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他莫名其妙的心动起来,不知那光阴的故事,究竟会是什麽结局?
雨霜懒懒躺在凉椅上,手中拿著一张请帖,「你,明天跟我去参加同学会。」
「我?」他指著自己发问,他从未被她带出去露面,也从未见过她的任何朋友,这简直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
「没办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眩」她把请帖丢到他脚边,他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是她大学的校友会。
「我当然是没问题,不过,到时……要怎麽介绍我自己呢?」他像个小媳妇似的,有点哀怨有点委屈,却又不敢多要求什麽。
「随机应变,他们想猜什麽就猜什麽。」管他们想什麽呢?雨霜根本不在乎。
「哦——是!」徐凡脑子里却开始深深的幻想,如果所有人都把他们看做情侣,那种公开的感觉会是多麽的爽快?
「对了,你怎麽又回来了?台南那儿没什麽好玩的吗?」奇怪?这小鬼不是都已经长大了,为何还是常用那种流浪小狗的眼光看著她?
「我有工作要赶,还是回到家里比较好,安静一点才能做事。」他拿起手中卷宗,老早就想好了藉口。
「挺像样的嘛!大建筑师。」她说笑似的喊了他一声,「先去给我做饭吃再说。」
「是,大小姐!」他也懂得跟她开玩笑,放下东西便转进厨房里,刚才在途中他早已想好了今晚的菜色。
其实,他会选在台南工作,除了那是老师介绍的公司,前途大有可为之外,也是因为他不想给雨霜太多压力,他知道,她就像只猫儿,偶尔黏在一起是可以的,但要朝夕相处的话,只怕她就要逃走了。
明天就是她的三十岁生日了,不知该送她些什麽?他挑过好多种礼物,还是下不了最後的决定。
三十岁了,她还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不想被绑著、缠著、爱著?
能怎麽办呢?谁教他爱上的是这种女人,也只得一天跟著她耗过一天了,更何况他现在事业才刚起步,他也希望自己能和她站在更平等的基础上,到时他才有资格向她求婚,向她保证一生的幸福。
第二天,周六下午,徐凡回到自己家中,向大哥、二哥商借了最好的西装、领带和皮鞋,他们三兄弟的尺寸差不多,所以什麽都可以互通有无。
老大徐功都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是维持标准身材,摆出多套正式西装,「这都是我开会时穿的衣服,很有质感的,你穿这样去准没错。」
三十岁的徐伟却有不同意见,「不对,领带不能太老气,还是要有点活力才好。」
望著镜中的自己,徐凡紧张万分,「我穿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可不想让雨霜丢脸。」
「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徐功拍拍小弟的肩膀。
「头发再抹点发油,好,大功告成!」徐伟对自己的成品可是满意极了。
徐凡不断的深呼吸,「谢谢大哥、二哥。」
「加油!看你表现了。」徐功微笑道。
「都已经熬了八年,说不定就快有结果了喔!」徐伟由衷佩服这位老弟,比起他自己的五年爱情长跑还厉害,岂不让人甘拜下风?
徐凡只是傻笑,他想雨霜会邀他一起出席,应该也是要让他们的地下情化暗为明了吧?二十五岁的他,是否能追上三十岁的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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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徐凡准时来到凌家大门口,本想直接拿钥匙开门的,但想了一想,今天似乎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还是照传统的方式来吧!
「叮铃!」他按下了门铃。
过了五分钟,雨霜来开门了,一看是他便骂道:「按什麽门铃啊?不是有钥匙吗?我还以为是推销报纸的!」
徐凡根本没把她的斥责听进去,他呆住了,不知该怎麽办?老天!她为什麽那麽漂亮,她都已经三十岁了,比起当年他第一次看见她,为什麽还要更迷人、更闪耀?
本来还想等到她「人老珠黄」,到时她就不得不嫁给他了,现在看来,她只怕会是越老越有魅力了。
「傻子,发什麽呆?」雨霜忍不住笑起来,任何女人看见男人为她发呆,毕竟还是很有虚荣感的一件事。
她穿著一件银白旗袍,缀著朵朵粉色梅花,短发旁Сhā著一朵红玫瑰,姣好的身材一如往昔,踩著高跟绣鞋显得更为高挑,而那眉目如画、那眼波流动,就像是张爱玲和林徽音的综合体,从书上活生生的走了出来。
「你穿了银灰色的西装,挺配我的。」她摸了摸他胸前的领结,看他却还在出神,完全没反应,「拜托,你也醒醒吧!」
她赏了他一个小巴掌,他才反握住她的手,愣愣的道:「你……你好美。」
「这还用你说?」她转过身去,拿了皮包,关了灯,走出屋内。
徐凡傻呼呼跟著她,瞪著她的背影、她的侧面、她的长腿、她的发型,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
「我求求你,别这麽痴呆的样子,等会儿可是要见人的!」打开车库,雨霜把钥匙交给他,「你能不能开车?别给我惹麻烦。」
「当然可以!」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总算恢复神志,跳上跑车驾驶座,又慌忙跑了下来,想到该先为她开车门才对。
「算你还懂礼貌。」这小鬼似乎有些不同了,她摸摸他的头发,却没打算拨乱,那可是他精心梳过的发型。
两人总算上了车,前往位在嘉义市中心的一家高级餐厅,因为这次主办者家住嘉义,所以才选在南部主办,以往在台北举办的时候,雨霜总以路途遥远而拒绝,这次主办者极力邀约,她也就没有藉口推辞了。
来到会场,众人纷纷签名缴纳餐费,徐凡理所当然的出了两人的钱,他今晚可是她的男伴。
雨霜默默的没说什麽,却暗自在心底欣赏著他的得体大方。
一些老同学认出了雨霜,热切招呼道:「好久不见,怎麽你还是一样漂亮?」
徐凡深有同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雨霜看起来就是比她同学们亮眼许多,或许该归功於她每天游泳的效果,又或许是因为她那自由潇洒的天性,让她看起来始终不像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雨霜挽著徐凡的手臂,脸上带著淡淡的笑,却不显得太过热络,「你们好,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徐凡。」
「哇——青年才俊,两人真相配!」
这句话听得徐凡心花怒放,更确定了自己大有希望。
晚餐采自助餐式,有位司仪在台上介绍节目,邀请一些杰出校友上台说话,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大家还是在下面各聊各的,左一阵相逢,右一边相认。
雨霜的同学有一大半都已经结婚生子,但他们对雨霜仍是单身都报以无穷羡慕,更别提她还带来一位英挺温柔的男伴。
徐凡只觉得今晚真是完美极了,只可惜,老天似乎总不愿如他的意,就在这时,一个最不需要出场的人现身了。
「雨霜,你好吗?」那是汤新亚,没有女伴,手中握著不知第几杯白兰地。
雨霜肩膀一僵,徐凡更是浑身不对劲,这该死的混帐,干嘛老是阴魂不散?就连两年前都还会收到这家伙的信,气得徐凡牙痒痒的,恨不得化身为碎纸机!
「我很好,你呢?」雨霜给了他一个很礼貌的微笑。
「我想问你,是否收到我的信了?为什麽一直都不回信?」汤新亚略带酒意,直接表达来意,颇有咄咄逼人之意。
「我不记得了,大概收到了,却又忘了吧!」雨霜回答得很冷淡,「你也知道,我向来有点迷糊的。」
「你果然跟这个小鬼在一起,你根本就忘了我!」汤新亚提高音量,惹来周围不少注目。
「为什麽怪我忘了你?为什麽不问问你自己,你有什麽好让我记得的?」事实上,她也几乎忘了当初他们是怎麽分手的。
「我不相信你忘得了我,你本来是那麽爱我的,就只因为我一次的出轨,你就对我判了死刑,这对我不公平!」汤新亚激动至极,杯中的酒滴都洒出来。
这有什麽不公平?出轨者本来就该死!徐凡深吸一口气,警告道:「汤先生,请你自制一点!」
「你这小鬼,你没资格跟我讲话,你算什麽东西?」汤新亚怒火中烧,立刻转移目标。
「好了,别吵了,我们到那边去。」雨霜拉紧徐凡的手,只想离开这一幕,没有意义的事情何必再发生一次?悲剧即使重演还是悲剧。
要不是看在雨霜的面子上,徐凡早就拿酒瓶敲在他的头上了8哼!」徐凡狠狠瞪了汤新亚一眼,才转过身和雨霜走远。
只不过,他们才走了没几步,徐凡头上就传来一阵玻璃碎裂声,哈!汤新亚竟然先拿酒瓶敲了他的头!
「哇啊!」四周立刻传出尖叫和大喊。
「天!你不要紧吧?」雨霜眼中满是惊恐。
徐凡摸了摸脸上流下的液体,琥珀色的是白兰地,鲜红色的则是他的血,好!很好,这家伙有种,接下来就要看谁比谁狠罗?
「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给你讨回面子的,乖!你站远点。」他把她轻推到一旁去。
转过身,汤新亚哼哼笑著,一副得意昂扬,但徐凡怎麽可能让他好过?他伸手就是重重一拳,打得汤新亚跌倒在地。
「告诉你,我就是比你年轻、比你勇猛,你识相的话就快给我滚!」徐凡又补上了几脚,让那家伙永志不忘。
汤新亚好不容易爬起来,力气虽然没有几分,却还有一张利嘴,「你这小鬼,你有什麽?我有钱有势,你能跟我比吗?」
「你的记姓也太差了一点,八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对雨霜的爱,谁也比不上!」抓起地上的碎酒瓶,徐凡扯开西装和衬衫扣子,直接在胸膛上划下一刀。
「救命呀!」看到如此血流画面,已经有人快要昏倒了。
汤新亚为之一愣,这小子怎麽又旧招重出?当年他也是败在这一招之下的!
「来啊!你来跟我比啊!看谁划得最多,谁就可以得到雨霜,这样够公平了吧?」徐凡狂妄笑著,「你骂我是小鬼,我看你才是胆小鬼,一点勇气都没有!」
汤新亚一时没了主意,难道非要跟这小子比狠才能得倒雨霜吗?他做得到吗?八年前他这样问过自己,现在噩梦重现,他还是犹豫了。
情势僵持,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这时雨霜开口了,「汤新亚,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选择忘记你,不是因为你的那次出轨,而是因为你不是我要的男人。」
听到雨霜语重心长的话,汤新亚深深叹息了,够了!这些年来的愧疚和牵挂也实在够了,该是他放下这一切的时候了。
「好,我懂了,我再也不会出现了。」再看她最後一眼,然後,就忘了吧!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汤新亚悄悄步出会场,当那大门一关,场内瞬间也响起如雷的掌声,他们都为这一幕而深深撼动。
「了不起,我从没看过这麽浪漫的情节!」
「雨霜真是太幸福了,有这种情人死也无憾!」
「徐先生,你真了不起,现在可以英雄抱得美人归了!」
徐凡放下酒瓶,转过身面对雨霜,痴痴傻傻地笑了,「你听到了没?他们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耶……」
他很想好好地说完话,很想抱著雨霜走出这里,但是,眼前一片昏暗,他再也没有任何力量,终於倒在雨霜的身上。
结果,雨霜的三十岁生日,是在医院里陪著徐凡一起度过的。
没有烛光、没有蛋糕,只有救护车警铃和消毒药水味,所幸,隔天下午,经过医生检查并没有後遗症,他们便办理出院离开。
回到家中,雨霜向徐凡要了那件染血的白衬衫,当他问为什麽的时候,她微笑著说:「一个女人总要留下几样纪念品,而这样的纪念品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有的,因为,这是一个男人为我流血的证据。」
纪念品,多可爱的说法,他总算送了她一件难忘的生日礼物!徐凡傻傻的笑了,却又不敢太得意,「这是我的荣幸。」
「谢了。」她又拨了拨他的头发,「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那你要怎麽谢我?」
「随你宰割罗!」她停顿了一下,「不过,要等你伤口好一点的时候。」
「我早就全好了!」他扑上她,两人一阵大笑,跌进了层层的被单中。
徐凡开心得很,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情敌终於消失了,从此以後,他和雨霜之间再也不会有别人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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