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脸沉怒,剑袖一挥,将她身旁的语静拂离,看似轻飘飘的一袖,却蓄含劲力,让语静一下跌了出去,摔在地上。
与那日略显休闲的轻袍不同,今日的他身着明黄堆云雷纹朝服,一只金色的鸟纹张扬在缎面上,飒意直披的黑发被高高的金冠束起,裹玉宝绦顺着俊容垂落在两肩,若不是配上他森冷薄怒的表情,窗外暖光罩在他身上,他就像立于晨曦金光中的天神般,让人仰望崇拜,心生敬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候爷息怒,求候爷息怒……”
语静被吓得不轻,忙不迭爬起身子,跪地上猛磕头,磕得头破血流,泪水鼻涕污了一脸。
轻轻蹙眉,“你别这样,你吓到她了。”
他却扯出一抹冷笑,“周芷兰,你现在倒生了副好心肠,一个奴婢也值得你为她说上一句好话了?”大掌一收,“滚出去。”凤眸微缩,凝着她愕然的小脸。似乎想从中寻得半分蛛丝蚂迹。
“谢爷不杀之恩,谢爷不杀之恩……”语静一得令,又磕了三个响头才跌跌撞撞爬了出去,而临到大门的一瞬,回头望了一眼,眼中惶恐已退,一抹疑惑混和着十足的轻蔑眼神,闪过眼底,迅速消失。
屋内,持续着剑拔弩张的紧迫情势。
轻轻抬手打去下颌的钳力,不料他转手抓住她的皓腕,毫无怜惜地用力一握。
“嗯……好痛,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扭手挣脱,毫无作用。
他却一ρi股坐在她身边的锦凳上,刚才语静的位置,唇角无情地一掀,“这正是我最想知道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手臂一收,正扯到她的伤口,害她身子不由得一缩,就要投怀送抱了去。
她急忙抬起右手抵住去势,可一碰到他暖热的胸口,手心似乎被烫了一般缩了回来,于是整个人还是跌进他怀里。更可恶的是他还老实不客气地伸出另一只手臂,直接揽上她的腰,顺势把她带进了怀里。
周芷兰生得狐媚相,身材也相当娇小纤柔,据她之前目测顶多一六零的身高。这男人足高她两个头,少说也是一八零以上,身形魁伟劲拔,这样被他揽抱在怀里,当真楚楚可怜,娇小伊人。
可惜她完全没心思享受这份暧昧情怀,男人的大掌钳住她下巴,迫她再次与他对视,不,接受他的逼视兼审问。
“你……你放开我!”
脸红透了,口气也变得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墨黑的凤眸渐渐变回深蓝,明显很享受她这副羞涩的诱人转变,笑中渗了一丝轻亵,“真的要我放开?兰儿,你还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很喜欢……”
略微粗糙的拇指轻轻刷过娇嫩的红唇,引得她浑身轻颤,白皙的嫩颊红若夕霞,翘媚的眼角眉梢也沾染上一抹淡淡红晕,就像刷了一层上等的胭脂,大眼盈润晶亮,兰息熏人,他的眼神转浓变深。
“我没有。”心跳好快,那不是她宴语轻轻的。
“呵,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你的身体很诚实!”扶腰的大掌轻轻一收,引起她一声低吟。
该死的!从男人突然出现开始,她心底确实闪过一丝无法抵制的雀跃。现在他对她做的一切,令人即期待,又怕受伤害。当然,这都是前主人的身理和心理反应。
她只想逃离这阴晴不定的霸道男人。
“我没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我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眸一眯,他的表情突然就消失了,“真的忘了?还是……你只记得那个人?六国你哪个不好问,自己所处的西秦国都不关心,却直接关心到楚淮国?这失忆失得很巧啊。”
无波无绪的人,比刚才怒气薄发的人更让人不安,害怕。
“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早认定我在装,我说什么都没用,不是吗?”她怎么知道那个楚淮国跟他有间隙,早知道就不问了。
“还是这么伶牙利齿的,就是失忆了,你的本性依然没变!”
大掌抚上她的脸颊,厚茧子磨得她的脸有些微的刺疼,莫名地心底又麻又痒。
“我说的都是事实。明明是你在歪解我的意思,我根本没有骗你,我根本不是……”她倏地住口,差点说出她不是周芷兰。
“你根本不是什么?”他眉梢一挑,莫测高深,眼神似乎洞穿了什么。
轻轻一阵心慌,“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又如何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
“那是……”
蓝眸渐渐转黯,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周芷兰,你想玩什么小把戏我可以不管。若你再胡闹生事,弄出人命来,别怪我不顾念旧情就事论处!”
“论处”两字,又重,又狠地砸进心底,疼得她血色尽褪,眼眶刺疼。
“我没有玩小把戏。”她大叫一声,用力推攘他的钳制,“你凭什么这样侮辱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以为我很开心很快乐吗?你凭什么一来就对我凶,我是病人,我不是囚犯,就算你有权处置我,你大可以把我关进牢房,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没资格这样侮辱我!放手,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