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隐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掀帘而入的时候,溯衣正坐在椅上缝一件衣裳,听见他的脚步声立刻上前帮他脱下笨重的铠甲。
看见他一脸疲惫的蹙着眉,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今天不顺么?”
“那蜃果然非同一般,伤了好几位先锋。看样子你所说的那个计划必须提前,否则要想攻下祁城,恐怕要费些功夫。还有,——”他很自然的跟她说着战场上的事,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妥,蹙眉道,“以后这些争权夺利的事,你少管。”
溯衣僵了下,他原来与她们一般瞧不起女子,即便是她能提出妙计。心底微微苦涩,却旋即抬头笑着向他说道,“你先去沐浴更衣,热水和衣服已经在屏风后准备好。我去伙头营将温着的饭菜端过来,你出来刚好可以吃。”她竭尽全力的扮演着一个贤惠体贴的角色,倾尽所能得讨好他。这样,会不会有机会让他爱上呢?
在她的笑容里,子书隐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抹黯然,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他伸手拉住了她。溯衣没有回头,看不见他脸上到底是何神色,只听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似乎含着颇多的无奈与疲惫,“朕并非怪你过问政事,只是,你原不该沾染这些东西。”
不该沾染么……
可是即便是不该沾染,却也回不去了。回不到当初的与世无争,回不到当初的纯真善良,回不到当初的纯洁无瑕……
即便是手看起来是干净的,其实早已沾染了太多污秽……
早在离开云国皇宫的时候,早在看见玉棺中的哥哥的时候,早在义无反顾地走进连易凌的书房的时候,就已经回不到当初了,即便是你真心的想护我……
她猛然转身扑进她的怀里,手臂紧紧地环住他,故意忽视他身子的僵硬,低低的声音似乎是在哽咽着,“子书隐,我也不想,真的不想卷入那些勾心斗角中,可是我没有法子,我只是一个人,我想要活下去,真的没有别的法子……”
很久以前的绵福宫中,她伏在太后的膝头,太后的声音苍老的仿若历尽千年的沧桑,“丫头,在男人面前,你得学会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