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亲爱的学生,请原谅你无能的老师,原谅我没有来得及把你培养成材,原谅我骗了你这么久,原谅我身为老师却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你曾说过,将来要成为像我一样的人,可是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无法与你相见。现在这个样子的老师,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呢?
素素,你一定要明白一点:一个心怀大义的人,是不能拥有任何爱情的。我相信这句话你应该可以听懂。
同时,你也一定要记住:当你身处逆境时,最大的希望,总是会在最后关头才出现。
以后老师将不会再陪伴于你身边,而你终将长大,面对风浪,就像一只小鸟终将离巢而去,飞向更广阔的天空,独自面对风浪。所以,你一定要勇敢,而所谓勇敢,就从忘掉老师开始。
素素,老师能跟你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写这封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我最牵挂的学生明白:在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怀疑,只是把你当作一个受过蒙蔽的小女孩,而老师也从未做过任何背叛国家、背叛良心的事情。
素素,听老师的话,什么都不要打听。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见到陈鹏飞,把下面这张图给他看,他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这封信的末尾,画了一张简单的工程地形图,图上有几个地方做着“井”形符号,边上标注着“bp”的字样,落款是“张文一”三个字。
这些,就是信的全部内容了。
握着这封仿佛还留有张文一体温的信,素素再也抑制不住,掩面痛哭。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那么漫长的时间过去,张文一留给她的,仅仅就是一封信。
“小姑娘,别哭了。”半天风扶起她,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看得出来,你为了你的老师,一定吃了很多苦,你也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否则你不会到大漠里来。所以,你不能哭哭啼啼,振作起来,去完成你的事。”
“你和我的老师是怎么认识的?”素素哽咽着问。
“偶然的机会而已,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对他说,无论他什么时候来找我,因为什么事情找我,我都不会拒绝他。”半天风对她笑了笑,“他在最落魄、最危险的时刻,唯一最牵挂的人就是你,你说,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老师到底去哪儿了?”素素握着手里的信,眼泪禁不住又夺眶而出,“这封信的开头用了‘十年前’这样的词,那说明这是不久前才写的,对不对?”
“确切地说,是半年前。”半天风点点头,“那个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而且一直有人找他,但是他不能肯定找他的那些人是哪一方派来的,因为他当时已经觉察出高层有问题,所以一直躲着不敢见人。”半天风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这片大漠里流浪了好几年,整个人皮包骨头、精神涣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后来,我作了一个决定,就是送他出关。”
“出关?”素素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个线索无异于迷茫中的一线希望,“去哪儿了?”
“出了中蒙界山,就是西伯利亚一带。”半天风说,“因为那个时候风声不知道怎么走漏了,居然有人知道张文一还活着的消息,怀着各种动机的人接踵而来,不得已,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只好送他出关,让他先出去避避风头,等将来搞清楚状况再回来。但是,我后来派人到关口迎接他,却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出事了。”
“这么说,他再一次失踪了?”素素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半天风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把话题引开:“我看得出来,如果你不弄清楚当年你老师在那个工程基地里的遭遇,是不会甘心的。所以,现在你和我目标是一样的,那就是去古城。”
“我知道。”素素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所以我决定答应山顶小屋里那个人的交换条件,一会儿我就去找他。只要他肯把那颗蒙古公主的大印交回来,我们就可以去古城了。”
“姑娘,你放心去吧,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不管怎么说,你是张文一的学生,我不会坐视不管。”半天风拍了拍她的脸,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火枪,“如果真的有危险,你就鸣枪,我自然会派人进去救你。不过,你最好能机灵一点儿,先把那块大印藏在哪儿套出来。”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素素接过那把枪,藏在身上,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准备离去,但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问道,“对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总不能就叫你半天风吧?”
半天风一愣,他没有想到素素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苦笑了一下,轻轻说道:“以前,跟我熟悉的人都叫我扎哈沁,这三个字在蒙语里的意思就是戍边人。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连我自己都快把它忘了,因为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早就死光了,他们的鲜血把红石山的山谷染得通红……”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半天风似乎有些走神,声音越来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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