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禅缩成刺猬般,不住叩头。
陈鹏冷冷地说:“乡下人,招了罢,这不是磕头饶命的事,趁早实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装聋作哑的混入陈家?”
杨露禅抖索着说:“我叫杨露禅,是直隶广平府人,八百里前来想学太极拳,三年前我递帖子到陈老先生家,可是老先生不肯见我。我整整在陈宅门前跪了一天半……”
“哦?你就是那个一心学拳的倔小子?”陈长兴终于想起来了,三年前有个乡下人祼露上半身,黑墨兼鲜血涂字,跪于自家门前一天半之久,乡人云集,议论丛生。当时他怜悯这个倔犟的求学人,但是无奈祖制森严,不敢开门相迎。
杨露禅接着又说道:“我见老先生黑门紧闭,必是不肯见我,无奈中便乔装乞丐,装聋作哑,混入陈德瑚老先生家,偷看陈老先生在武馆授艺……”
“什么?你卧底偷艺!”陈长兴听了,勃然大怒。
陈长兴的妻子王氏在一旁见了,有些过意不去,劝道:“老爷子,你息息火吧,人家可是拼死扑进火里,把你背出来的;又割了身上一块肉给你补的伤口!他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陈长兴听了,长叹一声,缄默不语。
杨露禅又说道:“我不是江湖上的黑帮,也不是绿林飞贼,我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乡下人,平时以推车送煤为生,家有老母、妻儿、三个孩子,只不过一心好武,听说陈老先生拳艺高超,特来拜见学艺。”
陈长兴仔仔细细端详着杨露禅,他通鼻瘦颊,朗目疏眉,骨格虽然瘦挺,面目颇含英气。心想:“这个人为偷拳,竟肯下这么大的苦功,三年装哑,谈何容易?他如果秉性纯正,倒是一条艰苦卓绝的汉子!”
杨露禅哭诉道:“我在家中表现可有武禹襄作证,他是当地世家子弟,我走后家中一切费用由他承担……”
“武禹襄?是不是舞阳县令武澄清的弟弟?”陈长兴问道,因为他与武澄清有几面之交。
“正是。”杨露禅恭恭敬敬地答道。
陈长兴问道:“你偷拳多少年?”
杨露禅回答:“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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