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晚撞成白痴!”她恨恨地道。
他好脾气地不予计较,其实每个人都知道漂流的时候落水很平常,但他就是没来得及想,事实证明他做对了不是吗?只要她完好一切都没关系。双臂不禁抱紧了些,暗暗庆幸伤的不是她。
听到喊声转过头,发现冲走的竹筏正在船工的撑行下慢慢靠过来。
“不要乱动!”她终于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又用双手按住他伤口按压周围血管。
“没关系。”他这句话不只是对她说,也是对靠过来的弟弟说的,“至少这次我没昏不是吗?”
“大哥,你……真的……没事?”区怀谌的脸色已经白到接近凄惨。
常煦阳的眼睛在母亲和生父之间来回转,小脸渐渐从惊吓中恢复。
“我如果有事就听不到你说话了。”他没好气地白了弟弟一眼,拉下梦萦一只手让人拽她上去。至于另一只手,死活按着他的伤口不肯放开。
直到两个人都被拉上来,常煦阳立刻递给母亲干净手帕,她接过按在他伤口上,又用纸巾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和水。
“你别生气,我真的没事。”看到她不说话,他知道这次气得很严重。
她默不作声,恨恨地将一张张沾满血迹的纸丢进河里,现在也管不了什么环境保护了。还好她的怒气没在擦拭他脸上时施展,否则他的脸早脱一层皮了。
“你受伤了!”他突然大喊,发现了她臂上一块擦伤,“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你快检查看看,先别管我……”
“你闭嘴!”她很凶地吼过去。
正在叫船工靠岸的区怀谌吓了一跳,转头却发现两人正恶狠狠地互瞪,那眼神……啧!对方没有化成灰烬都要怪空气导热不良!
“大哥、梦萦,你们……”有仇?
变魔术似的,两个人的表情立即松懈下来,像是商量好的,同时换上一副虚礼客套的模样。
“那个……总裁,你没事吧?”常梦萦看起来好受宠若惊。
“还好,不要紧。麻烦你了。如果差不多的话,我自己来好了。”区怀谨顺势要她拿开手,自己按住伤口。
她不想放手,不确定他自己按会不会流更多血,可是在他的暗示及旁人的好奇眼光下,只得照他的意思退开,“那你小心一点。”听起来是叮嘱,却附带一记警告眼神。
他明白未竟的意思——敢多流血给她看,那就死定了!
常梦萦坐回儿子身边,眼神不时瞟向他,还好他看起来不像太笨的样子,那个伤口——不怎么流血了。
呀!好漂亮啊!
一个六岁的小姑娘站在玻璃橱窗前,对着大大美美的蛋糕垂涎了好久。不过她不是想吃,而是有一个很好很好的计划。等她长大了,她要把这个蛋糕……
“萦儿,在看什么呢?我们走了。”年轻妇人手上拎着小蛋糕,过来牵不肯走的女儿。
“妈妈,你看这个蛋糕很大很漂亮是不是?”
“是啊!萦儿想要吗?”母亲蹲下来,是一张很美很慈祥的脸,“萦儿今天六岁了,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们就来买好不好?”
“不要。”小姑娘摇摇头,露出很自信的笑,“不要妈妈买。等我长大了,我要买来送给妈妈,我要自己赚钱,然后买一个大大的蛋糕在爸爸妈妈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送给你们。就在二十年的时候好不好?那个时候我上大学就能赚钱了!”
“萦儿真乖!”母亲高兴地搂住女儿亲了又亲,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妈妈,好不好?”一定要得到回答。
“好,我们拉勾勾。”母亲抱起女儿走向外面,伸出小指与她相勾,“我们现在去找爸爸,看他买什么菜给萦儿庆祝生日,我们要他一起拉勾勾好吗?”
“好!”
甜甜的笑声荡满整个世界。
……
“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孩子知道好吧?”男声,她的父亲。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已经结婚九年了,你竟然在外面……”抽抽泣泣的女音透着伤心和失望,却又极力压抑。
“这种事……哎!”烟圈一个个吐出来。
八岁小姑娘躲在门后偷偷看着,手里刚画好的画纸攥出了一道道印痕。她想给爸爸妈妈看画,可是……
“哎哟!”正想退回去却被凳子绊了下,她跌倒在地上。
“萦儿!”
门开了,冲出两个人,母亲抱起了她,“有没有哪里摔伤了?快让妈妈看看!”
“萦儿,是来给爸爸看画的吗?”男声问得深沉。
推开他上药的手,跳出母亲的搂抱,她逃回自己房间锁上门。恼人的烟味挥之不去,透过水雾,看到了墙上那幅画……
苦苦的世界不再清明。
……
“砰!”暖瓶。
“哐!哗啦——”玻璃。
“咣——乒——乓……”桌椅板凳。
小女生木然坐在房间地板上,听着一声一声打碎的声音,眼睛紧盯住那张画圈的挂历——结婚十周年。
……
“啪!”
她猛地跳起来,奔向门口。
“萦儿——”母亲凄喊着冲进来,脸上鲜红的指印分外刺目。
“我们要怎么办?怎么办?”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不要我们了!他不要妈妈了……”
“萦儿,你一定一定要幸福,不要像妈妈一样啊。”
从此世界倒塌,只有她——和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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