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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樱舞芳华 无 > 第九卷,酒楼送别,她泪流满面。

第九卷,酒楼送别,她泪流满面。

……

好多好多,有二十多卷,他用画笔记录了她每一个动人的瞬间。

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是她第一次来长安时写给他的:一别千里远,红豆寄相思。思君如满月,日日减清辉。

她的所有东西,他都珍藏,视若珍宝。

柳文悦神­色­黯然,眼睛红红的。“皓哥哥,你的心意……我该怎么回应?”

将东西收拾好,放回原处,柳文悦脚步沉重地出了房门。

“小姐,”雪竹的声音,柳文悦吓了一跳。雪竹伸手扶住她。“小姐,你怎么出来了?是找王爷吗?我刚才看见他在小竹林那边,表小姐来了。”

上官依依?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来过了。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小姐,要不要我扶你过去?”雪竹问。

“好吧,出去走走也好。”

“小姐,你等一下。”雪竹进屋取了斗篷给柳文悦穿上,这才放心。

柳文悦在雪竹的搀扶下慢慢走着,深秋的风吹在身上,很冷了。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阴­沉。远远地看见小竹林那边,月皓似乎和上官依依在争论些什么,还有一个衣着奇怪的男人,点头哈腰地站在一旁。

柳文悦慢慢走过去,前面三个人并没有发现她们两个。病得太久,柳文悦的脚步变得很轻,雪竹扶着柳文悦,走得慢,也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隔着一小片竹子,柳文悦停了下来,不是她想偷听他们的谈话,而是上官依依的声音过大。柳文悦听见她的话,才震惊地停了脚步。

“爹爹的原意也并不是要害她,惑她说出藏宝图的下落之后,便为她解了蛊毒,对她的身体丝毫无害的。”他们竟然为了那个传说中莫须有的藏宝图,想对她下蛊!

雪竹正要惊叫出声,被柳文悦捂住嘴巴。她要听听月皓是什么反应。

很大一会儿,月皓没有声音。

“王爷放心,小人拿脑袋担保王妃不会有事!”说话的应该是那个打扮怪异的男人吧。

又过了很久,终于听到了月皓的声音:“好吧……”

柳文悦听了这两个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难以形容。她放开雪竹,无意识地迈开脚步,颤颤巍巍地走开。雪兰急忙跟上去扶住了她。

“雪竹,刚才听到的,不许说出去。”

雪竹慌乱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那么想得到藏宝图,我会让你如愿的。”柳文悦从未有过这种狠绝的表情。雪竹看了这样的柳文悦,脸­色­变了好几变。

回去后,柳文悦没有跟月皓打招呼,直接让雪兰雪竹帮她收拾东西,搬回了她的凝霜居。强忍着心里的痛楚,她将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收拾好。

“小姐,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雪兰不解地问。

柳文悦目光深沉,淡然一笑道:“是时候了……”

“是时候?什么意思?”雪兰更加迷惑。

是离开的时候了。柳文悦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脸的漠然。

雪兰还想问,被雪竹阻止,拉到一边去。

中午的时候,莲嫂刚刚送了饭菜过来离开,上官依依便过来看柳文悦,巧的是,玉婶也随后送药过来。柳文悦看了一眼玉婶放在桌上的那碗药,心痛到麻木。

“听说表嫂最近身体不适,做妹妹的也没顾得上来看望,希望表嫂不要见怪呢。”

“怎么会呢?表妹有这份心,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柳文悦客气的寒暄。

上官依依看了一眼摆在柳文悦面前的那碗药,道:“表嫂还是先喝药吧。”

柳文悦微微摇头,“我习惯了先吃点东西再喝药。”她看了一眼雪竹,雪竹立即会意,将药端到了旁边。“表妹还没用午饭吧,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吧。”

上官依依的余光追随着那碗药而去,被柳文悦一说,便收回目光,答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雪兰添了碗筷,上官依依坐下,吃了几口菜。雪兰给柳文悦盛了半碗人参­鸡­汤,柳文悦喝了几勺。她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上官依依,然后让雪竹把药端过来,喝了下去。

上官依依看着柳文悦喝药,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

柳文悦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品着碗里剩下的参汤,她在等。而上官依依也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似乎也在等。

柳文悦抬眼看了一下门外,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一片朦胧。

屋里一共四个人,四个人都在等待着什么,而等的结果,却是上官依依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樱树林的最里面靠墙角的地方,上官依依被绑在一棵树上,雨虽小,却将她淋了个湿透。终于,她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却看见柳文悦和雪竹雪兰三个人,打着伞站在面前。上官依依想说话,嘴被堵上了,发不出声音。

柳文悦冷冷的开口道:“上官依依,给我下蛊毒,你压根就没打算再给我解毒对不对?跟我玩了那么久,为什么你还是学不会聪明?我好累,没心情也没力气再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现在正下着雨,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过来,就让这雨净化一下你的灵魂吧。雪兰雪竹,我们走。”

雪竹雪兰扶着柳文悦走开了,留下愤恨的上官依依。

湖对岸,黑衣的清岩打着伞,站在月皓的身后。“少主,为何不解释,那药里根本就没有下蛊?”

月皓没有回答,过了好久,只道:“去把依依救回来吧。”然后便转身进屋。

窗户开着,柳文悦趴在窗前,伸手接住一滴冰凉的雨滴,心里早已没有了温度。她就这样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久,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停歇,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只是,她等的人还是没有来。

桌上的镇纸下压了几张纸笺,最上面的一张上面写了几行字:烟锁重楼,恨也重重,怨也重重,不如归去,山也重重,水也重重。

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上面的纸张翻过,露出下面一张纸上的两个醒目的字:休书!

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呢?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天黑得像不会再天亮了,明不明天也无所谓了

就静静的看青春难依难舍,泪还是热的泪痕冷了

……

柳文悦一边弹着琴,一边等着那个人,但是,从天明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亮,却还是没有等到。

天已大亮了,今天是个晴天。

“收拾好了吗?”柳文悦问。

雪兰雪竹答:“都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箱子和一把琴。

柳文悦抱起摇篮里的月如,环顾了这个她住了许久的房间,然后说:“走吧……”

雪竹抱着那个小箱子,雪兰抱着琴,牵着可可,跟在她身后。

刚迈开脚步,却看见门口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她等的人,终于在最后一刻出现了。

“宝宝我先暂时抱走了,她现在还离不开我,等她长大些,能离开我了,我自然会把她送还给你。”

“悦儿……”月皓辛酸而无奈地叫了她一声。

“我已经用你的名义写了休书,放在桌上,你签个字就行了。”柳文悦的话里完全没有了任何喜怒悲欢,只有冷冷的淡漠。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粉­色­的绡绢,递给月皓。“这是你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柳文悦抱着宝宝走过月皓的身边。

雪兰紧跟着柳文悦而去,雪竹看了月皓一眼,也无奈地抬脚离去。

月皓展开那淡粉­色­的绡,只见上面柳元崇的字迹:

小悦,汝见此信之时,吾之大计当已成功大半。吾之外祖母乃窦氏一族后人,藏宝图一事纯属虚无,实乃吾诱敌深入之计。敌自视甚高,当不重女子。故忍见汝孤身质于长安,实系秦王惑敌之计。汝功成身退,可投奔秦王,当保平安无事。珍重万千,切切。

月皓看了信,只是淡然一笑,眼底却是无限的苦涩。

[中卷 夏炎·雨疏风骤:第36章 雪上加霜]

“怪不得一个天一个地呢,让你们去杀一个快死的人,都搞得这么狼狈!”上官锦仁发怒,底下一­干­人等均是低头无语。

“主人息怒,属下已经派人继续追查李漠的下落,一定带他的人头来见您!”魔影立誓。

“派去靖难王府监视的人呢,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据探子回报,有另一派人,也在注意那边。”

“哦,是吗?”上官锦仁眼里掠过­阴­险的光,“传令下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给我把柳文悦抓回来,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她,记住,要不惜任何代价。我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一­干­人领了命令,退了出去。上官锦仁看着墙上的画中女子,沉重道:“绣儿,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他不要再令我失望了,否则,就算你在天之灵恨我入骨,我也不能再留他在世上。”

******************************

雪竹驾着马车,马车载了柳文悦一行四人,还有一只狗,缓缓离去。

从一出门,柳文悦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料想有人在监视她,而且还不止一方势力。上官锦仁不会轻易放她走,皇上也不会,秦王派来的人应该只是保护她的。可是,她绝对不会轻易跟任何一方走的,上官锦仁那里去不得,皇上那里不想去,秦王那里更是伤心地。如今的她真正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儿。

想起上次在护国寺见到了­干­爹老顽童,谈话的时候,玄明说了好几次,若是她被欺负了,又无处可去,就去护国寺,主持大师会收留她。所以,她决定先暂时去护国寺那里住两天,等风声过去了,便改道去洛阳。

柳文悦的马车行了没多远,到一个僻静的小胡同里,突然被一行人给拦了下来,领头的人手里拿着大内侍卫的令牌。“参见郡主,皇上有令,命属下等人护送郡主进宫。”

还是逃不掉吗?

柳文悦把月如交给雪兰,对她们姐妹道:“你们两个,不论发生什么事,好生护着小小姐,若无处可去,便去秦王府,知道了吗?”

“知道了。”二人郑重地点头。

柳文悦摸摸宝宝的小脸,跳下车去,对那个领头的人道:“恐怕凭你们的力量,还带不走我吧。”上官锦仁的人也在附近,说什么也不可能眼看她被皇帝的人带走吧。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嗖嗖”几声,那些大内侍卫倒下了好几个,连呻吟都没来得及,就已经断了气。

“保护郡主!”为首的侍卫大喊。

“雪竹,记住我说的话,快走!”柳文悦冲雪竹道。

雪竹流着泪点点头,“小姐放心,我和妹妹一定誓死保护小小姐。”手中马鞭一扬,雪竹驾着马车疾驰而去。“小姐——”雪兰透过车窗哭喊。可可也“汪汪”地叫个不停。

柳文悦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默默祈祷她们平安。而此时多了另外一帮蒙着面的女人,与侍卫们一起对付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柳文悦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三帮人,冷冷地笑了。她拿出藏在怀里的匕首,匕首的尖端闪着炫目的光。“为了我一个人,你们值得吗?”她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双手握紧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

眼看着柳文悦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去,月皓轻声问身旁的清岩:“吩咐玉婶的事都做好了吗?”

“少主放心,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连夜遣散了所有的仆役奴婢,只有玉婶不肯走,说什么都要留下来伺候少主。”

“恐怕要连累她了。”月皓叹了口气,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深深忘了一眼,眼中是深深的担忧。

知道月皓的担忧是为何,清岩道:“属下已经通知了玄明大师派人来接王妃。而且,相信皇上和秦王的人早就在暗中保护了。”

月皓显然还是不放心,道:“还是跟上去吧。”

清岩不再说话,跟随着月皓的脚步,向柳文悦走的方向追去。

浓浓的血腥味从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传了出来,月皓和清岩进了巷子,看到的却是几个侍卫还有黑衣人的尸体。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妃呢?”清岩抓住一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不知……道。”黑衣人咽了气。

月皓仔细地查看现场,在地上捡起一把匕首,他认出了它是属于柳文悦的。“没有血迹!”月皓的脸上掠过一阵喜­色­。没有血迹,就说明柳文悦很可能没事。

“汪汪——”有狗叫声由远及近传来,巷口,一只很大的牧羊犬快速冲了过来。

“少主,这不是王妃养的那只狗吗?”清岩认出了可可。

可可停在月皓面前,朝他叫了两声,然后又掉头跑了出去。“跟上它!”月皓清岩跟在可可后面,看它要带他们去哪儿。

可可在一座废弃的民宅外停了下来。地上的血迹还是新的,一点一点地,延伸到门里面。月皓急忙推开门进去,却看见倒在地上的雪竹。“雪竹,”月皓扶起雪竹的上身,“雪竹……”

雪竹缓缓睁开眼睛,“王……王爷……”

“雪竹,发生什么事了?悦儿呢!”

“我不知……道。我们碰……碰见了大内侍卫,小姐要我……和妹妹带小小姐先走,有黑衣人追我们,我引开黑衣人,就……到了这里……”雪竹断断续续。

“清岩,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疗伤。”

“可是,少主……”清岩担心月皓的安危。

“快走!”月皓命令道。

清岩只好抱起雪竹离开。雪竹看着月皓的眼神里,有一种凄婉和哀伤。

月皓摸摸可可的头,道:“若你有灵­性­的话,就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吧。”月皓把柳文悦的匕首伸到可可的鼻子下面。

可可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仔细嗅了匕首上的气味,掉头跑在前面,它仔细寻着路上的任何一点柳文悦留下的气味。月皓紧紧跟着它,这样的情景引来了不少过路人的侧目,但他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理会这些。

可可最后在一个大院子的角门处停了下来。而这所大院子,正是上官锦仁的一个别院。月皓不假思索地翻墙而入。

“你终于来了,皓儿!”上官锦仁端坐于凉亭中,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悦儿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来问你,关押十大将军家眷的秘密,是你告诉皇帝小儿的?于斌是我的人,也是你说出去的?闵北林对我阳奉­阴­违,也是你怂恿的?在暗地里一直与我作对的那股势力,也是你主使的?”

“是又如何?”

“就是为了柳文悦,一个女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

月皓冷笑道:“哼,即使没有悦儿,我也会这么做。”

“你别忘了是谁养你这么大的!我可真是养虎为患啊,教出了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背叛你,我想你自己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爹!是你害我两岁就成了孤儿!你养育我?哈哈,那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你的心虚而已!二十几年来,你欺骗我,说柳元崇才是我的杀父仇人,你利用我为你达到你的野心,你还敢说你养育我?在你眼里,我根本就是你利用的工具!”

“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幸好我知道了。”月皓冷笑,“为什么你非要杀了我爹?就因为他反对你吗?即使这样,你又怎么忍心,我娘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啊!”

“不要跟我提起绣儿。就是因为绣儿,我才绝不容忍你爹的存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绣儿!若不是看在绣儿的份上,二十年前我就杀了你!”

“是吗?你现在才来后悔,来不及了!”

“我现在一样可以杀了你!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应该死而瞑目了。”上官锦仁转身走了几步,立即从周围跳出十几个黑衣人,将月皓团团围住。

月皓怒视着上官锦仁的背影,“我不会死的,我要替我爹娘活着,看你怎么失败!”

上官锦仁转过身,摆摆手,那些黑衣人全都退到一边。“你倒提醒了我。我不会让你这么早死的,我要让你活着,活着看你最心爱的女人受尽折磨,活着看我的成功,看我如何创下千秋霸业!你不是想救柳文悦吗?”

“她在哪儿?”

“哦,我把她交给依依了,你猜猜,依依会怎么招呼她?你现在去救她,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呢。不过,让你看看她被折磨的样子也好。”

******************************

长安城外的一处山上,柳文悦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走得很艰难,每抬一次脚,就牵动浑身的神经,每一根筋都在痛。她的长发散乱,垂下来,包裹住她瘦弱的身躯。浑身的衣服已经破裂不堪,­祼­露在外的肌肤上,好几处瘀青触目惊心。没有风,她却冷得直发抖。她双手紧紧拉着衣领,却还是遮不住脖子里的瘀青。身上的裙子被撕破了,上面沾了斑斑的血迹。

她是在做梦吧?可为什么身上的痛楚是如此的真实?

没有风,午后的阳光白惨惨的斜­射­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像影子般飘了起来,以柳文悦为中心快速地旋转,抽走了周围的空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身上的神经在一点点麻木,她渐渐没有了痛的感觉。

前面是悬崖,但是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已经看不见周围的事物,只是机械地迈着脚步。万丈深渊就在眼前,五步,四步,三步,两步……

就在她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芷儿——”一声呼唤之后,她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柳文悦迟滞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充满了痛苦的眼睛。她微微张嘴,“哥——”声音还没到嘴边,就已经四散开去。所有的意识瞬间从她脑海里剥离。

华服的男人,将昏迷的人儿抱上马背,马鞭高扬,同行的十几人紧跟其后。一阵马蹄声过后,整座山又恢复了宁静。

当那一袭白衣匆忙赶上山的时候,那里已经空空荡荡,没有了一切的声音,死一般的沉寂。他的目光落在悬崖边的一块丝帕上,弯腰拾起。粉­色­的樱花栩栩如生,上面染着深浅两种血迹,浅­色­的是属于她的,而深­色­的是他的。

他在悬崖边驻足,久久不肯离去。手中的丝帕滑落,飘飘摇摇地,坠入了那万丈深渊。

(中卷完)

[中卷 夏炎·雨疏风骤:下卷­精­彩预告!]

下卷­精­彩预告:

爱情的世界很小,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只可惜,我们的爱情却背负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再也无法回头。

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就是爱情,它来的时候,毫无预兆,它走的时候,你一定知道。虽然想到你的时候仍然会控制不住地心痛,但我很清楚,我对你的爱,已经不在了。此时此境,只能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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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没有爱,不是不幸福,而是不相信爱,不相信自己能找到幸福。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我就是那个旁观者吧。不要说你的心已死,不要说你不再相信任何人。仔细想想,在你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你嘴里喊着的是谁的名字。想想吧,你会明白的……

********

我说过,你若为我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可你还是笑着走了,永远离开了我的世界。

回忆最害怕的就是时间的消磨。弹着你送我的琴,我有时都在怀疑,你是否曾真实的存在于我的生命中?我会以为我们之间的回忆都是我的幻想,可那幻想未免过于真实,真实得让人疼痛。

铃兰的守候只为最有心的人,铃兰随风轻扣的乐声只有最爱它的人才能听见。我听见了铃兰的乐声,可是你在哪里?

********

通冥界之入口,必经三千弱水。凡世间之生灵入此水者,骨­肉­无存,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

此水远观淡碧净澈,宁静如止。清灵水气,诱之近往。若世间之灵物进之,则水顷刻变作墨­色­,烈焰浓浆,瞬间,即化为烟尘,水则再复初状。

那水终日不息,早已化作凡间之水。世之男女皆因它而生而灭,或喜颜和­色­于面上,或凄凄切切于眉间。这水涓涓不息,便作名:爱河。

看透许多,停下仆仆倦足,才猛觉,原来自己早已站在这弱水边,好久……

*********

千水­精­心力作,《樱舞芳华》下卷­精­彩主题歌《来不及》

清泪湿花蕊,簇拥短暂的美丽,

我眼见你的离去,心痛得失去了我自己。

晴空暗颓靡,古老的风在哭泣,

拾起冷冷的孤寂,恨得无法原谅我自己。

蔷薇憔悴鹃空啼,发现爱却已来不及。

来不及抱你,来不及说对不起,

来不及收拾你我的点点滴滴。

努力想要留住的亲密,消失如空气。

箫声传凄凉,悲歌响断离人肠,

心生苦楚是为何,泪湿湘妃竹叶情思长。

流萤结愁喜,回首记忆都发黄,

归程在前抬眼望,我心再也回不去过往。

月仍可圆人难聚,懂得爱已经来不及。

来不及珍惜,来不及说我爱你,

来不及抚平你眉间心头的凄凉。

我要的幸福不在远方,只在你身上。

哦……

寂寞拥抱孤独,泪水亲吻痛苦,

我苦笑的脸上,写满了无助。

我后悔来不及,我后悔失去你。

幸福不在远方,只在你身上。

[下卷 秋殇·尘埃落定:第一章 今夜飞霜催病骨]

柳文悦拼命用力地搓着身上的淤青,以至于皮肤都被搓破,渗出点点的血迹,散在浴桶的水里,一丝一丝的,旖旎而迷幻。“为什么洗不掉!为什么都洗不掉!”

“姑娘,你流血了!”伺候的宫女见到水里的血迹,一个个都惊恐了。

“出去,都给我出去!”

“姑娘,求您出来吧,泡坏了身子,奴婢们……”宫女们苦苦地哀求。

柳文悦已经在水里泡了两个时辰了。

“叫你们出去啊,听见没有!”柳文悦猛地一拍水面,水溅了一地,把宫女们都吓得退到了屏风的外面。

柳文悦低头,痴痴地看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她的长发垂进水里,在水中飘散开来,宛如黑­色­的水藻,又似开在水中的墨莲,妩媚而妖娆。她的头越来越低,渐渐埋进水里。她没有跌落悬崖摔死,那么,就让这水来结束她的生命吧。死了,就能去掉身上的污浊,就没有了一切的痛苦。

生,是一种无奈和痛苦,唯有死亡,才能得到永恒的解脱。

呼吸渐渐困难,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她很平静,脑子里也很清晰。爹爹妈妈,女儿就要来陪你们了。她仿佛能看见妈妈张开双臂,微笑着迎接她。

“你­干­什么!”李纯愤怒而疼惜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柳文悦被拉出了水面。一块大大的浴巾包住她的身子,然后,她被强行抱了出来,放到了床上。“你们过来,给她弄­干­!”无辜的宫女成了李纯出气的对象。

两个宫女过来,一个给她擦头发,另一个给她擦身子,另外两个宫女拿了­干­净的衣服给她穿上。

“统统下去!”李纯喝退宫女,走到床边,看着毫无生气的柳文悦。

她仰躺着,一动都不动,那一双曾经最美丽也最动人的眼睛,消失了所有的光芒,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空洞无物。

所有的愤怒都化为无限的怜惜,李纯弯腰想要抱起她,没想到手刚碰到她,便引起了她剧烈的反抗。她挪到床头,双手胡乱挥舞,阻止李纯的接触。“不要,不要碰我,滚开,不许碰我!”

“芷儿,你看清楚了,我是行难哥哥,是你的行难哥哥啊。”李纯强行按住她,让她镇定下来。

柳文悦抬起无神的眸子,看了李纯,带着怀疑和惊惧地喊了一声:“哥……哥哥?”

“对,是我,行难哥哥。”以为柳文悦认出了他,李纯很开,再次想抱她。

“不……不要……”柳文悦惊惧地逃开,在床角缩成一团,“求求你,不要……求你不要过来……求求你……”

“芷儿……”李纯看着这个样子的柳文悦,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朝她伸过手,想要用他的温暖抚平她身体的抖动。

“啊——”柳文悦大叫着逃开,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她跑到门口,却怎么也打不开那扇门。“救我——”她用力地拍着门,无助地喊着,“蓝——你在哪儿,救我——蓝——”

李纯上前扯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却“啪”的给了她一巴掌,大声喝道:“柳文悦,你给我醒醒!”

柳文悦终于停止了喊声,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她抬起脸,痴痴的凝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睛里的惊惧在一点点消退,最终转化为疲惫和委屈。“哥……”她轻轻唤了他一声,颤抖的身子似在寻求安慰,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哥……”她不断重复地叫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李纯欣慰地抱住她,眼里的疼痛却因为她颤抖的身子越加深沉。“不要怕,都过去了,没事的,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事的……”

柳文悦的手渐渐松开来,她似乎睡着了。李纯将她抱起来,走向床边。她好轻,轻到几乎没有了重量。放她在床上躺好,看着她憔悴不堪的容颜,他痛苦难耐,拳头却暗暗捏紧了。好久,他伸手抚摸她的睡颜,道:“朕以一国之君的名义发誓,朕会让他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眼里充满了杀气。

“蓝,蓝,救我……啊,不要——”睡梦中的柳文悦仍旧一脸不安的神­色­,她喃喃地唤着凌蓝的名字,求救。

“芷儿……”李纯开始嫉妒,“为什么你口中叫的不是我?”他握住柳文悦不安分的手,最后,掀开被子,和衣躺进了被子里,抱住她,以防她再乱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心里不再有任何其他人。”

第二天一早,柳文悦醒来,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了。怎么回事?今天才是二十三日,还没到日子呢。注意到眼睛,她这才想起来,剩下的“百草丹”不知被她丢在什么地方了。前日那种混乱的状况,她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管什么药的事了。

不过,没有了药也好。这或许正是天意呢,给了她一个不得不死的理由。这下,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的死亡了。

昨天晚上,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梦里尽是不堪的回忆,醒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李纯的怀抱。她真的很感谢他,身为一国之君,却能在她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还对她不离不弃。可是,这丝毫也动摇不了她必死的决心。

若她自杀,只会连累了这里无辜的宫女,可是,这回,是老天爷要收回她生的权力,没有人会被牵连了吧。

“姑娘醒了,吃点东西吧。”宫女的声音。

“没胃口,拿走吧。”柳文悦有气没力地回了一声。

“姑娘,奴婢求求您还是吃点吧。皇上早朝回来,要是发现您没吃东西,奴婢们就都得受罚了。”宫女带着哭腔哀求,柳文悦似乎听见了下跪的声音。

“姑娘,求您吃点儿吧。”四个宫女齐声哀求。

“扶我起来吧。”柳文悦身上没有力气,只好求助于宫女。

“奴婢们谢谢姑娘体恤之恩。”谢了恩,然后就有两个宫女过来,扶柳文悦坐起来。另外一个赶紧拿了裘皮斗篷给柳文悦披上,第四个宫女端了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

吃完粥,柳文悦重新躺下,四个宫女怎么说都不肯走,硬要留下来陪她。柳文悦明白她们的难处,也不再勉强。自个儿静静地躺着,脑子里不知不觉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淑妃来过,什么都没说,只是连连叹气。淑妃走后,李纯一下早朝就来看她,在床边陪了她好久。再后来,李纯好像传过太医给她看病,可是,太医却束手无策,被李纯骂了出去。李纯握着她的手,说一定会治好她。这一切,她都感觉到了,只是不想醒来。

终于醒来,却不知道时间。感觉似乎有了些力气,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帮她靠在床头。

“谁?”柳文悦本能地问。

李纯惊讶,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随即了然,“看不见也好,省得看见了伤心。”

“看不见的,就等于不存在了吗?”柳文悦凄然道,“还不是一样发生过!”

“芷儿……”李纯不知该如何回答。

“哥,什么时辰了?”

“已经天黑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她心里却觉得不够久,真希望一直睡着不要醒来才好。

李纯看见她脸上的情绪,便挑了她感兴趣的话题:“雪兰带着月皓的女儿正住在秦王府里,很安全,你放心。雪竹虽然受了伤,但被月皓救起,也没什么大碍。”知道柳文悦应该会担心这些事,李纯把他所掌握的情况统统告诉了她。

“谢谢。”柳文悦淡淡道,“知道她们平安,我死也瞑目了。”

“不许你说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李纯激动地吼。

“不许?你虽然贵为皇帝,但是这种事,却是你也无可奈何的吧。阎王要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柳文悦淡淡地笑着。“哥,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真的死了,不要怪罪这里的宫女。”

“你听好了,只要你死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陪葬!”李纯决绝而狠戾道。

“哥?”柳文悦没想到他是这么的霸道。

“若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就好好活着,不许再说死,想都不可以!”

“可是,我中的毒无药可解的。”

“总之,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李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似乎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了似的。“对了,芷儿,神医给你的药呢?”

“不知道掉在哪里了。真的是天意呢。”

“朕是天子,朕的意愿才是天意,朕不让你死,你就不会死,知道不知道?”

柳文悦不想再跟他做无谓的争辩,只好顺着他的意点点头。

“朕已经吩咐太医想办法救你,无论什么药材,朕一定派人去找,即使要天上的星星,朕也一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而你,只要乖乖听太医的话,配合吃药就行了。”

“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柳文悦为李纯而感动。

“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可是,我……我……”又想到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她开始痛恨。

“朕不在乎!”知道她所指何事,李纯拥住她,“你也要把它忘了,彻底忘了!”

“哥……”柳文悦无语凝噎。

[下卷 秋殇·尘埃落定:第二章 风刀霜剑严相逼]

山脚下的一座石屋,五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两个躺在­干­草上,睁开着眼睛痴痴地瞅着屋顶,一个靠着墙,眼睛发直地看着对面的墙,一个嘻嘻笑着,数着地上的蚂蚁,这四个人全都没有了任何的生气。还剩下最后一个,他靠在墙角,拿了一把小刀,慢慢的修理着自己的指甲,眼睛也偶尔微微转动,但仍旧是­干­涩无光。

“砰”的一声,铁门开了,一个女人被扔了进来,是,她是被扔进来的。女人很美,少见的美,水蓝­色­的衣服更衬托了她的美丽。但是她被人下了软骨散,动不了,也出不了声。随后,铁门再次“砰”的一声关上。

这一切的动作和声音,只是引得里面的四个男人微微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便又再次陷入了最原始的状态。而那个靠在墙角的男人,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一个女人的声音通过铁门上小小的监视口传过来。“你们给我听着,本小姐今日大发慈悲,放一个人出去……”

一听到“出去”这两个字,五个男人顿时都有了反应,齐齐地朝门口望去。

“看见这个女人没有?谁给我脱光她的衣服,我就放了谁?”

五个男人都是一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动。他们只是看着地上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睛里祈求和恐惧的眼神。

终于,一个男人蹲着身子,慢慢挪过去,伸手开始解女人的衣服……

“让开!”另一个男人上来,将先前那个人推到一边,上前撕扯女人的衣服,完全不顾女人哀求的眼神。

先前的男人不服气,与后来的男人打了起来。

第三个第四个男人同时扑向女人,然后,又“互不相让”地扭打起来。

女人的身上只剩下水蓝­色­的胸衣,雪白的肌肤­祼­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迅速开始泛红。

门外的女人开怀大笑:“好玩,真是太好玩了!柳文悦,我的好表嫂!我说过,你落在我手上,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哈哈——”

门内的女人在这样的笑声中,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屋里的打斗声停了下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空间。

第五个男人丢掉手里的小刀。“你们都没有资格,她是我一个人的!”

“你?”门外的女人见到这一幕,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又邪恶地笑了。“你想出去没问题,但不仅要给我脱光了她的衣服,还要……呵呵,你这个风月老手,应该明白本小姐的意思吧,嗯?”

男人在女人面前蹲下身,女人看见他的脸的同时,眼睛里是惊讶。

“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的。”男人的手伸向了女人身上仅剩的胸衣……

“呵呵,好好享受吧!哈哈——”

……

不要想!不要想!柳文悦,你不要再想了!柳文悦痛苦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制止自己脑子里不断出现的痛苦不堪的画面。

正在批阅奏折的李纯发现了身边柳文悦的不对,立即抱住她,制止她的动作。“芷儿!芷儿!”

“哥,你一刀杀了我吧,我好痛苦,哥……”

“没事了,不要再想了,没事的……”李纯将她抱紧,不留给她一丝挣扎的空间。过了好久,无法动弹的柳文悦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些天,李纯每天都会陪她,甚至为了能时时刻刻知道她的情况,他把御书房都搬进了她的寝宫。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胡思乱想,他要求她坐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批阅奏折,有时候遇到问题,还会询问她的意见。为了给她治病,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珍贵的药材,还吩咐太医一定要在半个月内研制出像“百草丹”那样的药,好帮助她恢复视力。她不开心,他就让潘公公讲笑话给她听,可是,每次都只有他和宫女们笑,柳文悦怎么也笑不出来。

皇上对她的心意,她都明白,也很感动。但也只有感动而已,再多一点就是内疚,再也没有其他。

这些天,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沉默。

唯有沉默……

用沉默伪装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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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大殿之上,一班大臣跪于大殿中央,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皇上,国不可一日无母,立后之事,还请皇上早做决断,以稳定江山社稷。”

“好了,立后之事,朕自有定夺,诸位爱卿就不必费神了。”李纯刚说完,就看见潘公公神­色­匆匆地过来,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李纯脸­色­大变,匆忙离去。

“退朝——”潘公公高喊了一声。众大臣不明白何事,都以为是刚才立后的事情触怒了皇上,一个个提心吊胆地站起身。

一大早,就有两个宫女到柳文悦所在的廷芳阁传话,说是贵妃娘娘召见。柳文悦虽然预感到灾难的来临,但是一点都没有退却,还是跟着宫女走了。

负责照顾柳文悦的春夏秋冬四个宫女急了,便立刻去找了潘公公,给皇上报信。

宫女扶着柳文悦停了脚步。

这里应该是贵妃的毓秀宫了吧,怎么没有声音,好安静啊。

突然,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喝道:“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下跪!”

两个宫女扶着柳文悦跪下。

膝盖刚一着地,就有一股钻心的痛。柳文悦伸手去摸地上,好多好多瓷器的碎片。而此刻,她就跪在那些碎片上。她想站起来,可是,那两个宫女按住她,不让她起来。

“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这回,是郭贵妃的声音了。

什么意思,郭贵妃明明见过她的,怎么会问她是谁?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哑巴了,贵妃娘娘问你话呢!”又是那个老女人的声音。

柳文悦忍受着膝盖上的疼痛,没有说话。恐怕怎么答都是错吧,那还不如不回答。

“看你嘴硬!掌嘴!”老女人再次发话了。

柳文悦立即挨了两个耳光。她感觉到嘴角流下来的热流。

“听说这些天都是你在伺候皇上?”郭贵妃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听说,你还帮皇上批奏折,讨皇上欢心啊。知不知道,就凭这一点,本宫就能将你处死!来人啊,继续打!”

又是一顿耳光落了下来。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你究竟是怎么迷惑皇上的!”

“呵呵,贵妃娘娘,您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我一死么?说实话,我早就不想活在这世上了,若不是皇上救了我,若不是怕连累无辜的人,我早就死了!”

“说得好,那本宫今天就给你个痛快!”

“慢着。”柳文悦打断她的话,“我虽然想死,但绝对不会任你欺凌,死在你的手上。从小到大,除非我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你也不能!”

“好,很好!给我打,继续打,打死她为止!”

“都给朕住手!”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侍卫冲进来,将方才的几个宫女连同那个老女人通通抓了起来。

李纯心痛地将柳文悦抱离那堆碎片。“芷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皇上,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潘公公问。

“把这些贱人通通拉出去,凌迟处死!”李纯红着眼睛,像头发怒的豹子。

“哥……不要……”柳文悦求道。

“不许求情!”

侍卫们押着人犯离开了。

“皇上,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要大开杀戒!”贵妃仗着自己的是皇上的结发妻子,自然比别的妃子更加敢说话。

“她是未来的皇后,谁敢再说‘来历不明’这四个字,以欺君之罪论处!”

“皇上!你……”贵妃震惊。

“哥!不可以!”

李纯根本不理会柳文悦的反对,“潘守成,传令下去,没有朕的允许,贵妃不得离开毓秀宫半步!贵妃,你给朕好好反省吧。”李纯抱起柳文悦出了毓秀宫。

回到廷芳阁,早有太医等在那里了。太医给柳文悦处理的伤口,只说伤口不深,没大碍,估计十天半个月就会好。

“哥,我不会当皇后的,你还是放我出宫吧。”

“出宫,你能去哪里?”

“哪里都好,自生自灭也好,我不适合后宫的生活。”

“没有人天生就适合的,再说,有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的。我想你保证,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保得住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的。后宫自古多是非,我总有一天会死的。”

“我说过,你死了,所有人都会为你陪葬!”

“呵呵,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别人的生死,我管不了了……”

“你!”李纯愤怒地握住她的肩,看着她毫无生气的眼睛,良久,终于妥协,“好,立后之事暂且不提,但是,为了不让别人再任意地欺负你,我必须封你为妃。”李纯转身对潘公公道,“潘守成,拟旨。封女子凌元芷为元妃,待凌元芷伤好之后,择吉日举行封妃大典。”

“遵旨。”

“哥……凌元芷?”柳文悦不解。

“你的新名字!记住,过去的你已经跌下悬崖了,现在的你是凌元芷,是元妃娘娘。”

柳文悦再次沉默。

用沉默掩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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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里有人在抱怨千水的更新速度了。呜呜——

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这几天都在忙着做作业,一个头都快变成三个大了!实在没时间写文了!

“雅典的兴起和商业贸易的关系”这个题目,我又不是学历史的,真的很棘手啊。

看文的同志们啊,帮帮我吧。有谁是学历史的,或者有这方面的资料的,一定要帮我啊!

我的邮箱:qianshuiyingying@

同志们,支援点资料啊,越多越好!

[下卷 秋殇·尘埃落定:第三章 道是情字最伤人]

初冬的寒风,穿堂过院,发出呜咽之声,更添了“物是人非,人去楼空”的感伤。望着佳人曾经住过的小院,眼前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可是,心里却很明白,那些都只是幻觉而已。望不尽,还是愁……

清岩轻轻走到月皓的身边,想开口叫他,却又似乎不忍心打断他的回忆。终于,月皓发现了清岩的存在,淡淡开口:“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少主……”清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紧张地握住了手。他的手里攥着一张纸。

“什么东西?”月皓发现了他手上的东西。

清岩犹豫了好久,终于道:“皇榜。皇上诏告天下,定于十月初八,册封民女凌元芷为元妃……”

清岩还没说完,月皓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皇榜,他看了上面的内容,先是惊喜地笑,“太好了!悦儿没死!太好了!”继而又开始悲伤痛苦。“金屋藏娇,这个预言终于要实现了吗?”

“少主,后天才是初八,还来得及。”清岩道。

“来得及吗?”月皓叹气道,“恐怕,早就来不及了吧。”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重见光明!”春夏秋冬四个宫女齐齐地跪在柳文悦面前,这次,柳文悦看见了她们脸上真挚的笑容。

可是,她却宁愿自己永远都看不见这些。她曾经无数次看到过这样的真挚——凌蓝、月皓、如嫣还有彩蝶,可是,到头来只是证明那背后隐藏着的背叛。她的真心一次次被背叛无情的踩在了脚底下。现在,她害怕看到真挚,因为,在她的心里,那很可能是背叛的代名词。她是真的被背叛吓怕了!

柳文悦并没有为自己能重见光明而表现出多少喜悦。虽然她知道,皇上为了这一刻费尽了心思,许多太医为了这一刻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她知道,即使为了答谢他们,她也应该表现得高兴一些,可就是笑不出来。

皇上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芷儿,你能看见就好了。明天的典礼上面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柳文悦站起来,慢慢地环顾房间里的一切。

“对,是要好好看看了,今天是你在这里住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大典过后,你就要搬进翠微宫了。”皇上揽住柳文悦的肩,脸上有着迫不及待的兴奋。

“哥,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

“好,我陪你。”

“不用了。哥哥还是处理政事要紧。这些天,你已经为了我耽误了很多政事,恐怕又落人口实了。”柳文悦婉言相拒。

“那好,就让春夏秋冬她们四个陪你。”

柳文悦正要跟四个宫女出门,却又被皇上给叫住。“外面天冷,不要逗留太久,还是早些回来吧。”

“我知道,谢谢哥。”

初冬的早晨,一地的严霜。常青树的叶子呈现墨绿­色­,有着一种厚重的积淀。草已经枯了,满地的黄。叶子落了一地,斑驳了草地,也斑驳了苍凉的秋之尾声。

柳文悦静静伫立,看着这般景­色­。冬天来得这样快,她还没做好准备,它就已经降临了。她仿佛看见属于自己的人生的冬天,已经近在咫尺了。

来自地狱的死神正在向她招手。

“娘娘,回去吧。”小春和小夏开始提醒她了。

“走吧。”不想为难她们。

不远处的死神啊,先暂时将你抛在身后吧。

“悦儿!”

背后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然而,她只是稍稍顿了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娘娘,后面有人。”小秋道。

“又不是叫我。咱们走吧。”脚步没有加快,更没有减慢。

“悦儿!”声音再响起的同时,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已拦在了她的面前。

“放肆,竟敢揽住元妃娘娘去路!”小冬小夏同时喝道。

柳文悦没有出声,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眼里的惊喜和深沉的痛。

“还是赶紧让开吧,娘娘再不回去,皇上该等急了,你吃罪不起的。”小春说得委婉,但很俱杀伤力,不愧是在皇宫里呆久的人。

“走吧。”柳文悦轻轻说了一声,然后径自绕过月皓。

“悦儿?”月皓拉住了她的手腕。

柳文悦停下脚步,轻轻抽回手,道:“这位公子,你恐怕认错人了。”

“为什么不肯承认?”

“都说你认错人了,再纠缠的话,我可要喊人了。”小夏道。

“不要多事。”柳文悦迈开脚步。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掉下悬崖,我以为你……”

虽然走得很慢,但脚下的步子始终没有停下。心会痛,但已经没有了留恋。

“凌蓝……”

这两个字一出来,柳文悦终于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但依旧没有回头。

“他让人带来消息,说神医已经找到了双生花,不日便可抵达京城。”

柳文悦听完,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再次迈开脚步。

山中小院,僻静优雅,正是疗养的好地方。

水漪满怀心事地看着对面年长的女人。“莲阿姨,你说,我们瞒着他这件事,妥当吗?”

“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本来,他的病没有这么快恶化的,可是……”水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还是心病。心里放不下她啊……‘道是情字最伤人’啊!”莲嫂感叹。

“换做是我,我也一样。”水漪望了望天空。

“想你相公了?”莲嫂问,“你都不知道比他幸福多少倍了。”

“是啊,而且,现在还有了玉儿,我这一生,真的再无遗憾了。”水漪的脸上浮起幸福的光。“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了。我答应过音姐姐要照顾他的,可是……我怎么也照顾不了他的心。”

“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他也会忘了那个让她伤心的人。你看,都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再提起来。不像以前,总是守在她的身边……”

虚掩的门后,蓝­色­的身影倚墙而立。听见门外两人的谈话,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苦涩笑容。“心还在那儿,换个地方守而已……”

水漪的声音响起:“无需提起……她一直,就住在他的心里。”

还是水漪比较了解他。

凌蓝默默地走回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要喝,口中涌出的血染红了杯子里的水。

凌蓝看着杯子里红­色­的血水,幽幽道:“我爱你,从十岁开始。可我知道我不能带给你幸福,所以,我只能尽全力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只可惜,我似乎等不到那一天了。”

有一种爱,明明是深爱,却说不出来;有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躲不开;有一种爱,明知无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人间自是有情痴,也道情字最伤人!

[下卷 秋殇·尘埃落定:第四章 明知是苦不在乎]

卸掉繁重的发饰,褪去华丽的贵妃服,柳文悦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将自己浸在浴桶的热水里。朦胧的水汽,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白天的封妃大典仿佛是她做了一场梦。

柳文悦颤抖了摸摸左手臂上的守宫砂,那是早上的时候,一个不懂事的宫女给她点上的,为此,那个宫女还被主事的老嬷嬷大骂了一顿。这些天,皇上天天留宿在她的房间里,在这个皇宫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她凌元芷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吧。可那个宫女竟然粗心大意,把封妃典礼的程序和选秀女的程序搞混了。

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这个守宫砂一浸水便会消散的。

柳文悦咬了牙,将身子往下滑了一些。水面没过了她瘦削的肩。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想了也没有用,还不如安安静静地等待,等待死神来将她带走。

虽说昨天月皓的出现让她着实心痛了些时候,他也告诉她,神医已经找到了双生花,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救得了她的身体,能就得了她千疮百孔的心吗?任何人,任何事物,再也无法挽回她求生的意志。生无可恋,不如归去。

想起了凌蓝,昨天月皓提起凌蓝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本来坚定的脚步。她恨他,心中无法忘记他的欺骗与背叛。当她问他,是否是他给爹爹下毒的时候,他的不否认让她心痛到无法呼吸。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只是为了换来今日的背叛吗?

恨他,恨得无能为力,恨得不知所措!

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恨,从来没有!

水渐渐变凉了,柳文悦拿过旁边的毛巾,将自己擦­干­。

目光无意间撇到左边的手臂。

臂上的守宫砂红艳欲滴!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被……?

心中掀起了狂澜,再也无法平静。

她穿了件衬衣,刚要穿外衣,就被皇上拥住,热烈的吻落在她的颈间和耳后。“芷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哥……”柳文悦想说什么,­唇­却被吻住,一只大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探寻她高耸的玉峰。

不要,不要!她的心在抗拒。若果她已不是完璧之身,那么,她是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报答他这些日子的照顾的。可是,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证明了她的圣洁,她接受不了他,真的。

“不要!”她叫着推开了他,慌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到皇上眼里的薄怒,她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臣妾该死!”

“起来。”皇上并没有生气,而是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不要害怕,我不是那个欺负你的人,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一道­阴­影挥之不去。今晚,我来帮你忘了它,好不好?”

原来,皇上误以为她是想起了不堪的往事才如此的。那么,她就借这个机会,违心的欺骗他一回吧。这是她第一次欺骗他,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哥……不要,我忘不了,忘不了!”惊恐的眼神,战栗的身体,求饶的语气。

皇上终于还是无奈地长叹,然后抱起她放到床上,像往常一样,拥着她睡下来。

“哥,明天,我想出宫一趟,可以吗?”

“为什么?”

“我想去找那个人,我想自己解开这个结。”

“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帮你解决。”

“哥……不要问好吗?你答应过我不问他是谁的。总之,我答应你,等我把这个结解开,我会回来,然后做哥哥的好妃子。”哥哥,对不起,我不想欺骗你的。

“好,我答应你,但必须有人跟着你。”

“谢谢哥哥。”

“好了,睡吧。”皇上吻了她的额头,将她拥紧。

没多久,皇上睁开眼睛,轻轻吻了她的睡颜,然后翻身下床。他披上衣服走到门外,轻轻拍了两下手,立即便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皇上!”

柳文悦其实并没有睡着,所有的一切,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认得这个声音,它是属于大内侍卫统领欧阳的。怎么回事?欧阳不是已经死在凌蓝的剑下了吗?

“明天一早,娘娘出宫,你负责暗中保护,并查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格杀无论,听懂了吗?”

“遵命!”欧阳答。“皇上,已经查到世子李漠的下落。”

“为何不带他来见朕?”

“世子拒不从命。”

“那他可就怪不了朕了!”

“皇上……难道真的不能放过世子吗?娘娘她……”

“怪只怪李漠他知道的太多了!”

这番对话,让柳文悦听得胆战心惊。先前对李纯抱有的感激和歉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害怕和恐惧。这么多天,她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怀里度过的!

感觉到李纯的靠近,柳文悦紧张地浑身微微颤抖。虽然她明白不能让他发现她醒着,可就是止不住的发抖。怎么办?怎么办?他会发现的。

情急之下,她“啊——”的一声坐起了身,嘴里仍旧胡乱的喊着“不要,不要……”

“芷儿!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嗯。”她点点头,看到了李纯眼睛里的关切,她不禁觉得自己很可悲。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总是会有两面,在她面前表现着无比的关切,一转身,却又做一些伤害她的事?

谎言,一个接一个的谎言!欺骗,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背叛,接二连三的背叛!

也许,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只有死亡,才最真实!

欧阳暗中跟着柳文悦、小春小夏出了宫。半路上,柳文悦不小心摔了一跤,磨破了手,便进了一家医馆包扎。欧阳便在医馆外面守着,可是,过了好久仍旧不见柳文悦出来。心想不对劲,便进了医馆,这才发现,小夏小春二人趴在一张桌子上昏迷不醒,大夫正在给另外一个病人看病。

“刚才进来的那位夫人呢?”欧阳揪住大夫的衣领,怒火中烧。

“走了啊。”大夫莫名其妙。

“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没看见?

“那位夫人刚进来没多久,她的两个婢女就莫名昏倒了。她给了我一锭银子,嘱咐我先照顾一下,自己回家去叫人了。哦,她还说她身上的衣服脏了,向我买了一身男人的衣服,换上走了。喏,她的衣服还在桌子上放着呢,我看根本就没有脏嘛。真是奇怪……”

“遭了,刚才出去的那个老头!”欧阳急忙追了出去,可哪里还能找到柳文悦的影子?

柳文悦成功甩掉所有跟踪她的人,来到了城外一处小山上,进了半山腰的一所破落的小院子。这里很荒凉,周围都看不见其他人家。柳文悦推门进去,到处都落满了树叶和灰尘,看样子,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应该是这里没错。她记得在那间铁屋子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的就是这里,说如果她想杀他报仇,就来这里找他。

推开茅屋的门,一个声音便从屋里传了出来。“你终于还是来了。”

柳文悦看清楚了屋里的人,外衣胡乱的披在身上,头发似乎好久没梳过了,乱糟糟的,屋里昏暗的光勉强可以看见他的脸,下巴上的胡渣已经老长了。这个颓废的样子,还是那个流连烟花之地风流公子吗?“李连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请问一个落魄的人该是什么样子?”李连囿仍然不改他那油腔滑调。

柳文悦迈步进去,差点被一个酒壶绊倒。她揪起李连囿的衣服将他往外拉,“你给我出来,看看你现在这像什么样子?”

李连囿也不反抗,任由她拖着往外走。“你这是在关心我?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果然,才过了一夜,你就忘不了我了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柳文悦把他丢在地上,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了威力,但依旧有些刺眼。

“既然知道了真相,肯定不用杀我报仇了。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李连囿将外衣的两只袖子系在脖子里,好好的外衣整个成了一个披风。

“我想知道为什么。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你还有那些人会被上官瑾仁关在那个铁屋子里?为什么你又要躲在这个鬼地方?”

“你真的想知道?”李连囿抬头看着她,见柳文悦点头,他苦笑了一下,“不过是因为我爹背叛了老贼而已,全家一夜之间夷为平地,杀人灭口,是那老贼的拿手好戏呢。”

“什么?你说……”

“同情我?呵呵,不必了。跟我关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是同样的命运,有这么多同病相怜的人做伴,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是说……”她不好意思开口。

“骗到上官依依,救了你?你忘了,我可是青楼常客呢,手里各种各样的药当然是不会少的了。呵呵,没想到,这种下流的药却救了你一回吧?”

“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欺骗我,而我却感激的人。”柳文悦说得真心。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谢我的话,那你谢完了,可以走了。”李连囿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我说的是真心话。”柳文悦加了一句,转身要走。

突然,李连囿拉住了她的手,“笨蛋,你被人跟踪了!快,跟我走!”不由分说,拉着柳文悦从另一扇小门往外跑。

柳文悦听见后面有声音,回头看,果然看见两个黑衣人快速朝他们追来。她明明甩掉了欧阳的跟踪,怎么还会有人追杀他们呢?

“不要回头!”李连囿虽然带着跑不快的柳文悦,但比较熟悉这里的路,左拐右转的,那两个人也没有很快追上他们。

“敢不敢跳?”二人来到一个瀑布上面。柳文悦往下看了一眼,瀑布不是很高,勇敢的点了点头。

李连囿却突然抱住了她,“你……”她正要发作,还没说话,二人便坠了下去。

水潭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很大一会儿,水面上都没有任何动静。两个黑衣人点点头,走了。

“噗——”柳文悦从水里浮上来,吐掉口中的水。她会游泳,不知道李连囿这家伙会不会呢,不会已经淹死了吧?“李连囿,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一只手伸出了水面,死家伙,会游泳不早说,害她还以为她淹死了呢。

二人游上岸。

“喂,你刚才­干­吗占我便宜?”柳文悦一边喘气,一边推着旁边躺在地上如死猪般的李连囿。

“我不占你便宜,你早就死了。”李连囿无赖地笑着。

“少在这里贫嘴。”柳文悦嗔道,顺手推了一把李连囿,却看见了他背后渗出来的血水。“你怎么了!”她翻过李连囿的身体,他的背上,赫然一个很深的血窟窿!

“李连囿,不要吓我!”柳文悦不知所措。

李连囿没心没肺的笑笑:“别太感动了。反正我也快死了,只不过想在临死之前做件好事,将来不至于下地狱而已。”

“李连囿……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我活不了多久的,你知道的呀!”

“傻不傻,我自己心里清楚。咳咳……悦儿妹妹,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什么?你说,我答应,我答应!”柳文悦心里一团乱。

“我想亲你一下……”李连囿坏坏的笑了,脸上却掺杂了痛苦。

柳文悦愣住了。

“算了……”李连囿苦笑着摇摇头。

柳文悦痴痴地望着李连囿脸上的失望,他从来都没有如此严肃的表情。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将他扶起来,靠在她的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李连囿微微地笑了,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然后迎上去,轻轻吻了她的­唇­。他满足的笑了。

柳文悦感觉到了他­唇­上的冰冷。生命的气息正在从他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其实,那天在抱月楼里,我知道那个唱歌的人是你而不是如嫣,呵呵……”他坏坏的笑了。

“原来你是故意的?”

“你知道我有多想抱抱你吗……我爹啊,他为了功名利禄亲手害死了我娘……我放纵我自己,只是想逃避事实而已……我可以不在乎所有人,但总是放不下你……我这一生,只受过两次伤,还都是为了你……在我的眼中,你是唯一的­色­彩……你相信吗?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债……我想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

柳文悦抱着他,道:“经历了太多的背叛,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了。”

“爱,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不得不相信……还有幸福。”

“爱?我早已不相信这个字了。幸福?我的幸福在哪里?”

“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没有爱,不是不幸福……而是不相信爱,不相信自己能找到幸福……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我就是那个旁观者吧……不要说你的心已死,不要说你不再相信任何人……仔细想想,在你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你嘴里喊着的……是谁的名字……想想吧……你会明白的……”李连囿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好喜欢听你唱歌……最后为我唱首歌吧……”

“嗯……”柳文悦点点头。

如果失去是苦,你还怕不怕付出?

如果坠落是苦,你还要不要幸福?

如果迷乱是苦,再开始还是结束?

如果追求是苦,这是坚强还是执迷不悟?

如果分离是苦,你要把苦向谁诉?

如果承诺是苦,真情要不要流露?

如果痴心是苦,难到爱本是错误?

如果相爱是苦,这世界上的真情它在何处?

“纵然是苦,又有什么好在乎……”李连囿的手渐渐垂了下去。柳文悦拥住李连囿的身体,歌声越来越哽咽。

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

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好多事情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

就算是苦我想我也不会在乎……

[下卷 秋殇·尘埃落定:第五章 今生只为你幸福]

“小悦!怎么是你?”

柳文悦循声看去,竟然是水漪!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白衣的蒙面女子和三匹马。柳文悦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他是谁?”水漪走近来,才发现柳文悦怀里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我的朋友。”柳文悦答,“水漪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想想又道,“李漠派你跟踪我的吗?”

“小悦你……”水漪惊讶。

“我猜到的,你是天衣的人对不对?你手臂上的梅花就是天衣的标志。”柳文悦的语气很平静。

水漪道:“你知道了也好。其实我是在城外发现了上官瑾仁的爪牙,便跟踪来了这里,没想到竟然是你。”

“水漪姐姐,可以借我一匹马吗?我不能把我的朋友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会寂寞的。”

水漪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女子便走上前,帮柳文悦将李连囿放到了马背上。

“谢谢。”柳文悦道了谢正要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告诉李漠,小心皇上。”

水漪听了这句话,却突然大喊:“糟了!路上碰见两个人,形迹十分可疑,该不会……”水漪急忙翻身上马,然后不由分说,将柳文悦也拉上马背,“小悦,跟我走!你们两个,好好安葬这位公子!”

马儿狂奔着,可柳文悦却仍旧嫌它太慢。听到水漪说凌蓝有危险,她心里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终于在一个别致的院落外停了下来。二人跳下马,便匆忙冲进了院子。“漠儿!”水漪急切的喊着。

却没有回应!

找遍了所有的房间,没有人!不仅凌蓝不在,莲嫂也不知去向。

“分头找!”柳文悦现在心里只有对凌蓝的担心。

蓝,你千万不能有事!柳文悦在心里祈祷着,一边紧张地注意周围的动静。

突然听到脚步声,柳文悦停了下来。

树后闪出一个深蓝­色­的身影。

再见到这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柳文悦愣住了。

对面的凌蓝抬起头,看见柳文悦,也愣住了。

才分开了不到一个月,为何却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他瘦了。

他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扶着树,显得很疲惫无力的样子,脸­色­病态的苍白。

怎么了?病了吗?

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欺骗了她九年那么久,甚至害死了她的父亲,她要恨他!可是,为什么见到他这样子,却又忍不住心痛?

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有太多东西纠缠在心里,不知是爱还是恨。

想走过去,却迈不出脚,明明他离她只有几步的距离,中间却像隔了好几个时空。

于是,只能这样无语地看着他。

而他,也只是无语,凝望着她。

更多杂乱的脚步声打乱了二人之间的宁静。

“走!”他冲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时间仿佛倒退回了那些年少的日子。曾经多少次,他都是这样拉着她的手,带她脱离危险。

可是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步伐没有从前那么快了。因为,她没有很费力就跟上了他的速度。

他,到底怎么了?

“站住!”没多久,他们便被十几个黑衣的杀手围住。

“什么人?”柳文悦不相信皇上真的会派人来杀他。

“送他上西天的人!哼哼,李漠,差点就让你逃了过去呢。”

凌蓝换用左手拉住柳文悦,右手上多了一把软剑。

“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柳文悦松开了他的手。

凌蓝再次握紧她。“傻丫头,不是跟你说师父找到双生花了吗?以后不要再说死。”

“死到临头了,还打情骂俏!”

十几个人一起杀了过来!

“漠儿!”水漪和莲嫂赶了过来。“带小悦先走!”

凌蓝抵挡了一阵,拉着柳文悦进了密林深处。

“追!”几个黑衣人追了出去。

凌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但柳文悦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他在害怕,害怕保护不了她。

他到底怎么了!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周围有一股很浓重的酒味。

前面不远处,黑衣的人背着他们站着,似乎等了好久了。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女人转过身。

“魔影!”柳文悦当然认识她。

“是你!你终于现身了。十年前,就是你杀了我娘,我要替我娘报仇!”凌蓝看着她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柳文悦从来都没见他有过这种眼神。

“恐怕,你自身都难保了呢。”魔影冷笑道,“还要多谢那些愚蠢的大内侍卫带我找到你呢。你可真会躲啊。”

凌蓝松开柳文悦的手,握紧了剑。“娘,孩儿今天替你报仇了!”话音未落,便朝着魔影攻了过去。

柳文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看着凌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与魔影对决,

看着凌蓝渐渐体力不支,

看着他被魔影一脚踢到在地。

她想过去扶他,却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他为什么明知打不过魔影,却非要在这个时候报仇?先逃过这一劫,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凌蓝扶住身边的一棵树,慢慢地站了起来。

“哼哼,”魔影不禁冷笑,“果然不愧是宇文音和秦王的儿子,要不是你病入膏肓,我可能都打不过你呢。”

“即使病入膏肓,我一样能杀了你!”凌蓝永远都不会服输的,尤其是对仇人。

他稳了稳身子,再次握住那把剑,那把他母亲留给他的天极软剑,凌厉的眼神再次聚焦在魔影的身上。

剑尖对准了面前的杀母仇人。

可是,他飞身而起,却冲着柳文悦这边而来。“不要——”

柳文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被凌蓝一把推开,摔倒在地上。

剑落地的声音。

血的味道。

上官依依!

她的剑上滴着血!

凌蓝捂着胸口。

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

“大小姐,你!”魔影有些吃惊。

“柳文悦,你可真是命好!看着爱你的人一个个死去,心里很不好受是不是?很想死是不是?不如我来帮你吧!”上官依依再次提起剑,朝着摔倒在地的柳文悦刺过去。

“大小姐,主人说过,先不要杀她。”魔影握住了上官依依的胳膊。

“你算老几,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她死!”上官依依举剑朝魔影砍过去。

“大小姐!”魔影一掌打掉了上官依依手里的剑,“怪不得我无礼了。”说完拉着她就走。

上官依依不甘心,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朝着柳文悦扔了过来。

顿时,一片火海包围了他们。

“李漠?”柳文悦终于从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爬到凌蓝的身边,抱起了他。

红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二人的全身。

“漠儿!漠儿!”水漪和莲嫂焦急的呼唤近在咫尺。

“不要……”凌蓝眼望着柳文悦,却是微微笑着的,“不要叫我李漠,我不想带着你对我的恨意离开,再叫我一声蓝,好吗?”

柳文悦只是痴痴的望着他,没有言语,除了浑身都在发抖,也没有任何动作。

凌蓝期待的眼神转化成苦涩的释然。“傻丫头,再让我最后叫你一次傻丫头吧。我一直都想这么叫你的,可惜,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柳文悦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痴痴地看着他。

风,

在他们的周围

支离破碎,

只有火燃烧的声音。

火焰

如魔鬼般跳动,

点燃了整个天空,

像要烧毁这个死亡的季节!

“答……答应我……一定要……要……幸福……”

火势越来越猛,已经开始缩小包围圈,朝他们蔓延过来。柳文悦身后的灌木已经烧了起来。

“傻丫头……快……快走——”抬手去推她,却根本没有了力气。

“走——”声音戛然而止,手垂了下去,将柳文悦的心也击碎。

她终于慌乱地抱住他,对天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

呜呜——

蓝啊,

我的蓝——

[下卷 秋殇·尘埃落定:第六章 泪雨纷飞心已碎]

为什么她发不出声音?为什么——

蓝——蓝——

她拼命地喊,可为什么他都听不见?

他就在她的前面,冲她微微地笑着。

蓝——

她拼命的追,可为什么追不上?

蓝——不要走——

他朝她微笑的挥挥手,越飘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蓝——

“蓝,蓝——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一个人,蓝——”惊叫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小木屋里。

“悦儿,你醒了!”月皓惊喜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哪儿?”条件反­射­地问。“蓝呢?”

没有了声音。

“我问你,蓝呢?”柳文悦激动地抓住了月皓的手,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是缠着纱布的。月皓受伤了。

良久,月皓终于开口:“对不起……”

“我去找他!”拨开月皓,夺门而出。

“悦儿!”月皓追了出去。手上的纱布已经透出斑斑血迹。

柳文悦不顾一起的往山上走,循着记忆里的方位,寻找她和凌蓝出事的地点。蓝,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满山的红枫,血一样的颜­色­。又想起了那场大火,而这样的红­色­,比那火还要鲜艳。

跌跌撞撞,终于找到那个地方。

那里,已经是一片焦土!

“蓝——”她的喊声传遍整个山林。

没有!

只有一片焦土,还有周围烧焦了的树木。

“蓝,你在哪儿?出来啊,蓝——”

回应她的只是凛冽的山风。

“悦儿,你不要这样,凌蓝他已经……”月皓拉住她。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蓝不会有事的!”她甩开他,继续寻找。

“悦儿……”拦不住她,便只好跟在她身边。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根本不见任何凌蓝的踪迹。

她终于无力地停了下来。

“不,不会的……蓝……”

“悦儿,你不要这样,凌蓝他泉下有知的话,也不希望看见你为他伤心。”

“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抓住他的衣服,质问。

“当时的情况,我只能救一个人啊!”月皓受伤的表情。

“蓝——”无力的松开手,身子滑下来,跌坐在地上。手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拨开表面的焦土,却是凌蓝随身的玉箫!

她颤抖地抚摸着那管玉箫,小心地擦掉它表面的尘土。“你说想听我叫你一声蓝,我还没有叫,你怎么就能走了?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一生一世,要看我幸福,你还没有看到,怎么能撒手不管了?你走了,谁来保护我?蓝……”

“悦儿……”月皓蹲下身,想要扶她起来。

“我恨你!”

“悦儿……”月皓以为她说的是他。

“我说过,你若为我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恨你一辈子呀……”

水滴落在玉箫上,溅起晶莹的水花!

并没有下雨!

是眼泪!

柳文悦将玉箫抱在怀里,泪水流了满面。

月皓伸手接了她的一滴眼泪,握在手心里。

有多久,她没流过泪了?

自从她被迫离开杭州,好像只在她爹死的时候哭过一次。

可这次,她哭了,为了凌蓝!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的声音越来越细弱。

月皓心痛的将她拥在怀里。

“我……”她好像晕倒了,手却还紧紧地握着玉箫。

月皓将她抱了起来。

“爱你……”

最后两个字很轻。

但月皓听见了。

他浑身一震。

随即又苦涩而淡然地一笑。

心碎的声音,她的,还有他的。

[下卷 秋殇·尘埃落定:第七章 尘埃落定真相白]

暮­色­笼罩大地。

月皓抱着柳文悦下山,却不想遇到了皇上和欧阳二人。“皇上……”

“芷儿!”皇上跳下马,将柳文悦从月皓手上抢到自己怀里。昏迷的人儿,眼角还挂在未­干­涸的泪痕。“芷儿,你怎么了?”

柳文悦幽幽醒转,缓缓张开眼睛,看清楚了此刻正抱着她的人。“你放开我!”她激动地将皇上推开。

“芷儿,怎么了?是我啊。”

“我知道,就是你!是你!为什么要杀死蓝,为什么!”柳文悦握紧手里的玉箫,眼里是无法磨灭的恨。“口口声声说爱我,说会保护我,可是,一转身却做一些伤害我的事。我好傻是不是?背叛我很好玩是不是?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骗我!”

“芷儿,你听我说……”皇上力图解释些什么。

“我不要听,我不要再相信你们任何人!我不要听!”柳文悦捂着耳朵,转身跑开了。

“啊——”突然被人扣住了肩膀,柳文悦疼地喊出了声。

“哼哼,谁都走不了!”一声冷笑,周围立即出现了一圈的火把,将三个人团团围住。

上官瑾仁的脸出现在火光之中!

而柳文悦正被魔影挟持。

“放开她!”月皓和皇上异口同声。

“什么时候,你们君臣变得如此团结了?”上官瑾仁冷笑的声音。

“丞相,朕命令你放了她!”皇上怒道。

“朕?老臣倒忘了,您还是一国之君呢。好好享受当皇帝的乐趣吧,过了今晚,这皇位,这江山,可就要换老臣来坐坐了。”

“上官老贼,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啊。哼哼,想要朕的江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帝王的威严,临危不惧。

“真的很不容易呢,要不然,老臣也不用筹划几十年那么久了。不,不是几十年,而是我王家六代,足足两百年了!已经等得够久了,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王家?上官瑾仁,你到底是什么人?”皇上问。

“反正你也死到临头了,老夫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我根本不姓上官,而是王世充的后代。没想到吧?当年李世民灭了先祖所创立的郑国,俘虏了王氏一族,押往蜀地,却在途中将先祖杀害!我王氏一族世代家训,誓要为先祖报仇,光复我大郑国!”

“老贼,少在这里信口雌黄!世人皆知,王世充乃是被他的仇人独孤修德所杀!”

“独孤修德?哈哈——那不过是姓李的用来掩人耳目的谎话!独孤修德假传李渊的旨意,然后趁先祖接旨之际将先祖杀害。试问,事后是渊并明知道这件事,却为何没有怪罪那些人!这幕后的真凶到底是谁,三岁孩童也能想得明白!之后,姓李的能使将我王氏一族赶尽杀绝,连­妇­孺孩童都不放过啊!我王氏后人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朕不管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朕只知道,如今是我大唐的天下,朕绝不会让李唐江山断送在朕的手里!”

“是吗?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这三个人,能从老夫的重重包围中逃出升天?”

“朕不需要逃。就算你杀了朕又如何,你照样坐不上那张龙椅!”

上官瑾仁抬头看了看天。“天黑真好啊,天黑了有好多好戏就能上演了。这个时候,十大将军的大军恐怕早就将长安城包围了吧?于斌的军队,恐怕已经快要攻进皇宫了吧?没想到吧?你们一直都以为闵北林才是我的人,可是,你们大错特错,闵北林那头倔驴,他才是对你忠心耿耿的人。只可惜啊,你这个狗皇帝却还是怀疑他,把兵权交给了于斌。殊不知,那个于斌才是老夫的人。”

“是吗?那朕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攻占皇宫,怎么攻占长安了?”听了这番话,皇上反倒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你以为,你的秦王皇叔还能救你?恐怕,他早就自顾不暇了呢。怎么样?李纯,你若乖乖地写个禅位诏书,昭告天下,老夫还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禅位诏书?皇爷爷和先皇只教给朕治理天下的帝王之道,却都不曾教过朕写什么禅位诏书!恐怕要令丞相大人失望了。”

“跟这个丫头在一起久了,连堂堂一国之君也变得油嘴滑舌伶牙俐齿了啊!”

“哈哈——”笑的人不是李纯,而是柳文悦。

“臭丫头,笑什么!”魔影给了柳文悦一巴掌。

“悦儿!”月皓怒视着那个黑衣的女人,握紧了拳。

“芷儿!”皇上的眼里布满了杀气。

“难道不好笑吗?竟然亲眼看见一群傻瓜为了两百年前的事在这里大动­干­戈。两百年,恐怕王世充的骨头都化成灰了。说什么为先祖报仇?借口而已。说到底,还不是利欲熏心,是个人的野心和欲望在作祟!”

“哈哈——”上官瑾仁不怒,反而仰天大笑,“你这丫头每次说话都让老夫耳目一新呢。老夫倒想听听你到底还有多少‘高论’。”

“李氏一族为了夺得天下,固然杀过不少人,但是,高祖和太宗皇帝的能力天下有谁不称道的?太宗皇帝收服突厥,‘天可汗’的尊称是叫着玩的吗?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大唐一统天下,万国来朝,这些都是作假的吗?千百年后,后世万代都会记得李唐盛世,恐怕没有多少人会记得王世充的郑国在哪儿吧。反观王世充,你以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个平民的资格都成问题,却自立为王。这也就罢了,可他当了郑王之后都­干­过些什么好事?不理朝政,荒­淫­无度,更以酷刑镇压自己的百姓。这样的人若真的一统天下当了皇帝,那才是老天爷不开眼!”

“啪啪”,上官瑾仁笑着拍了拍手,“丫头一席话果然惊世骇俗。怪不得能把老夫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外甥都迷惑住了,甚至连我们这位皇上也拜倒在你的裙下。若是在老夫年轻的时候,说不定也会被你所吸引呢。”

“你?不必了,我柳文悦自问受不起!”

“丫头,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若不是你执意出皇宫,我们这位风流皇帝也不会冒险出宫来找你,老夫的计划也不可能进行的如此顺利呢。就凭这点,老夫已经决定饶你一命。”

“谢谢,不过恐怕你肯饶了我,阎王他老人家也不肯饶我。所以,要­干­什么请尽快,我可不想让阎王爷等急了影响我投胎。趁着我还能看见,正好欣赏丞相大人的手段呢。”

“既然丫头都等得不耐烦了,那,皇上,可别怪老夫不客气了。欧阳,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上官瑾仁冲皇上身边的欧阳命令道。

“是,主人!”欧阳的手握住了剑柄。

“欧统领!”“欧大哥!”月皓和柳文悦同时惊讶出声。

只见欧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皇上,慢慢拔出了剑。“皇上,就让属下送你上路吧。”

宝剑出鞘,刺向的人不是皇上李纯,却是挟持了柳文悦的魔影!

柳文悦果然没有猜错,她看准剑的来势,一闪身,宝剑从魔影的小腹透过。

魔影瞪大了眼睛,致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柳文悦迅速退回到皇上和月皓的身边。看着魔影倒在血泊里,她握紧了手里的玉箫。

“皇上,快走!”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月皓护着柳文悦和李纯杀出了包围圈,欧阳负责断后。

“追!一个都不能放走!”上官瑾仁气急。

另外一批火把急速朝这里而来!

为首的正是秦王。后面还有闵北林和梁海升。

“皇叔!”李纯终于松了口气。

“为臣救驾来迟,皇上恕罪!”梁海升和闵北林跪下行礼。

“把这一­干­犯上作乱的贼子给朕拿下!”

“遵旨!”

柳文悦不管前面的厮杀,她只是把玉箫抱在怀里,仰望着夜空。她看见凌蓝微笑着向她招手。蓝,欧大哥为你母亲报了仇,你看见了吗?

“孩子……”秦王将一件斗篷给柳文悦披上。

“父王……对不起,蓝他……”柳文悦又开始流泪。

秦王的眼里闪着泪光,他把柳文悦楼在怀里,“父王知道了,孩子,不要伤心了,那是他的命……”

“跪下!”一­干­乱贼全部被拿下。上官瑾仁被带到了皇上面前。

“秦王?闵北林?”上官瑾仁有些惊讶。

“不错,正是本王(将军)!”那二人还真是有默契。

“丞相大人,朕最后称呼你一句丞相大人。怎么样,朕说过,我李唐江山不是那么容易夺走的吧?”

“成王败寇,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失败的吗?”胜者总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功,皇上也不例外。“朕就告诉你好了,让你做个明白鬼。你以为朕真的忠­奸­不分?朕早就察觉了于斌的异心,只是将计就计而已。你以为你抓住了十大将军的家眷,就可以威胁他们为你卖命?你以为朕把凌蓝派到于斌的军中,真的就只是嫉妒他,想把他支开?错,大错特错!”

“呵呵,你派凌蓝过去,就是为了查清楚十大将军的家眷究竟关在何处,好营救他们,你以为老夫不知道?”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只说对了一半。朕早就知道你没那么笨。靖南王虽然说出了关押十大将军家眷的地方,可是,当凌蓝赶到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你早已命人将他们转移了。可你没想到的是,凌蓝啊,神医秦鸣鹤的徒弟,真不愧为我李家子孙。迷魂散听说过吧?服下这种药的人,就能够按照施药人的意志产生幻觉。你说,十大将军服了这种药,会不会以为他们的家眷已经被救了出来呢?”

“凌蓝,老夫真是小看他了!”

“你确实小看他了!朕再告诉你一件事,十大将军的家眷现在已经被天衣的人救了出来,正在回京的路上。”

“老夫后悔没早一点杀了他!”

“至于今日出宫,是朕早就安排好了的。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计划?果然不出所料,你真的中计!”

“哥?”柳文悦疑惑地看着皇上,“你故意说要杀凌蓝,就只是为了让我出宫给他报信,然后你就以出来找我为理由,把丞相大人引出来?”

“娘娘,这件事属下可以作证,皇上并没有要杀世子的意思。”欧阳在旁边道。

“对不起,芷儿,为了江山社稷,我利用了你。”

“不重要了……”不管最初的目的是如何,凌蓝终究还是不在了,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了。

“老贼,本来你还有最后一步棋,一步谁也想不到的棋,只可惜,欧阳是跟在朕身边十几年的人,朕还没有笨到分不清真假的地步。那日,朕出宫为淑妃祈福,让欧阳回去跟他父亲小聚。就是在那个时候,你派人去杀掉他,然后让另外一个与欧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假扮他。不过,老天爷庇佑,真正的欧阳并没有死。倒是那个假的,在暗杀如嫣的时候死在了凌蓝的剑下。顺理成章,真正的欧阳回到了朕的身边。怎么样,这个反间计,朕用的还不错吧?”

“我认输!”上官瑾仁低下头,手却伸向自己的怀里。他对柳文悦道:“丫头,若想解你身上的毒,就过来。老夫告诉你解药在哪里。”

“快说!”皇上焦急道。

“这个地方,只能让丫头一个人知道。”

“不必了……”爹娘都不在了,如今连凌蓝也离开了她,生无可恋,还要解药­干­什么?

“悦儿!”月皓心痛地看着她那种一心求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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