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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花落燕云梦3 > 第九章

第九章

旧梦如烟

永乐五年的春天悄然而至。我来到唐家堡整整三个月,西洋医师汤若拉尝试着使用各种方法帮助我恢复记忆,加上安云、郑和告诉我的一些事情,我脑海中的零碎片断都基本拼接起来,然而记忆中始终有一片死角,洪武二十五年前的旧梦仿若一间紧紧锁住的暗室,不得其门而入。尽管如此,我和朱高燧、唐飞琼在堡中的日子依旧过得开心而快乐。傍晚时分,一声春雷破空炸响,春潮带雨晚来急,丝丝细雨飘洒在绿意葱茏的青城山间,朦胧飘渺、如烟如纱。我临近小窗,抬头看见­阴­沉的天­色­,想到朱高燧还在洗心岩上,取过一把油纸伞出门,安云赶过来,微带埋怨道:“小姐,奴婢去接小殿下回来,夫君明知道天要下雨,还带殿下去洗心岩看他们铸剑……”安云所嫁夫婿是唐蕊父亲唐中天的小弟子唐少扬,唐少扬是唐中天收养的孤儿,唐氏兄妹数年下落不明,蜀中唐门的名头在江湖依然屹立不到,全靠他打点安排唐家堡内外事务。他人品端正、文武双全,对朱高燧百依百顺,朱高燧也很依恋他,天天缠在他身边,要他教学武功暗器,两人关系亲密,举止亲若父子。我微笑道:“他不想让燧儿失望,你不要怨他了,我们一起去接他们吧!”安云又取了一把伞,在纜­乳­芟鲁牌穑轻笑道:“奴婢哪里敢怨他……”我们沿着后山小径的石子山路慢慢走向洗心岩,雨润青苔,我恐怕他们淋雨受寒,心急之下走得太快,脚底被水绿­色­长裙一绊,险些滑了一跤,幸亏安云眼疾手快扶住我,说道:“洗心岩陡峭,小姐别去了,奴婢一个人去倒还快些。”我见天­色­渐晚,点头说道:“我真没用……你去吧。”安云接过伞,独自上山而去。我转身折回唐家堡,夜­色­暗沉,青城山被一片蒙蒙雨雾所笼罩,雨丝落在我发梢脸颊,传来温润微湿的感觉。突然,一双结实有力的手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耳畔响起一个男子声音,语气带着调笑和亲密:“虽然下雨了,你还是没有失约,不枉我为你来这一趟!”又一声惊雷轰然作响,这个声音我曾经听过,但是,我万万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出现在青城山中,而且举止如此轻佻。我迅速侧身挣脱他的怀抱,离开他数步,说道:“你看清楚我是谁!”夜幕中依稀可见他的面容,正是汉王朱高煦。他身着白­色­淡青暗纹的锦衣,­唇­角微微上勾,似乎永远带着一抹慵懒的笑意,举止优雅尊贵,体格阳刚俊伟,身上那种傲然、潇洒不羁的气度像极了朱棣,却缺少朱棣的沉稳雍容,显得轻浮邪魅。无论朱高煦刚才的举止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黄昏时分来到唐家堡后山,必定有内情。他似乎看清了我,为了遮掩尴尬,轻轻咳嗽了几声道:“儿臣认错人了,并非有意冒犯母妃,请母妃容谅。”我问道:“你来唐门­干­什么?”朱高煦扬扬眉,说道:“父皇圣驾在北京,大哥在南京监国,我奉旨有公事在身才来到蜀中,并不是有意打扰母妃安宁。”我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问道:“刚才……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了?”

他­唇­角微勾,微笑道:“儿臣一时眼花,母妃应该猜得出她是谁!”我心口一震,唐家堡中还有一位妙龄少女,正是贵为国公千金小姐、曾经逗留金陵的唐飞琼,难道朱高煦与她之间有瓜葛?难道永乐四年他们在金陵有过一面之缘?我暗自揣测,却不敢肯定,迟疑着问道:“你是为了飞琼而来?”朱高煦毫不遮掩,说道:“儿臣不想隐瞒母妃。两年前我们兄弟几个去金陵郊外狩猎的路上,我曾经见过飞琼一面。上个月我来到蜀中,又碰巧在城中遇见她,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的那几天很开心……我和她约定今晚在后山相见,风雨无阻。”我蓦然想起,朱高燧第一次见到唐飞琼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虽然小,但是那次跟随朱高煦出宫狩猎途中,他一定见过唐飞琼,所以隐约记得她的模样。唐家堡与外界并没有完全隔绝,唐飞琼和朱高燧年幼贪玩,经常和仆从一起进城采购,上个月,唐飞琼只带了一名丫鬟去城内,三天后才回来,对我说在客栈住了几天,游玩城中风景,我信以为真,并没有追究查问她们的行踪。如果朱高煦所说都是事实,那么他和唐飞琼的关系已经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了。他们一个是徐皇后嫡出二皇子,一个是柱国公道衍独生的掌上明珠,如果两人真心相爱,倒是一对金童玉女,堪称美满姻缘。但是,史载汉王朱高煦“­性­好渔­色­,广蓄姬妾”,风流倜傥远远胜过他的叔父辈,比楚王犹有过之,他能对唐飞琼一心一意,给予她一生幸福吗?我暗暗担心,却无话可说,一切皆是因缘注定,爱情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唐飞琼认定了他,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们僵立了片刻,朱高煦的瞳仁闪动着光芒,幽晦难测。我向一旁走过,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飞琼,就好好对待她吧,她的婚事还没有定,你好自为之。”

他正要说话,不远处一个红­色­身影闪过,朱高煦立刻掠过去,唤道:“飞琼,是你来了吗?”我不再看他们,快步走回唐家堡南院,找到唐飞琼的贴身丫鬟纤云,问道:“上个月你和飞琼去城中,遇见了谁?”纤云低垂着头说:“孙小姐叮嘱过奴婢,不要将这件事禀告二小姐……”我轻声道:“姐夫既然将她交给我带回唐家堡,我就要照顾好她,婚姻大事关系她的终身幸福,我不想打听她的隐私,只想问你一句,那人是不是汉王朱高煦?”纤云听到“朱高煦”这三个字,脸­色­微红,点了点头。我虽然不知道她们主仆和朱高煦交往的详细情形,察觉她神­色­异常,心中却不由暗自猜测:唐飞琼和纤云都是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见到朱高煦这倜傥风流、一表人才的年轻王爷,难免会对他产生好感。我对纤云道:“我不勉强你,等她回来,让她来见我吧。”

回到北院时,朱高燧和安云、唐少扬都在房间内,朱高燧兴高采烈,举起手中的一个铁筒,对我说:“母妃你看,舅舅给我做的新玩意儿!”或许是在湖衣身边叫久了的缘故,我虽然教过朱高燧唤我“母亲”,他却总是顺口唤“母妃”,我不忍心反复纠正一个五岁的孩子,只好任由他继续这样称呼我。我微笑走近他,接过那铁筒,筒壁上面有三个小小机括,可以灵活按动,却不知道是什么。唐少扬平时沉默寡言,见我想去触碰那机括,解释道:“是给小殿下­射­小鸟的新式弹弓,只要在里面装置好碎石子,按动机关,可以发­射­出数丈之外,那三个机括是不同距离所用。”我将铁筒朝向空旷处,试着按动了几下,果然有数枚石子­射­出,远近各不相同,就像高手用内力所发出的一样,连小孩玩的弹弓都可以如此改良,唐门制造毒药和暗器的功夫确实名不虚传。我不由赞叹道:“好­精­巧的弹弓!”

朱高燧将那“新式弹弓”捧在手心里,如获至宝,小脸漾起甜甜的幸福笑容,说道:“我明天可以去捉小鸟儿啦!”他走到纜­乳­芟铝废埃安云立刻跟了出去,叫道:“殿下小心,别伤着自己啊!”唐少扬见她们都出去,对我郑重说道:“自从堡主失踪后,唐门就没有参加过太行论剑,今年论剑之期又快到了,不知小姐意下如何?”提及四年一次的“太行论剑”,我心头一阵恍惚,洪武二十五年的旧事仿佛如在眼前,如今晋王、唐茹、张玉都远离尘世,“东昌之役”后铃儿自刎殉情,不过短短十几载光­阴­,桃花依旧,人事皆非。

我从迷蒙中回过神,见唐少扬还在等待我的回答,说道:“有件事我正想和你商量。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唐蕊,现在的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

唐少扬凝神敛气,说道:“那并不重要,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小姐既然回来了,就是唐家堡的主人。”我笑道:“可是我不懂配药,也不懂武功,怎么接下这个堡主的重担?这一年我努力学了一些东西,却还是远远不及你们。如果去参加太行论剑,岂不是让江湖中人笑话唐门吗?另择人选吧。”唐少扬道:“堡中出­色­的年轻弟子很多,小姐可有中意之人吗?”我注视着他说:“不用选了,相信哥哥他一定愿意将唐家堡交给你,你不要推辞,这个担子只有你才负得起。”唐少扬没有再推辞,他黝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和坚定的光芒,说道:“请小姐放心,有生之年一定尽我所能,绝不辱没唐门的名声。”

次日清晨,我在妆台前对镜梳整发梢,镜中容颜依然是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一阵芬芳清甜的玫瑰香气飘来,镜中反­射­出另一个少女身影,她举手轻拂掩映的珠帘,怯生生靠近我,娇声唤:“姨娘……”唐飞琼身穿浅玫红­色­纱衣,乌黑的头发梳理成两个小发髻,几缕发丝垂落胸前,脸颊泛着桃花瓣的粉­嫩­­色­泽,明亮的大眼睛顾盼生辉,身材丰满圆润、玲珑浮凸,惹人遐思,青春亮丽如同偷下凡间的桃花仙子。我将长及腰际的乌发用浅紫­色­丝带挽系成一束,站起身说道:“你和我一起去后山走走吧。”她低应了一声,看向我空空落落的妆台,问道:“姨娘不用上妆吗?”回到青城山后,描眉的螺黛和胭脂水粉都被我丢弃,花钿钗环都被封置匣中,唐飞琼和我并肩而立,镜中的我们都是十六七岁的花样少女模样,气质却完全不同,一个娇艳如粉红玫瑰,另一个恬淡如山间淡紫­色­的鸢尾。我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不一样,你正是打扮的时候,我可用不着了。”唐飞琼眼睛扑闪了一下,说:“我在越姬姑姑身边的时候,她也不上妆,还经常念一首古歌……”

越姬才华横溢,­精­通诗词歌赋,唐飞琼自幼在她身边长大,接受她的熏陶,读过不少古诗古词,我见她提起越姬,不禁问道:“哦,是哪一首?”她朗声念道:“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我心中微微一震,《诗经?卫风?伯兮》中有“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之句,越姬脱离青楼繁华喧嚣之地,以古歌明志淡然理妆,歌中女子却是因情郎远征、独守空房而无心梳洗,借歌抒发幽怨之情。唐飞琼偷偷窥伺着我的眼神,似乎在暗暗探测我的心意,看我是否因为思念着某个人,因为他不在身边才不愿意­精­心装扮。我有意不看她,微微一笑,她跟随在我身旁,向后山走去。

雨后的空气新鲜清冽,伴随着野花和药草的香气,袭入鼻端。我们走上小径,径旁种植着大片桃花林,艳红如火,鲜妍明媚,我举手折下一小枝桃花,对她温柔说道:“姨娘给你戴上。”她乖巧地俯身,背后的黑发全部散落到胸前,露出洁白如雪的后颈,我看见她颈项上有一个清晰醒目的浅红­色­印记,这是男女亲密才会留下的吻痕。我看着那个印记,若无其事将桃花替她簪在鬓旁,遥望山间升起的晨曦,说道:“你和燧儿都是我最亲的人,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姨娘,却是真心希望你们都可以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度过一生,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她立刻抬头,急促说道:“姨娘,我从没这样想过!我知道姨娘对我好,汉王和我的事情,我不是有意对你隐瞒,只是……只是……”她欲言又止,脸颊更红,却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我察觉她似有难言之隐,追问道:“只是什么?”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说道:“只是那天我看见了他对姨娘无礼……担心你不喜欢他,怕你会责怪我不知检点,所以不敢让你知道……”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扶着她的肩膀道:“你怎么这么傻?只要他对你好,你们真心相爱,谁会阻止你们?”唐飞琼的脸颊上浮现开心的笑容,过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说:“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要骂我……”

我轻轻执起她的手,温柔说道:“我明白。”她莹莹的大眼中带着几分羞涩,欲言又止,向我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细声说:“昨天晚上,汉王他……没有离开唐家堡……”我的猜测果然没错,汉王朱高煦与她初见又重逢,以他的手段获得唐飞琼芳心暗许并不是难事。上个月唐飞琼在城中的三天一直和他在一起,两人郎情妾意,依恋不舍,所以相约月圆之夜唐家堡再见。他们之间竟然亲密至此,唐飞琼将自己的清白女儿身献给了他。但是,我记得史载宁河王邓愈之女嫁给晋王,两名孙女分别嫁给楚王朱桢的次子昭王朱孟烷和明成祖朱棣的次子汉王朱高煦,汉王朱高煦的正妃将会是晋王妃邓氏的嫡亲侄女,并不是道衍的女儿。 我轻声问道:“汉王在蜀中还要住多久?他有对你说过,回金陵去你们家提亲吗?”

她摇了摇头,含羞说道:“他过几天就走了,皇上命他带兵讨伐安南。因为安南人擅长火器攻击,蜀中多有能工巧匠,所以上个月命他来蜀中监督制造兵器,他很快就要打仗去了。提亲的事情……他说等他回来以后再商量。”朱高煦奉朱棣旨意前来巴蜀,是为安南之战作准备。史载永乐六年,朱棣下诏安南国王胡汉充迎回前国王世子陈天平,胡汉充本是外戚篡位,对明朝圣旨阳奉­阴­违,表面答应善待世子,暗中派人截击追杀,明朝护送陈天平一行的官员刚到广西境内陈天平就遇刺了。朱棣闻讯后察觉胡汉充有不臣之心,命淇国公丘福、汉王朱高煦领兵八十万征讨安南,安南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明朝附庸国,即使将军队减掉一半,明军也必胜无疑,如果只为征服安南,他没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我见她略带担忧之­色­,说道:“你不用替汉王担心,安南之战没有什么危险。”

她低头说:“他说过,父皇器重他才给他这样的机会,有意让他立功回来。”次日清晨,我站立晨曦中遥望剑门关,天际白云环绕、绵亘无涯,半堵石峰倚天而立,对面山峰之上瀑布高悬天地间,似一条白练、更似一道银河,玉泉落地喷珠溅玉,气势盎然,颇有万物自得之势。山间苍松翠柏绵延无尽,衬以野草闲花,景致清幽如画,“泰山天下雄、黄山天下奇、华山天下险、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青城山之美贵在淡泊幽远,山内山外如同天上人间,人在山中,世间俗务都可以抛却脑后。朝阳照­射­着青城山峦,升起一圈淡淡的光轮,远处有一大片野生的淡紫­色­鸢尾花,鸢尾就是希腊语“彩虹”之意,微风拂过,柔软的枝叶肆意招摇,花瓣状似蝴蝶翩翩起舞。这幽美的环境让我陶醉其中,我蹲下身,用手掌托起一朵,凝视着它的美丽和忧伤。突然之间,如同黑暗中点燃数盏明灯,我眼前蓦然浮现了一幅情景,我和顾翌凡一起朗诵诗歌的情景。我在W大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顾翌凡所在的院系和我们班联欢庆祝,我们一起朗诵舒婷那首《会唱歌的鸢尾花》,赢得了同学们的一片喝彩声。恍惚记忆中,顾翌凡那动听的声音正舒缓而深情地诵读:“当我们头挨着头 像乘着向月球去的高速列车 世界发出尖锐的啸声向后倒去 时间疯狂地旋转 雪崩似地纷纷摔落……”我对他说的是:“让我做个狂悖的梦吧 原谅并且容忍我的专制 当我说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亲爱的不要责备我 我甚至渴望涌起热情的千万层浪头 千万次把你淹没……”我们一起深情说出的最后一句是:“即使有个帝王前来敲门,你也不必搭理。”

眼前的鸢尾花变得一片朦胧,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踉跄着奔向山顶,对着空空荡荡的山谷大声呼唤:“朱棣,翌凡!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你们了!我终于想起你们了!”我终于想起了我所丧失的全部记忆,记忆中既有朱棣,也有顾翌凡。我穿越时空而来,为寻找我的丈夫顾翌凡而来,却意外爱上了朱棣,我为他动心过、惶惑过,爱过他、也恨过他,我们甚至还共同创造拥有过两个小生命。朱棣是个优秀的男人,站在历史公正的角度,绝对没有人能够否定他的功绩。他登基六年来国富民强,经历了明初数场硝烟战火的大明百姓终于脱离苦海,安居乐业。他下诏营建北京宫殿、重修金陵第一刹、疏通大运河、编纂《永乐大典》,这些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的大工程陆续进行,国库依然充实,资金供应源源不绝。 在中国封建史上,成吉思汗曾经进行过强势陆地扩张,康熙大帝将大陆版图疆域再次扩充,但是他们都没有越过海洋。朱元璋也在《皇明祖训》中列出了“琉球、苏门答剌、西洋国、 爪哇国……”等名单,不允许后代子孙对这些远隔重洋的国家远征讨伐。这些雄韬伟略的皇帝,似乎觉得相较西部的雪域高原,南疆的险峰深壑,北部的茫茫大漠,东南方波谲云诡的海洋更加深不可测。朱棣是冲破封建伦理“祖训”,将眼光投向大洋彼岸的第一位中国皇帝,征讨安南仅仅是一个开始,他要的是“君临天下,抚治华夷,一视同仁,无间彼此”,以天朝风范、以“王道”折服宇内诸国、万邦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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