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这事儿是真的。你还记得爹在临咽气前把我和娘还有姑姑、姑父叫到屋里的事吗?林夕云说: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让我和在场的亲朋好友都回避了。可后来你不是说爹给你们叫到屋里去是让你今后好好伺候娘吗?燕姐摇了摇头否认了。她说:这不是爹的真正遗嘱,爹的真正用意是让娘当着姑姑、姑父的面把由娘保存的这件东西交给我,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是抱养的。
燕姐郑重地对丈夫说:爹当着娘的面儿对姑姑、姑父说:夕云来到这个家该尽的孝道也尽了,该出的力也出了,他老人家知足了。他老人家嘱咐娘:如果将来有这么一天,你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后,让娘不要拦着你去认祖归宗。爹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他老人家希望临死前,想通过这个举动来世修个儿女双全。所以我,还有娘,姑姑、姑父一直坚守着对爹的承诺:那就是在你的家人没来找你前,不将你的身世告诉你。
她爹,你知道我还想对你说什么吗?林夕云摇摇头呆呆地问:什么?“这人呀!得认命。”燕姐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也就是燕姐这句话,让段人道深深感到了内疚,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他太了解燕姐这句话的含义了。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师傅说了话:夕云,春燕说得这些话在理儿,按说吧这事我这个做老丈人的不该多言语,既然春燕说让你认祖归宗是你父亲生前的意愿,那你就应该按照你父亲所说去做。父命不可违这句话你知道不?
辜老先生听到这话也表态说:老弟,你说得没错。大云呀,你就听你老泰山的吧!只有这样,你这边死去的养父母才能安心。林夕云这才有些木纳地点头同意了众人的建议。
段人道见林夕云转变了对这件事的态度,非常高兴,他兴冲冲地问:姐,咱们这村子里有公用电话吗?私人的也行,咱给人家付费贵点儿也行。燕姐急忙问他:你要干吗?“姐,你是不知道,我姐夫的亲生父亲目前正在台大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自从他得病以后一直喊他儿子——志远的名字。我想给你弟妹打个电话,让她把这一喜讯马上告诉台湾的亲人,兴许对病人的治疗有大的帮助。”“对对对!快去别耽搁了,我带你去学校,那里有电话。”辜老先生拉起段人道的手就往外走。
此时的林夕云呆坐在炕沿上,他的表情依然未从方才的意境里解脱出来。这也难怪,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有点难以接受。辜老太太仍在向人诉说当年吴记粮行那不堪回的往事。诉说着无助的小志远被他干妈拒绝后,依偎着她瞪着惊恐的眼睛小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姑姑!姑姑!”燕姐娘俩被她的这番话催下了泪水。
“老姐姐,没有你和大哥哪有夕云今天呀!”季师傅由衷地说了这么一句。燕姐也说:姑,我爸说得对!这以前吧我总认为您是夕云的远房姑表亲戚,今儿我才明白原来是八杆子够不着。辜老太太抹着眼泪回答说:唉!别提了,不管怎么说那时他也是一条小性命呀!怎能说丢就丢?
听完辜老太太的话,不知林夕云是为自己的悲惨而又幸运的命运,感到了悲哀,还是让老人的诉说激活了大脑中那沉淀的记忆,他的泪水开始不再听从他有意识的约束,他哭了。一家人谁也没去劝他,她们想,就让他自己用这种方式卸去情感上的拖累,就让他用自身的泪水洗掉过去战争留给他的阴影,今后好勇敢地面向他的未来。
不料,他的哭声惊动了在下房屋正准备晚睡的两位女儿,姐俩赶过来时见父母、姥姥、辜奶奶都正在各自的座位上掉泪。就连姥爷也把头扭在了一边。“怎么了?妈——你又和我爸抬杠了?”小云拉住母亲的手问。
云凤则给父亲拿了条擦泪水的毛巾,姐俩见父母都摇头否认了心中更是纳闷,“没抬杠这大年上好端端的哭什么?”在姐俩的再三追问下,还是姥爷将今晚生的事儿向她们俩讲了一遍。小云和云凤都听呆了,尤其是云凤听完后不假思索的说道:有意思,这么说今后我就叫东方云凤了?云凤刚说完,用毛巾擦泪的父亲就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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