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蓝多先生。”迪夫踏进李斯向来独处的俯瞰室,走至背对着他没有回头的李斯。自高处向下俯瞰赌场来来往往的赌客,是李斯视人为无物的另一种嘲讽方式。“您安排的内线传来回应。”
“哦?”李斯懒洋洋的应道。“他怎么说?”
“您交代他的事他都做了,索靖做的决定正如您所预料的。两分钟前,他在事业与爱情之间选择了仇爱,迪夫说到此不免有些黯然,即便他瞧不起仇爱,却羡慕她拥有一个甘愿为她放弃事业的男人。
“很蠢的男人不是吗?”哼哼,辛苦建立起来的事业却为了一个女人彻底放弃,不愧是素质低劣的黄种人。“女人会老会丑,但事业只要有能力便能让它蒸蒸日上蓬勃发展,结果呢?呵呵,两分钟之内他丢了他的事业,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甘心从堂堂的靖城之主变回无名小卒。”
“您料准他会选择仇爱的不是吗?”
“迪夫,我不是预测未来的预言家。”李斯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这只不过是一场赌局,赌注是靖城,赌的是索靖到底有没有感情,事实证明我赢了,毕竟没有人能做到无情不是吗?即便明知仇爱是我派去的棋子,他也一口把她吞进腹中,呵,当他接纳她的同时,就等于双手奉送了他的事业。”
“愚蠢的男人,总有一天他会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迪夫。”李斯突然又开口:“如果是你处于今天索靖面临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我……”他可以回答吗?如果换作是他,他会怎么做?
“回答我的问题。”李斯命令道。
“如果是我,我会和索靖一样,做出您认为愚蠢的决定。”
“哦?”李斯扬眉,终于回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爱。”这回,他答得又快又毫不犹豫。
“爱?”瞬间,李斯扬起大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半晌,笑声乍停,李斯朝他招手,邪气的笑挂在唇边似嘲讽又似冷笑。“过来。”
迪夫依言前进,直到比他高壮许多的黑影笼罩他全身。
李斯捏起他的下巴抬起,强迫迪夫看他。“你也是温情主义者,嗯?”
“对不起,佛蓝多先生。”迪夫只能道歉,他无法像主子一样做到如此无情冷硬的地步。“我辜负您的苦心。
李斯冷冷嗤笑。“不,这样正好合我的心意。”
“佛蓝多先生?”迪夫抬起眼却立即后悔,他看见的是两潭无情无波的漠然冷淡,和捏住他下巴的轻柔力道完全无法想像是同一人。
“只有温情主义者才不会背叛。”李斯低头在他唇瓣压下一吻,重得像似惩罚。“你不会背叛我吧,迪夫。”
“不会。”他答得毫不迟疑,任由苦涩在自己心底翻腾也要说出主人最想要的答案。“我不会背叛您,永远不会。”
“很好。”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迪夫的前襟也因他动手解开钮扣而大开,露出白皙光祼的肌理。
“佛蓝多先生。”
他的呼唤像一道雷倏地轰下,打僵了李斯爱抚的动作。
“佛蓝多先生?”
李斯回神,抽回手推开他。“整理仪容,那群老等着被保护的垃圾也该来了,哼哼,不会自保只想躲在别人的羽翼下求生存。索靖是个蠢蛋才会任由他们挂上靖城的名号;而他,会将他们一一消灭,以黑帝斯取而代之。
“是。”迪夫依言整理仪容,也再一次强逼自己收起满心的苦楚,配合主人的得意而微笑。
他……其实很羡慕仇爱,真的很羡慕。
在索靖的卧房中,沉窒的气氛回荡在整个房室中——
仇爱感觉到腰上的压力愈来愈重也压迫得她愈来愈痛,但她始终没有出声,因为身边包裹她的气息炽烈得足以燎原,出于气愤狂怒的热焰,把明明有空调冷气的室内变得与沙漠一样燥热且静谧得足以窒人。
“我——”
“闭嘴!”沉寂好一段时间让仇爱不得不先开口划破静默,被索靖一吼又回复。
她竟然要他杀她以换取一堆只等着别人保护的零星势力?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大脑!
她该死的精明聪颖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她竟然…认定他索靖会为了那些不值自保只当墙头草两边倒的家伙而杀她?
说什么男人都该以自己的事业为重,这时候她那体贴的小女人心态又是怎么回事!这就叫牺牲?这就叫以他为重?
如果真以他为重又怎么舍得让他失去她!
“索靖……”
“闭嘴!”她竟然把他当成那种没用的男人!这种看扁人的想法,这份对他的不了解简直令他快气炸了。
“我仇恨爱情是因为曾在男人的事业与爱情选择中成为被遗弃的对象!”她不得不大吼,否则她想说的话会一再被他的暴怒打断。“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思再度成为被遗弃的对象,所以……所以……”
她的声音是这么的充满痛楚,瞬间消了他满腔满腹的怒气。让他即使气她看不起他、瞧不起自己也舍不得发脾气。
素靖垂下左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替她接下话:“所以你宁可自我淘汰也不愿再成为选择题中的被遗弃的答案。”
她闭上眼,等于间接承认他的话;事实上他的确也点中了她的心思。“我不想让自己难堪,也不想让你为难。”
“你就这么轻视自己,连带也看不起我?”他气她把他看得这么孬,更气她把自己看得比那些人更没价值的妄自菲薄。“在你的认知里,我索靖会为了区区一座靖城牺牲你的命?”
“我没有看不起你!”她连忙辩驳。
“但你看不起你自己。”他再加重手的力道,存心让她感觉到痛。“这是我最气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
“你的价值胜过靖城和所有一切。”索靖啃咬她的唇瓣;直到她的唇因此而红肿才停下。“我宁可拿靖城的一切换你,对我而言,靖城只不过是累赘,你明白吗?”
“累赘?”仇爱闻言为之震愕。“这是你的事业怎么会是累赘?不可能吧?”
傻女人。“赌徒需要事业吗?”
“靖城是此地三大势力之一,放弃是一件蠢事,而且这里是拉斯维加斯,称得上是赌徒的圣城,你——”
“是你说过的。”索靖打断她的话题径自说道:“你说过世界上并不是只是拉斯维加斯才能赌。”
“索靖芦这些话……他记得?
“你没有听错,我的确是这么说。”靖城一开始就不是他有意经营的事业,只是蓓姬突然死亡,虽非他直接也是因他而起,为此他总得接下这座赌场,至于之后弱势赌场的投靠,亦非他所主动只是懒得拒绝罢了。“冲着你曾说过的这句话,冲着你渴求自由的心,我们就去游览全世界的赌场如何?”
“真的?”
索靖点头,她惊讶的神情像极了得到棒棒糖的小孩,卸下面具的她表情自然得教人移不开目光。
“可是靖城——很多人需要你。”她想自私,却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会怪她,怪她自私地蛊惑他放弃事业,害他一事无成。
“我早有意将靖城交给科林。”他在这个地方已经待得太久,这对天生不喜好定点长居的他来说已是极限,如果今天不发生这种事他仍然会离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对我而言经营事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好对手互斗。”赌徒天生就有格斗家的血液,只是格斗家以拳相向而他们以赌相会,待在这里太久、名声太响亮的结果是没有人敢找他一较长短,除了眼前注定纠缠一辈子的她。
“那么……是真的了?”她的语气中仍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信任我?”
她摇头,螓首靠进他胸膛。“我信任你,但我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让你抛弃这些事业,更不知道男人对女人也能像你这么不计任何代价的去爱一个人,她直起身,严肃地看着他。”你一定是疯了。“
“男人不一定要为事业而活。”索靖将她搂回怀里,她的脆弱常是他揪紧心发疼的原因,在没遇上她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因为女人而心痛的一天。“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不是每个男人都重视名利。我不重名利,但我有的是本事让自己不虞匮乏,只要能满足基本生活所需的一切就好,我并不贪多,最重要的是找到好对手。”
“你是标准的赌徒。”仇爱捧住他的脸深情凝视。怎么办?愈来愈在乎他,愈来愈重视他,总觉得只有一颗心交到他手上对他而言是这么的不公平。“如果我有两颗心或更多,我会全数交到你手上毫无保留。”
“不怕我踩碎它?”
仇爱不假思索地摇头。“你不会,我相信你绝对不会。”
她信任他!她真的信任他!这个领悟让索靖开怀大笑。
“光是守住你一颗心就花费我全部的心力,我不贪多,只要一颗心就够。”
仇爱呆楞了下,目光紧紧地瞅在索靖身上,着迷地凝视她唯一的男人。她何其幸运遇见他,何其幸运将自己的心交给他。
也许她的心是破碎的,是残缺不堪的,但他以爱为针以情为线,一针一线,在相处中慢慢的、轻轻的将她的心缝补齐全——他给了她全新的人生。
索靖自然乐于接下她将他视为唯一仅有的目光,几乎是已成习惯地抬高她下巴轻吻并接受她主动的回应,直到两人交融炽热的气息相互凝视且想起在这不愉快之前他们正在进行的事。
两人相视而笑,为的是彼此的心有灵犀。
“索靖。”
“嗯?”他忙着碰触她一身柔软,敷衍地应道。
“你会放过他吗?”这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李斯·佛蓝多。
“不。”索靖解下她的上衣,厚掌轻柔地爱抚她伤痕累累的背。“我懒得跟他争并不代表我不计较。”
“咦?”仇爱伸手轻扯他的领带,面露不解。
“他有胆伤你就该有本事承受我的怒气。”说完的同时,他已顺利将她的衣物褪得一干二净。
“你因为这件事所以生气?”因为她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