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若风想了想之前打听过的情报,道:「……不就是农户人?」
「不是。」冷怀璧摇摇头,缓缓吐出才刚得到的消息:「上官君是当今六王爷,也就是大哥曾说过那个爱着若水的人……」
寒若风身子一僵,声音透着什么。「六王爷?」
「是。大哥不妨想想,六王爷爱着若水,若水爱着身为上官君的他,这样一来已是两情相悦,纵使事前是真的受了五王爷的唆使来加害我们,可为何到了最后若水也爱上他,根本不需要再帮着五王爷啊……更何况,若水是见过六王爷的,为何当他化身为预言画师这个身份时若水却没认出他?就连大哥也认不出。这其中似乎透着古怪呀……」
虽然上官君对若水的欺骗已经解了出来,但为何他总觉得事情绝不这么单纯呢?揉揉额头,冷怀璧也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
「……六王爷我是真的认不出,以前没见过他,都是听若水说的。至于若水为何认不出那就得问他了……不过这其中的确是很奇怪……」寒若风沉吟。
「而且,那苗人就住在兰院里……」
苗人?冷怀璧身子一震,晴天霹雳,周身凉了起来。
「大哥去探过兰院了?」
「是,他就住在里头。方才照过面,他似乎……是认出我来了!」
冷怀璧的心沉到谷底,面无血色。
「要离开吗?」
「……」不,那苗人在,三哥也一定在。我想找到三哥跟他谈谈……」垂首敛眉,语调里有浓浓的哀愁。
「问问为什么三哥总要执迷不悟……」
「与他都恩断仇绝、情丝俱断,你见他又能有何帮助?」不舍地叹气,下巴顶在冷怀璧的头上,依稀有冷香飘来。
「其实你还想着他对吧?」
「……怎么说……他都是我三哥……血浓于水……容不得我反驳……」
「……好吧,这几日我们就安安份份的做事,先探出你三哥的位置在说。也许只是我想多了,那苗人没认出我……」再怎么无可奈何,寒若风还是答应了,谁叫他对冷怀璧狠不下心拒绝呢。
***
翌日,不知是幸运还是什么的,寒若风与冷怀璧的行踪仍被秘密守着。现任丞相正好来访,五王爷邀他与昨日住下来的六王爷一同在花园里用午膳。
寒若风在柴房忙着,得知这个消息便私下去找了冷怀璧一趟,以他待膳房的身份应该比寒若风待柴房的身份来得容易得多。因此要他想办法靠近他们,最好是能将他们的谈话从头听到尾。
厨房正在准备着午膳,冷怀璧一边忙着搬菜货,一边动着脑筋思考着要如何近到五王爷的身边去,挥汗如雨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天蓝色的身影。冷怀璧一愕,那人却已转过身去,缓缓步离。
他丢下菜货赶忙追了过去,那人走得慢,才出膳房范围绕到一条回廊上便让他给追到前头去了。
「王爷,你怎么会来这儿?」
原来是六王爷,上官君。
「……只是想看看你……」上官君只淡淡一笑,眉间却有着一丝忧郁。
「……有什么事吗?」观望上官君的神色一会儿,冷怀璧已有几分了悟。
「……非得要有事才能见你吗?」
冷怀璧一愣,摇摇头,擦去将要滴在眼睫上的汗,伸伸懒腰,别过身迎风而立,面带微笑:
「王爷分明有心事,否则现在应该在五王爷的院落里,而非到这烦躁的地方来。」
上官君盯着冷怀璧良久,最后才从口中吐出一声轻叹:「怀璧玲珑剔透,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
「那是王爷将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要怀璧不知也难。」
「我的确有事……不过这都别提了……倒是你,还没想到办法混进兰院去吧?」话锋一转,上官君分明已知冷怀璧的打算。
冷怀璧讶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现任丞相与我都聚集到五王爷府中,这的确是很不寻常啊。就算寒若风与你不去特意打听,府中的下人总会传言,我猜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消息,只是还想不出办法靠近五王爷吧?」说得头头是道,一针见血。
「……」冷怀璧只静静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亦敌亦友的上官君究竟想如何。
「不想要我帮你吗?」
「呃?」
话音未落,上官君的手已*到冷怀璧的腰间,在那惊慌茫然的目光中逼近那片红唇——
「本王可真是爱煞你了!」
冷怀璧吓呆了,回过神来正要挣扎时对方与他耳语:
「别乱动。」他虽不明所以,但心想上官君应该不致于对他做什么,也就乖乖安静下来,只是心口七上八下,不甚安定。
「六王爷!」一名来请上官君的婢女惊呼一声,脸蛋透红,在接到上官君一记冷厉的目光后连忙垂下头去。
「对、对不起!」
在她眼中看来,上官君是与冷怀璧正在燕好的。上官君的身体比冷怀璧高,又将冷怀璧拥在怀里,垂首靠在冷怀璧的颈间,又由于角度之故,她以为上官君正吻着冷怀璧,惊笕自己打坏了一桩好事,才慌张地低下头去。
「有什么事?」上官君微一抬头,却仍是紧紧抱着他,其中一只脚还探入他的双腿中,上下左右摩蹭着,似在*,一副采花蝶吊儿郎当的模样,骨感的手还爱美地滑入仍在身下人的衣内。
「王、王爷请您过去。」
「知道了。」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婢女飞也似的逃走了。
见状,上官君微松开禁锢,审视怀中人的脸蛋——红似火,不知是羞还是气出来的?
嗯,被吓得不清呢!
「王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冷怀璧的双眼写着疑惑,双手正忙着拉好自己的衣襟,在触到那块暖玉时,不安的心才总算稳定下来。
「帮你找办法靠近五王爷啊!」上官君似笑非笑,理所当然地道。
「别担心,这事我不会告诉寒若风。」对冷怀璧伸出手来,大大的怀抱再次展开。
这事只是个意外,也没必要告诉他。冷怀璧没有好气地心想。
「王爷为何要帮我?」搭上那只手,冷怀璧自动自发地偎入上官君的怀中。上官君的衣上有薰香,方才猛然被吓了一记没仔细注意,现在才知这香比不过寒若风身上的味道。
他还是比较喜欢待在大哥的怀里。
「我说过了……只是为了还人情债……」拥着冷怀璧的肩,上官君仍是打着哑谜。
「因为你欺骗了我们?」
「不完全是。」
「……那又是为什么?」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
被上官君拥着一直到了兰院,由于他的身份特殊,要带被他当做男宠的冷怀璧进兰院也非难事。兰院的小花园里正摆着一桌美食,香味四溢,不过显然对于这上官君的到来,大家都无心在那美食上多流连几番。
「六王爷,您这是……」现任丞相李年打量着冷怀璧,虽知六王爷已花名在外,但这次与五王爷会面要谈的是机密大事,可他却带了一个男宠在众人面前卿卿我我,岂不是给五王爷难看吗?
「我的新爱人。」上官君风流一笑,在冷怀璧的脸颊上亲了一记,发出啾啾声。冷怀璧没想到他突出一举,惊吓之余却也红了脸庞,看在他人眼里却以为他是害羞,殊不知心底正长叹无奈和一点点的埋怨。
「别看他长得平凡,*工夫可不得了!一夜来个十几次都没问题,真是天生尤物呢!」上官君说得夸张,冷怀璧暗地里却一肚子苦水,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为了寒家将来他也只好忍了。
五王爷神态威严,举杯酌了一口酒,虎目睨了两人一眼,便冷冷地开口:
「六弟似乎准备让一个外人听我们的家内事?」
外人?那李年就不是外人吗?冷怀璧偷偷瞄了五王爷一眼,很是不服。不过这也说明了五王爷心里有鬼,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这次的机会。于是,脚尖一垫,主动亲了一下上官君的脸庞,虽没有可怜兮兮的表情,但瞧他紧紧依在上官君怀里的模样,也让人不忍赶他离开。
「五哥,他不是外人,是我的爱人。」上官君直视着五王爷,皱眉。
「爱人?」五王爷不屑地哼笑一声,「寒若水你又将他摆到何处?有了新人就忘旧人了吗?六弟可真是辜负了五哥对你的期望。」
上官君身子猛然一僵,片刻才强扯出笑容:
「五哥提他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只是想起他的父兄仍在外头逍遥,怎么六弟不多从他口中问出他们的消息呢?我可是帮你得到了寒若水,接下来该换你回报我了吧,六弟?」
「五哥交代的事我会去办的。」垂首,怀中的冷怀璧一双亮晶晶的眼正盯着他看,似乎在对他说振作起来,他不禁一笑,心中更为踏实。
「五哥有事还是直说吧,等等便可为五哥去打探消息去。」
五王爷先是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把玩着手中上好的碧玉杯,不急不慢地道:
「寒若冰的兵权如今转移到你的手中是吧?」
「……是。」仍低垂着头,眸中却一道利芒闪过,冷怀璧看得清楚,张了张口,想了想,才明白过来。
寒家抗旨逃亡,连寒齐天的丞相之位都保不住了,何况一个副将的职位,因此寒若冰的兵权会转移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转到上官君的手中,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一般而言,兵权释出后应该是归还圣上的,然后再选出一个副将交予兵权,怎么如今这兵权不是在圣上手中而是在一个势力最微弱的王爷手中呢?
「一共有二万五千名精兵,是吧?」冷冷的口吻再次传来,五王爷依旧把玩着那玉杯,眉也不抬。
「……是。」
冷怀璧感觉腰间的手紧了又紧,几乎将他勒得快喘不过气了,只得拍拍上官君,见他恍悟过来,便是歉疚的眼神。
「五哥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这下,五王爷才终于眉眼一抬,冷冷一笑:
「六弟先别紧张,不防坐下一同饮一杯再说?」
「不了。我想五哥的心里是想要我手中那二万五千名精兵吧?」
五王爷眉一挑,不置可否。
「五哥手中已有胡将军的三万名精兵,为何还要向六弟我要那寒若冰的兵符?五哥应该知道追捕寒家一族这兵力是不可少的,难道五哥要我双手空空去抓人?」
「六弟言之过矣,杀鸡焉用牛刀?」
杀鸡?将他们全当成畜牲了?冷怀璧暗暗拧眉,十分不快。
「五哥万万不可如是说。寒若风与寒若冰武功高强,先不论他们如何顽强抵抗,现下连他们的行踪都还未明,这支兵力的确有需要用来寻找他们的消息。」
「……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交出兵符了?」狠厉的视线射来,冰冻三尺,连空气也凝成了块压在每人的心头上。这场面一时剑拔弩张,五王爷与上官君双眼对视,互不相让,仿佛只待一个机会便能迸出火花,气化成剑,出手于无形。
李年看两人一触即发,连忙满头冷汗地安抚:
「哎哎,五王爷且先别与六王爷见识,待寒家皆捉了来,六王爷再将兵符交予五王爷就好了,何必兄弟伤了和气……」
「李年,你倒是替我们做了主。」上官君冷眼一瞪,李年连忙又缩了回去,畏首畏尾,不敢再出声。
冷怀璧心下暗笑,这也算是一国之相?
五王爷只扫了李年一眼,迳自又倒了一杯黄汤下肚,已有了让步。
「十天后,再捉不住寒家人,兵符归我所有。请你以七弟为鉴。」
「五哥……」上官君浑身一震,面色有些惨白,还想反驳,五王爷却起身自行走了,显然是没有反抗的余地。
见五王爷去了,李年也偷偷看了上官君一眼,又被那目光扫了一次后,忙拔腿跟着五王爷的ρi股去了。
「贪生怕死的小人!」上官君咬牙切齿。
「王爷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五三爷的走狗?」冷怀璧轻声低语,不以为然。
「那是……唉……」一叹再叹,无可奈何。
「是什么?」
「佛曰不可说。」
「……」瞥了上官君一眼,不爽他一再卖关子,但也不想逼问,只缓缓转身,徐徐走了。
不过,那五王爷口中的「七弟」是谁?为何能让上官君露出那晴天霹雳大受打击的表情?听五王爷的口吻,对若冰的兵符是势在必得,且不仅如此,还连带的以那「七弟」威胁了上官君,借此控制了他。五王爷果然是深不可测,高人一筹。
如是想着,不禁回头,上官君的身影长长拖着,神情忧愁地跟在他身后。到底上官君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他之于五王爷与他之于自己,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存在?
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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