着叫道:“父亲!”原来这人便是魔教的上任蛊主,施拓的父亲施任焰
施任焰明显一 超级梦工厂sodu震,又是一个激灵,连忙快步上前走到施拓的面前,拽住他的肩膀,定定地打量着施拓,不过片刻,一双大眼便已蓄满了泪水,“拓儿!”
施拓异常激动,双膝跪在地上,“孩儿不孝,竟现在才找到父亲,还请父亲见……”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两根又粗又硬的铁链牢牢地锁在父亲的腿骨和琵琶骨上,施拓顿时惊慌失措,“父亲,这……”
施任焰却毫无在意地笑笑,“我的拓儿长了这么大了,看来我困在这里已经好久了,哈哈……”
施拓于心不忍,想拔刀削断困住父亲的铁链,却被父亲止住,“不碍事,拓儿,你怎么来了?”
施拓悄悄咽下眼泪,“父亲为何会被困于此?”
施任焰摇摇头,虽是被儿子看到自己这样的一付狼狈模样,却不见一丝拘谨,毫不在意地笑笑,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被困在这里反而是他给那困他之人的恩赐一样,“走,父亲带你去见钱君!”说起这个名字,整张脸似乎都亮了起来。
施拓一怔,“钱君?可是小小的父亲?”
那人一脸疑惑,扭头狂傲道:“小小?是谁?钱君就是钱君,才不是什么人的父亲!”
施拓一想,或许同名而已,况且小小的父亲不也死了二十多年了……正想着,就被父亲拎起了手,朝外走去,这次施拓才看清父亲身上的铁链,看这铁链的颜色极深,应是寒铁制成,两头都困在父亲身上,所以父亲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如果这样,为何父亲不逃走?是逃不了还是不想逃,虽然父亲被锁了琵琶骨,应是武功尽失,但是凭借他的巫蛊,他又怎能逃不掉?并且困他的人到底是何用意?施拓心中疑问重重。
再次走过那条恐怖异常的通道,早已没了方才的恐惧,那些令人作呕的蝼蚁蛇虫见到父亲,全都惊慌逃离,见此,施拓不无感慨:魔教史上最伟大的蛊王……
“拓儿,你是如何破了这蛊阵的?”施任焰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蛊阵竟被儿子轻易破解,心里不免升起一丝骄傲的满足。
“孩儿小时曾看过父亲留下来的图纸。”出了山堆中的密室,施拓才得以看清父亲的面貌:长长的白发和胡须,与他九分相似的轮廓,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与小小同样是凌驾一切之上的尊贵,却没有她的空灵,有的只是百分百的桀骜不驯,父亲虽衣着褴褛,却仍掩盖不住他那挺拔、高高在上的气势,这便是父亲了,施拓努力地想将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到一块,却发现记忆之中早已没有什么影子,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的真实取代,施拓不禁泪流满面,娘,你看到了吗?这个让你爱了一辈子,挣扎了一辈子的男人,这个敢抛弃你甚至连头也不回的男人,就站在我的面前,只是娘,……一想到娘只因为没有看到父亲一直倔强地睁着双眼,死不瞑目,施拓不禁悲从心来……
施任焰察觉到了施拓的不对劲,遂松开他的手,低声问道:“拓儿,怎么了?”
等了一会,施拓毫无反应。
施任焰训斥道:“拓儿,父亲从小就教过你,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你怎么这般扭捏,像个姑娘家!”
施拓一听,迅速擦干泪水,抬起头,直直地望着父亲,“父亲,母亲临终前曾让拓儿带句话。”
施任焰微微一怔,眼里竟有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惊慌,喃喃道:“她死了?……”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一身磊落地看着施拓,等着他的下文。
“娘让我问你,可曾后悔?”
施任焰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笑,仰头傲视蓝天,斩钉截铁说道:“不曾!”
那傲然挺立的身姿,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存在似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小时候父亲的话“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他是真的做到了,即使被人囚困了几十年,即使武功尽失,即使背弃了所有的人,他都是这样的唯我独尊,娘,你听到了吗?他给的答案是你想要的吗?
正想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施拓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小小!施任焰也是惊讶地望着旁边的忘崖,暗道糟糕,随即抓住施拓的手,朝忘崖跑去。
魔教其余众人跟上。
二一五 恩怨1
再说这边,小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忘崖,却不料竟见到了这般景象:
林傲堂一手拎着一个五六岁昏迷的小娃,看那身衣服,应是琪昊才是。今日,她才得以细细打量起林傲堂,相貌平平,却有着一双凶狠或是奸诈的眼睛,小小不由得厌弃地别过头去。
林傲堂见了,没有发怒,反而心情大好地喊道:“钱小小,你可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小小无心与他纠缠,劈头问道:“他呢?”
林傲堂眼里闪过一丝欣赏,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这么骄傲无惧,不过这更勾起了他的摧毁欲望,这么骄傲的女子若是跪在面前向他求死,那种滋味……林傲堂只是想想就觉得美妙无比。
他故作深沉地摇摇头,“怎么?就这么不管儿子的命吗?”
小小冷哼,“他是不是我儿子,我自然清楚。”
“哦?”林傲堂挑眉,眼里明显升起了兴味,“为什么?”
小小扭过头,不去看他,再次问道:“他呢?”
林傲堂摇摇头,“你应该知道,如果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不会让你……”
小小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你与姚谦隐忍多年,卖国求荣,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大好的机会,自然不希望前功尽弃,即使你多么需要琪昊来折磨我,姚谦那个老狐狸也不会让你真的将琪昊带到这里,”看着林傲堂赞赏地点了点头,小小又是一阵厌恶:“林傲堂,你以为姚谦就真的能将琪昊带离龙朝?哼!你太小看皇上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琪昊没在我的手里?那你为何还要来蜀中?”
小小轻蔑一笑,“自然是来看你如何挣扎、如何死的。”
“哈哈哈……”林傲堂仰头长啸,“钱小小,你像你的母亲!”
“像不像与你无关,我问你他呢?”小小气息有些紊乱,脸色甚至有些苍白,恶狠狠地瞪着林傲堂。
林傲堂看着这样的小小,不禁开始惋惜,施舍道:“果然是红颜薄命吗?如果我不杀你,恐怕你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钱小小,如果求我,或许我可以帮你续命。”
小小冷哼一声,“我宁愿求你自刎于此,以慰我娘在天之灵!”
“哈哈哈……”林傲堂又开始大笑,“我真后悔当年竟答应了单文对你不闻不问,如果早点知道,我会更有乐趣。”
小小别过头,不理他,也不说话,一双眼睛浑浊不清,站在那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林傲堂也不介意她这不屑的态度,威胁道:“钱小小,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或许我会大发慈悲少让你受苦!”
小小听了,长叹口气,闭上眼睛:“说吧,你让我做什么?”
“你可知道君倾是怎么死的?”林傲堂打算从长计议。
“被你杀死。”
“你为何不保护他,反而去保护单文。”
“君倾死有余辜,你不杀他,我也会杀他。”小小面无表情说道,语气平常的跟谈论天气一样。
林傲堂奇怪,这个女人这么心狠?“为何?”
小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抬眼看他,转移话题:“你可知道星逸为何而死?”
林傲堂脸色一沉,咬牙切齿:“你杀了他!”
不料小小摇头,“逸儿是我的弟弟,我怎能杀他,”又斜眼看到林傲堂一脸的疑惑,嘴角挑起一丝讽刺,“他是被日初害死的!”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抛向了林傲堂,只他震得头晕眼昏,一时不能回神。
小小见状,又接着说:“林傲堂,我在想,是不是你的坏事做多了,才使得你的一双儿女这般自相残杀。当时我不在钱府,君倾挑拨日初,怂恿她害死星逸,这是君倾对你的报复啊!”
“不可能,不可能,”林傲堂听了之后思绪混乱极了,知道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信,却让他不得不信,他才刚刚接受了丧子之痛,为何还要让他面对儿女的自相残杀,“一定是你!你这个贱人,你设计害死了星逸!”他指着小小大骂。
小小不以为意,“我害死星逸!如果我真的想要他的命,早就可以要了,为何要等到他长大成人?还把钱府给了他?”末了,看到林傲堂明显的动摇之色,又轻轻加了一句:“更何况,死咒之解,我早就知道。”
林傲堂听了这句话彻底乱了,“初儿,初儿,初儿怎么可能?”她一直都那么乖巧柔弱。
“哈哈,”小小大笑,“林傲堂,有什么不可能?兰君瑜可以害死亲姐,为何日初不能害死亲兄?”
“你?”林傲堂眼睛通红,厉声指责小小:“你一直都知道是不?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你在报复是吗?”
小小不以为意地笑笑,不承认也不反对:“林傲堂,这是你的报应!”
林傲堂彻底崩溃了,“报应?我从不相信报应,钱小小,你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孩儿,作势就要摔下山崖。
此时,后面一道声音响起:“慢着!”
小小回头,就见皇上、罗绮、风 地球科学家全文阅读七匆匆赶来,皇上越过小小,一脸的怒意,拼命让自己不去想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林傲堂杀死琪昊。
林傲堂看到皇上,嘴角挑起一丝血腥的微笑,等待着皇上说话。
“放下琪昊!”皇上站到那里,气势不怒自威,却看不清他手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琪昊。
林傲堂的笑意更加明显,“条件!”
皇上一怔,回头看了眼小小,“他想要什么?”
小小这才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有些凄然地笑了笑:“他想要小小的命!”
一句话彻底震呆了皇上,皇上深吸一口气,“小小,他手中的是琪昊吗?”
小小深深看了皇上一眼,“皇上信我吗?”
皇上略一迟疑,最后点了点头。
小小依旧有些悲凉,“不是!”又转头看向林傲堂,“那个孩子你要杀便杀,反正是记到你的名下,林傲堂,若是到了地狱,千万别后悔!”
“你就这么确定他不是琪昊?”林傲堂玩味道,随手一扔,将那孩子高高扔到空中。
皇上眼神一凛,向风七使个眼色,风七忙上前接住,待惊魂落定,检查一番,抬头看着皇上,摇了摇头。
皇上明显的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却见小小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悲凉至极,“皇上还是不信我吗?”
皇上皱起眉头,有些懊恼,刚想开口解释,小小却背过头去,不看他。
“他呢?”小小,面色苍白,冷声质问。
林傲堂啼笑皆非,“你凭什么质问我?”
小小一震,“你想要什么?”
林傲堂哈哈大笑,“你们母女还真是像啊!当年兰君怡为了他,不但与家族决裂,抛弃亲妹,甚至还甘愿忍受绝情蛊,你呢?你又愿意为他做什么?”
小小冷哼,“抛弃亲妹?也就只有你能说出这么昧心的话,天下谁人不知我娘先与我爹相爱,明明是兰君瑜那个狐狸精妄图横刀夺爱不成,反而来陷害我爹娘……”小小又厌弃地横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林傲堂,“也就只有你这种没有眼睛没有良心的男人才能爱上那种蛇蝎女人,不过,”小小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你也算可怜,一心一意为她做丧尽天良之事,最后却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林傲堂,你可真是可怜之人啊!”
“住口!”林傲堂听她这番话,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突,“你还不配来可怜我,你先管管你自己吧!”说着,便抛过来一把匕首,罗绮见状忙上前接住,低头一看,大惊,深吸口气,看向小小,可是小小却纹丝不动。
林傲堂看着小小,不禁笑道:“钱小小啊,他何德何能,竟有你这样的女儿!”然后又是一付施舍嘴脸说道:“这把匕首上有剧毒,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便让你见他!”
不料小小却冷哼一声,“林傲堂,不要以为有他,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威胁我!”
接着又看向皇上,缓缓说道:“我来不是为了见他,我要将他带走!如果你不让我见他,休想我能答应你什么条件!”
皇上看着小小眼里的决绝,心忧极了,向风七使个眼色,让他将附近暗卫召集过来,又悄悄向小小挪了几步,虽然不会武功,却仍希望能保护她。
小小见状,只觉黯然,嘴上却命令道:“林傲堂,除非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否则让我见他!”
林傲堂眼神越来越深,不曾想过钱小小这般软硬不吃,不过权衡一下,她说的确是实情,他没有办法全身而退,该死!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皇上会跟她站在一起,他还指着他们反目成仇呢!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他咬牙切齿做最后挣扎,不明白为何明明是自己手中握有王牌,反而要他妥协。
小小微微一怔,杀了他?难道他还活着?心里顿时波涛汹涌,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佯装愤怒地鄙弃看了林傲堂一眼,轻轻道:“林傲堂,要是能杀他,你早就杀了,”林傲堂瞪大了双眼,又听小小继续鄙夷地说道:“你若动他,就不怕兰君瑜跟你翻脸吗?”
林傲堂闻言狂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受伤,“她?哼!钱小小,你太低估我了,我能留她,就能杀她!并且,”林傲堂扫视一周,危险地笑着,一付回味无穷的样子说道:“并且早在知道日初和星逸是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就杀了她了,我不但杀了她,我还剖了她的膛,吃了她的心!”
小小听了差点没吐出来,指着林傲堂说不出话来。
林傲堂很满意小小的反应,哈哈大笑,狠道:“那个贱人死有余辜,钱小小,按照我的要求做,不然我就真的杀了他!”
小小瞬间回神,心思千回百转,忽地毫不在意地笑道:“林傲堂,对于我来说,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我要的只是兑现一句诺言而已!所以,要是不让我见他,休想我答应什么!”
林傲堂细细品尝小小的话,又玩味着她的表情,找不到任何疑点,暗暗惊讶这个女人真的会这般心狠吗?深吸一口气,只能赌一次,弯下腰去,在地上摸索了一会,突然之间就感觉山崩地坼,似乎整个山崖在下滑一样。
二一六 恩怨2
皇上连忙将小小护在怀里,趁机嘱咐道:“不要相信他的话,我会找机会……”
小小摇头,打断皇上的话,“皇上只要记住方才的话就好!”
皇上还想再说什么,不料震动已经停止,周围一片乌烟瘴气,待风吹散了,就见林傲堂仍站在原地,不同的是他更加的自负和欣喜,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个笼子。
小小着实好奇,定睛一看,整个人却静待在那,脸色更加惨白,不知不觉瞬间便泪流满面,只因为她看清了那笼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她最敬爱的父亲钱君。
小小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睁开双眼,轻轻一瞟便认出了小小,清俊的脸上的那双平静无波又干枯的眼睛瞬间涌上了泪水,又溢满了温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无奈地放弃,索性什么都不做地看着这个阔别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这个继承了君怡的美貌又有着他的眼睛的女儿。
这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一时间似乎又形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漩涡,两个人深陷不能自拔,而别人也进不去。
皇上在小小的旁边有些慌乱,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甚至明伦都没给过他这种感觉。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便抓紧了小小的胳膊,试图抢回小小的注意力,只是小小毫无感觉,就那样看着远处的钱君。过了半响,小小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她扑通一声狠狠地跪在地上,嘴巴张了又张,想说很多,想告诉他,这么多年她受了多少委屈,想告诉他,明伦已经替她解了死咒,想告诉他,她有了孩子,想告诉他很多,很多,甚至不只一次地在梦里反复地演练着编排着见到他的情景,但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最后,千言万语都只化为一句悲吼:“父亲!……”
瞬间,一声声“父亲”的悲鸣回音绕崖久响不绝,不得不让人动容。
施拓便是听到了这声响,才赶过来的。只是他赶到的时候,却见小小一人脸色苍白呆呆地跪在那里,他正好面对着她,甚至可以看到她那双平时活灵活现而现在却如此悲伤的眼睛。
将视线调回,才看到那个笼子,还有里面的罐子。施拓顿时倒吸一口气,没想到竟有人这么残忍,钱君竟被他制成了人豸!那种砍断双腿双手,再泡进药缸之中的怪物,施拓皱起眉头,他到底受了多少的苦!为什么还要这么没有尊严地活着?
正想着,却听一声声粗吼似的喘息声围绕耳旁,施拓回头看去,就见父亲双眼布满血丝地盯着钱君得方向,不禁好奇:什么人如此能耐,竟能让父亲失了平时的模样!
那边小小也看清了父亲的样子,不禁又涌出泪水,咬牙切齿对着林傲堂说道:“林傲堂,我对天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钱小小不复为人!”
林傲堂听了却似听到好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又用手指轻轻地推了推钱君的药缸,“怎么?生气了?就为了这么一个怪物?”
缸里的钱君被晃得明显不适,脸色又比方才苍白了些,小小见了,惊慌失措,又马上陷入了失控的状态,大骂:“林傲堂,把你的脏手拿开,你没有任何资格碰我的父亲!拿开……”末了,甚至失了常态,捡起了身边的石头向他抛去。
皇上见了这样失常的小小,也跟着悲从心来,连忙上前抱住小小,轻声哄到:“小小不要急,不要急,你愈是这般在乎,他就愈掌握着你的弱点!”
可小小哪听得进去,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皇上大喊:“你让我怎么不急!那是我的父亲啊,我的父亲竟被他……”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转过头接着骂。
这边林傲堂玩味地看着这样的小小,时间瞬间倒退,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兰君怡跪着爬上这忘崖为钱君向兰君瑜求死咒之解得时候,那时候的兰君怡也是这么的哀伤,而那个她,却像个离梦很近的狂魔一样的幸灾乐祸。他曾经以为这样就可以拆散兰君怡和钱君,却不料最后只得到了兰君怡的噩耗,和早已心死的钱君,他也曾经以为,钱君心死了,她就会回来,回到他的身边,却不料她非但不爱他,反而还跟他隐瞒了孩子的存在,待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年之后的现在了,不过这不是最讽刺的,最讽刺的是他的孩子竟是在仇人的抚养之下长大,而就在他想放过他们一马的时候,竟知道了他那没见过面的儿子竟被这仇人杀死!而这个仇人现在正跪在面前苦苦挣扎,只为了那个可以称之为罪魁祸首的男人,林傲堂想着想着,不禁感慨,“钱君啊,钱君,你何德何能,有了一个为你付出一切的妻子,现在又有了一个这般护你的女儿,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说着说着,嘴角伴随着出现一丝冷笑,手上又猛地一推,钱君的罐子立刻歪倒在地,里面的药汁掺着血丝慢慢渗了出来,小小大惊,连忙向前挪了几步,哀求道:“不要,不要,林傲堂,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求求你!……”
校花之心跳回忆帖吧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跪在那里又泪流满面、一脸惊慌的人,这个还是平时那个傲视天下的钱小小吗?还是那个算计所有人而永立不败之位的钱小小吗?还是吗?如果是,那她怎会这样卑微地求人?
那边钱君受到震动,连续呕出几口鲜血,小小看着更加心痛,不顾皇上在后面的拉扯,拼命地向着钱君爬来,“父亲,父亲,求你,不要,父亲,不要吐,洛儿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去找母亲,父亲……”
钱君原本毫无光亮的眼睛竟在听得“家”时,闪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些支支吾吾地声音来,又张了张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早已浑身狼狈不堪却坚定地向他爬来的女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咽下喉咙中的鲜血,有些单薄却满含柔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小小的耳朵里:“洛洛不不”
短短又极其微弱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之中,微不可察,却似咒语一样解了小小慌乱的魔咒,小小顿时呆愣在那,眼里父亲横躺在罐子里面的画面渐渐清晰,而林傲堂那个禽兽却踩在罐子之上父亲嘴角不断地涌出鲜血又没有手擦想到这,她又像着了魔似的呆呆地走向林傲堂。
林傲堂见此眼里闪过一丝防备,脚下又用了几分力,狠狠地踩在钱君的罐子上。
钱君眉头紧锁,脸上早已毫无血色,但是眼睛仍紧紧锁住小小,似乎一直以来,他的眼里只有小小一人而已。
小小魂不守舍却又坚定无比地走到钱君面前,悄悄地蹲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一边轻轻地擦着钱君嘴角的血迹,一边温柔地说:“父亲,洛儿长大了,月岚也大了,她还生了个孩子,日初也嫁人了,星逸也长得一表人才,京城小姐争着要当咱们钱家的媳妇呢……”
钱君眼里浮现出一丝欣慰,又勉强咽了口血,勉强地发出几个单音节:“你洛洛伦”
小小听了,忸怩一笑,“明伦在山下呢,父亲别急,洛儿这就带你下去!”说着小小便要将罐子扶起来,这下林傲堂才缓过神来,方才那一幕太过温馨了,连他都失神了,这对父女怎会……
林傲堂又加了几分力,肆无忌惮地笑着:“钱小小,我早就说过,如果你让我满意,我便放了他。”
小小一听,立刻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待罗绮定睛一看,竟是当年她自杀用的剧毒匕首,大惊,连忙阻止她:“洛儿,不要!那把匕首有剧毒!”
小小哪听得进,她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又是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口就是一刀,顿时鲜血迸流而出,嘴角亦是涌出血来,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看向林傲堂,“你满意了吗?”
林傲堂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脚已离开罐子,小小见状,也顾不上自己的虚弱,连忙将父亲的罐子扶起来,钱君虚弱地喘息着,嘴里低喃:“洛洛洛唔唔”
小小一手抹掉嘴角的血和眼角的泪,高兴说道:“父亲别急,洛儿这就带你回家,咱们下山去找明伦……”
然后又转向林傲堂,再次问道:“你满意了吗?”声音已经开始漂浮,显然是在硬撑。
林傲堂从刚才的震惊恢复过来,脸上涌现着报复的快感,笑得更加嗜血:“满意?怎么可能满意?钱小小,当年你娘就在这里甘愿受绝情蛊的折磨,今天,你也在这里毁了自己吧!”
小小一听,惨然一笑,强忍着伤痛,硬生生地拔出了心口的匕首,顿时血如泉涌,奔流而下,众人又是愕然,皆呆愣在那,久久不能回神。
但是小小却始终像这一切与她无关一样,又举起了匕首,胡乱又毫无章法地刺向了自己的手脚、胸口,甚至脸上,没过一会儿,她已如血人一样瘫坐在父亲旁边,努力地残喘着,却仍笑着看林傲堂,眼神明显开始涣散,仍固执地握着匕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林傲堂分明知道她是在问“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林傲堂摇着头,脸色苍白地后退数步,不敢相信会有人竟这般折磨自己,难道她就不疼吗,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的惨状甚至就连他这杀人不眨眼的人看着都会心惊,为何她还这般毫不犹豫?
就在这时,钱君突然发出一声声怒吼,他拼命地撞击着罐子,用头,用牙、用脸,用仅剩的身体拼命地撞击着,小小急了,颤抖地挪动身体,最后靠在罐子外面,努力支撑着:“父亲,不要动了,不要动了,流出来了,不要动,父亲,已经流出来了……”
只见忘崖边上早已血流成河,混沌的药水混着一丝丝有些发黑的血液,慢慢又静静地流淌着,没有人分得清这到底是小小的血还是钱君的血?唯一让人们记住的是崖边的那个沾满血色的药缸,药缸里只露着一张苍白色的脸又满脸挣扎甚至狰狞的钱君,和那浴血焚身的钱家小小,这个画面该死的血腥,却不觉让每个人都动容,在场的人们就像被一条绳子紧紧地绑住喉咙一样,感到窒息却也挣脱不了这种直击人心的束缚。
二一七 死上
再说这边,钱君根本就听不进小小的劝阻,仍是不要命地撞击着罐子,拼命地晃动着脑袋,嘴里发着呜呜的怒吼,虽小却似乎有着震撼天地的力量。
那边施拓首先回过神来,刚想趁林傲堂失神的这会上去抢回小小,却被父亲拽住:
施任焰紧紧拽着施拓的胳膊,似乎想要捏断一样,手指的关节已经泛白,施拓皱起眉头,“父亲?……”
施任焰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很轻松的口吻道:“拓儿,我的武功已废。“
施拓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不明白为何父亲在这种时候说这个,点了点头,又听施任焰叹了口气,继续说,语气之中早就没了平时那不羁的气势:
“我与林傲堂曾是好友,三十多年前,我们相约同游蜀中红衣庄,当时的蜀中双娇是什么模样,可是没想到我们竟同时爱上了兰君瑜,当时的每个人都爱她,她就像个热情的妖精一样,蛊惑着我们每个人的心,只有钱君,只有他爱上了那个冰冷又骄傲的兰君怡……我并不知道兰君瑜爱的是钱君,甚至以为她爱的是我……当初她接近我,与林傲堂合谋偷去了死咒之法,我都被蒙在鼓里,纵使后来我知道了之后,也并没有自责,这本就是生死有命的事情……再后来,我被林傲堂废去了武功,关在红妆崖之内,原本可以走的,但是我却选择了留下来,”
施任焰费力地将眼光从钱君那移到了施拓身上,眼里闪着一种施拓看不清的光芒,那边情况紧迫,施拓心里暗自着急,刚想动却又被施任焰拽住,“我选择了留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了钱君!”
施拓一震,没想到父亲会说这种话,一双大眼满是不解地看着父亲,“我亲眼看着林傲堂将濒死的他带了回来,也亲眼看着林傲堂如何将他砍断四肢、割掉半个舌头,再泡进药缸之中,现在想起来那种痛苦似乎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我曾自问,若是我,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是他,一介书生而已,为何还要活着?这么没有尊严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你留在这里想看他如何求生?”施拓有些哽咽,他不想承认就因为这个在他看来是多么无聊的理由,竟让父亲抛弃了他二十余年,竟让他那倔强的母亲死不瞑目,竟让魔教一度陷入崩溃……
施任焰闭上眼睛,长长叹息地摇摇头,“这是我的初衷,但不是理由,我慢慢接近钱君,好奇他的想法,却无奈于他不能说话,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让我不能忘,我记着,无论林傲堂怎么折磨他,他都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像个死潭一样,丢个多大的石头也激不起一丝涟漪,这是心死之人的眼睛,但是这更加矛盾,为何心死了,人还要在这受辱而活着,他绝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到底是为何?”
施拓狐疑地盯着沉浸在回忆之中的父亲,不禁脱口问道:“为何?”
施任焰勉强笑了笑,“我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那天兰君瑜悄悄将钱君带出地牢,就在这忘崖之上,她向着钱君忏悔,我以为钱君仍会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淡漠,可没想到却看到了钱君眼里蓄积的水汽,和那偶尔倾泻出的温柔,我好奇极了,我的印象之中,钱君不可能对兰君瑜露出这种表情的,于是,我悄悄走进了些,才看清楚,钱君的这种表情变动都伴随着‘兰君怡’这个名字的出现,只要兰君瑜提到姐姐的名字,钱君才有点活人的样子。不过这更加惹怒兰君瑜,最后,兰君瑜虽舍不得伤害钱君,却开始侮辱自己的姐姐,钱君一听,发狂了似的开始晃动,拼命地撞击药缸,就像今天这样。”
施拓一听,倒吸口气,立马想起现在紧张的局势,悄悄将胳膊抽出来,“父亲,让孩儿去救他。”
施任焰无奈地摇摇头,“拓儿,你不是他的对手。”
“父亲,不试试怎么能行?他再这样撞下去,会死的。”施拓试图劝说父亲。
却不料施任焰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拓儿,放心,他不会死的。”
施拓不解,父亲一直都是侠义心肠,为何现在却不让他救人,刚想硬将胳膊拉出来,却被父亲的下一句话震呆了,只听父亲有些颤抖的声音徐徐传来:“兰君瑜爱了他一辈子,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是这世上最了解钱君的人……我的眼前,现在还浮现着当时兰君瑜哭嚎时的哀伤和绝望,我的耳边,现在还回荡着她的话语……
“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你明明是那么的光彩耀人、温文儒雅,明明是最美好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屈辱地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我亲眼看着你的痛苦,君,你就这么残忍吗?”兰君瑜歇斯底里的吼叫之后,哭得惹人心怜,可是钱君连看都不看一眼,兰君瑜接着哭,“君,当初你一心求死,为什么现在却要苟活呢?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君,你以为这世上只有兰君怡了解你吗?你错了,我才最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不会死,怎么都不会死。特别是兰君怡为你而死之后,你怎么可能轻易死掉呢?死了不就可以见到她了吗?死了不就轻视她为你所做的一切吗?呵呵,不过君,我得不到你,但是如果能这样的陪在你身边也是好的,你没了手脚,正好,我不用怕你再逃离。没了舌头,我也不必担心从你的嘴里再说出那些冰冷刺人的话来,君,即使你的脸也被毁了,我也不在乎的,只要你能留下来我还会在乎什么呢?最起码,我能拥有你啊,呵呵……”兰君瑜笑得温柔极了,一付小鸟依人的样子轻轻靠在罐子旁,幸福得不得了。
施任焰长长叹了口气,他们之间那种沉重的爱就连他都有些吃不消,“兰君瑜说得对,所以,钱君不能死,二十多年前不能,二十多年后也不能,无论受了多大的苦难多大的折磨,他都不死因为他自认没脸去见兰君怡,所以他宁愿苟活于世,也不敢去黄泉之下见她。”
施任焰扭过头,看到施拓一脸的动容,轻轻笑着,“拓儿,不可思议吧,世上竟有这么死心眼的人,他以为他就这么受尽折磨,就可以减轻他失去妻子的痛苦吗?他以为他不去黄泉之下找她,她就会先走吗?他以为他这样苟活,就能逃过一死的结局吗?钱君啊,钱君,明明是个生意人,却做了一件天底下最傻的傻事,”施任焰又是一声叹息,“可是就是这件傻事,让我心甘情愿地在这里陪了二十多年。”
施拓看着父亲落寞的神情,不忍,“父亲!”
施任焰摇摇头,“拓儿,我一生狂傲惯了,在魔教杀人如麻,我不曾后悔;负了你娘,抛弃了你,我也不曾后悔;但是看着这样的钱君,我却后悔了……拓儿,这就是报应吧,我伤害了那么多人,所以,老天最后让我看着一个可望而不可及 紫剑封天sodu的人度过余生,这二十多年来,我只能看着他思念别人却不得而终,看着他受尽磨难又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就是没人的时候,陪着他,让他听我说些话,然后讨赏似的等他一个笑脸……我何时这般卑微过,但是我却毫无怨言,甚至我觉得就这样度过余生也是好的……”
施拓脸色有些铁青,打断道:“父亲,放开我!”
不料施任焰仍是不放,反而更加用力,有些失神:“不过,我现在才明白我为何也要这般苟且地活着!”
施拓闻言一怔,不明白父亲言语之中的含义,却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危险,他反手将父亲的胳膊拽到手里,“父亲跟我回去!”
却不料施任焰先他一步地甩掉他的手,略微一蹲提气,突然之间,身上的铁链尽断,顺带着一团浓浓的白烟吹起,一时间金属断裂的声音响彻山谷,引得林傲堂的张望。
不过他这一注意却惹来了麻烦,皇上那边的暗位见状一起攻向了他背后的盲点。
林傲堂感觉到背后的杀气,狼狈躲闪,注意力却始终放到了施任焰这边,虽然施任焰被他用计废去了武功,他却始终不敢小觑这个深不见底的蛊王,他眯起双眼,那边积极应对暗卫的攻击,这边又小心谨慎地盯着白烟之中施任焰的身影,却不料就在白烟快要消去的时候,他竟发现刚刚他一直盯着的身影,哪是什么施任焰的身影,分明是施拓的!
林傲堂暗叫糟糕,又中了施任焰的计,脸色有些苍白,面前的暗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施任焰,施任焰在哪?林傲堂心里着急,表面却毫无动静,可就在他暗暗懊悔之际,突然觉得头顶一片阴暗,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却见施任焰大鹏展翅的姿势停悬在半空之中,林傲堂拨出一只手,妄图攻向空中的施任焰,却不料施任焰借力使力不但四两拨千斤地巧拨了林傲堂的掌力,更像眼镜蛇一样顺着林傲堂的胳膊,缠上了他的身体,林傲堂惊慌失措,不曾见过这样诡异的武功,可是又无可奈何,无论他怎么用力地甩开施任焰,施任焰不曾离开他半毫,反而缠得更紧!
施任焰牢牢地缠在林傲堂的身上,却用了较大的声音喊道:“拓儿,为父再最后教你一次,这便是魔教失传了的霓骨,你看好了!”霓骨,类似于缩骨功的一种邪功,浑身的骨头像是霓裳一样柔软,可以紧紧缠到人的身上,唯一不同的是霓裳可断,而人骨不可断,被霓骨缠上的人,除非内功高到可以用气瞬间将霓骨之人震得粉碎,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然后又用胳膊将林傲堂的身躯缠紧了些,林傲堂被缠的有些窒息,同时施任焰身上的蛊毒似乎也起了作用,他有些头昏脑花,施任焰一见,心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用力地将林傲堂扯向悬崖边上,回头对着施拓,也像是对着小小说:“今天的一切,就当我施任焰做了二十多年梦的报酬吧!”
然后又深深地看了钱君一眼,在碰触到那双黝黑似墨玉般的眼睛时,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手上的束缚也随着松开了一些,林傲堂眼神一凛,趁着这个机会连忙运动伸手将钱君的药罐收回,牢牢攥在手中。
施任焰见了想停下来却又止不住去势,耳边响起了林傲堂的窃笑:“施任焰,你要杀了我,我拿他陪葬!”
施任焰看了钱君一眼,随即微微一笑,大叫:“死吧!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钱君,此生认识了你,我施任焰不算妄活!”
钱君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眼里没有动容也没有仇恨,他悄悄地在罐子里挪动身子,想转过头去最后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却不料待他回头之时,竟见小小离他如此之近,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早就止住了去势,小小半身探出了山崖,满是鲜血的胳膊有些颤抖地牢牢抓紧他的药罐,后面施拓铁青着脸紧紧地抱着她,皇上的人在施拓之后,拽着他。
钱君又流下泪来,开始不停晃动,嘴里呜呜作响,妄图让小小松手。
小小哭喊:“父亲,父亲,我不松手!我不松手,你不要乱动,”又对着后面的施拓喊道:“大哥,快将我拉上去!”
施拓点头,眼睛朦胧地看了一眼悬在下面的父亲,又回头示意,众人合力试图将这四个人拽上去。
小小本就瘦弱的胳膊不住地发抖,再加上钱近似疯狂的晃动,手指已经麻木,甚至开始松脱,罐上明显地留着几条血红色的指印,她脸色苍白急了,血液沿着她的胳膊慢慢滴到了钱君的脸上,再顺着他的眉毛划过脸颊,最后竟流到了他的嘴里。
也不知他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他突然停止了所有的挣扎,抬头看向几近昏迷的女儿,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像极了君怡,君怡,君怡,钱君的思绪慢慢的清晰,他徒力地瘫在罐子中,静静流下泪来,似乎一切都停止了一样,却听林傲堂狂笑道:“钱小小,如何,你想杀我,却不得将我救上去……哈哈,够讽刺吧!”又转向施任焰,虽然被他缠得五脏扭曲般的疼痛,却仍嘲笑:“你以为你杀了我,他就会解脱?我告诉你吧,不会,他早就没了心,活下来的只是个行尸走肉,而你们竟愚蠢地为了这个尸体……”林傲堂突然止住了,不再说话,脸色明显的慌乱和狼狈,他发现施任焰根本没看他一眼,至始至终他都只盯着钱君,而他脸上的那抹喜悦着实让林傲堂慌乱。
钱君默默转过头,盯着施任焰,待后者欣喜的点了头之后,又转过来,深深又专一无比的看着小小,盯着她的眼睛盯着她的眉毛,盯着她的脸,一处处地毫无遗漏地看着,这是他的女儿啊,钱君眼里闪过欣慰,想,君怡不会怪他了……
小小的眼神慢慢涣散,却仍固执地抓着罐子,施拓等人在上面虽尽力拉扯,却无奈于下面的重量越来越重,起初施拓没在意,但是慢慢的他却觉得奇怪,再探出头去,却见到了父亲与钱君的对视,他心里暗道糟糕,父亲的那种神情与方才与林傲堂同归于尽时一样,施拓大惊,连忙向后面的人使眼色,提气希望可以一鼓作气将几个人拉上来,却不料就在这一刹那,施任焰突然松开了面色苍白的林傲堂,林傲堂恢复了呼吸大喜,贪婪地吸着新鲜的空气,却不料下一刻施任焰竟越过他,攀上了罐子上,只见施任焰温柔地对着钱君笑了笑,“钱君,走吧!”然后一甩手,挥掉小小的手,却毫无反应,他笑了笑,看着小小,“放了他吧,这样,起码到了地府,他可以告诉你娘,他是为了保护女儿而死……”
小小瞪大了双眼,一时反应不过来,却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几乎是一瞬间,她被施拓等人用力拉了上去,而父亲却随着他们摔了下去……险峻的悬崖之中,处处回荡着林傲堂悲惨的嚎叫……
二一八 死下
小小落到地上,顾不上自己的头晕眼花,连忙爬到崖边,一切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痕迹,但是不知为什么,她丝毫听不到林傲堂的惨叫,反而能清楚的听到父亲下坠的声音,慢慢的下坠,最后是罐子砸到了地上的破碎声,她甚至可以看到那样的情景,不知不觉,泪又流了下来,似乎所有的感觉也跟着一起回来。
疼,真的很疼,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来流了这么多血,怪不得会疼,但是她却觉得心更疼些,费力的举起一只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想用力地按下去,让她不要再疼了,却迟钝地发现,无论她怎么想使力,都无济于事,她的身体已经麻木了,她使不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力气,小小凄惨地笑了笑,那个人让她放了父亲,是啊,父亲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想死了吧,恐怕母亲在地府等得也急了吧,但是谁来想过她呢?保护女儿而死,这样父亲的自责会少些吧,父亲……小小低喃着,你想过我吗?好不容易接受了你的死讯,好不容易试图坚强地活下来,为何你又要出现?而出现了,为何又这么狠心抛下我?小小慌乱地摇着头,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抛下我?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还没说完,就听咔的一下,那只支撑着小小身体的胳膊,突然断了,小小失去平衡,毫无准备地向地上扎去,撞得头昏眼花,灰头土脸,小小使不上任何力气,身子已经悬在了悬崖的边缘,却毫不知觉,也不想着退回来,反而对着身后准备过来的人威胁道:“你们都不要过来,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边说还边往边上挪了一下。
皇上大惊,连忙安抚:“小小不要动,不要动,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快回来。”
小小凄然一笑,看向皇上:“小小想死,皇上也陪着吗?”
皇上一怔,想生气却不敢生气,转而诱惑她:“小小回来,我已将文妃关了起来,你跟我一起回京,要杀要剐,你说的算。”
听到文妃,小小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若不是她,又怎会有今天!
皇上见了,心里大喜,幸好没下错药!
却不料小小却摇摇头,继续向着崖边挪动,皇上大叫,一边让暗卫悄悄接近小小,一边继续安抚她:“小小,我们还没找到琪昊,你不能放下琪昊。”
小小脸色一沉,声音微弱:“皇上,你若再不让他们停下来,我立刻跳下去!”
皇上神情凝重,示意暗卫撤回来,那边施拓悄悄向前,皇上会意,连忙继续劝说:“小小怎么可能不管琪昊,琪昊需要你啊,你还要看着他登上帝位,还有魔祈儿……不,还有明伦,明伦还没好起来,你不能这样丢下他!”末了,皇上越说越觉得心酸,他最恨也最容不下明伦,而讽刺的是,现在却要用明伦来留住他最爱的女人,皇上万般不愿,却仍毫不犹豫地做了。
但是小小似乎并没有如他所料地乖乖回来,她只是在听到明伦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只是一瞬间而已,然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凄凉神色。她张开嘴,想说什么,眼睛余光却瞟到悄悄接近的施拓,一惊,下意识的向后躲去,却忘了她的后面不足一寸的地方便是悬崖!
几乎只是一瞬间,小小瘦弱的身体前一刻还在悬崖的边上,现在只是略微的向后一仰,下一刻就变成了腾空,小小脸色刹那的苍白,随即又凄美地朝那边目瞪口呆的皇上一笑,嘴唇轻轻一动:结束吧……
这个声音缓缓说道,声音极小,却清楚地传到了皇上的耳朵,皇上看着她移动,看着她腾空,又看着她微笑,却只觉得心被挖了出来,然后五脏六腑也被挖了出来,他的身体变空了,都被掏空了,或者说都随着小小坠崖了。
施拓亦是同样震惊,脸色几近透明,却仍固执地的向前冲去,希望可以……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只希望老天开眼,让他来得及救小小,不睁开眼睛也只是因为他没有那个勇气再去面对小小的离去,在他亲眼看着父亲离去之后。
过了片刻,施拓终于感到了手中的温度,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却不料竟见到一双如此哀伤的眼睛,施拓有一瞬间的慌神,那双哀伤的眼睛此刻正在谴责地看着他,似乎他不应该拉住她,似乎他应该就那样的眼睁睁看着她落下,然后再一个人品尝失去的痛苦,“洛儿,不要任性,跟我回去!”
小小哀伤地闭上眼睛,“大哥,你让我怎么回去?”
“跟我回去,我们去救明伦。”施拓憋足了劲,紧紧地拽着小小,虽然他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她扯回来,但是依她现在的状况,那样做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她一样会死,她现在柔弱的禁不起那样的拉扯,不管是身体或是心,都禁不起了,所以施拓只能耐着性子劝说。
可是小小依旧凄凉,她的眼神又开始涣散,低喃着:“明伦……”似乎这个名字已经离她很远了……
皇上在后面看得揪心,也跟着说道:“小小,回来,明伦已经好了八成,你回来,我就放你们离开……”
“是吗?”小小将眼神移到旁边的皇上,轻轻问道。
皇上见状,连忙点头,正式许诺:“君无戏言,小小,回来,朕绝不再为难你!”
施拓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跟着颤声道:“洛儿,回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小小摇摇头,“大哥,放开我!”
施拓脸色一沉,神情凄惨:“洛儿,你……”
小小勉强一笑,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大哥,让我怎么开始……这身体已经不行了。”
施拓一愣,似乎才明白小小的心思,骄傲如她,这么狼狈又怎么去面对明伦,“小七会医好你……”
小小决断的摇头,“能医的只是外表而已……”
龙血蝙蝠sodu
施拓一怔,又深吸一口气,“洛儿,这是你想要的吗?”
小小会心一笑,知道施拓懂了,点了点头。
施拓明白,深深的看着她。
旁边皇上有些惊慌失措,他不管什么懂不懂,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绝对不能,皇上挑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威胁道:“小小,你若不活下去,我便杀了明伦!”
可是小小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望着施拓,轻声道:“你不会得逞的。”
皇上气得满脸通红,又威胁道:“朕会杀了琪昊,杀了魔祈儿,杀了所有跟你有关的人!”或许是太气了,他根本就没去想为何小小说不会得逞,而不是不会杀他。
可是无论皇上怎么威胁,小小一概不理,“大哥……”
施拓听了,知道她已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又深吸一口气,“洛儿,到了地府,别去找他们,赶快投胎,然后为自己活着……”
小小听了又流下泪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施拓长叹一声,不顾皇上的拉扯,慢慢的,将手松开……
皇上见了,忙上前去抓却被后面的风七抱住,风七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抱住皇上:“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啊!”
皇上略微有些回神,看看风七,又看看悬崖下面的苍天古树,头脑一片空白,眼前似乎仍会放着小小掉下去的场景:她那一身的白衣早就被血染红了,红得本就耀眼,在这些古树的衬托之下更加明显,万树丛中一点红,只是这红为何红得这样刺人,刺得他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刺得他觉得身体一下子都空了,刺得他好痛,痛彻心扉,痛得他恨不得也跟着离去……“小小,你是在报复我吗?为何要让我看着你离去?为什么又要丢弃我……”皇上瘫坐在悬崖旁边,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恨不得将自己打死一样的自暴自弃。
风七在旁边看着看着,也跟着落泪,又回头看向罗绮,却见后者面色苍白的呆呆迎风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神却是悲痛万分。
风七摇摇头,却见施拓慢慢起身,看向他们,风七一震,浑身戒备。
皇上也回过头来,原本浑浊不清的眸子渐渐地定在了施拓身上,刹那起身,向施拓奔去,竟将他扑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是你,是你!你害死了小小,把朕的小小还来,你竟敢放手,竟敢放手,朕的小小……小小……”
施拓被他压在地上,原本就很乱的心被他这么一搅更加烦乱,内力一震便将他震了出去。
风七连忙接住皇上,暗卫立刻围在周围,伺机而动。
皇上被摔得头晕眼花,狼狈不堪,勉强地在风七的扶持下才站得稳。
怒气冲冲地看向施拓,却见施拓开口:“她从来就不是你的……”
皇上听了,呆愣在那,苦着脸:“不错,她从来都不是我的,但是你为什么要放手,她不应该死的,她不能死的……你为什么要放手……”
施拓不理他,将脸别了过去,边走边说:“如果爱她,你就应该懂得尊重她的选择,皇上,恐怕你这一生都学不会,所以洛儿她从不爱你!”
皇上呆愣在那,仰望着天,又是泪流满面,小小,这是你的选择吗?你真的放下一切了吗?
他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从天亮待到了天黑,风七悄悄派人下去寻找凤后尸体也被皇上止住了,“既然心都不在这,留下尸体又有何用?”
其实风七知道,皇上不想看到凤后支离破碎的尸体而已,他肯定受不了,因为受不了,所以他选择了不面对,或许刚刚施拓的话还是有作用的,起码皇上知道了放弃,但是,如果皇上早就知道放弃,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了,但是他不敢去想到底哪里会不一样。
晚上,落霞与孤鹜齐飞,皇上望着艳霞,突然转身朝山下走去,风七忙拉着罗绮跟了上去。
皇上没有直接到御史府,反而到了小小先前的客栈待了一晚,风七不放心的外面等着。
皇上什么都不做,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小小曾经用过的一切,那个杯子,今天之前,她还用它喝水,这床、这被子,这镜子,这屋里所有的一切,曾经都是那么活灵活现的,为何现在却没了灵魂似的死气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风七悄悄打开了门,见皇上失魂落魄的坐在床头,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叫皇上,却听皇上沙哑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风七一怔,立即道:“禀皇上,定北王传来消息。”
皇上一震,所有的思绪瞬间回到脑中,立即道:“拿过来!”皇上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希望:肯定是琪昊有消息了,留不住小小,起码他还有琪昊。
风七忙地上前去,却不料皇上拆开信函瞬间脸色苍白。
“皇上……”
皇上如五雷轰顶般地呆坐在床上,半响才道:“她在报复我啊,她在报复我!风七,她在报复我啊……没想到她竟这么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啊……”
皇上哽咽地说着,说着说着又开始哭泣,风七在旁看着又是心惊又是心疼,悄悄移了移方才看清信函之上写的是什么,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信函之上短短写了几个字:姚谦这并非真琪昊!
风七大惊,那里的不是太子,这里的也不是太子,那太子到底在哪?转瞬又想,终于明白了皇上为何如此悲痛了,这定是凤后的计策了,让每个人都绕了一圈却都白忙,凤后啊,凤后啊……你料定了一切,是不是连你的死也都在这算计之中?风七不禁猜疑,但是随后又马上否定这种想法,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何况在那高耸入云的悬崖掉下去,又怎会活命?
二一九 后续
乾明十年末,龙朝与匈奴再发战争。战争打了近两年之久,由龙帝亲自率军并大败匈奴,将其彻底赶出中原,使其元气大伤,至此百年之内匈奴再不敢踏入中原半步。
同年,中原所有的商铺均挂起了鸡毛帜,据说是天下第一富得慕容公子下的命令。
乾明十二年中,龙帝凯旋回京,力排众议,立唯一的一个子嗣,即文妃之子明思过为镇东侯,后又将文妃逐出后宫,不过民间盛传这文妃早已为凤后陪葬。
同年,皇上下旨后宫再不添新妃。
乾明十三年末,龙朝明辉帝退位,由其弟明申继位。
乾明十四年初,前任龙帝明辉于天山出家,从此修身向佛,不再过问天下事。
乾明十四年中,雪国易主,由雪国丞相亲自迎回先朝蛊王之子施拓,并继任为王,同时立先朝若霞公主之子明思洛为太子。
乾明十四年末,明申坐在尚宫之中批示奏折,这尚宫之中,自皇兄退位之后,什么都换过了,唯独那龙椅之后的凤后图没换过,但是不换并不说明舍不得,不换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要这图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犯皇兄那愚蠢的错误!
还记得皇兄退位时的决然和绝望,那个女人走了,似乎皇兄也跟着走了一样。
想到这,明申又叹了口气,罗绮在下面毕恭毕敬地跪着。
明申抬头,挑眉问道:“何事?”
“禀皇上,边疆洛城出现了御赐免死金牌。”
明申大惊,“什么?”
罗绮手抖了一下,忙将怀中的金牌拿了出来,由旁边太监递给了皇上,才道:“罗绮斗胆检验过,金牌是真的,遂觉得事有蹊跷,才连夜赶来禀报圣上。”
明申接过金牌,左右翻开,世上御赐免死金牌只有一个,当年他给了洛儿,他又抬起头看着斜前方的凤后图,那双空灵又骄傲的眼睛,不禁低喃:“是你吗?洛儿,是你吗?难道你还活着?”又问罗绮:“持有金牌的人是何人?”
“据说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而已。”
“孩子?”明申略微迟疑,又想到什么,有些颤抖又带着希望地问道:“可是琪昊?”
罗绮亦是同样的激动,“应是!”
“为何?”明申由方才的震惊中苏醒,探究罗绮的表情,不知她为何这般笃定。
“洛儿当初说过,会有人来找我。如今,那人来了,定是琪昊!”罗绮悄悄闭上眼睛,似乎洛儿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一样。
明申又叹了口气,“她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是吗?罗绮,将他接回来。”
罗绮大喜,低头领命。
明申突然觉得讽刺,又吩咐道:“明日去天山。”
天山般若寺一间禅房外,明申静静地站在外面,“皇兄,我来看你了!”
房内毫无动静,明申丝毫不介意,自顾自的继续说:“皇兄让我找琪昊,现在我有琪昊的消息了,皇兄还不见我吗?”
他一直都叫他皇兄,也从未在他面前自称过朕,在他心里,自己永远也只是个代理皇上而已,真正的皇上只有四哥一人,他虽然坐在这皇位之上,感觉却跟以前皇兄暂时出宫,他代做两天一样。
屋里仍是一片寂静,就在明申再次开口之前,却开开了门,风七悄悄走了出来,恭敬说道:“还请皇上回宫!”
明申脸色一沉,“风七,皇兄在想些什么,我每次来他都不见我,他到底还记不记着这兄弟情了?”
风七无言以对。
明申又接着朝屋里喊道:“你不记着兄弟情义,总该记着琪昊吧,他可是你最爱的女人为你生下的,现在我终于找到他了,你就这样不管不问吗?”
风七有些着急,小声求道:“定北王别为难他了,他已经够苦了。”
明申一哼:“他苦,我就不苦,自己伤心就躲起来,把烂摊子扔给我,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皇上啊,要不是看着兄弟的面子上,我才不做呢……行了,现在你的儿子也找回来了,我明日就退位!”
风七更加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屋里终于有了动静,“申,我没给你留下烂摊子!”
明申一愣,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地盯着屋里,皇兄出家以来第一次跟他说话,“不是烂摊子,你怎么不自己守着?”
屋里的人一时无语,又问道:“琪昊还好吗?”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亲自才是。”
屋里一声叹息,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明申一歪头,笑道:“皇兄,不是我找,是他自己出现的。”
“哦?”
“当年我曾给洛儿一块免死金牌,琪昊就是用这个让我知道他在哪的。”明申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失言了,看着风七刹那惨白的脸色,他刚刚似乎提到了一个在皇兄面前绝不能提的名字。不过,明申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说道:“皇兄不觉得奇怪吗?咱们找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消息没有,现在反而他自己亮出牌子,让咱们去找……”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明申叹了口气,继续说:“皇兄,你不能总是自欺欺人!”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传来茶杯摔到地上的声音,风七一听连忙跑回屋去。
过了一会,就听屋内传出声音,“申,把他接回来吧,如何处置,你说的算?”
“皇兄不怕我与他争权?”
“你不会”
“如果我会呢?”
“即使你会,也与我无关了……申,我已决定不再过问天下事。”里面又是一声叹息。
明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怕死地继续问:“那如果她回来呢?”
不出所料,屋内果然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便是一声无奈的叹息,甚至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她她怎么会”
明申摇摇头,皇兄中毒太深。“皇兄一直说,魔祈儿被救出地牢是偶然,明伦在雪国失踪也是偶然。”
“不是偶然又会怎样?”声音隐藏着太多的无奈。
明申一怔,恍然大悟,皇兄不是不相信她会活过来,或者说不是不能再Сhā手雪国之事,他只是不想了而已,他真的放弃了?明申略带惊喜地问道:“皇兄想开了?”
屋里又是一阵叹息,“申,如果你看到最爱的女人死在面前,或许你也会想开!”
明申低头,沉思一会又道:“皇兄既然想开,那我也不担心什么了,明日我便把琪昊接回来,让位给他!”
过了半响,屋里人说道:“申,可以不让的!”
却不料明申摇摇头,苦笑:“皇兄,说实话我不贪恋这皇位,不过,即使我贪恋,估计也不会得逞……昨天我才知道琪昊的消息,可今早就接到了司马大将军李林、顾御史、风丞相的奏折,要立琪昊为太子,甚至雪国、司徒残梦也传来消息,一致拥立琪昊,恐怕我想不让位也不行了”末了又摇摇头,嘴角一丝苦笑,“你爱的女人太厉害了,没有人能从她手里抢走什么她已经死了近四年了,竟可以网络这么多人心,她是如何做到?”
屋里人沉默不语,明申叹了口气,转身刚想离去,就听里面说道:“雪国新主施拓,是她结拜的大哥,李林是单家的亲家,残梦又娶了单家的女儿,她当年对单家又有大恩,这些人自然帮她。”
明申叹气,“皇兄,我始终觉得,她还是死了的好!那个女人聪明得让人觉得恐怖。”他说完也不等里面人回话,便离开了。朝洛城赶去。
当年林傲堂和姚谦以为掳去的是琪昊,而他们亦是这么以为,却不料最后竟两手空空,没有人知道真的琪昊所在何处?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办法,竟然能瞒过文妃,瞒过所有的人来个狸猫换太子,最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的时候,他想想这段都觉得好笑,姚谦那个老狐狸,可能至死都不知道早已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也直到他到了洛城的将军府,见到了跟琪昊差不多大的单棕靳才知道答案, 风流遁甲师燃文原来他才是那个狸猫!不禁又在心里怀疑,当年她施恩于单家是不是就料到了这一步,不过随即又摇摇头,怎么可能,纵使她再聪明,怎么可能预知未来。
乾明十五年,明申帝让位于先朝太子明琪昊。
十年之后,明琪昊正式登基,并改年号为“乾罗”。
京城近郊的客栈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哎,你说为何这慕容家要下令挂起这难看的旗子?”一个人指着门面上挂着的大大的鸡毛帜,不解问道。
旁人见了,笑他消息不灵通:“你就没听过拿着鸡毛当令箭?”
“令箭?”
“你不说我还忘了,十多年前的扬州也曾挂过一次,不过很快就撤了下去。只是这次不知为何要挂这么久?”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加入了讨论,“而且据说慕容公子近些年扩张生意,几乎中原所有的商家都被吞并,却惟独不碰海帮,也是因为这个女人……你们别不信,我家亲戚在慕容府当奴才,慕容公子每天晚上都会亲自做一道西湖醋鱼,只为了要等一个女人!”
“女人?”众人狐疑,以冷酷见称、天下第一富的慕容朗玉,会等什么样的女人?“我怎么听说他都不近女色,就连钱家三小姐都被他休了。”…………
“钰,还没找到日初吗?”旁边一个三十左右的美艳女人听着人们的谈论,不禁低声问。
旁边的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心里却道,一个死人要怎么才能找得到。
当年得到她跳崖的消息之后,慕容朗玉毫不犹豫地杀了日初,从此下令挂上鸡毛帜,不为别的,只因为当年她曾应许过三次,三次可以将她召回京城,吞并所有商铺也不为别的,只为这鸡毛帜可以挂得远一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会活着吗?
正想着,就见外面浩浩荡荡来了二十多个人,待走近了客栈,一排整整齐齐地站在了旁边,这时一个衣着光鲜、唇红齿白、长相十分讨喜的年轻人,急忙走了进来。
店中人一看,均倒吸了口气,这是慕容家最年轻的管事啊!他来这干什么?还不等店掌柜上前问好,那年轻人扫视一周,最后定在了窗边一个不起眼的桌子上,忙上前行礼:“不知二小姐和海爷今日前来,小的怠慢了,还请二位移架慕容府,主公等候多时。”
月岚冷哼一声,转过头不说话。
海钰笑笑,“慕容朗玉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他又指了指后面,“不过接我们的人到了。”
那年轻人忙向后看去,就见御前总管罗绮大人骑马向这边赶来,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这下可怎么办?我接不到人,主公又该怪罪了。”
这时罗绮早已赶到,施礼完毕,看到慕容府的人又是一副冷脸,“怎么慕容朗玉这么大胆,竟敢跟皇上抢客人。”
年轻人一听,连忙推脱:“不敢不敢,实在是我家主公念着二小姐,才让小人来接,毕竟慕容府还留着钱府当年的样子。”
罗绮一怔,又看了月岚一眼:“月岚想吗?”
月岚有一瞬间的失神,看向钱府的方向,摇摇头:“人不在了,去看又有何用?”说着说着竟流下泪来。海钰忙将她护在怀里,生怕她又心伤过度。
罗绮也是泪眼婆娑,随即又恢复常态,“那就随罗绮进宫吧,皇上等着呢!”
海钰点头,三人匆匆离去。
徒留下年轻人独自回味着那句“人不在了”,这人?这人?
乾罗二年,琪昊帝下旨封海帮大小姐海珠儿为珠儿郡主,许配给雪国太子明思洛,由御前总管罗绮护送其去雪国完婚。
雪国
施拓亦是满足地看着楚楚动人的海珠儿,而旁边的罗绮却是一脸铁青:“为何要收他的嫁妆?”
施拓一愣,随即明白罗绮指的是慕容朗玉所赠送的嫁妆,摇头笑笑:“这世上哪有不要钱的道理。”
罗绮咬牙切齿:“他以为他做这些就可以弥补他犯下的错吗?你们一样糊涂!”
施拓听了放声大笑,“如果是她,也会这么做的。”又见罗绮不懂,施拓解释道:“她当时知道慕容朗玉会毁了她,也知道他对她有情,你说,她为何就那么放任下去?”
罗绮再次听到别人说起她,心里阵阵涟漪,却不曾想过这点。
“她就是拿准了慕容朗玉会愧疚,才放心地让他辅佐琪昊。”见明思洛走了过来,施拓匆匆放下这句话,便迎了过去。
罗绮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脑里不断地浮现着一些画面,琪昊刚刚回京时,慕容朗玉全力相助,现在亦是他的左膀右臂;前几年闹天荒的时候,也是慕容朗玉雪中送炭,并借机帮琪昊笼络民心,以巩固他的帝位,还有很多,慕容朗玉是个可靠的后盾,但是一想到他造成了她的死,罗绮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过了几日,完婚毕。罗绮匆匆回国。
施拓站在冷清的宫殿之中,喃喃自语:“十五年了……”
“大哥为何当时让丐帮带走明伦?”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
施拓头也不回,就知道是那个几年都不曾回来过的人,她走了之后,所有的人都维持着正常的生活,却都觉得心里缺了一块,这个人亦然,离开了这么多年,回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质问,施拓只能苦笑:“如果我是怕面对明伦呢?”
那人一时哑口无言,“大哥!”
施拓摇摇头,一副苦瓜脸:“煌,我怕见他。”
薛煌却撇撇嘴,十多年的时光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你怕才怪?你还抱着一丝希望吧?”
施拓一怔,苦笑:“我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丐帮既然来要明伦,不可能毫无目的的,你放他离开,因为这世上最看重他的只有她,所以你希望能通过这个得到她的消息,可是十多年过去了,你仍然找不到一点线索,恐怕那忘崖之下早已经被你们踏平了……”
“我们?”
“你,琪昊,罗绮,海帮,还有慕容朗玉。”薛煌历数这些都不相信她离去的人。
施拓失笑:“没有你吗?”
薛煌被问得满脸通红,转移话题,“大哥,为何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不光她没有消息,就连小七、大小武都像消失了一样,单凭小小丐帮又怎会如此能耐?”
“你早就想来问我吧?”施拓老神在在地问。
薛煌被说中心事,呐呐地点了点头。
却不料施拓一声长叹,“我又何尝不想知道答案啊?但是……”又是一脸苦涩,但是有谁能告诉他呢?当年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了下去,虽曾想过那种离开她之后的痛苦,却不曾想过这痛竟这么久、这么深、这么苦。
“煌,或许我们应该学学那人。”
“学他?”薛煌一听施拓提起那个人,一脸鄙弃,“我宁愿学个傻子。”
“他已经放下了,我们也该放下的。”施拓微微叹了口气,不被别人所察觉,却将心中最后一点牵挂吐了出来,以后再无关联……
乾罗三年,雪国太子明思洛继位,追封明伦为雪国国父。大肆建陵,以慰其在天之灵!
同年,龙帝琪昊亦下旨追封前司马大将军明伦为龙朝国父,以示两国联姻之好。
次年,两国又同时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纪念这位两国共同的国父,大肆渲染国父之丰功伟绩。
一时间,龙朝、雪国,甚至整个天下皆兴起了对这位国父的祭祀活动,慢慢的,甚至给人一种错觉,这位国父,似乎才是统治两国真正的人……
明申冷眼旁观着一切,摇头苦笑,这果真是她的儿子啊,待羽翼丰满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展开行动,归根结底,还是向着明伦多些,不过只希望天山的皇兄不要心酸而已……不知不觉耳边又响起了那句明伦曾说的,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是吗?这衣裳做完了吗?无数人争来争去,最后却都落入了他的手中,这衣裳啊……不过他会看到吗?
二二零 结局
山间,一个衣着光鲜、唇红齿白、长相十分讨喜的年轻人骑着一匹瘦弱又略显老态的白马,优哉游哉地走在路上,不时的自言自语:“我遵守约定,在慕容府做工做了三年,现在期满,我回家不算失言吧。”
“而且慕容朗玉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地帮琪昊,我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啊。”
马儿冷哼一声。
年轻人急了,“小白,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你不要以为有她撑腰,你就骑到我头上来了!哼!咱们离开了三年,我若告诉她,你在外病死,她也不会怀疑的!”说着说着,年轻人阴险一笑,“呵呵,说定了,到了前面的驿站,我就把你宰了当肉吃。”
马儿一听,沉默了半刻,立马开始嘶吼,拼力地向前跑去,震得马背上的年轻人连连告饶。
待马儿平静了之后,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趴在马背上,骂道:“你就知道欺负我!见到她的时候,明明一付乖巧的样子,见到他时,又是一张讨好的马脸,对着每个人都好,就知道欺负我!哼!”说着说着又是一脸的憧憬道:“不过不出来还不知道,原来他真的是独一无二的美男子啊,我一直以为她骗我呢,没想到还真是!”又摇头叹息道:“唯一的不足就是为何他这么爱她啊?真可惜了他那么美的人了。”
年轻人抬起头,仰望着蓝蓝的天,“我承认她很美,美得倾城倾国,也很骄傲,骄傲得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她太聪明了啊,女人太聪明了总是不好的,你看,当初算计了我,让我心甘情愿下山三年,又把你交给我,说什么看到你,慕容朗玉一定会重用我,但是为何她就这么肯定啊?好啦,好啦!”
马儿又开始抗议,年轻人连忙改口:“好啦,我承认她很厉害,料事如神行了吧……不过,有的时候看到她那双一切了然于心的眼睛,我恨不得挖下来……但是不行啊,她的就是大哥的啊,大哥已经够可怜的了,我怎么忍心对着大哥下手呢……哎……恐怕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才像个正常的女人吧,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忍受她……不过,琪昊还真是个不错的皇帝,明思洛也是,相信这下他们可以放心了吧……爷爷说他们苦了大半辈子,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是啊,他们解脱了,大哥呢……”
年轻人扬起一脸的悲伤,再次看向远方,“大哥要怎么办呢?为了她,一切都心甘情愿,为了她,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就真的值得吗?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表扬的,她不贪图富贵哎,哎……”
年轻人又是一声叹息,脸上的落寞不减反增:“现在的雪国国王是他的儿子,龙帝又是她的儿子,如果他们想,恐怕天下都唾手可得,可是他们不要……在这点上,我还是比较同意大哥的……其实,以前我才不想认 网游之热血传奇小说5200这个大哥呢,要不是当年……”年轻人再次叹气,“爷爷说过,我们最悲哀的就是看得到别人的未来却看不到自己的,当年遇到的时候,恐怕爷爷就已经看到了她的未来吧,但是爷爷什么都没做,只是静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我有的时候都在怀疑,爷爷就真的不心疼大哥吗,明明可以阻止的却什么都不做,一直冷眼旁观着,后来,我才明白,爷爷不是不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大哥用情至深,拆散他们,大哥会死,会心死,但是不管他们,大哥一样会死,所以爷爷撒了谎,编了他们的缘分,希望,最起码那个时候的他们,会幸福些……但是命运就是命运,我们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注定的结局,大哥还是为了她……”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她不爱大哥,反而爱他,虽然他很好,独一无二的好,但是我总觉得比起大哥,他做的太少了,根本就比不上大哥的三分之一,所以,离开之前,我问他们,有没有觉得愧疚,大哥为了他们能在一起,连性命都舍弃了,难道他们可以毫无愧疚的理所当然享受这一切吗?”
年轻人说着说着,嘴角又挑起一丝微笑,“可谁想到,他们竟然回答得一模一样,他们说,就算为了大哥,他们也会幸福的活下去,他们没有时间去愧疚也没有精力去愧疚的。呵呵,虽然听起来有些无情,但这不就是大哥的希望吗?他们没辜负大哥啊!而且我知道,大哥能够救她,其实心里幸福得不得了的,这就是爱吧!大哥爱她,所以不顾一切地救她,他也爱她,所以拼命的恢复,然后拼命的给她幸福;而她,应该也爱着他们吧,爱他,所以毫无怨言地守在他身边,之前那些不都是为了他嘛……爱大哥,所以放下骄傲的接受大哥的付出,不然那个骄傲的女人估计根本就不会接受别人的治疗吧,她曾说过,大哥救的不只是她的命,还有她的心啊……”年轻人眼里泛起泪光,“心啊,虽然她说过她的心早就给了他,但是我想,总会有个地方留给大哥的吧,最起码,在她的身体里,流着的是大哥的血啊……”
这时,就听马儿一声欢快的叫声,年轻人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睁大眼睛向前看去,模模糊糊的,只见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男的一身白衣,龙章凤姿,面带挑花,俊朗非凡,温文儒雅,一双眼睛却显得冷清;女的亦是有着一双让人难忘的、空灵又骄傲的眼睛,反而容易让人忽略那倾国倾城的相貌。男人紧拽着女人的手,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画面几近唯美,特别是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和男人看着女人时的专注,女人看男人时的温柔,让人知不觉想起了那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年轻人拼命的摇摇头,皱起眉头,刚想调马回头,却听女人有些沙哑又清冷的声音传来:“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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