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我才去赵国一段日子,宫里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从赵国马不停蹄赶回来的吕不韦,一回到咸阳便赶紧进宫,在赵妃生前住的寝宫中,他对发呆中的嬴政问道。
“仲父去赵国做什么?”嬴政抬头看着一脸疲劳的吕不韦。
“去会一个好友,而且也是王上很熟悉的人。”吕不韦笑道。
“萧枫?”
“正是,记起当年我和先王离开赵国以后,王上与太后就被赵王下令关押,所幸得到他的相助,才相安无事。”
“原来是义父救了寡人和母亲,那时我年纪尚小,不明白赵国人为何要把我们关起来。后来关押了几天,才被他们放出来,也得知赵人想杀我们的原因。”
“几年过去了,与他未曾再见过面,兴许还在忙着做买卖吧。”
“仲父是怎么和义父认识的?”
“那是我还没认识先王之前,在赵国做生意时,认识的一个大买家。每个月他都会来邯郸一趟,让我帮找一些稀有的矿物,每次都会给比较高的价格,以此你来我往的,大家就成了朋友。箫枫学识渊博,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熟悉兵法,对六国形式了如指掌,所以我后来拜托他,收王上为徒。”
“义父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在梅花庄的时候,他教会了寡人很多东西,如果能为我大秦所用,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这个萧枫让人感到有些神秘,其真实身份,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既不像赵国人,也不像其他国家的人,曾听他说过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语言,看他也不像西域胡人。如要为我大秦所用的话,仲父倒有点担心,让一个不明国籍和身份的人为官,怕是不妥。”
“仲父所言甚是,那暂且先让人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再做打算。”嬴政点点头,赞同吕不韦的说法。
“王上,赵妃娘娘的丧事何时举行?”
“仲父,无需担心,寡人早命人准备,过三天后,即以王后礼遇下葬。”嬴政哀伤道。
“王上要保重身体,切忧伤过度。”
“多谢仲父关心。”
“王上,其他还有什么需要仲父帮忙的,就尽管说。”
“不必麻烦仲父,一切寡人会亲自处理”
“也是,王上已经长大了,该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了。”吕不韦叹道,政儿今年十八岁,已经不是以前的小赵政,待到合适的时候再把政权给予他吧。
“仲父一路从赵国赶回来,又匆匆进宫见寡人,想必现在已经很疲惫不已,不如先回去休息,待日后再慢慢谈论其他事情。”
“也好吧,王上好好保重身体,我就先告退了。”
“仲父,请慢走!”
……
三天后,秦国上下停市罢业,到处都挂着白色的幡布,上面写着大大的“奠”字,以悼念被害的赵妃娘娘。上至秦王,下至平民百姓和各国来者,都穿白麻布衣,头扎白色头巾,杀猪宰羊,以此拜祭不幸枉死的亡灵。
从咸阳宫城门缓缓走出了一队人马,前面是外穿白色麻衣,里穿黑色铁盔甲的骑马兵士开道,分五排,一排十人,并排向前行进。后面步行的是百名手持挂着白幡布长杆的宫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哀伤的表情,低头行走,在他们后面就是抬着陵棺的队伍,由五十多人组成,抬着宽大的石陵棺,吃力地前行着。
接着,又是数百名的挂着白幡布长杆的宫人走出来,后面的数辆马车慢慢地驶出宫门,跟在队伍后面,这些都是赢氏宗亲、等级高的官员和赵国派来的使节。马车过后,又是一排排的骑兵,大约有一千人以上,在他们后面,缓慢地行驶着一辆由四匹白马拉着的马车。马车四周用青铜墙板,上面罩一个蓬盖,两侧开窗,马车通体彩绘,为变形龙纹和云纹,鲜艳夺目、富丽华贵,车门上方挂着车帘,两边有白色的流苏绳子垂落下来,车顶用白色的白布围了一圈,长长的白布从前后两边垂掉下来,随着马车的行驶而摆动。驾驶马车的是两名武官,身穿白色麻衣,头戴白色鶡冠,腰际佩剑,两眼平视前方,全神贯注。
车上坐的正是秦王嬴政,他静静地坐着,闭着双目,身体随马车的行驶轻微摇摆着,听着窗外车轮行驶时发出厚实的声音。自己才过十八岁不久,就要经历妻儿身亡的残酷现事,老天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自己身为帝王,却不能保全得了家人的性命。嬴政深深的内疚,他无法原谅自己以前冷漠对待赵妃的事情。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跪在地上,守卫的士兵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周围的白色幡布随风飘扬着,房子旁生长的树木上,白色的小花朵被风轻轻吹动,飘落在地上和所有人的身上。天是灰沉的,鸟儿在天上飞翔,鸣叫着,似乎在也为枉死的赵妃哀鸣。
哭声四起,马车内的嬴政慢慢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车帘,被外面痛哭的百姓所感染,泪水又从眼中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