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后面还说了很多,可是月姬却都听不进去了。
月姬面无表情,只静静的站立起身,缓缓踱入屋内。
立于书桌前,月姬素手捻着毛笔,一手轻拢着衣袖,仔细的在纸上写下:玉面桃花柳腰纤,玲珑心藏娇水仙。
一遍又一遍,一篇又一篇……桌上、地上都铺满了沾满墨迹的宣纸。
墨用完了月姬就耐心的磨,手指都沾黑了也不顾。宣纸用完了就自己搭着凳子爬到柜子上去拿,取下后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铺开。就这样,也不叫人帮忙,就自己一个人不停的磨着、写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
贴身侍女悄悄进屋为她点上灯烛,月姬忽然被灯光一刺,便停下手中的笔,侍女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月姬仔细看着手中的宣纸,轻轻念着:“玉面桃花柳腰纤,玲珑心藏娇水仙。”
念完,面带微笑的拿起纸凑到蜡烛旁。火苗窜动起来,一直到火快要烧到指尖,月姬才将手中的灰烬丢到身旁的铁盆中,然后又拿起一张,再重复同样的动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早起的侍女看见书法内还有忽明忽暗的灯光,便推门进来看。
“啊!”待看清眼前,侍女吓得一声尖叫。
月姬抬起头,温柔无害的对侍女微笑:“瑷曦,你要不要玩?很好玩哦?”
月姬雪白的头发垂落胸前,被从门口吹入的风轻轻扬起,丝丝飞舞在空中。
皇上接到内侍来报,以最快的速度踏入了他两年不曾来的宫殿。面前的人红颜白发,但是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纯粹。
皇上看了一眼凌乱的书房,深沉的眼中看不出波澜,只沉声对身边的内侍说道:“传朕旨意,即日起月容妃前去阳城疗养,不得朕指令,便此生不得回皇都!”
内侍尖细的声音答道:“奴才遵命!”
硕熠转身出房,脚步终还是顿了一下:“月容妃的用度照旧,随行的侍婢和太医都要配好。”
内侍赶忙答是。
两年后……
月姬清醒的时候已经不多了,每日最多有三个时辰不昏睡,有时即使吃着饭也会突然睡过去。
这日侍女见她精神不错,便带她出去走走。
月姬住的地方很清静,四处郁郁葱葱,步行一炷香的距离便有个小寺庙。月姬经常在侍女的带领下去庙里坐坐,她尤其喜欢静静坐在庙里,听着诵经声,闻着香火的味道,在这里她觉得心很平静。
月姬照旧坐在寺院中树荫下的一个石凳上,侍女暂时离开去给她取茶水。
恍惚间,月姬看见一个欣长的白色身影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一头墨发,越来越近,面容越来越清晰。面如冠玉,渐渐和心中那张深深烙印的脸相重合。
那人没有看见她,即使她一头如雪白发十分耀眼,即使她仍面若桃李,他还是没有看见她,只是由远而近,再错过,再行远……
侍女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月容妃满脸都是泪,却又露出幸福的笑容,傻傻的看着远方。
这天,月姬在寺庙中坐了很久,侍女催她回去她只说再坐会儿,直到夜空满是星辰,月姬才在侍女的搀扶下往回走去。
时间没有等我,是你不愿带我走 ,我左手是过目不忘的萤火,右手里是十年一个漫长的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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