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爆字数更了晚了点,明天不会那么晚的。
第一章
itoldanotherlietoday(我今天又撒了一个谎),
andigotthroughthisday(而且这天我蒙混过关),
noonesawthroughmygames(没有人看穿我的把戏)。
iknowtherightwordstosay(我知道我该说什么),
like\"idon\'tfeelwell,\"\"iatebeforeicame\"(例如“我不舒服”,“在来之前我已经吃过”),
thensomeoellsmehowgoodilook(然后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好),
andforamoment,foramomentiamhappy(一瞬间,一瞬间,我很快乐)。
butwheni\'malone,noonehearsmecry(但是当我独自一人时,没人知道我在哭泣)……
now,allisquietinthedeadofnight(现在,趁着夜深人静)——
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
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
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
——《暴食者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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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克的存在被抹杀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样从人群之中消失。
罗修耐心地等待了几天——他满以为,会有什么人奇怪地走过来问他坐在他身边的那个漂亮的少年到哪里去了——可是没有。
没有人来问起这个名叫“克莱克”的少年。
没有人感到奇怪,没有人再提起他,他的位置被别人所替代,也没有人对于自己的脑海之中记忆似乎空缺了一块因此而感到有任何的不妥……当罗修提起“克莱克”这个人的时候,大家都用微笑地、像是看着病人似的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问他:“克莱克是谁啊,亲爱的爱丽斯,你肯定又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修女们在休息的时候,会用那种满以为罗修听不见的音量偷偷嗤嗤笑着、以交头接耳的方式告诉乌兹罗克,他们可爱的爱丽斯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幻想出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伴,这行为真是可爱得很——而当罗修恼火地瞪着眼回头斜睨她们的时候,她们又如同一群受了惊的小鸟似的从那个微笑着的男人身边跑开。
这真是令人疯狂。
难道就没有个好心人告诉这些看上去有一些在年龄上几乎可以成为乌兹罗克的老妈的修女,像个娇羞少女似的娇笑着跑开这种行为已经真的不合适她们的年纪……
黑发年轻人长叹了一口。
他感觉到一个人影晃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体投射下的阴影里——尽管罗修不用抬头都知道那是谁,但是他还是掀了掀眼皮,扫了眼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高大男人——
“那个人就是存在过的。”他窝在沙发中,抬起头固执地瞪着面前拥有异色瞳眸的男人说,“那是个喜欢擦窗户的年轻人——公共休息室里的那扇窗户如果没有人擦,大概早已堆积满了灰尘,刚才我去看过了,那里只有一点点灰——这大概就是最好的证明。”
乌兹罗克没有说话,他只是将黑发年轻人轻轻地沙发上拽了起来——后者不情不愿地挣扎了下,却最终还是拗不过男人似的满脸不乐意地站直了自己,男人的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的肩往窗口那边扳动了下,紧接着,温和而轻缓的声音在罗修的身后响起:“那里的窗户没有厚厚的灰尘,是因为每隔三天我们都会安排一个病人到那里去打扫卫生……”
罗修微微抬起眼,此时此刻,他正好看见那个胖子瑞克,正摇摇晃晃地拎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小桶往那个克莱克喜欢的窗户底下走去——胖子的手上还捏着一块白色的毛巾。
“适当的劳动能让病人的情况得到缓解,”乌兹罗克耐心地说,“这大概是因为人们总是觉得,在清理污垢的过程中心灵也将得到净化有关。”
罗修眨了眨眼,看着瑞克在那扇窗户面前站定,然后在窗外射入的阳光之中那个肥胖的男人微微眯起眼,哼起了奇怪的歌曲开始了手头上的活儿……那真是首奇怪的歌,语调几乎听不出什么规律,就好像是被人随意哼唱出来的,那胖子的吐词也不够清晰,哪怕黑发年轻人很努力,依旧提供不轻他究竟在唱什么。
正当罗修想走到瑞克的身边,好好听听他在唱什么的时候,从黑发年轻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和瑞克那大概是一首歌只不过已经成了曲调、而且还挺好听的歌声,黑发年轻人微微一愣,转过身,却看见是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唇角轻勾,轻轻哼唱——
“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
“这是什么歌?”
“写个暴食症和厌食症患者的歌曲。”乌兹罗克微笑着说,“是瑞克自己写的歌,他曾经是一个乡间小有名气的歌手,长得也十分英俊,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他忽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食量——紧接着,因为肥胖他开始不再受到人们的欢迎。为了迅速瘦下来他又用了偏激的方式,那种偏激的方式让他瘦了下来的与此同时又让他患上了‘厌食症’,医院开了很多补助的药物给他,那些药物让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施了催长素似的疯狂鼓胀起来——”
“然后呢?”
“他想自杀,并且试图杀了那个村镇上所有的厨师。”
“所以他被送进了浮屠罗门?”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乌兹罗克伸出手,用充满了纵容意味的方式揉了揉面前的黑发年轻人那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现在的瑞克就是个普普通通心宽体胖的胖子,再说了,如果你的本职不是厨师,他也不会想要攻击你。”
“这里的人真是太奇怪了。”
“不奇怪的人不会进入浮屠罗门。”
“就好像克莱克?他就这么出现了那么长的时间,然而等他消失的时候,却没有人记得他的寻在——如果这还不算奇怪的话……”
“那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一个少年,爱丽斯,虽然很多人都会有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童年伙伴,但是你已经这么大了,如果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我怕会对你的身体健康产生影响。”
“……克莱克不是我幻想出来的。”罗修皱起眉,轻轻推开了眼前的男人即将要碰到自己耳垂的手,他不太懂为什么这个男人似乎总喜欢他像是个宠物似的东摸摸西摸摸——
“他是个活生生的少年,他最后怎么样了我不能说——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克莱克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你怎么也可以忘记了呢,乌兹罗克大人,他曾经是整个浮屠罗门最粘着你的人,就像是你养在办公室的宠物!”
黑发年轻人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他发现自己似乎生气了——并且因为生气,他的气息开始逐渐变得并不是那么稳当……他愣了愣,看着面前那没有因为他的出言不逊而打断他的说话,却始终一言不发宽容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罗修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他挠挠头,“啧”了一声后,脸微微臊红地拧开脸去。
却在这时,他感觉到两根手指捏在了自己的下巴上——男人以绝对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将黑发年轻人偏开的脸摆正对准自己,用及其温和的语气命令:“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爱丽斯,为了你的健康。”
“可是……”
“没有可是。”乌兹罗克轻轻地摇了摇头,顿了顿后,男人又微笑了起来,“不过我确确实实大概是养了一只宠物在我的办公室里。”
“咦?”
“现在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瞪着那双黑色的、像是小狗一样乌溜溜的黑色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那样子真是可爱,爱丽斯,你以前养过小狗吗?。”
“……”
“啊,开玩笑的。”
“……………………”
什么鬼!
妈的!
在黑发年轻人越发无语的目光之中,男人终于玩够了似的大发慈悲地结束了他那像是在活生生地调戏人的恶劣行为,他收回了捏在黑发年轻人下巴上那只戴着手套的手,然后招招手将玛利亚修女叫了过来,并温和地告诉她,这一周擦窗户的任务可以轮到罗修的头上了。
玛利亚修女快乐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身上抽出了一个小本本一个字不拉地将男人的话记了下来——语气说是备忘录,那个小本本更加像是一个变态女人的暗恋日记。
罗修抽了抽唇角,重新爬回那张舒服得不得了的沙发上,一边动作一边心想浮屠罗门的神职人员说不定比这里正儿八经的病人疯多了——黑发年轻人一边想着,一边皱着鼻子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转过身跟其他修女安排工作的高大男人的背影——
这家伙大概就是疯子军团的领袖人物无疑。
罗修默默地瞪着疯子领袖人物的背影。
这个时候,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正扬着毛茸茸的脑袋,蹲在沙发上瞪着自己不知道在腹诽些什么的黑发年轻人,男人微笑起来:“爱丽斯?”
罗修顺口答道:“干嘛?”
乌兹罗克:“啊,看来你已经适应这个名字——看上去已经没那么抗拒了。”
罗修一愣,意识到自己被坑了后随即炸毛:“……………………你烦不烦!”
作者有话要说:_(:3)∠)_开头那个歌是确实存在的,还挺好听的。
不过歌被我改动过了,为了符合主题orz这首歌接下来基本会贯穿全文围绕展开,所以……不要说我凑字数啊啊啊听说放歌词很容易被揍说凑字数qaq那就太虐了
希望翻译不要出错,恩……
qaq新的开始大大们浮出水面好吗好吗好吗好吗表演穿裙撑钻火圈给乃们看
第二章
在几天之后,罗修终于放弃再跟身边的人讨论克莱克的事情——因为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他“病情加重”的另外一个证据罢了,罗修曾经听到过玛利亚修女用满脸担忧的表情跟乌兹罗克建议对他产用精神疗法——这是一个听上去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名词——好在后来乌兹罗克拒绝了那个女人的提议。
好处是从此之后罗修真的老实多了,对于“克莱克”的事情几乎做到绝口不提。
坏处是玛利亚修女那张可爱的、红扑扑的苹果脸蛋在罗修的眼里幻化成了老妖婆的德行。
“——精神疗法就是电击,我就说过玛利亚就是个婊.子,她嫉妒你,因为你跟乌兹罗克大人走得太近了,看着吧,爱丽斯,如果你决定放任她就这样让她继续压制你,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中国有句老话叫‘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应该听过,爱丽斯。”
“哦,好吧,见了棺材我也不见得能流下眼泪。”
这是个不错的天气,罗修和艾丽嘉一块儿坐在浮屠罗门前院的那棵大树底下吹风——有时候温暖的公共休息室过于放松到反而让人容易感受到精神压抑,所以只要没人阻止,罗修都会在休息的时间跑到室外来——他常常遇见的人是乌兹罗克——不过今天他遇见的艾丽嘉。
真是奇怪,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必要的事情,这个女人几乎很少在建筑外面来,而她现在就这样在罗修身边坐了下来,跟他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若无其事地聊天——罗修已经有几天没跟艾丽嘉说话了,他算是掌握了规律,只要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艾丽嘉就像是个活脱脱地仙人掌或者含羞草之类的植物上身的女疯子——只有在他们单独相处的情况下,他们才能好好地说上一些话。
罗修不是没有试图跟艾丽嘉求证过关于她的伤口和之前那个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恶魔的事情——然而哪怕是在独处的情况下,艾丽嘉表现得对那些也显得一无所知,她也很肯定自己身上的伤口是以为切除盲肠的手术造成的。
事情至此,罗修算是彻底绝望,那之后他没有再尝试过主动找这个女人说话,没想到今天她居然自己凑了上来。
眼下,他们的话题并不多,除了聊聊修女们的内心活动这种八卦之外,要么就是说一下他们周围的病友——当罗修说到瑞克的问题的时候,出乎他意料,艾丽嘉比他知道得甚至更多。
艾丽嘉说,其实瑞克并不是“杀人未遂”,他压根就是已经将那整整一个村庄的厨师都杀死了——开膛破肚,挖出了他们的心脏,掏出了他们的肠子,就连面包师那样几乎不算是厨师的人也没能放过。
艾丽嘉抱着自己的膝盖,用没多少感情的语气说:“胖子会因为他们的肥胖怪罪到周围一切的身上,喝一杯水就会发胖的体质啦,周围的人做菜太好吃啦,有人不断地劝他们把食物塞进肚子里啦——很多很多的理由,不过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无论是喝上一口多余的水或者吃上一口多余的面包,那都是他们自己用手抓着往自己的嘴巴里送的。”
罗修觉得这个说法未免过于残忍,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身边的这个女人。
艾丽嘉打了个呵欠,她看上去似乎还想要伸个懒腰,但是当她抬起自己的胳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忽然猛地一顿随即捂着腰部痛呼出声——罗修这才想起坐在自己身边抱着膝盖整个身体弯曲得像是个虾米一样的女人似乎身上还有伤,他动了动唇,正想问艾丽嘉是不是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却在这个时候,看见艾丽嘉猛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双目放空地说:“我忽然想起来我到外面来是要做什么了。”
“……………………不是为了晒晒太阳?”罗修仰着头,怔愣地看着身边的女人。
“当然不是,”艾丽嘉古怪地看了罗修一眼,“只有小动物才喜欢跑到阳光底下晒自己皮毛上的跳蚤。”
“我不是小动物,”罗修冷静地说,“我身上也没跳蚤——但是我就是喜欢晒太阳。”
“哦,尽管你否认,大多数情况下大概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乌兹罗克大人新养了一只拥有黑色毛发的大型犬。”艾丽嘉用空灵的声音说着,“谈话到此为止了,爱丽斯,我需要到医务室去换药——乌兹罗克大人大概在那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亲手给你换药?”
“是的。”
罗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艾丽嘉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树荫底下。
罗修靠着树干坐着,大约等到了艾丽嘉的背影消失在了建筑的阴影处后,他果断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几乎是踩着艾丽嘉离开时候留下的那些无形的脚印,跟在那个女人的身后一路跟了过去。
……
浮屠罗门的医疗室位于主建筑后面的一排矮矮的普通平房里,虽然房顶上铺满了和主建筑主色调一样的瓦片,但是它们看上去比主建筑而言还是崭新很多——明眼人几乎是不难判断它们肯定是在浮屠罗门疯人院正式建立之后才重新扩张建筑的。
那一排建筑笼罩在树荫之下,最里面的那一间的头顶上就是那一颗能在公共休息室里看见的苹果树,罗修微微眯起眼,总觉得自己在那枝繁叶茂的果树上还看见树干上似乎缠绕了其他的藤类植物,不像是爬山虎也不像是野蔷薇,那大概是葡萄之类的生物。
风吹树影摇,在身后那夹在在沙沙的树叶声中夹杂着似有似无的“咕咕”的鸽子叫,周围的一切显得静谧得可怕,黑发年轻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步伐,来到那通往医疗室的大门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那扇门——在发现那扇门似乎没有被锁上之后,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了它,从那被推开的门缝之间如同一条泥鳅似的滑了进去。
走廊不出意料的很暗。
不同于主建筑里主干道到处似乎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这儿的走廊上只有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哪怕是穿着鞋子踩在上面,也能感觉到一阵森森的寒气一个劲儿地从脚底往上窜……罗修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哆嗦,然后他微微猫下腰,像是做贼似的往走廊尽头——那唯一一件此时此刻正亮着灯光的房间走去。
为了不被发现,罗修一直小心翼翼地贴着墙面在走,他很注意不让自己的投影投射在对面房间的玻璃上暴露自己,必要的时候,他会弯下自己的腰,隐藏自己存在的痕迹——医疗室的对面看上去像是一个尚未建设完成的室内健身房,窗户上挂着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深绿色窗帘,罗修看了一眼那个健身房里面,里面的地方放着几个脏兮兮的瑜伽垫子。
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黑发年轻人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似乎隐隐约约嗅到了一点儿消毒水的味道——这意味着他已经靠近了医疗室,他找了一个很合适隐蔽自己的地方站稳了脚,这个角度可确保他不会让室内的人发现,并且与此同时,他还可以将室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浮屠罗门的医疗室看上去和外面的医疗站并没有什么区别,基本的设备统统健全,它看上去很新,似乎没有什么人使用过它。
房间里,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换成了医生穿的那种白色袍子,他的半张脸掩饰在了那巨大的口罩下面,从罗修的方向,只能看见男人垂下眼似乎跟坐在病床上的艾丽嘉说了什么,当男人说话的时候他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似的微微颤抖——紧接着,罗修看见艾丽嘉点了点头,然后掀起了自己身上的那件蓝色袍子。
黑发年轻人为自己眼前所看见了一幕微微震惊。
他看着那原本刚刚掩盖住膝盖的蓝色袍子被这个大概已经是中年的女人拉了上来,她那肌肉已经有些松弛的大腿一寸寸地露了出来,然后是她白色的内.裤,然后是肚脐眼——罗修轻轻地抓住了自己衣服的一角的布料,然后他看见了艾丽嘉腹部上那一片白色的绷带,那原本应该洁白无垢的白色蹦上上,有一片大概干涩了的黑红色血液。
罗修眨了眨眼,隐约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而这个时候,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外一件事吸引去了,他发现艾丽嘉并没有停下她的动作,她将那松松地挂在自己身上的蓝色袍子持续地往上拉,那袍子的边缘一点点地在上升,从她绷带的下边缘滑过,然后滑过那绷带的上边缘,最后,直到她露出了那有些下垂、肌肉略的|乳.房,她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卷了卷那蓝色的袍子,然后将那袍子的边缘叼在自己的牙齿间。
她抬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那眼神让罗修的胸腔之中开始翻腾——他的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喷射而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人将自己的手伸进了他的嘴巴里,然后在他的胸腔之中肆意搅动。
乌兹罗克的手上戴着一双肉色的消毒手套,然后,当男人将自己的手伸向坐在床上的那个女人的时候,罗修发现到自己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下意识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他瞳孔因为紧张而微微缩聚的时候,他却看见,乌兹罗克的手只是落在了艾丽嘉绷带的边缘处,男人垂下眼,指尖从那绷带的边缘滑过,最后他来到了位于艾丽嘉咯吱窝下的一处绑着大概是活结的绷带捆绑处,轻轻地拉开了那活结——
罗修看见艾丽嘉低下头,专注地看着男人的动作,然后她笑了笑。
绷带一圈圈被落下,医疗室的白炽灯光下,艾丽嘉的皮肤苍白得可怕,那是一种时光留下的痕迹,中年人身上才会出现的斑纹仿佛在那个女人的皮肤上跳动,而罗修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那越来越强烈的呕吐欲和晕眩夺去自己的注意力,他也在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视线触及到对方祼.露在外的胸脯之上,他死死地盯着那些被一圈圈接下来的绷带——
那血迹似乎越来越严重,最后几乎是沁透了整整一块纱布……到了后面,哪怕是隔着一扇墙,罗修也隐隐约约听见了从医疗室里传来的艾丽嘉痛苦的喘息声——而就在这个时候,乌兹罗克完完全全将那绷带从女人的身上取了下来——
在艾丽嘉右边胸部向下,确确实实位于盲肠应该在的那个位置的附近,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黑发年轻人微微地瞪大了眼。
那圆圆的血洞,远远地超过了“盲肠手术”所应该造成的创口范围——那伤口,看上去更像是有一个什么人握着一把锋利的宝剑,从艾丽嘉的身后捅入她的身体,那把利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并且伴随着她的挣扎,利剑说造成的伤口不断的摩擦扩大,最终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往外留着黑色血液的血洞。
就好像艾丽嘉现在身上的那个。
罗修微微后退一步,他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才没让自己发出愤怒的咆哮或者惊恐的低吼——而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眼底那颗泪痣疯狂地疼痛了起来,那感觉,就像是灼烧……
艾丽嘉骗了他。
她骗了他。
没有什么盲肠手术。
走廊的恶魔,忽然动起来的盔甲,挂在盔甲上的女人——
以及克莱克。
并不是什么不着边际的幻觉,他们曾经存在,它们曾经确确实实发生。
双唇因为过于震惊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意识到这一点的黑发年轻人觉得接下来的画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而现在,他只需要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离开。
罗修深呼吸一口气,强忍下了胃部翻腾胃酸疯狂涌上的难受感觉,他微微皱起眉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却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在自己身后那间废弃的医疗室窗户上一扫而过——
所看见的场景让罗修微微一愣。
他看见,在那施工进行了一半的保健室窗户上挂着的那扇绿色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完全地拉拢了起来。
“……”
那窗帘,被拉起来了。
罗修十分确定刚才自己看见它们呈现着完全打开的状态,哪怕是风吹的,也不可能将那厚重的窗帘从完全敞开的状态变为完全合拢,此时此刻,在那幽幽的绿色窗帘之上,罗修能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但是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浑身僵硬,他傻乎乎地站在走廊中间,就好像脚底下生出了树根将他的脚完全固定在了地面。
……什么人拉起了那窗帘?
换句话说,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半废弃的健身房里?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是罗修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医疗室里的时候,他无声无息地推开了那扇健身房的门走了进去,还是最开始当黑发年轻人透过拉开的窗帘往健身房里看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在里面了?
那他为什么躲起来?
当罗修自觉隐蔽、小心翼翼地偷窥着医疗室里的人的一举一动时,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个人,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健身房中,透过那肮脏的、落满了灰尘的窗子,在看着他?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足够让罗修浑身冒出冷汗。
他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全部竖了起来,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如此疏忽大意!
罗修回头看了看,这个时候,医疗室内,乌兹罗克还弯着腰在替艾丽嘉清理伤口,在他们的旁边已经丢满了被黑色的血色污染的一团团的棉花,而乌兹罗克的手中拿着镊子,正在试图将镊子前端的那一团棉花也变得跟那些肮脏的棉花一样……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黑发年轻人的头部,他知道自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立刻离开,但是当他反映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那健身房的门把手之上——
脑海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那个声音对他说——
【进来。】
而他现在必须离开。
冷汗顺着额际缓缓流下,罗修开始痛恨上了这种身体失去了自我主权的感觉,他的灵魂仿佛已经从身体抽离,大脑完全失去也控制身体的能力,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医疗室内那个高大的男人——在他犹豫要不要叫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以此而换得救赎的机会,却在这个时候,视线却忽然被一滴从他额间滴入眼睛的汗水模糊,那仿佛被滴入了硫酸一般的疼痛让黑发年轻人猛地低低痛呼出声——
当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他已经推开了那扇健身房的门。
他踉踉跄跄地跌落了进去。
罗修甚至来不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人站在了那保健室里,整个空间之中,扑鼻而来的不是意料之中的尘土废旧气息,反而是一阵奇怪的味道,那仿佛是有什么人将金属货币扔进了一大缸子古龙水里所散发出来的味儿,铜臭,却意外地散发着一种叫人产生迷惑的气息。
罗修听见健身房的大门在自己的身后“咔擦”一声被轻轻扣上,他想要回头去看,或者逃走——却在他做出任何动作之前,一只手从后面缠绕上来横着卡在了他的脖子上——罗修不能回头,随即,他感觉到一副结实坚硬的胸膛抵住了他的后背,那个人冰冷的手覆盖上了他的眼睛,光线几乎是立刻从他的视野之中消失!
呯呯!
突然陷入的黑暗,让罗修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爱丽斯。”
罗修浑身僵硬,他想要挣脱这束缚,却不料身后的人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一般死死地压制着他,听见了身边似乎响起了一个男人轻轻嗤笑的声音,他叫着他的名字,紧接着,罗修立刻感觉到对方那高大、健壮的身体压了上来——
透过薄薄的唱经袍,罗修通过那摩擦时产生的细微差别判断对方大概赤.祼着上半身。
而这个陌生人结实的肌肉就这样隔着一层布料,堂而皇之又无比亲密地贴着他的皮肤。
“唔——”
“嘘,爱丽斯,不要叫。”
对反说话时,仿佛是故意要将那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怀中黑发年轻人的颈脖之间——因为这不合理的亲近,罗修轻轻颤抖了下,却立刻听见了对方在他耳边仿佛是恶作剧得逞似的轻轻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想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眼前拉下来,他想要呵斥住对方让他立刻停止下这并不有趣的恶作剧——
然而,在他说出任何的语句之前,他却率先感觉到了对方正在向自己不断逼近的气息,那个人将他死死地压在了门后的墙上,他用自己的双手盖住了他的双眼,然后当他身上那特殊的气息完全笼罩了怀中的黑发年轻人时,他凑上去,死死地咬住了对方的双唇,舌尖轻而易举地挑开对方的牙关,长驱直入。
“乖乖的张开嘴,爱丽斯,让我好好吻你——在这个地方,那个人可听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号外!号外!千鸟鸽子精炮灰攻终于修炼得到*了!!!!!!!!!
喜大普奔!!!!!!!!人们开心得由不得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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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可爱又迷人的牙攻的文!她是我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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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词是它自己写的,呵呵我都不好意思说了,现在的受都喜欢在攻面前死劲儿蹦跶自己是攻,殊不知在伟大的丫鬟的面前,攻受从来不可逆╮( ̄▽ ̄")╭
第三章
罗修不知道这个陌生人说的所谓的“那个人”说的是谁,也许说的是就与他们一个走廊外加两堵墙之隔的乌兹罗克,也有可能说的是其他的人,但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罗修伸开手想要去抓住那些窗帘,让它们可以剧烈地摆动起来好让对面医疗室里的人看见,但是压在他身上的人似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的手扣住了黑发年轻人的手,然后重重地压在了墙上——
“唔呜——”
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罗修皱起眉,他垂下眼,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触碰到了对方的掌心,于是那压在他眼上的手边的更加用力了一些——压得他眼眶周围的部分开始发热发疼……当对方那湿滑的舌尖稍稍从他的唇齿间退出,他抓紧了一切机会吸取周围新鲜的空气,但是当他偏开头张开嘴大口呼吸的时候,对方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健身房肮脏的门背后,两名成年男子就像是被关在一个狭小空间之中的野兽,他们的身体死死地纠缠着,如同在进行着最后的困兽之都。
“你是谁?”罗修气息不稳地躲避着对方的唇舌,“这样的玩笑过头了。”
“你以后会知道我是谁的,爱丽斯。”那个陌生人放开了罗修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这样罗修不得不微微仰起头,做出了将自己的颈脖的唇完全暴露出来仿佛是他主动奉献似的将自己凑到对方眼前的姿态——
罗修以为他还会做些什么其他的动作,比如咬碎他的喉咙什么的——
但是对方并没有这么干。
这个人只是稍稍放松了压在他双眼上的那只手,小拇指部分带着如同他的呼吸一样灼热的温度,轻轻蹭了蹭他眼下那颗泪痣,他靠在他的耳边,用因为沾染了欲.望显得有些粗哑的声音说:“睡吧,爱丽斯,放松自己,不要抗拒,重新回到属于你的梦境里去。”
“梦?”
“梦境或许会让你想起我是谁。”那个人发出低低的笑声,“不过那只是时间问题,不用急于求成,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了。”
……
那人说话的嗓音低沉沙哑,跟乌兹罗克那样如同什么名贵的乐器发出的声音不同,那人的声音……就如同是一颗钢珠从滚烫的砂砾上滚过,它们沙哑并且似乎与生俱来带着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地灼热起来的奇怪力量。
罗修猜想,这个人大概拥有一头红色的头发。
这是一个毫无根据又奇怪的念头——事实上,放在平时,罗修是绝对不会对这么一个将他摁在墙上亲来亲去的猥琐分子产生任何联想——但是无奈的是这个想法似乎是自动地跳入了他的脑袋之中,并且霸道地占据在那里,挥之不去。
迷迷糊糊之间,当黑发年轻人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和逻辑似乎在离自己远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浑身都变得瘫软,如果不是压在他身上的人的强壮手臂此时正搭在他的腰间,他恐怕已经整个人都跌落在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似乎触碰到了对方结实的胸膛,与此同时,那压在他眼睛上的手都拿开了——
这是个机会。
黑发年轻人的睫毛像是震动着翅膀的蝴蝶似的微微颤抖着,他似乎及其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睁开自己的眼睛好看看眼前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很快地他发现自己压根办不到,突如其来的睡意很快侵入并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的,就好像灵魂从沉甸甸的*之中飘了出来——
然后是猛烈地一阵失重感!
上一秒还轻飘飘找不着北的灵魂仿佛被什么东西引导,如同磁铁不同的两极在疯狂的互相吸引,罗修发现自己再一次无法避免地跌入了一个黑色的隧道之中——
“啊啊啊啊啊——!”
黑暗之中,除了罗修自己的尖叫声在什么都没有的黑色隧道中响起之外,周围什么都没有,不同于上一次的兔子洞还有奇怪的油灯照明,这一次只剩下一片黑暗,罗修听见自己的尖叫声它们无限地在自己的耳边回荡,然而除此之外,整个隧道里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罗修飞快地下坠着,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的领子将他一路拖拉着往下,“呼呼”的风声中,隐隐约约黑发年轻人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在“叽叽”地叫着,有什么贴着他大腿的软绵绵的东西在挣扎着要从束缚中挣脱……
紧接着,在罗修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他便看见了光源,那黑色的隧道就到了头,与此同时,那肉团子似乎终于从他身上的束缚中挣脱,极有弹力地猛地一下飞窜到半空中……它在空中迅速涨大,最后变成了比罗修还大两倍的体积,紧接着只听见“噗”地一声轻响,连带着那肉团子一块儿罗修笨手笨脚地趴在上面落地然后被弹开落在了一片湿漉漉的草地上——当他落地的那一刻,伴随着“噗嗤”地一声轻响,那肉团子就像是被戳爆了的气球似的瞬间干瘪下来,就仿佛是空气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它捏爆一般。
肉球又变成了巴掌大的体积。
仿佛是刚才那一下被主人压坏了似的,肉球及委屈地“叽叽”了两声,蹭了蹭罗修的手臂,随即变回了原本跳蚤的虫卵的模样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周围花朵和叶子看上起都跟他差不多一样高,不过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昆虫之类的奇怪生物。
罗修看了看四周,慢吞吞地站起来,当他试图想要拍一拍自己牛仔裤上可能沾到的落叶时,他却摸到了自己的大腿——黑发年轻人脸上的神情一顿,当他低下头的时候,果不其然地看见了自己的高跟鞋,和女仆装一样的黑色短裙。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当指尖触碰到脖子上那根简单粗糙的绳子时,黑发年轻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当他不由自己地从这奇怪的肉球联想到“艾丽嘉”这号人的时候,他却再一次地觉得自己胸腔底下的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你看上去气色不错,年轻人。”
就在这个时候,罗修忽然听见从他身后的某个高出传来了什么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又缓慢又含糊,如同是什么人在梦游的时候才发出的声音……黑发年轻人愣了愣,他转过头去往四周看了看,很快地,在一处杂草树丛后面,他看见了一颗比他稍稍高一点儿的蘑菇,他看了看它的侧面以及下面,最后才恍然大悟似的想起来自己应该去看看这蘑菇的上面——
于是黑发年轻人稍稍后退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然后他踮起脚从蘑菇的边缘看去,几乎是立刻的,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毛毛虫,那是一只紫色的毛毛虫,它交叉着自己的胳膊,平静地抽着水烟管,此时此刻,在罗修打量它的同时,这只毛毛虫也正从自己那双大概是老花镜之类的眼镜片后面,安安静静、懒懒散散地打量着他。
毛毛虫看了罗修一会儿,在看见了对方的眼睛从它身上的无数只脚上掠过时那毫不掩饰的恶寒,它笑了起来,似乎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似的——最后,它终于将那烟管从自己的口中拿了出来,慢吞吞懒洋洋地跟面前这名穿着裙子的黑发年轻人说起来:“有何高见?”
毛毛虫问。
“这是在哪?”罗修问。
“你刚刚离开这里不久,爱丽斯,为什么非要在那么多个好问题里挑选一个这么愚蠢的问题。”毛毛虫说,“黑暗公爵还在到处找你,他似乎对自己的‘客人’突然消失这件事情很不高兴——你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刚离开不久?
以及黑暗公爵。
好吧。
罗修无法抑制地翻了个白眼,在心中问候了下那个又将他弄进了梦境之中的那个家伙全家安好,然后无奈地接受了他果然又回到那个该死的梦境之中的现实——连续的梦境象征着什么?不然就是象征着他是被命运选中那个来拯救地球的人,要不然,就说明他真的是个疯子。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发现。
“你怎么知道我是爱丽斯?”罗修仰起头,问那个懒得没有骨头似的(其实是真的没有)的毛毛虫,“我还没做自我介绍。”
“第二个无聊的问题。”毛毛虫抽了一口烟,随即懒洋洋地说,“我说了,黑暗公爵到处在找你——前一批塔罗兵刚刚路过,这一次是红心同花顺,当然这才不是重点——他们要找一个穿着女仆装裙子的年轻男性,它们还说过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爱丽斯’……哦,你看看,你觉得放眼整个仙境,咱们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没有。”罗修低下头,捏了捏自己的裙角,然后没好气地回答。
毛毛虫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用“我就说吧”那样讨人厌的表情看着他。
罗修看了看四周,他幻想着这会儿还能出现个别的什么东西来组成他说话的对方——哪怕是凭空出现的一张嘴也好……可惜周围什么都没有,于是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脸重新转向这只毛毛虫,然后问眼前这个看上去是他唯一的说话对象的人:“如果被黑暗公爵抓到,我会是什么下场?”
“不知道,”毛毛虫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声音说着,老花眼镜反射了阳光,从罗修的角度几乎看不见那双金色的眼睛后面闪烁着愉快的光芒,与此同时,毛毛虫那靠近尾巴部分的某双脚愉快地搓了搓,“黑暗公爵很不高兴你破坏了他的计划——眼泪潭的污染被净化了,无论你做了什么,现在我终于有力气重新拿起我的烟杆,光从这点来说我觉得我似乎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哦,是啊?比起谢谢,咱们来点儿实际的建议吧。”
“黑暗公爵就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年轻。”
“……”
“爱丽斯,我问你,你有过对象吗?”
“这是什么问题?”
“那就是没有了——啊,小处.男。”
小处.男:“……”
“或许是把你扒光了捆绑在他的床上,然后拉开你的双腿将他那不甘寂寞的性.器狠狠地塞进你的后.|茓里,不管你哭叫还是吵闹,他都不会停止下自己的动作——听说黑暗公爵的性.器上长满了倒刺,并且就像是雄狮似的在射.精的时候会伸出两个结卡在怀中人的|茓.口处好让他不能逃脱,然后这样就方便他将那些精.液——”
“停。”
“……怎么啦?”毛毛虫不愉快地说,“你让我给你点儿实际的建议的。”
这简直是npc界的业界良心,罗修心想着,然后说:“你的细节太多了,先生。”
“哦,你也知道老人家没有什么日常娱乐,我没事干的时候喜欢写写身边的各种人物的同人文,这年头文章里不带点儿感官刺激的东西,文章销量会变得没那么乐观——这是职业病。”
罗修深呼吸一口气,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强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他尽量让自己听上去足够尊老爱幼地说:“咱们回到重点上来吧。”
“逃,爱丽斯。”毛毛虫抽了口烟,一边吐着烟圈圈一边慢吞吞地说,“黑暗公爵可生气了,别让他抓住你,否则你会被他操得血肉模糊。”
“那些塔罗兵打不过我。”
“哪来的自信,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不知者无畏的小天真。”毛毛虫笑着说,“一个打不过你,一群还打不过你?那可是同花顺,凑在一起有攻击力加成的。”
毛毛虫的话让罗修犹豫了起来——他是斩杀过两名塔罗兵,但是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那些塔罗兵耍无赖一窝蜂同时上,他是不是还有那么多手来招架他们……想到这个问题,罗修觉得再认真地问一句:“如果跑不掉被抓住了呢?”
“虔诚地念一句八字真言:德玛西亚,扎西德勒。”
“……”
我去你的太祖爷姥姥啊。
罗修黑着脸,决定不要再跟这只毛毛虫继续浪费自己的生命——这会儿他除了得到了各种添油加醋的黄暴花边新闻之外,他几乎没有得到一点儿对他跑路有用的信息,他转身正准备离开,这个时候,他却听见在他的身后,那毛毛虫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往前再走五百米就到了黑暗公爵管辖范围的边缘——东边是暴力熊的住所,它正在举办一场茶会,如果你跟他说你是被扒了皮的兔子先生带来的,看在那已经死了的好基友的面子上,或许他愿意让你加入他的茶会;往西边是鞋子商的地盘,他……有点儿实力,但是疯癫的杀伤力碾压了他的实力,个人建议暂时不要到那边去。”
罗修听着,一愣,随即转过身问:“茶会?吃东西的那种?”
“你饿了?”
罗修摸了摸肚子,其实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饿了,但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矜持一点他还是摇摇头:“还好。”
毛毛虫放下烟杆:“……所以重点是吃吗?”
罗修:“……”
毛毛虫面无表情地强调:“你在逃命,爱丽斯。”
罗修感觉自己脸上臊了下:“我知道!”
“暴力熊和鞋子商可以帮助你逃脱黑暗公爵的追捕。”毛毛虫说,“选择一个方向,然后前进——明确目标,不要回头,你在逃命,被抓住了只有□□得血肉模糊的命——德玛西亚。”
作者有话要说:_(:3)∠)_更啦更啦,毛毛虫隐藏在npc中的小黄书大手(。
没有留言的小透明丫鬟却表示:人生寂寞如雪。
第四章
罗修不得不承认,毛毛虫黄文大大的洗脑技术是非常成功的,当他离开了那朵和他一样高的蘑菇底下的时候,脑子里除了“血肉模糊”之外,只剩下了变奏版的“|茓.肉模糊”——听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黄暴的人多说两句话脑海里果然也只剩下了一坨坨黄暴的东西,罗修打了个冷颤,然后又有了更加不好的联想。
……古人诚不欺我。
珍爱节操,远离小黄文写手。
告别了毛毛虫,罗修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他的高跟长靴在湿润的泥土上踏上了寻找暴力熊的路途——一路上,他非常欣慰地看见鸽子的巢|茓回到了树上,鱼在他经过池塘的时候立刻一甩尾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些渡渡鸟也回到了有水源有食物的池塘边上,它们似乎群聚在一起闭着眼休息,然而当罗修经过的时候,它们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弯下自己的脖子,跟他致敬。
一只渡渡鸟说:“刚刚一批黑桃兵才从这里路过,它们往疯帽匠的工作坊方向去了——伯爵夫人似乎早已猜到你回到这里之后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庇护所,加快速度,爱丽斯,我打赌,不出十分钟下一批的巡逻塔罗兵就要来了。”
另一只渡渡鸟拍了拍翅膀:“爱丽斯,我们又能回到天使湖畔周围休息了,多亏了有你。”
罗修站住了脚步,他伸出手蹭了蹭这只声音显得有些尖锐的渡渡鸟的羽毛——它让他想起了那一天跟他在沼泽边赛跑的那一只。
“在你们认为我做出了什么贡献之前,我还犯下了许多错误。”罗修语气平缓,嗓音之中却透着一丝疲惫,“很多人因此而受伤、死亡,甚至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然而没有人在乎他们,这都是我的错。”
“世间一切讲究等价交换,爱丽斯,当你有所付出的时候,必定将会获得相应的汇报。”渡渡鸟说,“当你回顾以前,发现你做的好事比坏事多得多的时候,通常这就意味着你应该放下这一切,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往前走了——上一篇故事的篇章已经结束,没有人应该继续再生存在过去的时间之中。”
罗修:“喔……”
渡渡鸟:“我说得不对?”
“不,”罗修微笑起来,“你说得很对,我以前从来没发现过,原来渡渡鸟都是哲学家。”
罗修的话说的很真诚并且不含丝毫的嘲讽之意——当他进入浮屠罗门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越来越糟糕,每天都在刷新世界观的生活并不好过,他几乎要把自己这辈子可以遇见的最奇怪、最糟糕的事情都遇了个遍……每一天的每一天,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就好像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紧绷着的弦,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阵微风都能成为让这根线彻底崩坏的原因。
然而此时此刻,渡渡鸟的话却仿佛替他做了一个总结……
无形之中,罗修仿佛真的觉得自己放下了一些东西。
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似乎重新背负起了一些别的东西搁置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对啊?何必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呢?”罗修自言自语道,“现在我就走一步算一步好了——首要目标是避开塔罗兵,然后到暴力熊那里去,喝上一个难得的下午茶,任凭变态的公爵夫人在暴力熊的房门前吼破了喉咙我也不理他……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罗修一边嘟囔着,一边继续沿着渡渡鸟指给他的方向继续朝着暴力熊的方向挺进,一路上,他果不其然地遇上了一队巡逻中的塔罗兵,那些塔罗兵的胸前画着“红宝剑”的标志,就如同毛毛虫和渡渡鸟说的,这一次大概是公爵夫人动了真格,这些拥有着同样花色的塔罗兵从“宝剑1”到“宝剑7”,整齐地排成一排整齐划一昂首挺胸地走在泥泞的道路上。
盔甲在它们身上,伴随着它们每一次迈步都发出“哗哗”的声响。
但是好在这些塔罗兵看上去跟罗修之前遇见的一样傻,所以当罗修听到它们的脚步声就第一时间躲到了草丛里去的时候,那些塔罗兵甚至完全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动静,它们昂首阔步地踢着正步拎着武器从罗修的眼前经过,甚至没有哪一名塔罗兵低下头给他一个余光——
尽管就连罗修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惊天动地,和雷公打雷似的。
这群塔罗兵呀……
它们要么就都是傻子,要么就都是一群没有灵魂的傀儡。
目送红方块同花顺的离去,等它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罗修这才抓抓脑袋从草丛之中爬了出来,拍了拍ρi股,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暴力熊屋子的方向往前走——
然而此时此刻的黑发年轻人并不知道的是,直到他背对着那些塔罗兵的方向几乎是走得很远了,那些麻木僵硬地重复着整齐划一动作的塔罗兵队伍之中,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塔罗兵实际上跟他想象的并不一样,当黑发年轻人悄悄溜走的时候,这个盔甲上画着一把镰刀的塔罗兵却忽然有了不一样的动作——
它放缓了前进的脚步,掀了掀脑袋上盔甲盖着眼睛的部分——黑洞洞的盔甲之中露出了一双金色与红色混合搭配的漂亮异色瞳眸,他回过头,沉默地看了黑发年轻人离去的方向一眼。
镰刀,象征着大阿卡那牌中的“死神”。
……
罗修走呀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烂泥巴路上究竟走了多久——直到他觉得自己的高跟鞋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几乎要变成了平跟鞋,他这才看见了暴力熊的房子——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那是暴力熊的家,因为首先这儿再也没有别的建筑了,其次,正常人不会把自己的房子的烟囱也做成是熊耳朵的模样,而且那房顶看上去毛茸茸的,看上去像是熊的毛。
“…………”
这熊居然用自己的毛当房顶。
这世界上还能不能有一只逻辑正常点儿的熊了?
“……如果这暴力熊还算好一点的话,那疯帽匠病情得严重到什么程度啊!”黑发年轻人叹息地摇了摇头。
这一次,鸽子邦尼先生已经不再,所以罗修不需要再站在屋子外面等待什么人进去给他通报一声——来到了暴力熊的房子跟前,黑发年轻人很自觉地伸手推开了对方屋子前面小圆子的那扇栅栏,他走进了房子的后院,在开满了有他脑袋那么大的野蔷薇的后院里,罗修看见了放在树荫下的一张精致的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看上去就感觉十分不错的糕点以及冒着蒸蒸热气的茶和奶,而一只熊正坐在桌子边,飞快地动着它的大熊嘴,咀嚼着他盘子里的食物。
这只熊的肚皮已经鼓鼓地撑了起来,它看上去就要把自己的肚皮撑成了一张薄纸。
而当它疯狂地吃着东西的时候,罗修注意到,桌子边上还奔跑着十几只穿着燕尾服的松鼠,它们叽叽喳喳地互相交谈着,与粗同时飞快地迈着它们小爪子在桌子上奔跑,它们的头上高高地举着餐盘就好像是顶着它们喜欢的栗子,那些松鼠们有一些正忙着将空下来的餐盘运走,有一些则忙着把装满了食物的餐盘放到桌子上去——
它们像是最灵活、最能干的爬树匠,顺着桌腿和桌布一溜烟就消失了,因为它们穿着一样长得也差不多,想要分辨出来它们谁是谁有些困难,罗修看了一会儿就看得有些眼花,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坐在桌子边一直埋头苦吃的熊却开口说话了——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呀,爱丽斯呀。”看见站在桌子边的黑发年轻人,那只暴力熊嚷嚷了起来,“快过来坐,不请自来的爱丽斯,我还以为你会到疯帽匠那里去,说起打架,他倒是比我厉害一点儿——”
暴力熊一边说着,一边捂着那圆滚滚的肚皮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们熊都是战斗力负五的渣!嘿嘿嘿嘿嘿嘿嘿!”
罗修:“…………”
暴力熊:“要喝点儿酒吗,爱丽斯?”
罗修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具:“哪有酒?”
暴力熊:“本来就没有酒。”
罗修:“…………”
暴力熊兴高采烈地嚷嚷:“上当受骗啦——你要生气了吗——嘿嘿嘿嘿嘿嘿嘿!”
罗修:“…………”
暴力熊笑够了又问:“要喝汤吗?”
罗修:“不喝!”
“你不喝我喝。”在黑发年轻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只熊挪动了下他那肥得连尾巴都快挤在ρi股缝里的肥ρi股——果不其然,这一次在它的身体一侧出现了一口锅,里面大概煮着肉汤,此时正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儿,暴力熊陶醉地闭起眼嗅了嗅自己的小鼻子,“你不喝可是会后悔的,爱丽斯,这汤特别棒,喝上一口就停不下来——是我的好朋友松鼠们特别为我煮的,而且无论我怎么喝、怎么喝,这锅汤都喝不完,它永远那么满、那么满,就好像我与松鼠朋友们源源不断的友谊——我决定天天守在这锅汤的旁边,和我的松鼠朋友们一块儿!”
“……”
罗修看了一眼桌子上面奔跑着的松鼠,当暴力熊说到“松鼠朋友们”的时候,它们似乎有停顿下奔跑的脚步,裂开长着大板牙的嘴,小脑袋在盘子底下跟暴力熊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它们就转过头,继续奔跑了起来——罗修看了一会儿,觉得这情景实在太诡异,于是当他在桌子一旁(远离暴力熊的位置)一ρi股坐下,正想要问问这会儿仙境是不是在懒病之后又流行起了疯病,这个时候,一只松鼠跑过了他的面前——
松鼠一号:“itoldanotherlietoday(我今天又撒了一个谎)。”
罗修一愣:“什么?”
松鼠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将一套餐具摆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这只松鼠就跑开了,紧接着跟上来的是另外一只松鼠——
松鼠二号:“andigotthroughthisday(而且这天我蒙混过关)!”
罗修傻眼:“什么蒙混过关?”
松鼠翘了翘尾巴,将一只茶杯掏出来放在罗修的面前,然后它拖过了距离它最近的那把大茶壶,整个身体都趴了上去,它倾斜那把茶壶,然后浑身颤颤悠悠地罗修倒了一杯冒着香浓气味的甜美果茶,然而,在罗修说谢谢之前,它再一次毫不留恋地跑开了,然后松鼠三号举着一块大概是蓝莓蛋糕的东西放到了罗修面前的餐盘里——
松鼠三号:“noonesawthroughmygames(没有人看穿我的把戏)。”
罗修彻底搞不懂了:“你们在说什么?”
松鼠三号依旧没有回答罗修的问题,事实上他就像是之前的几只松鼠一样转身跑走了,然后就跟刚才一样,第四只松鼠取代了它的位置——然而这一次,这只松鼠却没有拿来任何的东西,它停在了罗修的面前,跳上了茶壶,站在茶壶盖子上夸张地跟黑发年轻人鞠躬敬礼,然后它抬起头,用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罗修,用尖锐的嗓音说:“iknowtherightwordstosay(我知道我该说什么)——like\"idon\'tfeelwell,\"((例如“我不舒服”)——先生,别问那么多,我们的好朋友暴力熊邀请您进行下午茶呢,现在,张开你的嘴——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
罗修茫然地转过头,看着暴力熊,后者将一整块提拉米苏蛋糕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一边揉着自己圆滚滚眼看着就要被撑破的肚皮一边含糊不清地说:“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
罗修:“……”
这一餐桌的疯子。
正当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吃这些看上去很不错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制作者看上去有些让人不放心的食物时,那只跟他鞠躬的四号松鼠却跳上了他的肩膀,它抖开一张对于他来说过于巨大的餐巾,然后将它围绕在了黑发年轻人的脖子上——
“注意礼仪。”松鼠四号说,“暴力熊先生的朋友必须都是尊贵的文雅人。”
罗修转过头看了一眼暴力熊肚皮那被崩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有点儿不懂这话的逻辑——但是多亏了这个转头的动作,罗修居然发现了一点儿不同——是眼前这只站在他肩膀上的四号松鼠,在它的小爪子上,似乎带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戒指。
“这是什么?”罗修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松鼠四号的手腕,礼貌地问。
“是结婚戒指,尊贵的先生。”松鼠四号咯咯笑了起来,将那个戒指翻过来,给罗修看上面一个似乎是印着兔爪印的痕迹,“我上个月刚结婚,我的妻子也即将给我生下第一窝小宝宝!——暴力熊先生送给我的这枚戒指,上面有他的爪印儿,兔爪象征着无比的幸运,先生!”
“喔,”罗修点点头,直接忽略了后面那一大串关于兔爪的话,除了这些他有点儿高兴地自己居然还能听到一点正常的正能量,于是他对松鼠先生真诚地说,“那要恭喜你了。”
“谢谢,事实上无法避免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是要做爸爸的。”松鼠四号一边说着,一边抓着罗修的领子往下攀爬,然后它敏捷地跳到了桌面上,大声地宣布,“我的儿子们将来长大了,也会掌握最优秀的厨技,然后为我们的朋友暴力熊先生服务!”
四号松鼠语落,桌子上的松鼠们都欢呼了起来。
桌子那边的暴力熊举起了手中的牛奶杯,然后将它们一饮而尽。
然后罗修刚刚感受到一点儿正能量的高兴劲儿就被这群不折不扣的疯子打消得一干二净。
几分钟后。
黑发年轻人呵欠连天,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子边上,他开始认真地怀念起会写小黄书的大手毛毛虫,至少那家伙除了一把烟杆之外不会咋咋呼呼地懂不懂就跟别人欢呼“友谊万万岁友谊天长地久”——恐怕多少鸡皮疙瘩都不够在这儿坐上一天掉的。
这个时候,刚刚结婚要当爸爸的四号松鼠先生在跳下餐桌之前,它对罗修说了“永别”——
“应该是‘一会儿见’。”罗修纠正它。
“我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一次,我觉得我应该说的是‘永别’。”四号松鼠挥了挥手,“其实我的身体并不那么舒服,恐怕是要休假了——暴力熊先生,你听见了吗?我身体不舒服,要休假了!”
“哦,听见了。”暴力熊头也不抬地吃着它的草莓馅饼说,“等你身体好了,我们还能再见的。”
“是的,但愿如此。”四号松鼠先生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下了餐桌。
四号松鼠先生的话让罗修撑着下巴坐在餐桌边上发了一会儿呆,他用手中精致的银质甜点勺子将蓝莓蛋糕上的果酱在餐盘上心不在焉地画着圈圈,就这样过去的十分钟左右,忽然,餐桌那边的暴力熊在解决了一个草莓馅饼之后,终于想起了餐桌的这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它放下手中的餐具:“要不要来点儿肉汤,爱丽斯?”
罗修:“什么?”
暴力熊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边——并且当它这么说的时候,还用那种很期待罗修点头的目光看着他——于是比喻无奈的,他真的点了头。
暴力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它吧唧着嘴,亲手拿过一个空盘子和一把长长的大勺,掀开那冒着蒸汽的汤锅,它搅了搅那汤,然后盛了一大碟到手中的空盘子里,然后它又翻了翻锅底翻上来了一些被煮烂的碎骨头和肉渣。
罗修看着那奶白色的汤,那汤汁散发着浓重的胡椒味儿,不知道为什么,这味道让他有些反胃。
暴力熊将那碟汤摆在罗修的面前,后者道谢,然后礼貌地拿起汤勺舀了舀——
奇怪的是,在搅动这盘汤的时候,罗修却听见自己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叮铃”“叮铃”仿佛是什么金属物件撞击在陶瓷碗底的声音,黑发年轻人“咦”了一声,然后加快了搅动的速度,最后,当他感觉到自己舀到了什么后,立刻将手中的汤勺从汤里拿了出来——
在一堆被煮的发软发烂的骨头里,罗修看见了一个金属的环状物体。
他微微眯起眼,用两根手指,捏起那环状物。
他将那还带着汤水温度的环状物翻了过来。
然后,他看见了在环状物的内侧,清晰地印着一个熊爪子的痕迹。
……
我今天又撒了一个谎,
而且这天我蒙混过关,
没有人看穿我的把戏。
我知道我该说什么——
例如,今天我身体不舒服,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下章也会说明……但是,还是提前下……
简单的来说,就是,友谊万岁的松鼠大大们自己跳进锅里了orz
三月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掉了他的朋友(。
对不起我不也不知道这么黑暗的脑洞是怎么构成的总之……还挺贴合歌词的?(。
周末啦,求浮出水面嘛!!!!
第五章
【无论我怎么喝、怎么喝,这锅汤都喝不完,它永远那么满、那么满,就好像我与松鼠朋友们源源不断的友谊!】
……
【我决定天天守在这锅汤的旁边,和我的松鼠朋友们一块儿!】
暴力熊的话仿佛又在罗修的耳边响起,黑发年轻人目光复杂地转过脑袋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正拿着汤勺“滋滋”有声地兴高采烈喝着汤的兔子,胸口的一个剧烈起伏之后,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猛地从桌边站起来,他撞翻了自己的椅子,然后到篱笆旁边将胃里翻江倒海的午饭全部吐了出来——
在罗修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还听见暴力熊用欢快的声音在他身后说:“哦?爱丽斯,你没事儿吧,你看上去像是怀孕了,而我一点儿也不难猜到孩子的爸爸是谁,嘿嘿嘿嘿嘿嘿嘿!”
罗修直起腰,直接无视了这只疯兔子的“怀孕论”,他从口袋中翻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皱皱眉后将那块手帕扔掉,与此同时,他看见在自己的肩膀上站着另外一只松鼠,它高举着一杯冒着蒸腾热气的浓茶,正呲牙咧嘴地冲他微笑,罗修迟疑了几秒——
“喝吧,”松鼠说,“就是普通的大吉岭红茶。”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罗修目光一顿,看上去有些惊讶地反问。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松鼠回答,“哦,其实我已经记不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事情了,从我太爷爷那辈开始,我们打从生下来就被训练怎么样运动自己才能让自己的肉吃上去更加有口感,而不是像嚼如蜡的鸡胸脯肉!”
“……这很变态。”罗修将那茶杯接了过去,喝了口里面的茶水然后涑了涑口,他漱完口,将口中的红茶吐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
“但是大家都这么做的,谁知道法兰绒今天死掉了以后,明天会不会又在它的妻子欧根纱的肚子里重新诞生呢!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你不要揭穿这个事实,除非暴力熊先生自己发现这个事实或者他问起这个问题。”
“为什么?”
“我们真的很想成为暴力熊先生的朋友。”
“友谊大概不是你们想象的这样。”罗修说。
“也许,不过我们也并不太懂这些东西,你指望松鼠的脑袋能有多大呢?”松鼠回过头,看了一眼挂在不远处的篱笆上的一个小钟——那钟已经不走了,永远地停留在了六点的时候,罗修刚进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它,但是他以为那只是单纯因为它是坏的,而没有人去费心思将它取下来。
“在暴力熊先生的院子里,时间已经停止了。”松鼠悲伤地说,“可怜的暴力熊先生,只能永远在这进行着一场没办法结束的下午茶,偶尔疯帽匠先生会来看看它,但是他也不会做过多的停留,暴力熊先生一直都是一个人,只有我们陪着它,只有我们……”
“所以你们心甘情愿扒了自己的皮,跳进汤锅里,成为它那永远源源不断的汤汁的材料?”
“是的,先生,我们认为这就是友谊——法兰绒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它跳下去了,义无反顾。”
这时候,罗修忽然发现“法兰绒”这个名字的点击率似乎有点儿过高,正想要问“法兰绒”是谁,却在这个时候,他又听见暴力熊在他不远处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了起来——
“不过说起怀孕这件事,虽然我的朋友法兰绒和欧根纱即将有了它们可爱的孩子,但是它们还没来得及举办婚礼——爱丽斯,我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收到来自我朋友的可爱的请帖啦!”
暴力熊的话让罗修的胃部又是一阵翻滚——但是好在,现在他已经没什么东西好吐的了,而之前站在他的肩膀上跟他说话的那只松鼠也一溜烟儿地回到了桌子上,它回过头冲着罗修笑了笑,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悲伤的情绪,罗修曾经在那只叫法兰绒的松鼠眼睛里看见过——
“我们真的很想成为暴力熊先生的朋友。”
那只松鼠将同样的一句话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它转身跑走了,就像是其他那些唱着那首诡异的歌曲的松鼠们一样,顺着桌布爬下了餐桌,罗修的目光也顺着松鼠的身影放回了桌面上……
他看见了——
桌面上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就好像狐狸的障眼法忽然消失了似的。
那干净整洁的餐盘不见了,带着蕾丝花边的可爱干净的粉白色餐桌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啊。
罗修唇角抽搐了下,这会儿再一想到刚才他居然在这样的餐桌旁边坐了那么久,他就想把自己整个儿扔进河里好好清洗一道——还好,还好刚才他虽然觉饥饿,但是身体内的警钟让他忍住了强烈的进食*没有触碰这些该死的食物……
正当黑发年轻人的目光死死地瞪着桌子上的一切出神,就在这个时候,暴力熊忽然呸呸了两声,那响亮的声音让黑发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暴力熊从嘴里喷出了几根毛,一边噗它的嘴一边看似难受地在椅子上扭动:“难得今天我邀请客人来喝下午茶,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爱丽斯,我希望你在你的汤里没有喝到松鼠毛,以前总是没有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让我喝到了这样的东西——大概是今天轮班的厨师法兰绒开始换毛了?”
罗修握着拳的手微微握紧了些,掌心之中,那枚金属环状物深深地陷入他的肉里,这会儿大概已经被压出了一个印子——他走到暴力熊的身边,然后它身边站住,撇看头不让自己看桌面上的那些“食物”,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说:“你不应该责怪法兰绒。”
“我没有责怪它,”暴力熊看似埋怨地瞅了罗修一眼,“只是作为厨师,注意安全卫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我不会因此而当面斥责它,因为它是我的朋友——啊哈,朋友之间当然就是需要互相包容的!”
“……”
“说起来,我好像有个半个钟头没看见法兰绒了,”暴力熊坐在椅子上,艰难地挪动着它那过于庞硕的大ρi股——当它这么做的时候,它那鼓得像是皮球似的肚皮也跟着颤抖起来,“你看见我的朋友法兰绒了吗,爱丽斯——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一个,戴着结婚戒指的那一个!我得问问它请帖的事情,作为朋友,我要是不闻不问的那就显得太过分了!”
“你找法兰绒?”罗修挑起眉。
“是啊。”暴力熊打了个带着肉味的饱嗝。
罗修假装自己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当他闻到这肉味的时候产生的联想,他的手动了动,又垂落回去——但是最终他还是抬起了手,他的手高高地悬空在到处撒满了食物残渣的桌布上,然后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松开了自己握成拳的手——
只听见“叮”地一声轻响,那在他掌心被握得仿佛变得滚烫的金属环圈就这样掉在了暴力熊那装着一块蓝莓蛋糕的精致餐盘里——蓝色的果酱弄脏了戒指,连带着,粘稠的果酱将那戒指上的兔爪印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是什么?”暴力熊艰难地稍稍坐起来一些,它嗅了嗅鼻子凑近那枚金属戒指,在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之后它仿佛怒不可遏的“嘿”了一声,“爱丽斯,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毛病——毕竟那个红毛小鬼曾经把更多的金银珠宝放在你的面前你也没动心过——现在当了人类,你倒是染上那些奇怪的坏毛病啦——偷窃!爱丽斯,你居然学会了偷窃!”
“偷窃?”罗修冰冷地勾起唇角。
这会儿的功夫,黑发年轻人简直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逆流,愤怒在每一个毛孔中叫嚣!
“没错儿!你偷了我朋友法兰绒的戒指!卑鄙,肮脏,无耻!”
一边说着,暴力熊愤怒地将那枚戒指从蛋糕里拿了起来——但是那戒指上面的胡椒味儿太重了,当它试图擦拭它的时候,那浓重的胡椒味儿害得它重重地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该死的,这是怎么啦!这么浓的胡椒味儿是哪来的?”暴力熊四处张望着,“法兰绒,法兰绒,该死的你去哪儿去啦,你是不是撞翻了胡椒粉的瓶子,你的戒指上到处都是胡椒粉的温尔,哈哈,就好像你整个人跳进了汤里似的——”
暴力熊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这会儿的功夫,站在他身边的黑发年轻人已经面无表情地抓着他的耳朵,将它整个儿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干什么!粗鲁的爱丽斯!放开我的耳朵!”
“你没有朋友,暴力熊。”
“你胡说!”暴力熊愤怒地挣扎着,那夹在肥ρi股里的尾巴倒是伸出来了,一跳一跳的,“松鼠们就是我的朋友!它们愿意为我牺牲一切!我想喝果茶它们就给我做果茶,我想吃蛋糕它们就给我烤蛋糕,我想喝汤,它们就——”
“说下去。”
“……”
“说啊,怎么不说了?”
罗修冷笑着抬起脚,一脚踹翻了整张桌子——在暴力熊愤怒的惊叫声中,黑发年轻人毫不犹豫地抓着它的耳朵将它在手中摇晃了一圈,然后伸出手“啪啪”俩下毫不犹豫地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左右开弓抽了两大嘴巴子——
黑发年轻人用冷漠的声音,生气地咆哮道:“醒醒,你这只疯兔子——你还准备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你吃的都是什么东西!”
罗修语落,忽然之间,他感觉到手中的那只兔子停止了挣扎。
它就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量似的,整个儿沉甸甸的垂落下来——它的兔子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滴溜溜地在眼眶中转动着仿佛下一秒几乎就要从那儿滚落出来似的,它瞪大了眼,看着桌子上所有发生的一切……
精美的餐盘不见了,那些滚着金色印花的餐盘上早已落满了灰尘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灰尘之上,到处飞溅着鲜红的血液,盘子的边缘,偶尔还能看见鲜红色的松鼠的爪印;
漂亮可爱的蕾丝花边桌布不见了,它们只是像是一堆腐朽了的抹布似的破破烂烂的挂在桌子上,沾满了灰尘,到处都是干涩了之后变成暗红或者干脆就变成了黑色的血液;
果酱瓶子上布满了蜘蛛网。
餐刀也早已生锈变钝。
散发着甜蜜气息的新鲜精美烘焙甜品承装在这样的凄凉用具之中,仿佛是在讽刺着这一切的存在似的。
“看清楚了吗?”
罗修压低了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浑身都在发抖,他拎着那只兔子的耳朵,将它的脑袋对准了那锅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汤锅——那汤锅里的汤汁当然还是奶白色的,散发着浓浓的胡椒味儿,但是这会儿,那口精致的小锅已经恢复了原样,那锅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锅子的边缘,还挂着几张松鼠的皮毛。
锅的后面,放着一张高高的长板凳,那长板凳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就好像是游泳池上方的跳水台似的……在这张长长的长板凳上,排着同样长长的一队叽叽喳喳的松鼠们。
那些松鼠们挤挤攘攘地凑成一堆,队伍缓缓向前,就仿佛是有人在无声的指挥着它们似的,它们的声音低沉,共同吟唱着同一首歌曲……
“——someoellsmehowgoodilook(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好)。”
当它们走到队伍的最前头,倒数第二个就用一把小刀,啊锋利的小刀从倒数第一那只松鼠的脑袋上扎进去,血液的脑浆喷出来。
“——andforamoment,foramomentiamhappy(一瞬间,一瞬间,我很快乐)。”
再抓着刀利落地往下一划,这样,倒数第一那只松鼠的皮毛就被整张剥下来,它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了湿滑鲜血的小爪子,然后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将被剥了皮只剩下鲜红肌肉的同伴推进汤锅里。
“——butwheni\'malone,noonehearsmecry(但是当我独自一人时,没人知道我在哭泣)。”
倒数第二只将那张血淋淋的、还散发着热气的皮毛顺手搭在汤锅的边缘,然后它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将手中的小刀交给它身后的那一只松鼠。
“——now,allisquietinthedeadofnight(现在,趁着夜深人静)。”
现在,这只剥了同伴的皮毛的松鼠成了那个“倒数第一个”,于是它仰着脖子,让身后的松鼠以同样的姿势,将小刀扎进了它的脑袋里。
“——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let\'sbegintoeat(让我们开始吃吧)……”
歌声还在不断的继续,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现在,这一只松鼠也被推进了汤锅里。
作者有话要说:_(:3)∠)_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奈何昨日大姨妈来袭,今后乖乖日更兮,众亲家浮出水面如何哩?
第六章
松鼠落入汤锅之中只发出了很小的“噗通”一声,那声响几乎就要被沸腾的汤汁咕噜咕噜的声音所掩盖,而那只被扒了皮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松鼠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老鼠似的,它鲜红的肉在白色的汤汁里翻滚,然后渐渐变成了像是煮熟的粉色……
暴力熊盯着那血淋淋的汤锅简直出了神。
但是哪怕是这样,也弥补不了这会儿放在锅里的长柄汤勺曾经无数次将那汤汁盛入它的餐盘里的事实——那餐桌已经被罗修踹翻了,餐具稀里哗啦地都落了一地,暴力熊盛汤用的餐盘就掉落在它脚边,盘底还能看见一点儿白森森的骨头。
“你说得对,爱丽斯。”暴力熊悲伤地说,“那不是友谊——我大概曾经拥有过松鼠们的友谊,但是它们从来不曾拥有我的……从头到尾都是它们在单方面的付出,我想到了最后,维持着它们这么做的大概只剩下了它们对我的怜悯——‘看那只又胖又可怜的狗熊,它就坐在那里不停地吃吃吃,除此之外它什么也干不了哪里也不能去’……”
“……”罗修强忍下了把这只狗熊抓过来再揍一顿的冲动,只是站在它身后低下头看着这只垂头丧气的狗熊,“你有被害妄想症吗?”
“啊,多么可笑,我拥有过友谊,但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地对这份友谊进行回报,所以我失去了它——最后留给我的只剩下了同情,我曾经的朋友,它们大概是觉得我又胖又可怜,所以它们才没有离开我——是的,我这儿即臭又脏,没人会喜欢我。”
罗修听着暴力熊毫无逻辑将自己定位为“世界上最惨的狗熊”,看了看四周决定至少同意他说这个地方“即臭又脏”这样的评论。
黑发年轻人抬起手,想安抚安抚这只先是活在“一切美好”的幻想症里现在又活在“世界充满恶意”的被害妄想症里的可怜狗熊——却在手落在它的肩膀上之前,忽然想到了上一次在梦境之中和他有所接触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于是黑发年轻人的手最终还是没落下去,只是缓缓地缩了回来,他抿了抿唇,淡淡道:“那咱俩还是有一点共同点的。”
“什么?”
“瘟神。”罗修勾了勾唇角,“走到哪都给别人带去厄运?——我倒不觉得浮屠罗门会把‘失踪’或者‘被房梁砸死’当做日常。”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才不是瘟神,要当瘟神你自己当去。”暴力熊响亮地抽泣了一声。
“…………”
这种人家好心安慰你你还要反驳人家的人真的很烦啊有没有!!!!!
活该没朋友啊!!!!
“你没必要听懂。”在暴力熊看不见的位置,身穿女仆装的漂亮黑发年轻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就是抱怨一下罢了,大概是你的情绪已经low得我都受到了影响。”
暴力熊转过头,仿佛责难般地瞥了一眼叉腰站在自己身后的黑发年轻人:“难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上来安慰我吗?”
“……………………”罗修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只狗熊真的比邦尼更加欠揍——再重复强调一次,活该没朋友!!
在暴力熊催促的目光下,黑发年轻人想了想后只能绞尽脑汁地说:“没有人可以对‘友谊’这玩意作出详细的定义,并不是当对方为你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你就必须要为对方做出点儿什么——我觉得这叫‘等价交换’而不叫友谊。然而玄妙的是,大多数的友谊似乎确实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基础之上长能长久——简单的来说,法兰绒跳进汤锅里,它首先其实是在遵守打从生下来就在遵守的规则,从它的祖父那代开始,它们就已经将‘成为汤锅里的材料’作为自己人生的目标与终点;而对于你来说,吃掉它们作为材料组成的汤锅,也只不过是因为你正好在这里,然后吃掉了它而已。”
“听不懂。”
“……对不起,忘记狗熊大脑不太发达,别太用力思考,那没多少意义——换句话说,哪怕想明白了你的人生也不会得到升华。”
“你真讨厌,爱丽斯。”
“……”
简直呵呵,我再讨厌能有你讨厌?罗修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拍了拍这只狗熊老兄的肩膀说:“那些松鼠应该就没讲究过想让你回报吧——单方面来说,大概是它们愿意为你赴死,你无需为别人对自己生命的决定做过多自责——那跟你没多少关系,毕竟不是你拿枪指着它们让它们跳进去的。”
“它们为什么选择一个个的离开我呢?难道呆在我身边跟我说说话不比跳进汤锅里好吗?”
“……”
“为什么呢?”
“……大概是,怕你饿着吧。”
罗修囧着脸,发现话题又绕回了原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看上去关于“友谊”如此有深度的话题忽然之间就向着奇怪的方向奔去……
而听了罗修的话,暴力熊的长耳朵彻底垂了下来,它伸出手,仿佛万分爱惜一般地整理了下挂在锅边的松鼠皮毛——这一幕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鲜红色的血液弄脏了暴力熊身上那套还算讲究的礼服,也将它白色的皮毛变成了红色……然而这只狗熊看上去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将那些皮毛拿在手中,每一张都展开来看了看——
“这是法兰绒的。”暴力熊在一张皮毛上停了下来,它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毫无生命力,上面还挂着肌肉碎片的皮毛,然后悲伤地说,“我认识它的皮毛。”
有那么一刻,罗修以为这只狗熊会选择挖个坑将那个松鼠的皮毛埋掉。
但是下一秒,令他惊讶的是,暴力熊居然将手中的那些皮毛一股脑地全部扔进了汤锅里——|乳白色的汤汁充满了褐色的颜色在里面翻滚,松鼠的皮毛在滚水里煮沸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就像是烧糊了的猪毛外加浓烈的胡椒粉外加奇怪的肉香以及血腥甜味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感觉,简直酸爽!……正当罗修后悔刚才怎么就没一脚把这汤锅一块儿踹了,就在这时,更加让罗修产生呕吐冲动的一幕出现了——
暴力熊抽泣着,拿过那长柄汤勺开始搅动那一锅散发着诡异气味的汤水,从罗修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血水从它的眼睛、耳朵和鼻子里滴落下来,那些血液滴落在沸腾的汤锅之中,和那些松鼠的皮毛混在一起……
“我流血了,”暴力熊说,“不过这样也好,我就能跟你们永远在一起了。”
疯狂的狗熊一边说着,一边用长勺舀起一勺汤,那汤勺里还有一块湿漉漉的松鼠皮毛——在暴力熊将那汤勺凑到嘴边,响亮地“滋滋咕噜”几声将那勺汤喝进肚子里时,罗修感觉到了一阵晕眩。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连早餐都吐出来了。
他一步上前,直接将那汤勺从暴力熊的手中抢了过来,远远地扔到了篱笆那边,而这个时候,暴力熊也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它挣扎着挣扎着,忽然之间,罗修看见它眼睛里流下的血泪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细流变成喷涌着一股股往外流的血泉,最后,那双红色的眼睛就这样从暴力熊的眼眶里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像是苍蝇似的,鼓鼓的、透明的琥珀色眼珠。
罗修下意识地松开了暴力熊。
掉落在地上的狗熊开始痛苦地嘶吼,它在一片狼藉到处是甜点和汤汁的地面上翻滚,伴随着“撕拉”一阵布料撕碎的声音,一双像是蜻蜓似的翅膀从它的背后生长出来——
与此同时,罗修感觉到了被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牙齿在发出灼热的温度。
“友谊,友谊,友谊……让我们在一起吧,法兰绒,我还要参加你的婚礼呢,呵呵——然后是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孙子的儿子——我们世世代代,拥有在一起——让这个茶会停留在这一刻,我们坐在桌边,我负责吃你做的甜点,而你只需要在桌子上从这头跑到那头——”
暴力熊语无伦次地说着,忽然之间,它抬起头,一双凸出的、已经不是熊眼睛的大眼睛瞪着罗修:“爱丽斯,你加入我们,好不好?”
罗修的回答当然是:不好。
几乎是暴力熊从地上面爬起来,嗡嗡地煽动着它的翅膀冲它扑过来的时候,黑发年轻人一下子从衣服中将那肉球抓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向前直接迎面而上冲着暴力熊将手中的肉球的尖锐部分对准他扎刺下去,然而拥有了一双苍蝇似的翅膀的肥狗熊这会儿却意外变得十分敏捷,罗修一击不成,反而被它用兔爪子在脸上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伴随着从脸颊处传来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黑发年轻人脚下站立不稳,整个人都打横着飞踹飞出去撞到了旁边的篱笆!
只听见“呯”地一声巨响——
“啊啊啊……妈的。”
瘫软在篱笆下的黑发年轻人眉头紧皱,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大概是篱笆上用来固定的金属尖刺将的背部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血口。
火辣辣的刺痛感几乎是立刻就想罗修想到了刚进浮屠罗门的那一天,自己脱光了裤子,趴在那个男人的办公桌上撅着ρi股任由其抽打的那种疼痛……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恼羞成怒,黑发年轻人的脸“蹭”地一下就火烧似的升温,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手摸索着正想撑着篱笆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那香味……罗修认为他很熟悉。
胸腔之中的心脏“咚咚”实实在在地狂跳了几下,黑色的瞳眸微微发黯,黑发年轻人仿佛是已经有所预料地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他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笼罩在了一个阴影之下,而此时此刻——
从罗修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仅仅与他一个篱笆之隔的高大男人那完美的下颚曲线,以及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的薄唇。
优雅的男人身着华丽的公爵贵族服装,巨大的礼帽投下的阴影依旧遮盖去了他的半张脸,他的手中拄着做工精致的手杖,此时此刻男人正懒洋洋地靠在篱笆旁边,低头静静地看着狼狈地靠在篱笆上的黑发年轻人。
良久,他轻笑一声:“找到你了,爱丽斯。”
罗修唇角猛地抽了抽,却仿佛被什么人掐住了喉咙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此时,站在篱笆外面的男人缓缓抬起手,像是想要伸手触碰他——然而在那戴着手套的手触碰到罗修的面颊之前,却仿佛是被一层如同水一样的光泽结界格挡开来。
黑暗公爵似乎一愣,随即缩回了手,而罗修却仿佛被眼前这一幕吓着了似的微微睁大眼,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瞪着一双黑色的瞳眸无声地看着站在篱笆之外……只与他咫尺之隔,却无法触碰到他的男人。
罗修的脑海之中响起了毛毛虫先生的那不急不慢的声音——
【被黑暗公爵抓住了之后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
【或许是把你扒光了捆绑在他的床上,然后拉开你的双腿将他那不甘寂寞的性.器狠狠地塞进你的后.|茓里,不管你哭叫还是吵闹,他都不会停止下自己的动作……】
……
【听说黑暗公爵的性.器上长满了倒刺。】
……
【血肉模糊哦,爱丽斯。】
“伤脑筋了,爱丽斯,我碰不到你,偏偏你还要用这种像是小狗一样可爱的眼神看着我,这不是存心想让我为难么。”黑暗公爵轻笑一声,随即他抬起手屈指,仿佛是敲门似的,轻轻敲了敲贴在罗修耳边的那处篱笆。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不变,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罗修:“……”
不远处,长了苍蝇翅膀的暴力熊转了个弯,重新冲着罗修这边飞了过来:“来,爱丽斯,快来加入我们,我们一起,永远进行这场茶会——”
“哎呀,爱丽斯,情况不妙啊。”看着越来越近的暴力熊,黑暗公爵唇角边的笑意更深,又不急不慢地唱到,“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让我进来。”
“……………………”
什么叫做背腹受敌?
现在罗修算是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孜孜不倦毁童年系列。
赖地打滚求浮出水面。
第七章
黑暗公爵的手微微曲起在篱笆上敲了敲:“爱丽斯,把篱笆推倒,让我进来,我不会让这只讨人厌的苍蝇动你一根汗毛。”
“但是你会把我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动一遍。”
罗修深呼吸一口气,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再也没回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是什么表情,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肉球,听着它在自己手中发出仿佛被捏疼了的“叽叽”声,然后冲着往自己这边来的暴力熊摆出了一个浑身紧绷随时可以进行反击的防备姿势——而在罗修身后,高大的男人却只是勾起唇角,目光从黑发年轻人压低了背脊、微微挺起臀部时暴露出的优美弧线上一扫而过……
男人沉吟了一声,低低地笑道:“这个猜测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想反驳,爱丽斯。”
此时此刻,暴力熊的耳朵已经从它的脑袋上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暴力熊头顶上那些又硬又短的黑色毛发——黑暗公爵说得对,现在的暴力熊上看去就像是一只吃撑了的苍蝇。
只听见“啪”地一声巨响,夹杂着尖刺被挥舞时的虎虎风声,黑发年轻人手中的肉球前端见此部分猛地一下迎着暴力熊的正面挥舞而上,整个尖刺猛地忽然增长狠狠Сhā.进暴力熊的嘴巴里,然而,它的牙齿却比罗修想象得更加坚硬——
罗修手中的肉球发出了“叽叽叽叽”急促的痛苦哀嚎,它的前端尖刺被死死地卡在了暴力熊的牙齿中间,他没能伤到这只发疯的狗熊一丝一毫,而那反弹回来的力道却震得他虎口发疼差点儿日让肉球脱手!
“没用的,爱丽斯,暴力熊的防御和攻击力都比你想象的厉害许多,但那并不是意味着他无懈可击——刀剑无眼,爱丽斯,指向敌人的刀总有一天很有可能也会指向自己……”
罗修被这男人模棱两可的话搞得头大,猛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啊,我一直在想让你现在就见到暴力熊是不是对你来说太过于苛刻了一些。”黑暗公爵的话从罗修身后传来,“现在,请你加油。”
“……”
要不是这会儿正忙着咬牙切齿地从暴力熊的嘴巴里抢回自己的武器,罗修很想回过头让后面那个说风凉话的男人闭嘴别说废话——在这种时候,这家伙居然跟他说“加油”,真是太惹人讨厌了!
想到这儿,眼前暴力熊的脸似乎都变成了黑暗公爵那张讨人厌的脸,罗修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抬起脚对准暴力熊的脸狠狠踹去——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的杀伤力在这个时候体现出了“碍事”之外的剩余价值,只听见暴力熊发出一声痛呼,随即立刻松开了咬在口中的肉球尖刺,捂着脸往后退去——
突然松懈的力量让罗修也跟着往反方向后退了几步。
终于把这该死的肉球抢了回来,可是罗修的脸却比刚才更黑了——他觉得自己的战斗方式已经从“纯爷们”向着妇女阶级前进,高跟鞋都用上了,揪头发扇耳光还会远吗?
但是如果西瓜刀都不能伤害到这只该死的疯狗熊,扇耳光能有用?罗修拎着手中的武器,气息因为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微微有些不稳,当那只飞在天上的狗熊嗡嗡地震动着自己的翅膀时,罗修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当他眼尖地看见,从暴力熊的嘴巴里似乎在发出什么诡异的光芒时,罗修意识到对方似乎又有了什么新招——
暴力熊:“爱丽斯,坐回桌边去,让我们继续这场茶会!”
“……桌子都被踹翻了,茶会还怎么继续!”隔着一地狼藉的餐具和食物以及桌子的残骸,罗修大声地冲疯狗熊吼,“快冷静下来,暴力熊先生!”
罗修话语一落,就在这时,就好像是要验证他的猜想似的,从暴力熊的嘴巴里猛地吐出了一股强烈的火焰,那火焰夹杂着深红色的液体,就好像是带着火球的岩浆,当那热浪席卷迎面而来,罗修猛地往旁边扑去摔了个狼狈险险躲过,回头一看,却发现刚才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那火焰的裙角已经完全被烧融!
这狗熊会喷火!
作为一只狗熊你凭什么会喷火!
暴力熊先生,我觉得我们大概真的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人生了!
罗修快疯了,他觉得自己就仿佛是掉进了什么rpg角色扮演游戏里——而最糟糕的是,这个游戏没有gameover之后的存档重来,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在这里gameover,很难说他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也会一样从世界上消失!
想到这里,黑发年轻人有些狼狈地从土地上爬起来,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站在篱笆外面的黑暗公爵,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掩饰在帽檐之下的目光与黑发年轻人在空气中相撞,他抬起手压了压头顶上那顶华丽的礼帽,然后懒洋洋地冲着罗修笑了笑。
“……”
这“邪魅一笑”让罗修的额角青筋猛地跳了跳。
然后顿时产生了一种“宁愿被火烧成红烧猪肘子也不放他进来”的坚定意志。
左躲右闪,在连续几次连滚带爬地躲过了暴力熊的火焰攻击之后,罗修几乎能掌握住了它的进攻节奏,每一次即将喷射火焰之前,暴力熊的嘴巴附近都会发出橙黄|色的刺眼光芒,那光芒大概会停留三到五秒,然后直接像是岩浆似的从那该死的狗熊口中被喷射出来——
而当罗修满脸是汗,却意外地发现,手中的肉球在以不正常的速度颤抖着,刚才暴力熊口中的唾液弄得它浑身都是滑溜溜的,就好像是这液体让它感到不舒服了似的——在眼瞧着那火焰冲着自己这篇扑面而来的时候,忽然之间,那肉球ρi股的小三角恶魔尾巴无限长大,最后,居然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将罗修和它完全笼罩起来的黑色盾牌!
此时此刻,暴力熊的花园里已经狼藉一片,到处都是被烧焦的痕迹,被逼得在小小的庭院之中到处闪躲,然后在一次偶然的躲避之中,罗修猛地扑进了翻到在地的餐桌残骸里——胡乱地抓着发霉发臭的桌布艰难地站起来时,此时黑发年轻人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小腹撞击在桌腿上算意外伤害,当罗修疼得呲牙咧嘴地匍匐在餐桌后面时,暴力熊的火焰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丝儿从脑袋上扫过……
“奇怪?”
罗修弯下腰,伸脑袋看了看,随即惊讶地发现自己周围的草地上居然还有绿色的小草幸免于难——挡在他们前面的,是比肉球本身还要大上十几倍的巨大黑色三角盾牌,这会儿的功夫,那盾牌除了被烧得赤红之外,居然没有丝毫被烧毁的征兆——刚才,暴力熊的火焰可是正面攻击过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爱丽斯,暴力熊的防御以及攻击力都比你想象的厉害许多,但那并不是意味着他就无懈可击。】
罗修猛地抬起头,脑内仿佛灵光般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一闪而过,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篱笆外面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而在罗修的不远处,暴力熊的下一次火焰进攻已经蓄势待发——
一秒、两秒、三秒——
第四秒的时候,黑发年轻人意识到自己再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的猜测,当那铺天盖地的火焰从不远处喷射而来,罗修一个箭步上前将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的肉球抓住,这一次他不再闪避,而是迎面举起了那肉球顺手拍了拍它的ρi股——肉球委屈地叫了一声后翘起了自己的尾巴,迎着火焰,黑发年轻人高高地举起那张正好一个人大小的方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火焰来袭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热浪掀起了他的裙角以及刘海。
他闭着眼,听着自己的心在呯呯狂跳。
他甚至做好了被烧融烧焦,万劫不复的准备!
然而,当火焰过去,罗修做好的一切最坏的打算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一阵夹杂着清凉水汽的清风吹来,黑发年轻人感觉到一滴汗液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在衣领,他愣了愣,这才睁开眼睛——此时此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是电影的慢动作,他看见那扑打在桌面上的火焰就像是扑在了一个镜面世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暴力熊的火焰居然按照来的方向原路返回了回去,冲着暴力熊所在的地方原路灼烧,而那只狗熊却来不及躲避,那火焰直接将它整个儿笼罩、剧烈燃烧了起来!
【刀剑无眼,爱丽斯,指向敌人的刀总有一天很有可能也会指向自己。】
罗修猛地扔开自己手中的肉球,转了个身,正面直视上站在篱笆外面的男人——
而后者,只是唇角边笑意变得更加清晰,显得有些慵懒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前,男人冲着黑发年轻人的方向优雅地鞠了个躬:“为您效劳。”
暴力熊的痛呼声和火焰汹汹的燃烧声在耳边仿佛成了唯一的声响,那狗熊的翅膀被烧穿了,皮毛也发出了恶心的毛发烧焦的味道,白狗熊被烧成了黑狗熊——罗修来的时候还显得整齐精致的花园此时此刻却狼藉一片,而那锅作为罪魁祸首的汤,却还是安安稳稳地被放在原来的位置,咕噜咕噜地滚动。
“——thedayichosenottoeat(这天我选择了不吃东西),whatidoknowishowi\'vechangedmylifeforever(我所知道的是从此以后我的生活永远的改变了)。”
罗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鞋子边缘,然后是背后的蝴蝶结的下摆,那东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重量,顺着蝴蝶结的方向一路串了上来,它轻巧地越过了他的裙摆,腰间,最后刷着他的衣袖顺着他的手臂一路攀爬,然后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罗修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对视上了穿着西装的松鼠小小的、黑色的眼睛。
那眼睛之中前所未有的显得异常平静。
“thesesecretsarewallsthatkeepusalone(秘密是隔开我们的墙,使我们独自一人)。”
树梢上,草丛后面,餐桌底下推开了碎裂的餐盘,越来越多的松鼠出现了,它们仿佛是朝拜者,无声地从各个角落里出现,然后统一地转向燃烧的暴力熊所在的方向,它们安静地看着它们曾经的朋友在燃烧,火光在它们的眼中跳动,它们低低地合唱着那首缓慢旋律忧桑的歌曲。
暴力熊身上的火渐渐熄灭了。
这时候从它身上冒出了一缕缕的黑烟。
它趴在草地上在缓缓地抽搐着,挣扎着往前爬动,包括罗修在内,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知道暴力熊大概命不久矣,然而,它却还是在努力坚持前进,冲着那锅始终在咕噜咕噜地沸腾着的汤锅的方向……就在这个时候,罗修动了,他越过无数的松鼠——那些松鼠们就像是摩西分海似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黑发年轻人来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暴力熊身边,蹲□。
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着脚边挣扎着的暴力熊——周围安静得可怕,松鼠们也停止了歌唱的声音,风吹过时树梢沙沙作响,仿佛成为了此刻世界上剩下的唯一。
这个时候,暴力熊终于停了下来,它靠在那口沸腾的锅的边缘,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它的嘴动了动,而后,用那沙哑的、仿佛是被完全烧坏了的声音缓缓地唱了起来——
“ineedyoutoknow(我需要你知道),i’\'mnotthroughthenight(我不是在黑夜里穿梭)
somedaysi\'mstillfightingtowalktowardsthelight(有些时候,我挣扎着寻找光明)。”
罗修愣了愣,随即,仿佛脑海之中有一个什么声音,那个声音让黑发年轻人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将自己手中的刀放到了这只暴力熊的手中。
“thedayichosenottoeat(这天我选择了不吃东西),whatidoknowishowi\'vechangedmylifeforever(我所知道的是从此以后我的生活永远的改变了)。”
暴力熊接过了这把西瓜刀,转过自己的脑袋,安静地用它那早已被烧没,变成了黑漆漆的黑洞的眼眶对准了罗修的方向——罗修却觉得,暴力熊确确实实是在看着自己的。
暴力熊将那把锋利的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它被烧得血肉模糊的爪子在刀柄上留下了血色的痕迹,这只狗熊唱出了最后一句歌曲,然后毫不犹豫地手中的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伴随着“扑通”一声声响,就好像无数次松鼠们跳进汤锅里似的,暴力熊的头颅掉进了汤锅里,奶白色的汁水中,那头颅翻滚,和松鼠们的骸骨、松鼠们的皮毛化为了一体。
“andforamoment,foramomentifindhope(一瞬间,一瞬间,我找到希望)。”
……
轻轻地将武器从那没有了脑袋的狗熊的手中拿回来,罗修深呼吸一口气,吸入鼻子的是满满的胡椒味儿……黑发年轻人揉了揉鼻子,嘟囔了一声“胡椒放得太多了”,与此同时,他将那颗恢复成牙齿的武器重新挂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罗修站起身来,背后却意外地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然而黑发年轻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暴力熊已死,所谓的结界,当然也伴随着它的消亡不复存在。
强而有力的手臂拦上了他的腰,与此同时,他听见又低又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抓住你了,爱丽斯。”
“…………你身上的古龙水味比胡椒味更加让人难以忍受。”黑发年轻人头也不回地嘲讽道。
“啊,下回我会注意。”身穿华丽礼服的男人轻笑了声,与此同时,他那松松地搭在怀中黑发年轻人腰上的手,蹭了蹭,然后意味深长地说,“看,暴力熊先生和他的松鼠朋友们最终在一起了——这真是让人羡慕,是不是?”
“有什么好羡慕的?”
罗修头也不回地说着,并且在一瞬间,他的坏脾气上来了,仿佛在证明给身后的男人看自己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似的,他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将那一锅汤踹翻在地——灼热的汤汁洒在倾倒,泼洒在泥土之上发出了“滋”的一声声响。
罗修那显得异常明亮的黑色瞳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土地一点点将那汤锅的汁水吸收进土里。
“小心烫着自己,坏脾气的爱丽斯大人。”黑暗公爵轻笑一声,轻而易举地拦着黑发年轻人的腰将他从那一地狼藉边拉开,与此同时,他带着手套的那边手,也不规不距地从黑发年轻人的裙底探入——
罗修回过头,拧着脖子看着身后的男人。
“拿开你的爪子,否则我就剁了它。”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却没有挣脱对方的怀抱,只是抬起手,一把打掉了对方头顶上的礼帽——风吹来,那风将男人的礼帽垂落到了几米外的篱笆之上,凌乱的发丝让罗修微微眯起眼一时间看不清楚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他在等风停。
然而,这风却仿佛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相反的,他们看上去有越吹越大的趋势。
直到它们在男人的笑声中越来越强烈,最后,吹得罗修几乎站不稳脚——风中罗修似乎看见男人的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过……还真他妈就是风太大,他果然听不清。
这场景太抽象,抽象到罗修觉得这似乎象征着什么,而这会儿,在这紧要的关头,罗修却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了,他内心在咆哮着,深切地渴望想要知道黑暗公爵的身份——他甚至显得有些慌忙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个男人的衣服——
然而他却扑了个空。
手猛地在空气之中空抓了几下,然后罗修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阳光从窗外泄入,温暖均匀地洒在皮肤之上,那感觉特别真实……躺在柔软的床上,周围都是铺天盖地令人觉得刺眼的白,黑发年轻人微微眯起眼,不顾自己仿佛狂奔了一万米似的浑身酸痛,转过头看了眼床边——
床边,前一秒还低着头看书的男人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啪地一下合上了书,然后乌兹罗克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他:“你做噩梦了,爱丽斯……并且,似乎你的梦中总有一个黑暗公爵让你恋恋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一定不能这么晚更啊啊啊啊啊!!!!!!!!!!!!
回到现实了=v=~~~~准备开启大杀特杀buff?……求不霸王求浮出水面么么哒!!!!!!!!!
第八章
“并不是恋恋不忘。”罗修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茓,“其实那是个令人恼火的家伙,而我至今还没能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
站在床边的男人闻言微笑起来:“首先你应该回答我你跑到医疗室去干什么?”
罗修:“……我肚子疼?”
乌兹罗克看上去没有完全相信黑发年轻人说的话,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在这一点上继续纠缠下去,只是简单地说:“我替艾丽嘉处理完伤口后,原本准备离开,但是离开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医疗室对面的那个修剪了一半还未完工的健身房的窗帘被拉了起来,出于好奇,我就走进去看了看,结果就看见你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然后你就把我带回来了?”
“不然呢?放任你躺在那里的话,可是会着凉的。”
这个男人的语气还是显得那么理所当然,罗修下了床跟他借用了浴室,在清洗自己身上的冷汗以及在健身房滚上的尘土过程中,罗修却看见了在自己的脖子往下锁骨处有几处红色的印子,蒸腾的湿热白色雾气之中,罗修伸出手抹了把镜子,随即发现那几处像是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加明显一些。
而如果是乌兹罗克亲手将他从健身房带回来的话,以唱经袍那种领口比较松的衣服来说,那个男人不可能没有看见这些痕迹……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罗修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黑发年轻人低下头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将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便,然后心情复杂地安心下来发现那个陌生人除了留下这些痕迹之外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再留下其他的痕迹。
回想之前他醒来之后跟乌兹罗克那些再平常不过的对话……
现在怎么想,那个男人温和的微笑里,似乎都掺杂着一点儿嘲讽的情绪?
站在花洒下的黑发年轻人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像是为了驱赶掉心中那股烦躁的劲儿,他回头将水温稍稍调低了一些——无论处于什么目的,他发现自己都不想给那个男人留下自己是喜欢在外面乱来的人的印象。
这种“不想”的情绪来自很单纯的本能。
就好像是小学生抄作业的时候不会像让自己的老师发现似的。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个男人会因为他跟一个人在无人的健身房里做出这种事情就惩罚他,啊,换句话来说,说不定对方压根就不在乎这种事情?……对了,现在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吗?当务之急是找出来那个神经病似的摁住他强吻的人是谁吧?
那个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