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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关于朱德(2)

朱德爱护他的部下是天下闻名的。自从担任全军统帅以后,他的生活和穿着都跟普通士兵一样,同甘共苦,早期常常赤脚走路,整整一个冬天以南瓜充饥,另外一个冬天则以牦牛­肉­当饭,从来不叫苦,很少生病。他们说,他喜欢在营地里转,同弟兄们坐在一起,讲故事,同他们一起打球。他乒乓球打得很好,篮球打个“不厌”。军队里任何一个战士都可以直接向总司令告状——而且也常常这样做。朱德向弟兄们讲话往往脱下他的帽子。在长征途中,他把马让给走累了的同志骑,自己却大部分步行,似乎不知疲倦。

“我认为他的基本特点就是天­性­极端温和”,当别人请他的妻子康克清谈一谈她认为她的丈夫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性­格时,她说道,“其次,他对一切大小事情都十分负责。第三,他喜欢跟一般战斗员生活打成一片,经常和他们谈话。

“朱德对弟兄们说话非常朴实,他们都能听懂。有时要是他不十分忙,就帮助农民们种庄稼。他常常从山下挑粮食到山上。他非常强健,什么东西都能吃,除了大量辣椒,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因为他是四川人。他晚上非到十一二点钟不睡,早晨总是五、六点钟起床。

“他喜欢运动,但是也喜欢读书。他仔细定出读书计划,熟读政治、经济的书籍。他也喜欢跟朋友们谈天,有时也开开玩笑,虽然并不像毛泽东那样幽默。他一般没有脾气,我从没有跟他吵过嘴,但他在战斗中却要发怒。打仗时朱德总是在前线指挥,但没有受过伤。”

我没有会见朱德的好运气,因为当他到达陕北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幸运的是朱德马上就被世界作家所注意,我现在竟有机缘得到一些最近的材料。“西安事变”以后,就有人到苏区去访问,威尔斯女士是第二个会见中国红军领袖的外国人,康克清上面这番话就是对她说的。下面简述的朱德自传,是朱德亲口对威尔斯女士说的,这改正了过去许多不确的记载。它里边没有富有戏剧­性­的叙述,这对于朱德是不公平的。正如威尔斯女士所说,“朱德决不会写出一部自传,因为他以为自己个人不能离开他的工作而存在。”但作为他的生涯的真实记载,下面的自传仍有无限的价值。……朱德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他的自述。但这些朴素的话,是许多年不能想像的最最生动的人生经历的辉煌记录——这是一个大胆无畏和大公无私的故事,一个无比勇敢和智慧的故事,一个难以相信的苦难的故事,一个为着忠于一个为民族的自由解放而斗争的伟大主义而丢弃个人享受、财富和地位的故事。当这一时期的历史完全被写下的时候,上述这个简单的自传将长上血­肉­,我们就可以看到这部历史的新页上涌现出一个人物——少数真正的时代伟人之一。

朱德的一生经历与中国民众的命运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从他的一生中可以看出红军奋斗的原因。请容许我再引用威尔斯女士的话:

“红军是一支十分年轻的军队,为旧中国前所未有。对这支军队来说,朱德是稳定的象征,是同传统和过去历史间的联系,因为他在内地亲身经历了清朝以来整个革命运动的发展最缓慢和最根本的阶段。他曾经生活在中国内地两个最落后的省份——云南和四川。当沿海一带瞬息万变的变化传到这些一潭死水一样的地方的时候,这些变化必须证明是行之有效的才能站得住脚。朱德与中国新军的许多领袖人物不同,他不是日、俄、德等国的‘留学生’。他的经历是土生土长,扎根于中国的内地,他所以能获得弟兄们的信任和中国旧式将军的敬重,这未始不是重要的原因。他熟悉内地从北到南的绝大部分地势,熟悉当地的民情风俗。

“朱德是在中国第一批新式军校里受到共和派名将蔡锷的训练的。他接着在法属印度*边界和四川、云南和山间要塞担任卫戍任务时又学得特殊的游击战术,这后来对红军有很大的贡献。在政治上,他首先在一九○九年以同盟会会员的身份为*政治而奋斗,接着加入了国民党,最后完全自发地寻找共产党,在一九二二年成为中国共产党最老的党员之一。从朱德远道跋涉,到上海、北京、柏林找寻共产党这件事,可以看出他日后成为三次革命的领袖所具备的自发­精­神和坚定目标。

“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进程,如果没有它的两个孪生天才‘朱、毛’,是无法想像的,许多中国人实际上都把他们看做是一个人。毛泽东是这一斗争的冷静的政治头脑,朱德是它的热烈的心,以行动赋予了它的生命。共产党所以能够对红军保持严密的控制,朱德对‘文职’领导的忠诚和服从,是原因之一。从朱、毛以下直到各级指挥员和政治委员没有发生军政势力之间的斗争。朱、毛的联合不是互相竞争的,而是相辅相成的。朱德没有任何政治野心,他能接受命令,因此也能发布命令——这是革命军队的领导的一个很有价值的因素。

“朱德的那种难能可贵的个­性­几乎能立刻博得人人的爱戴。看来产生这种个­性­的由来是他的谦虚,而这种谦虚也许又是渊源于他个人诚实可靠的品质。”

但是落入红军之手的人无疑把他认为是凶神化身。阶级战争不知慈悲为何物。关于红军暴行的许多传说现在已证明是不确的,但是,如果认为朱德不会由于“革命需要”而下枪决的命令,那就不免过于天真了。要完成他的任务,他必须完全忠于贫苦无依的人,在这个地位上,他不可能比他要授予权力和服从的群众更加慈悲。因此,除非你认为群众也不能杀人,否则,朱德决不是一个手上没有沾血的人,但是,你究竟把这血看做是外科医生的血还是刽子手的血,这就完全要看你本人的世界观、宗教、成见或同情心了。

反正朱德不是圣人,但是在他的自己人中间,在穷人——毕竟他们占中国人民的绝大多数——中间,他是个深受爱戴的人,他在一段的时间内,曾经高举解放的火炬,在那些为中国的*自由而斗争的人中间,他的名字已经永垂不朽。

*摘自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一九七九年版埃德加·斯诺著《西行漫记》。

(注:本文省略的“朱德自传”部分,即本书“开篇自述”的内容——编者)

诞生在琳琅寨下

*在嘉陵江东,仪陇——一个山地里的县城。于一八八六年(是产生了“五一”世界劳动节的这一年),我就出生在距县城东七八十里,距观音河四十里中间的马鞍场琳琅寨下。因为家里是佃户,种人家的田地,也就是在人家那里生长的。环境很好,有着幽美的风景。山、水沟、水田、树丛——好多地主住在附近。那是一家大户,差不多几十里路都是姓丁的。我们家种的田地,也是姓丁的。位于半山上,山窝里一处独立家屋。多数正房是瓦房,耳房都是茅草房。后山及两侧是树木,屋背后是一片竹林。前面是一片水田,对面是山林及深沟。

祖籍是客家,从遥远的广东韶关,在“湖广填四川”时迁移到这里来,已经是第七代了。一直就在耕田,家庭却始终保有客家风味,到现在还说广东话呢。财主丁家拥有很多土地,有钱,是个相当大的地主,收约五千担租——我们家租的田种一年,除去五十担纳租以外,余下的将将够吃。家里有十几口人,从我出世就有十一二个人,有三百吊钱本钱作为压头,种人家的田地是要压头的……幼年时,家里一般说来都很勤苦,很有规则。祖母是一个能­干­的人,管家很好。祖父是个老农民,有经验,很勤苦,处处以身作则。父亲这一辈是四兄弟,也都种地,有的读过书也不多,认识一点点字。家里一年四季的生活,都是忙着庄稼工作,总是天一亮就爬起来。农忙时,晚上*点钟睡。不忙时,天一黑就睡觉了,从我稍微懂得事起就是这样。

祖母是家庭里的组织者,什么事都是在她的管理和督促之下进行的。母亲很贤淑和气,有着一般农­妇­的强壮的体力。整天只是很有耐­性­地做着事——我们一共六弟兄,二姐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自己算老三。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母亲生十多个小孩子。后来生下的女孩子,都没有要。她也从来不发气,不打人、骂人。这样多的孩子,没让人招呼过。同时,她还要种粮食,收拾东西,做饭……人口的增多,要家里很节省才够吃,遇上好年成,有一件新衣服,不然就没有。都是吃粮食,从来没吃过白米,多半吃豌豆饭、菜饭、红薯饭、杂粮饭。油盐很少。十多二十个人,过年杀一口猪,管一年,只在过年过节吃一点,分起来不过一个人一块两块——我在小的时候是过房的,父亲是老二,我过给伯伯做儿子,我又成为一个独的了,以后也没分过家,在一块住,这样就是有两个父亲两个母亲了。过房这边很好,三叔幺叔也都很好。

因为家庭的勤苦,没有一个人敢懒,这对我影响都好——母亲整天忙着,从没有工夫去抱抱小孩子。我们都是在地下爬着长大了的,大了身体很强壮,能背能挑,还要种地。有时读书回家,母亲在做饭,我就去挑水了。家里管束很紧,谁也不闹什么,舒舒服服的。过年的时候,便由祖母分下一年的工。春秋四季,天还没亮,做饭的就先爬起来,在灶边烧饭了。然后祖父起来,大家起来,哪一个没起就不得下台,不起来不行。起来后喂猪的喂猪,砍柴的砍柴,做饭的做饭,各有各自的任务,我们小孩子做帮手。有时上午去读书,下午去种地,农忙也有时半个月、一个月不去读书,先生也懂得答应我们。我们当小孩子的时候,什么都是自家做的。吃饭穿衣,纺棉花,织成布拿去染了,拿回来请裁缝缝了,油是自家种菜籽打的,还有鸦片叶子做的油,点灯是自己打的桐子油,什么都是自己做的。花钱就是花到买盐、纳粮、成租和纳典。鞋子都是自己做的。假如谁街上买东西回来,那会挨骂的。

祖父真是中国标准的老农民,到*十岁,他还非耕田不可。不耕田就会害病,后来一直到临死的时候,他还是要种地。父亲、叔叔身体也都是健壮结实的。家里人很少害病。因为小时人多,劳苦分工,吃穿都有分派,不是自由的,所以自由心很少。对家里是惧怕的,不敢在大人面前……我小时喜欢捉鱼,门前池塘鱼很多,田里水沟头都有大鱼、小鱼,栽秧时,放鱼进去,我们家养的鱼很大,但田主不让我们捉,他却用网去打。家里照例是容忍的。我们小孩子就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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