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经结束了。”凌雄健按着可儿的背,让她贴上自己的身体。“人家都说,夫妻吵架不隔夜。咱们吵架也不隔夜。为了这种无聊的小事吵架更是不值得。”
可儿不想再去回忆昨日的冲突,便只瞥了他一眼,微微推开他,避而不答地拉开他的衣襟。
这是可儿第一次在明亮的光线下看到凌雄健的身体。她的手指犹疑地抚上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胸膛。这肌肉的线条是她所熟悉的,而这蜂蜜一样的色泽则是她不熟悉的。
她习惯性地抚摸着他肋骨上的伤痕——这道伤痕比周围的肤色略浅一些——视线却有些羞涩地偷窥着他胸前的那两点深色。
凌雄健松松地圈着可儿的腰,手指爱恋地轻抚着那里的曲线。当他意识到可儿的目光后,呼吸不由一窒,身体立即而热烈反应也令他微微有些震惊。可儿只是凝视着他的胸前而已,那感觉却像是她已经在碰触他了。
“可儿。”
他的手沿着她光祼的背一路向下,抚摸着她细滑的大腿;另一只手则向上,贴着她的腰窝,微微一使力,她便抵在了他坚硬的身体之上。
可儿红着脸又瞥了他一眼,继续为他宽衣解带。她的手指贴着他的肌肤穿过宽肩,将长袍褪下他的肩头。凌雄健舍不得放开她,只一次一只手臂地让她帮着摆脱长袍,然后,他弯腰抱起她,踢开纠缠在一起的衣裳和软靴,向一侧的软榻走去。
可儿微微一惊,她的本意是要引诱他下水的。
“熊。”她推着他的肩头。
凌雄健低头凝视着她,那火热的眼神让她一时忘记了要说什么。他抱着她走到软榻前,却冲着软榻皱起眉来。这软榻明显是设计来给人坐,而不是躺的。不仅窄,而且短。而且,看上去不很结实的样子。
“熊。”可儿又推推他。
“怎么?”他放眼看着四周,却看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充当床铺的东西。而地面的大理石看上去又太凉了些。
“熊。”可儿再次摇摇他,争取回他的注意力。她咬住嘴,半垂着眼帘道:“你……不想先洗个澡?”
凌雄健皱着眉看着那汪碧绿的池水,一丝邪恶地、像狼一样的笑意漫上他的唇角。
“对,洗澡。”
他看看怀中的可儿,又看看那池看上去够深的水,猛地松开双臂,将她扔进水池。
可儿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落进池中。她慌张地划着手脚,却找不到着力的地方,不由更加慌张,眨眼间便喝了三四口水。
凌雄健微笑着踏进池中。他等着可儿从水中冒出来,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反击。结果却是她还给他一份惊吓。看着她笨拙而胡乱划动着的四肢,凌雄健猛然领悟到,她不会游泳。他忙潜下水去,将她捞出水面。
可儿伏在凌雄健的手臂上拚命呛咳着。凌雄健内疚地拍着她的背。
等气息稍微缓和一些后,她喘息着骂道:“不想洗澡就不洗嘛,谋害我的性命做什么?”
一着急,她的乡音便又出来了。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凌雄健亲吻着她咳得青筋暴起的额头,心疼不已。“我不知道你不会水,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的事情多着呢,你还以为我希罕着你那个三品凤冠呢!”
“对不起。”
凌雄健抱紧可儿,对自己的鲁莽后悔得要死。可儿的咒骂他只听懂了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二因那浓厚的乡音而全然没有听懂。
看着可儿喘息初定,凌雄健小心地捧起她的脸。望着她嫣红的面颊,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害你难过了。原谅我,好吗?”
望着凌雄健那严肃而郑重的眼眸,可儿心不由一抽,竟然有些隐隐生疼起来。
“说你原谅我了。”
他捧着她的脸,眼神中又流露出当她身处危墙下时的那抹脆弱。
“我原谅你。”
可儿不由自主地喃喃回应。她无法忍受看到他脸上有这种令她想落泪的神情,便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抹过他的眼下,希望能抹去那抹痕迹。
“可儿。”
凌雄健喃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俯下头,温柔地吻住她。
和往常一样,凌雄健的吻立刻摄去了可儿的心魂。她无助地攀附在凌雄健身上,任由他的唇舌对她施展着魔法。
当凌雄健轻吻着她那敏感的耳下时,可儿低吟着以面颊摩擦着他的头发。与他祼裎相对,肌肤相亲是如此的令她愉快,那愉悦的感觉就像这源源不断的泉水一样冲刷着她的身体,令她不自觉地在凌雄健的怀中磨蹭着、扭动着。
凌雄健的喉间发出一声近乎痛楚的低吼,他的脸埋进她的颈间,热吻着她,一路向下延伸……
可儿不由咬住唇,这令人目眩神迷的快感几乎让她昏厥。
“熊。”她喘息着低唤他的名字。
“在。”凌雄健沙哑地回应着,将她抱得更高一些。他放慢速度,舌尖在她的肌肤上懒洋洋地转动着、品尝着、逗弄着,直到可儿不自觉地按住他的头,这才微笑着重新吻住她。
可儿扭动着腰肢,一股令她疯狂的热力正在她体内急速攀升。这份迫切让可儿想要哭想要叫,却又不能哭不能叫。她只能忍耐地低吟,急切地吻着凌雄健,以她的方式催促着他。
然而,凌雄健却并没有依从她的暗示,他只是好整以暇地亲吻着她,就仿佛他有着全世界挥霍不尽的时间……又仿佛时间根本不存在,他可以尽情地享受着可儿的甜美怡人……
凌雄健抱起可儿,轻抚着她的腿,然后拉起它,将它盘在腰间。可儿立刻自动地抬起另一条腿,也盘上他的腰间,将自己固定在他的胸前。他微笑着后退一步,抱着她缓缓坐在通向池底的台阶上。波动的水流漫过他们腰际,轻轻冲刷着两人亲密相依的身体,令他不由呻吟出声。
可儿紧紧攀附在凌雄健的身上,急切而狂乱地亲吻着他的额、他的鼻梁、他的下巴以及她所能够到的一切部位。
“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凌雄健的手沿着她的脊背缓缓下滑,声音忍耐而粗哑。
可儿没有出声。她不想重复那句溜出口的话;更不想去弄明白,她怎么会脱口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来。她只是一个劲地吻着他的肩头,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暗示。
然而凌雄健却不理会她,只固执的抚弄着她的背,不肯进一步地去抚慰她。
“说。”他命令着。
可儿摇着头,急切地啃噬着凌雄健的肩、脖子、和锁骨,以舒缓体内攀升的需要。
凌雄健颤抖地呻吟着,仍然坚持着不肯放弃。
“告诉我……我是你的……”
他喘息着,手掌推着她的腰背,让她更加地贴紧他。这亲密的压力立刻让可儿溃不成军。
“我……熊……”她死咬住唇摇着头,抵抗着体内那即将爆发的热流。
“说!告诉我……你的感觉……”凌雄健拥紧她,忍不住大声地呻吟着。他不知道这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告诉我……你要什么……”
可儿抬起昏乱的眼眸,看着他坚持的眼——在这样一个让人迷失的炙热时刻,她竟然还能分神去领悟两人的另一共同之处:固执。她知道,如果不说出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轻叹一声,温柔地投降。
“你。我要你。”
凌雄健浑身一颤,拥紧她。只这短短的三个字却像是一道符咒,令他领略到无比的快乐。这种快乐仅次于此刻她所带给他的那种快乐,仅次于看着她为他而疯狂时的快乐,仅次于他们双双投入那全然无我的激|情之中的快乐……
也或许,这些快乐不分上下。
看着可儿疲软的环绕在他身上的娇躯,凌雄健模糊地想。
* * *
热腾腾的雾气不断从泉水中升起,遇到冰冷的石墙,便凝成晶莹水珠一路滑落下来。
凌雄健舒展双臂倚靠在池边,望着对面墙壁上水珠滑落后留下的一道道轨迹。
静默了半晌,他突然出声。
“可儿。”
“唔。”
可儿漫不经心地应着。她将下巴抬离凌雄健的手臂,伸手从木制托盘中拿了一块糕点。
凌雄健转头瞥了她一眼,便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将那块糕点咬去一大半。
可儿抬抬眉,看着手中仅剩的一点糕点,不经意间竟回想起她的第一次婚礼。
依照风俗,除了婚约外,当地人最看中的就是新婚当日的那套仪式。若一桩婚事只有婚约而没有婚礼,很可能会被人怀疑这桩婚姻的实质。可儿的第一次婚姻便有着一个传统的、全套的婚礼,只除了缺少一个环节——“洞房花烛夜”。
在当年那套烦琐的仪式中,有一项叫作“分食”的。即夫妻俩要分食同一块糕点——就像可儿手中所拿的这种糯米软糕——然而,当时钱家大少爷已经陷入了弥留之际,喜婆只得拿着那块糕碰了碰他的嘴唇,便算是完了礼。
而她的第二次婚姻虽然没有世俗所看重的婚礼,它却完成了上一次婚礼没有能够完成的最后一个环节和……这个。
可儿微笑着,将剩下的糕点放进口中,心头闪过一丝正在完成“分食”仪式般的羞涩。
“可儿。”凌雄健又叫了一声。
“唔?”她转过头。
凌雄健也转过头,望着她的双眸闪着著名的蓝色光芒。
“留下来吧。”
可儿一愣。
“留下来陪着我,咱们一起作伴到老怎么样?”
他的脸上慢慢露出期待的微笑。那丝微笑像透过云层的阳光,竟令可儿有些目眩。
可儿眨眨眼,转过头去,对着木制托盘默默出起神来。作伴到老……,那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呀。凌雄健……可有把握想要留她一辈子?谁又能保证哪一天他不会厌倦了她?
可是,如果一直有他在身边……
一丝甜意漫上心头,可儿的双眼不由朦胧起来。未来是那么的遥远,她宁愿不去设想没有办法把握的未来,而只守着眼前。至少,眼前的凌雄健是要她的。至于未来……
就算终有一天他会厌弃她,她总还可以回去开她的店的……
“嗯?”
凌雄健拨过可儿的下巴,却意外地看到她眼底浮起的水雾。
可儿眨眨眼,眨去那碍着视线的水雾,微笑道:“那么久远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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