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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她的脸,所有的表情,从沸点陡地降到零点以下,全部冰冻,半晌,才哗啦啦碎成一地冰碴,她嘴唇哆嗦,“你,你骗我吧?”眼睛里仍怀着残余的希望。
我不敢看她,“是真的,我和我女朋友,快十年了,‘十一’就要举行婚礼了。”
“你怎么,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以为,你不在乎。”我终于硬下心肠,转过脸去,“去作掉吧,我不能够娶你的。”
她只是茫然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颤抖地举起左手,“那么,那你为什么还要送我戒指?”
是一颗心,闪烁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据说无名指是注定一生的爱情与幸福。什么时候起,她戴上了它?对我,那不过是一夜买笑钱,怎么会,她当它是一种承诺?是从那时就错了吗?还是更早,在我们相遇的最初?难道,难道她是真的?
所有的话都难以出口,“我,我会给你补偿。”
她笑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是发自肺腑的痛,到了极点反而变成奇异的笑容,“给我补偿?你一直当我是什么?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出来玩,是不是?是 我傻,居然当了真,我真傻……”她一低头,用力地想把戒指拔下来,连拔几次,都拔不下来,我不忍,正欲劝阻。她已经一手抓起工具台上的起子,奋力挥去。
仿佛只是一声极轻弱的“铮”,戒指笔直地坠落,落到不知的所在。鲜血如泉喷涌,而她只掣着受伤的手,我听见她仿佛梦呓的声音:“为什么,是我?”
隔着车窗,我看见她,衰弱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艰难迟疑,仿佛是深陷在泥沼里的人最后的挣扎,她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我的手在顷刻间伸向车门,抓住了把手。
她摇摇晃晃地,却还是慢慢、慢慢地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去,而我,用力地、徒劳地抓住把手,越来越紧,感到每个指节都发出咯咯的声音,
是阳光温暖的下午,有风掀她碎花的裙,而她踉跄枯萎的背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我从没想过那便是杨梅留在我心田上最后的记忆。
婚礼前一日,一个警察来到我的公司,“你认得杨梅吗?”
他们说:“杨梅死了。”
从十四层高楼上一跃而下。她的裙在着地之后,上面涂满了最狰狞的颜色,已经没有人看得出原来的色调了。
没有遗书,没对任何人说过什么,无人知晓她的决心和动机,但是在她房内,有一本日记。她记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