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专业的秘书不是去配合老板的行程表,而是想办法让老板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起自己为他安排好的行程表。
这是思晴多年来掌握到的要领,但她发现,很难在钟雅人身上实现。
他并不是不肯配合她,更不是想给她难堪,只是他这人太率性,做事总是凭兴所至,他不爱僵固的行程表,追求随时可以调整的“弹性”。
比如,他们做早上九点半的飞机,她要求最晚八点出门,七点来接他时,他果然如她所料,还赖皮地睡在床上。
“总裁先生、老板大人,拜托你,可以起床了吗?”她站在床边,喊破了喉咙,他竟丝毫不动摇。
最近她愈来愈怕来唤他起床了,之前敲锅打盆还能吓着他,泼冷水或热水也能令他哀叫出声,但现在他已经练就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功夫。
“起床了!”她快失去耐心,一把扯开棉被,让他暴露于沁凉的空气中。
但那近乎全祼的健美身躯还是安详地躺成大字型,反倒是她,一阵不争气的脸红心跳。
她深呼吸,俯下身,使出昨夜想出的新花招,留着指甲的指尖,不客气地掐拧他柔软的耳垂—
“啊!”钟雅人吃痛,惊愕地弹坐起身。
总算起来了。她满意地扬唇。
他揉揉自己的耳朵,瞧着她,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你好狠!思晴,你怎么舍得下手?”
怎么不舍得?她双手环抱胸前,睥睨他。“快起来梳洗吃早餐了。”她命令。
都怪他像个孩子爱赖床,害她也渐渐像个唠叨的母亲了。
“我不要!”这男人还继续耍性质,凑过来,双臂环抱她的腰,头颅偎在她胸下。
她一震。“你、你干么?”
“我还要睡。”他似乎将她怀里当成温暖的被窝,甜甜地赖着。
她震惊地瞪他。
这是性骚扰,绝、对、是!
但由他做起来,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一分厌恶,反而有股奇特的暖流,从他与她想贴的部分,烫进她体内,烫得她芳心悸动。
“你不要……闹了。”为什么她说话的声调有点无力?为什么身体莫名地感到虚软?为什么脸颊好似羞赧地在发烧?
“小兔子,你身上有种好香的味道。”他朦胧地低语。
够了!
她颤栗地推开他。“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吗?我才不是什么小兔子。”
“你是啊,是最可爱的小兔子。”他一面打呵欠,一面拿那双深邃明见的眼眸瞧着她。
她心跳一停,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邪气,可他的表情,明明那么傻气又无辜。
“快起来吃早餐了,不然来不及出门。”她下意识地别过眸。
“今天吃什么?”
“你最爱吃的广东粥,还有九层塔炒蛋。”
“太好了!”他振奋地欢呼,一骨碌下床。
看来美食的诱惑还是比她大,她叫半天,他一动也不动,听说有好吃的,便飞快冲进浴室盥洗。
“怯。”思睛轻嗤,也不知自己在不高兴什么,胸口闷闷的。
她替这个散漫的老板理了理被褥,又拾起几件他乱丢的衣服,忽地,浴室传来一声闷哼。
“怎么了?”她关心地走过去瞧,原来是他刮胡子时,不小心在下巴划了一道口。“不是有电动刮胡刀吗?这样你也能弄伤自己?”
“坏了,我只好用这个。”他秀了秀手上的简易型刮胡刀,苦笑。“太久没用,有点用不习惯。”
他继续刮,不一会儿,又笨手笨脚地刮破一道口。
“我来吧!”思睛实在看不下去。“你到那边坐好。”她指了指角落一张很有日式温泉风味的桧木椅,想了想,又抓下挂在壁上的一件浴袍。“先穿上这个。”
他接过浴袍,嘿嘿怪笑两声。
“笑什么?”她瞪他。
“承认吧,思睛,就连你也招架不住本人一等一的好身材,怕看多了流鼻血对吧?”
这男人可不可以别那么自恋啊?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快穿上!”她再次用命令的口气掩饰动摇的芳心。
“是,秘书大人。”钟雅人笑着应道,以一种十分耍帅又十分性感四姿势穿上浴袍,坐上椅子。
她才来到他面前,先替他拭去伤口上的血迹,然后重新替他抹上刮胡|乳。
“你动作挺熟练的,该不会以前也常常帮其他老板刮胡子吧?”他问话的口气,奇异的透出些许醋味。
她没听出来,懊恼地白他一眼,“怎么可能?除了你以外,我从来不需要帮谁做这些,这不是一个秘书该做的事。”
“是吗?”他笑嘻嘻,眼里闪着光。“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是看他受伤,心弦自然牵动着柔情。
“你不是说过吗?我算是你的监护人,你就当我现在是你的保母吧!”
“意思是你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鬼?”他撇嘴。
“你不是小鬼,怎么会动不动就赖床?”她笑盈盈地望他,眉目之间流蕴着风情万种。
他似是看呆了,一时愣住。
“好了,别再说话了。”她刻意板起一张脸。“我可是第一次帮男人刮胡子,你要是乱动,小心我刮伤你喔。”
“了解!”他乖乖地闭上嘴,也闭上眼睛。
思睛,轻轻抬起他下巴,细心地为他刮去一根根粗硬的胡须,他的胡子就跟他的人一样,生得杂乱无章。
同样是出身钟家,为什么他和他哥哥会差那么多呢?
她凝娣他,他端俊的唇隐隐噙着笑意,仿佛很享受她的服务,表情很放松,很愉悦,很……令人心动。
虽然他听命穿上浴袍了,但微敞的前襟露出的那一片胸膛,仍轻易勾引她不贞洁的目光……
可恶!她不觉手一颤。
“怎么了?”他察觉她的不对劲,睁开眼。
她急忙稳定心跳及呼吸。“抱歉,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他否认,深黑黝亮的眸子牢牢地擒住她。
拜托,别这样看她……
她紧紧咬唇,继续替他刮胡子,温柔小心的动作就连自己也觉得过分女性化,太妩媚。
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干么要帮他做这种事?
她为他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一个秘书的本分了,跟他的相处,也绝对不像单纯的上司跟属下……
她用毛巾拭去残余的刮胡|乳,祼露出一个清爽帅气的下巴。“刮好了,你去照镜子看看。”
他却一动也不动,依然紧盯着她,看得她心慌慌。
“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没回答,忽然伸手扣住她后颈,压向自己,迅雷不及掩耳地在那柔软的樱唇上窃了一个吻。
她怔住,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他淡淡地勾唇,见她不躲不闪,索性再次偷香,这回,他还用牙齿咬了咬她,贪婪地似乎想一口将她吞了,又轻柔地舍不得伤她一分。
好片刻,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她呆在原地,手指抵着唇,恍惚地回味着那缠绵的吻,许久,她才赫然找回失去的理智,往后惊退一大步。
这是怎么回事?他吻她?
“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轻声嗤笑。“没想到你也会结巴成这样,很紧张吗?”
“我才……不是紧张。”她倔强地澄清。
是震惊,因为一切都乱了!
他是老板,她是秘书,他们之间就算再有默契,也只能是公事化的关系,他不该越界,她更不该给他机会越界!
自从她生日那天晚上后,与他的互动,便逐渐走向一个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她明知如此,却还是放纵自己。
是她的错吗?因为她对他,超过一个秘书的分际,所以他才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轻薄她?
“等等!你怎么-你是在哭吗?”见她眸中似是漾开迷蒙的泪雾,钟雅人蓦地慌了,跳起来走向她。“你是为刚刚的事生气吗?对不起,是我一时意乱情迷,我道歉--”
“总裁不用道歉,错的人是我。”她冷冷地低语,泪水也在眼里凝成冰。“是我太逾越,才给了总裁错误的迅息。”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蹙眉。
“我们是上司跟属下的关系,可是我对总裁却有许多不敬的举动,是我不对,我道歉!”
“你不必道歉,你没做错!”他打断她。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