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闻香杯的人,各置一句美言,风雅无限,与轻轻的乌云脸形成截然的对比。
明显两个世界嘛!她从客人变成了小侍,好哇,原来白狐狸的阴谋就是这个!
可恶。
香杯轮了一圈,终于回到江陵君手中,他瞥了眼轻轻,将杯子放回原处。
“壶拿来。”第三道命令。
终于解脱了。
轻轻很积极地将壶丢给了江陵君,画面奇异地变化了。
他右手执壶,左手揽袖,重重的壶在他手上,却似如鸿羽一片,信手捻来,优雅万分,临于壶杯上,微微一倾,沸烫的溪水汩汩而下,雪纱,薄水,绯红的镶口,叠映在一片幽缈淡烟中,瞬间连那绝俊的面容,也似化在一汪香水中,仙姿淋漓,令人望而失神。
都看出神了,但还是有人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解说员开播,“此乃洗仙颜。意在温壶,也是洗壶。如此温壶热杯泡出早春第一季的乌龙茶,最是甘醇香郁。”
江陵君点头微笑,手上的动作仍未停,来回淋壶烫杯,足过三巡。
雁悠君眸光一闪,又道,“洗仙颜,再洗仙颜。我这琅王干翠壶,产自紫砂壶制淮水薛氏,适经一百零八道制作工序。今日被江陵君妙手一洗,才真是仙颜毕露,纳津吐香。”
乐阳拿起山水盘上的小勺,边看边道,“三水雕纹。果是产自淮水薛氏。”
“呵呵,公主好眼力。”
“九州不才,还请二位明示。”一直不吭声的燕九州似乎也被他们的一弹一唱拉起了兴趣。
乐阳笑着,将那小勺递给燕九州,燕九州接过细看,但见勺杆靠近根部,有一个极细小的印章。
乐阳解释,“这阳文名章是名家专用,各自不同。淮水薛家技艺尤湛,即使细小如勺羹,也能拓印鲜明。”
说着,便又递了几个器皿给燕九州看。轻轻探头瞄过去,可惜东西太小,那什么阳文名章实在看不清。继续滴咕,有钱人就爱附庸风雅,白狐狸尤甚。
仙颜洗毕,江陵君再拿起那豆腐块的东西,渍尽壶柄上的水,执起壶,在山水盘沿上轻轻一叩,发出一声轻微的响,然后绕着边沿游移一圈,壶上水渍顺着边沿流下,滚入盘底,然后是每一个小杯,皆游走一圈,白指叩着豆青壶杯,雪袖飘然,绯红的镶衽衬着深棕红的山水盘,当真是优雅无比,飘飘若仙。
“游山玩水,呵呵!让我也玩上一圈。”雁悠君积极参与,拿起一旁的小木钳,衔住一个小杯,绕着山水沿走了一圈。
原来,这茶艺还能自由参与啊!轻轻瞪大眼,越看,也越能品出些味儿来,先前的玩世不恭退去不少。
端看着其他人都游了一圈,她也开始泛手痒。刚想讨要一圈走走看,命令又下来了。
“勺匙。”江陵君说着,向她摊开右手。
轻轻一怔,看着面前的一堆大小勺子,还有奇怪的刷子,以及不知干啥用的长竿,皱脸了。顾不得周人眼光惊奇,随便选了一根,递到他手里。指间赫然相触,是数日来头一遭,像被火灼了一下,收回手,热气从脖子下面往上升起。
他没看她,用勺子勺了三勺茶叶,置入壶中,采之将已经烧好的水渗入壶中。
她居然选对了勺子?是运气,还是……他说她以前做过,多半是说周芷兰吧!看着那熟练而优雅的动作,一幅画面恍惚闪过脑际。
奕哥哥的茶艺最美了。
丫头,这不能称为美。
那叫什么?
呵呵,这叫意境。
嘻嘻,那奕哥哥是在意什么呢?
啊……这就是秘密了,兰儿要听么?附耳过来。
那画面太美,她觉到的不是意境,而是那笑容里,铭刻深心的悸动,和思念。
周芷兰,江陵君,也许并非她想的那般,仅仅是敌人和间谍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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