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我——要——打——劫——”
强盗应该是这样说的吧!她记得好像还要加上什么此地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什么的,这明明是官道,这种说法显然不成立!去去去,她在瞎想什么。
车夫一见突然冒出个人,立即拉紧疆绳喝停,但力强矫健的大黑马仍然很“惯性”地猛举铁蹄,高扬嘶鸣,嗒嗒嗒地跺了无数蹄,扬得黄尘滚滚飞。
轻轻本想再吼一声,张口就被呛住,逼得她忙捂住口鼻,低咒着往后退了数步。
该死的!这是惯性,还是车夫故意的!没空琢磨了,骑虎难下,咱就玩一次虎脸拔毛的游戏。
把刀一横,反射的冷光,直直射向驾驶座上的人。
“打劫,留下你的马,我就留下你的小命!”
刷刷刷,为了增强气势,她故意甩了甩大刀,瞪圆了大眼,做出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模样。
马上的车夫着一身玄衣,戴着一顶遮阳纱帽,看不清面目。但那隐透而出的煞气,让轻轻心底有些发毛。
不会是……被她真碰上老虎啦?
不过,她话一刚落,车内就传来咳嗽声,听之让人以为气虚体弱,十分安全的感觉。应该是头小白羊吧!
她又有些安心,继续大叫,“快快交出你的马,若等我大哥上来,你们的小命定然不保。”长刀扬了扬,指了下旁边靠着大树状似“假寐”的黑衣帅哥,那闭目沉思的模样,颇有几分厉害颜色。
若晏语轻轻在这一生中,唯一一次的打劫时,真遇上个软弱小白羊,倒也有个七八分胜算。毕竟,她当时的模样用狼狈来说太温柔,划着血痕泥污的脸,穿着从死人身上扒下的破衣服,血渍斑斑,确实很狰狞、很危险、很可怕。
可惜,命运之轮滚滚向前,一切在冥冥中,早已注定。
玄衣车夫一直未动半分,轻轻以为自己的强盗气势已经压住场子,便挥着大刀,走上前准备解马套。哪知刚走出第三步,玄衣车夫一抖马鞭,一股无匹劲力荡射而来,倏地一下,划过轻轻身侧。
“啊……”
哐啷一声,大刀落下,手背被划出一道红痕,疼得她瞬间凉了心,白了脸,失了神。
屋漏偏逢连夜雨,身后一阵争促脚步声,一群人马冲了出来,见到她便大吼。
“周芷兰,你还想往哪里跑?”
“陈爷,燕九州在这里!”
轻轻回神,立即跑向燕九州,一把抱住他垂落的身子,一扫强盗气势,戒备地盯着陈万均一群人。
“你们不要过来!”抽出早备好的匕首,抵在喉间,“再过我,我就让你们永远得不到消息。”
狠心一压,冰冷的刃尖刺破肌肤,温热的液体顺流而下。
陈万均挥手,压下属下的急切。他知道以传闻中的周芷兰性格,定是玉石俱焚,绝不轻易妥协,若是逼急了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之前,他们在山谷中搜索他们二人,却找到王正清那群人的尸首,就十分诧异。那手法,极其残忍,根本不似燕九州一惯所为。可能性只有一个,人都是周芷兰杀的。他所获得的情报有误,她并没有丧失武功。不过……
轻轻着实松口气,心想,九州说的果然没错。陈万均算是个君子,没有像那两个江湖混混恃强欺弱。
陈万均上前一步,抱手一揖。轻轻一愣,因为他示敬的方向,是朝着那辆马车的。她这才认真打量马车,华丽的雕木围幔车身,薄纱抛飞。初时没看清的车顶雕饰,现在赫然呈现——一只展翅欲飞的九翎凤凰。
脑子轰然炸响!
但听陈万均道,“皇都府尹衙门一品带刀捕快,陈万均,拜见江陵君。”
闻言,轻轻嘴角一抽,手上的刀子差点落地。
这这这,有没有搞错哇?!
车内又传来咳嗽声,声歇半晌,才传出一个轻缓悠慢的声音,“陈捕头不必多礼。”声音不大,有一丝因咳嗽引起的沙哑,极轻,极淡,却清晰地落进每个人耳中。
轻轻浑身一震,仿佛突然从睡梦中清醒,温柔的声音,似伴着一丝清风拂来,凉了肤,嗅到一股极舒适的茗香,淡若似无,又清晰地让人知道它确实存在。那车窗的轻纱被抛起时,仿佛有一抹雪色一闪而过,留下艳如夕阳的绯色光影。
那是……背脊陡寒,那一瞬,仿佛被人紧紧盯住,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