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衣早在不自知的时候就已泪流满面，张了好几次嘴，却只吐出两个字，“……未晞……”

“如果没有大哥的那封休书，你打算怎么办？”月未晞冷了目光看着她，“就这样一直呆在他身边，躲着不见我吗？一辈子？”

溯衣一惊，相识如此久，未晞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从未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过话，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我不敢奢望你原谅我，但是不要再这样糟蹋自己可以吗？你是那样高洁的人，不该这样，真的不该这样……”

“不该这样？那你说我该怎样？我能怎样？我的妻子与别人跑了……她说她不爱我，不能伤害我，”他大笑出声，眼底里却尽是凄凉，“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不伤害我，我是不是该感激她的仁慈呢？嗯？你教教我。”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自己伤了你……未晞，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溯衣哭着恳求他，“……但是这些百姓是无辜的，他们从未做错任何事，不要继续打仗了好不好？这样一仗下去，会有无数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的。你半生良善，以前甚至于连一只小兽都不忍伤害，如今怎能伤害这天下黎民？你的双手不该沾染血腥的……”

月未晞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闪过犹豫和挣扎，不过旋即便消失无踪，他依然冷漠的看着她，“溯衣，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助长大哥兴兵谋反；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双手沾满血腥……这样，你还能过得好吗？你还能安心的留在他身边吗？”

“……我不会留在他身边……”溯衣抽泣良久，才微微平息，抬头决绝的吐出一句话。

月未晞震惊的看向她，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我不会留在他身边，我会离开他，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见他。这样，你可以不要再继续打仗了吗？不要再让自己背负血债，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助纣为虐了，好不好？”溯衣一口气说完。

月未晞愣在当场，冷漠敛尽，曾经的忧伤温润复又出现在他的身上，沉默半晌，“你是为了他？”

“……不，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百姓因我而惨死，无法看着你们因我而失和，也无法看你为我而双手沾满血腥。”

“即便是离开，你也不愿再留在我身边吗？我为你做的一切，就一点都不值得你留恋吗？”月未晞黯然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溯衣摇头，“……未晞，你值得更好的。孔月兰也好，其他人也好，都能给你幸福。我给不了你爱，留下来，只会继续伤害你，也伤害他。已经错了这么久，真的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更何况，你也明白，如今我们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可是然儿呢？难道你不要他了吗，即便是他也留不住你吗？”月未晞抱着最后的希望，“这些日子，他天天问娘亲去哪里了，问娘亲是不是不要他了。孔月兰？她关我什么事？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何苦还来说这样堵人的话。”

“未晞，如今我根本不可能再留在你们中间谁的身边。只要我还在，你们两人注定会有人受伤，这一场战争注定无法结束。我只能选择离开。然儿，如今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照顾他，我自身都难保，我只能厚颜的恳求你，好好照顾他。”溯衣心痛无比，“真的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

月未晞沉默，一直沉默。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凝重无比，有浓郁的哀伤一波波蔓延开来。许久许久之后，月未晞才轻轻点头，“……好，我不再继续了……不再继续了……”

溯衣破涕为笑，“谢谢你，未晞……”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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