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猛虎分食
麝月惊讶得面色惨白,操练场上,秦梁已是全身血色,铁笼中的猛虎虎视眈眈,饥饿的眼睛发出嗷嗷的嘶声
秦梁微微抬头,见到麝月,原本已是绝望的眼中立时现出一丝光明:“姐姐……麝月姐姐救我……救我……”
嘶哑的稚嫩的声音,呼喊着最后的祈求
麝月泪雾蒙蒙,转眼看向林世唐:“你要如何?他不过还是个小孩子……”
“可他……是大良余孽!”林世唐目光似冰凉的寒刃,尖锐刺眼
麝月知道,若此时此刻求他,定是无济于事
适才那因为林雨烨而得意的心情,全部被眼前的一切打碎
空阔的操练场低矮的沉云,还有秦梁嘶声的呼喊
鲜明的血色饥饿的猛虎,都变成心上的针,逐渐深入
“平王到……”一声喊,更令麝月心上一震,林世唐冷酷的脸上更有一分狠色,他瞪一眼麝月,“请他过来”
林雨烨从不远处姗姗而来,依然是朗朗的精神,依然是翩翩如云的公子,直到走到林世唐面前,看见林世唐紧紧攥着麝月的手腕,还有麝月泪水涟涟的脸,才终于凝重了神色:“二哥……”
“四弟,今儿个抓到了大良余孽秦梁,父皇说便由我亲自处决,故而请你们两个一起来看一看”林世唐说得故作轻松,林雨烨望过去,林世唐一个手势,操练场两边冲上四名兵卫
林雨烨看看铁笼中的猛虎,顿时明白了,连忙回身道:“二哥,喂食于猛虎是否过于残忍?”
“无毒不丈夫,我今日要你来,就是要你知道,什么才是大丈夫所为!”林世唐说着,一声令下,“行刑!”
“不……”麝月大喊一声,可是已来不及,四名兵卫将铁笼粗黑的铁链子抽开,同时原本是舞池的四周升起铁柱子,将四名兵卫隔离开,而中间只剩下伤痕累累的秦梁和四只猛虎,绑缚秦梁的铁链亦被抽开了,秦梁被放了下来
“不要……不要……”他发出凄厉的叫喊,四只猛虎于四周扑将而来
一只将瘦削的秦梁扑到在地,尖锐的爪子按入秦梁的锁骨,鲜血顿时淋淋,另外一只咬住了秦梁的手,与那只争抢着鲜活的猎物,用力撕扯间,突地鲜血飞溅,秦梁的一只手臂竟被生生拽了下来
“啊——”秦梁发出阵阵哀嚎,“姐姐……麝月姐姐救我……救我啊……”
那每一个字都扎进了麝月的心里,每一声呼喊都令麝月心头滴血
她身上一软,绵绵倒地,血腥的气味儿扑鼻而来,所有的骄傲与自尊,还有那些莫须有的所谓得意,都在秦梁一声声的嚎叫里被撕扯得粉碎
“姐姐……姐姐……”秦梁惊恐怵然,好不容易起身,慌不择路的想要逃离那个巨大的铁笼,却没有路可以逃
全身都是血满地都是血,还有他的残肢
“不……不……停!叫它们停下……停下!”麝月倒在地上,全身冷冰冰的,她抓住林世唐的衣襟,无力的磕头下去,“我求求你,是我输了,我输了!你要我死也好,折磨我也好,让它们停下……停下!求求你……”麝月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雨烨亦看得触目惊心:“二哥,上天有好生之德……”
“四弟,你一日学不会狠心,我便教你一日!”说着,又是一个手势
兵卫们不知做了什么,又是两只猛虎朝着秦梁扑过去,将他重新按到,这下子,四只虎同时撕咬着他,一块块碎肉,一滩滩鲜血,这时候,秦梁的大腿亦被咬断,他痛呼,更不堪这样的疼痛,这种活生生的生吞活剥
他企图咬舌自粳但一只猛虎却咬住了他的头,他最后的一声大喊,刺破了云霄
“不要……”麝月只觉眼前一黑,那鲜红的一片,旋即变作了黑暗的漩涡,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进去
林雨烨亦是闭紧了双眼,四只猛虎将一个人活生生的分食吃掉,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血腥
麝月晕倒在地,林雨烨连忙过去扶住她:“麝月”
喜脉,公主荡妇
林世唐却冷漠的低头看着两个人:“四弟,大良余孽,你对他们心存善念,就是对自己残忍!”
林雨烨心头一震,望着林世唐的眼,他忽然明白了,今日之祸,也许便是自己造成的吧
是自己对麝月表现出了真情,向林世唐要麝月为妻,才让林世唐非要以这样残暴的手段来对付秦梁,也对付麝月吧?
要他们都亲眼看着这一切!给麝月警告,也给自己警告!
警告自己,决不能对大良之人存有半点善良
他懂了,可是,怀中麝月惨白的绝色容颜,却依然令他心痛如绞
心动了,就是动了,又如何能够收回?
麝月被带回房间,有御医为她诊治
林雨烨焦急万分,却不敢再在林世唐面前表露分毫
御医神色沉重,走到林世唐跟前恭敬说:“回宁王,这……”
林世唐道:“说”
御医这才道:“姑娘乃是喜脉!已怀有一月有余的身孕!但因惊吓过度心力交瘁,只恐怕难以保胎,若要薄孩子,还需静养”
身孕!
林世唐眉心顿时一凝,林雨烨亦是惊讶得睁大双眼
麝月竟怀了身孕,依稀还是花林中清傲孑然的女子,却怎么……
他缓缓转头看向林世唐,林世唐敏感的迎上他的目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只对御医道一句:“你先去吧”
御医施礼而去,林世唐才看向林雨烨,见他眼里惊讶中有几分刻意掩饰的失落与酸涩,他冷笑道:“你以为孩子是我的?”
林雨烨又是一惊,看着他不语,林世唐鄙夷道:“大良的贱女人,我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我想要她,何必将她贬为婢女?呵……”
林世唐拍拍林雨烨的肩:“你现在该知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了吧?下流卑贱人尽可夫,与****又有何异?若你果然喜欢她美貌,就时常过来,让她伺候伺候你,这样的贱货却是不能娶回去的,否则……迟早要你丢尽了颜面!”
林世唐对麝月的评价不留一点口德,林雨烨却迷抿般,他看到的那夜月下的女子,果敢而坚强的目光,清傲如水上白莲的容颜,怎么都与人尽可夫下流卑贱无法关联上
可事实却是如此残忍!她果然怀孕了!孩子又是谁的?
心痛,有万种痛纠结在一起,林雨烨暗暗握紧双拳,目光复杂纠缠,林世唐看看他,默然走出了房间,他了解林雨烨,虽然儒雅良善,却亦是极要面子的男子,一见钟情的女人,若是这样的荡妇,他亦是不能接受的!
哀莫大于心死
天渐晚,麝月显是噩梦频频,极不安稳,时而蹙眉,时而冷汗淋淋
林雨烨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心情亦是复杂而激烈的,他看着床上美艳的女子,看着她梦里的惊恐与不堪,多想抚慰她的慌乱?可是想到她身怀有孕便是一阵阵的酸楚与难过
麝月是他一见钟情的女子,未见得有多深的感情,可到底是令他动心了的女人,却又令人如此尴尬
“不要……不要!”麝月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她气喘吁吁,环视四周
头痛不止,尚有几分晕眩,她平一平气,才发觉自己是在一间清雅别致的房间内,并不是婢女的房间
她看到身边的林雨烨,林雨烨清朗的眉眼有薄薄凉意,亦有几分难解的悲伤难过
难道他也会为秦梁的死而难过?就算他再是悲天悯人想来也是不会!
而想到秦梁之死,触目惊心历历在目,她依然心跳不止,她到底是太单纯了,从来在皇宫中无忧无虑的长大,根本不知道人间的险恶,人心的狠毒!
林世唐让她见识到了
许久,林雨烨方道:“好些了吗?”
对于他,麝月心情亦是复杂纠结的,她那晚的随口一说,不过是赌气和赌注罢了,却不想只是那一面之缘,只是那一句话而已,林雨烨便果真对林世唐提及了此事
相比于狠毒冷酷的林世唐,林雨烨真真是太过纯善与真心了
麝月点点头:“好一点”
胃中有些许翻动,令她头晕目眩,她低身一旁,作呕
林雨烨眼里的失落更深,却轻抚她的背:“你怀了身孕,还需好好保重身子……”
什么?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几乎震碎了麝月的心
她惊凝的抬头看林雨烨,林雨烨幽幽的低头叹息,眼里的失落与悲伤更浓,麝月这才明白,他到底是在为何而难过
“你说什么?”麝月多想是自己听错了,林雨烨却叹息重复,“御医说,是喜脉”
喜脉!怀孕!
那夜的彻骨心痛再次浮上脑海,那个陌生男人的棱辱与糟蹋好像重新碾过心头
尖锐的疼痛,几乎令她跌下床
林雨烨连忙扶住她,欲言又止
麝月缓缓抬眸看他,未语泪流:“你想问我,孩子是谁的?”
林雨烨不语默认,这要麝月如何回答他?孩子是谁的?她也不知道
林雨烨见她神色,忽而苍白了脸色:“莫非……你果然如二哥所言,并不知孩子是谁的,果然是……”
他没有说下去,却似乎是强忍了心里的疼痛样子
麝月却明白了,林世唐是不会讲她好话,她冷笑:“人尽可夫吗?”
林雨烨起身别过头,麝月靠在床柱上:“平王以为呢?”
林雨烨轻声道:“我自当不愿相信……”
“可你却还是相信了……”麝月闭目,原本,他可为此事而伤心难过,麝月心里多少有一些暖意,毕竟,虽然没有深情,这个男人也是在乎她的,可如今想想却当真可笑……
他又凭什么要对她好?凭什么相信她?
她懒于解释,况且,让他死心也好,更免得林世唐的近一步报复更加猛烈
泪水落在手背上,破碎!
麝月道:“我累了……”
林雨烨站在一边很久,才默默的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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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胎
麝月没想到,林世唐虽几天没有露面,却没有让她回去与婢女们再住在一起
她绝不相信这样的男人,会良心发现
初雪倒是时常的过来看她,做了好吃好喝让她补养身子
可每当看到初雪,麝月心里却无法感激她,亦无法对她有半分好感
“你胃口不好,可身子还是重要,要多吃一些才好”初雪每日都是这样悉心的劝慰
麝月却不说话,这个孩子,是那夜的屈辱,她不想要,也不能要!
不是她心狠,自己尚且是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照顾一个孩子?
“或者,你爱吃什么?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吩咐人去做了送来?”初雪依然不厌其烦
麝月倒是转头看向她:“我想吃堕胎药,你可以吩咐人去做了送来吗?”
初雪一怔,麝月冷艳冰凉的神色,令她惊异:“不论如何,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可切莫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你不能给,就不要再来,何必过来假惺惺?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以为自己是谁?观音大世?还是如来佛祖?哼……”麝月冷冷的哼道
初雪明白,她高贵出身,即使此时落魄,亦会看不起卑微出身的女子
她从小身在府门,对于这样的心思,多少是了然的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贱人,给脸不要脸!”
初雪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男子的声音喝断
初雪一惊,麝月亦转头看去,果然,只见林世唐阔步走入屋门,在桌上放了碗什么,便直奔麝月床前
麝月尚来不及反应,林世唐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拽下床来,麝月大惊,跌倒在地,他依然紧紧攥着麝月的手腕,托着她走到桌前
这时,麝月才闻到一股淡淡药味
初雪忙道:“殿下……”
她原本是想要劝说,林世唐一个眼神,她便不敢再说话,怯怯的低下头
林世唐将麝月甩来,麝月全身绵软无力,抬头看他,林世唐一贯的居高临下:“我不管你肚子里是谁的孩子!但是,我府里却不容这污秽之事,既然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倒是省去了我的废话”
说着,他将药碗递给麝月,麝月明白,那一定是一碗堕胎药
虽然,她的确不想要这个孩子,可面对林世唐鄙夷蔑视的目光,她天生的倔强,却让她没有接过那碗药水
林世唐道:“怎么?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麝月不语,起身要走回床边,林世唐一把抓住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个用力便将麝月按倒在圆桌上,圆桌颤动,麝月孱弱的身体亦颤抖不止,她愤恨的看着他,嘴唇咬出了血
“喝下去……”林世唐掰开她的嘴,将一碗浓稠药水灌下去
药汁溅出,麝月一语不发,却无力的抵抗着
但她终究亦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如此反抗只是更加不想听他的话,对他唯命是从而已
她还是任由药汁灌下,林世唐将药碗丢掷在一旁,看着麝月倒地连连咳嗽,冷冷的鄙视:“贱女人,你不是很会跳舞吗?这些日子便好好在这里调养,七日后,樊域王子阿米尔·玄澈便到了!”�
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她到时候以舞姬身份入宫献舞吗?她心底凉透了,昔日公主沦为婢女,原来并不是尽头,如今更要沦为一介舞女,却对人大献殷勤吗?曾经,她很是看不起父皇的宜妃,便因她是舞姬出身,魅惑了父皇,她便常常与她不爽,现在看来,这便是对她昔日之心的一种报应吧!
初雪惊颤的站在一边,伸手要扶麝月,麝月却一把甩开她,以最尖利的目光看她:“不用你假好心!”
林世唐听闻,一脚踢在麝月肩头,麝月趴在地上,心里的恨如同钢刀剐痛着她每一寸骨肉,她深深吸气,望着林世唐将初雪强拉走的背影,月光如同细密的银针,刺痛着她的眼眸
小腹已传来阵阵疼痛,她咬牙忍着
麝月紧紧攥住双手,指节泛白——
对林世唐的恨,许便是她如今活下去的唯一勇气!
……………………
玄澈男主……还有两章就要出来咯^0^
玄澈王子
七日后,樊域王子阿米尔·玄澈一行入宫,林凤敏于碧霄殿宴请樊域使队
是夜,碧霄殿上鎏金飞银,灯彩如霓,檀香缭绕碧霄殿临水,有宫娥乐师数名,奏盛世艳歌原本是冷肃凄凉许久的宫阙,此时却声景香艳风流缠绵至极
銮座之上,林凤敏与正是得宠的静妃高高在上,两侧依次列坐皇亲国戚文臣武将,宾席上,每席皆设鎏金红木,以白玉盘盛满时令珍馐佳肴,流光酒杯内琼浆玉液,香气四溢
“樊域使节,阿米尔·玄澈王子觐见!”
玄澈身着紫色绫罗窄袖袍,足踏玉色刺绣长靴,腰束镶宝玉珍珠带,走在使队之首,神态自如
他右手扶住前襟,向林凤敏修身微倾:“父王特命我带了樊域珍奇贺祝大溏开国”
他不卑不亢,林凤敏赞许道:“玄澈王子俊美风流冠绝樊域,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望去,但见玄澈王子非但没有樊域人的粗犷,反而长得俊秀儒美,琥珀色双眸,鼻翼高挺,风姿飒飒,举止更爽朗清雅
玄澈王子入座,与林世唐对望,对于彼此,他们再熟识不过,他微笑举杯,林世唐亦举杯一饮而粳林凤敏方道:“倒是忘记了,我儿世唐与玄澈王子乃有结拜之义”
玄澈笑道:“不错,许久未见世唐兄”
说着,与林世唐相视而笑
此时,笙箫之音响起,众舞姬身着绯红色石榴裙踏歌而来,张开双臂广袖舒展,簇簇相拥,若绽放的夜莲
正当舞姬广袖长挥之际,纷飞的舞袖中,忽而柔柔立起个水色雪白芙蓉裙美人
她唇若丹,目似月,气质皎洁,身段婀娜,汤汤广袖如仙,翩翩裙摆若水一翦凝水秋瞳,令见者销魂
玄澈本对汉人歌舞无甚兴致,今儿个到是格外认真
但见那白裳美人衣袖渺渺,纤巧足尖轻点地面,宛然芙蓉花盛放在浩浩绿波之上
一舞毕,四座皆惊,此女舞技之精,当世绝伦!
麝月和衣低身,却不语,斜眼看向林世唐,今儿个,若是原来的她,定然使尽媚术令玄澈魂神不守,可如今,才经历了秦梁之死的她,只是安分守己的跳完了这支舞
林世唐看向神色清朗的玄澈:“兄弟,可知这位舞姬是何人?”
玄澈微笑摇头,林世唐笑道:“正是那大良昏君之女,麝月!”
玄澈听闻,却并未有太多惊讶,不过礼节似的微微含笑
静妃看着尚跪倒在地的麝月,刻薄开口:“从前倒是不知麝月公主舞技如此卓绝,呵,从前只知道舞姬出身的宜妃乃是舞中之凤呢!皇上,以后便不如常常叫麝月舞给我们看,解个闷儿也好不是?”
她的话,分明讽刺麝月如今不过是小小舞姬
麝月明白,却并不抬头看她
“娘娘怕是要失望了”此时,玄澈王子忽的开口看向静妃,静妃与林凤敏皆是一惊,林世唐亦看向他
玄澈缓缓起身,恭敬对林凤敏一礼:“皇上,作为两国交好,不知玄澈,可否向您要了这名舞姬,前朝公主麝月!”
一语,满座皆惊
连麝月亦是变了脸色,她骇然抬头看向这位王子,他淡雅神色俊美如斯,月光之下,竟有谪仙之姿,玄澈亦侧眸望向她,琥珀色眸子冷峻敏锐,不禁令麝月心头一颤!
………………
我们的男主终于出场了,于是今天连更两章哦……撒花撒花^0^
一夜舞姬
这个王子,今日不过初见,却开口要她?!而他冷峻双眸不经意散发着睿智与犀利
他不过淡淡的目光,却有不怒自威的震慑
“王子,我大溏美女无数,何必定要是这亡国女子?只怕是有不祥”林凤敏脸色微微凝重了,玄澈王子有此之举,他只怕另有图谋
天下人都知道,得凤凰珏者得天下而如今只有麝月公主才知道凤凰珏的秘密
玄澈笑道:“公主美貌,早便闻名,只可惜今日才得见其人,甚是遗憾”
玄澈手在胸口一按,微微低头
其行其举止,无不透着儒雅完美,麝月却如林凤敏一般,对他的用心甚为怀疑
林凤敏浓眉微蹙,手指放在下颌上反复摩挲,转头看看林世唐,林世唐亦似在凝神思索
林凤敏忽然唇角一勾:“好!既然王子如此说了,我大溏为表结盟诚意,自当献上前朝公主作为佳礼回赠樊域!”
玄澈王子恭敬谢道:“多谢大溏皇帝!”
他望一眼林世唐,林世唐亦望着他,有结拜之义的兄弟二人彼此眼光交汇,却隔着凄迷月色
林世唐心中思量,为何林凤敏会答应玄澈的要求?难道他不知道唯有麝月才知道凤凰珏的秘密?
还是……父皇的心里另有盘算?
玄澈王子走到跪地的麝月跟前,清朗眉目被月光染一丝微凉,他伸出手,不温不火:“公主……”
公主!仿佛已是前世的称呼
麝月抬头看他,神情复杂,她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他勾唇而笑:“是否今夜便与我回兴元别馆?”
兴元别馆乃为樊域使队居处
麝月娇艳的唇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玄澈拉着她的手看林世唐:“世唐,可否?”
林世唐回神,微笑道:“兄弟既然喜欢麝月,自然可以”
“多谢”玄澈转眼看麝月,麝月白衣胜雪,目光亦如月色皎洁,风拂墨发,连绵不绝,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一个人的目光却落寞至极
林雨烨一杯烈酒入喉,竟是火辣的疼
○
麝月不敢相信自己命运的多变,一夜喧嚣浮华后,自己便由一夜舞姬,变作了玄澈王子的人
麝月坐在兴元别馆,瞭西阁的床上,床上锦缎是上好的名丝绸,绣百花齐放,然后此时她的心却是紧张的,这短短几月她经历的太多,早已不敢相信任何人
不一会,一名樊域打扮的女子徐徐走进屋来,将一件衣递给麝月:“换上,便到王子屋里伺候”
麝月一惊,见那女子手中拿着的是一件樊域服装,绫罗珠翠精密的绣在领口与袖口,裙摆短却如花瓣儿绽开,亦是极美的
那女子见她犹豫,酸溜溜道:“怎么?能够伺候玄澈王子,你还有什么不情愿的?还以为自己是高贵的公主吗?”
果然,到了哪里都少不了这样的冷嘲热讽
麝月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姑娘引路,衣服我不会换”
那女子怒道:“既然是王子的人,便要守着樊域的规矩!”
“好了,兰格出去吧”一个声音,如月色流水的清凉,流入耳中
麝月转头看去,只见玄澈王子已迈进房门,披一件淡蓝绸衫,带一身明媚月色,如他的眼眸
麝月不禁有些心跳,微微低头
这样妖孽的俊美男子,她倒是不多见
那被叫做兰格的女子退了出去,屋内,有片刻静寂
玄澈走到麝月跟前,身上带着淡淡杜衡草的辛香,麝月望着地上他颀长的身影,不语
月影晃荡,心思烦乱间,突地,麝月只觉身子一轻,她未回身,已被玄澈王子打横抱起,他脸上带着邪魅的笑,麝月惊声道:“你……”
“我这个人喜欢直截了当,你不换衣服就直接脱掉好了”说着,他已将她仍在锦绣被褥间,美丽修长的身影笼罩下来
麝月望着他迷人的琥珀色眸子,却想不到如此俊雅儒美的男子,手段却是这般粗暴!
想着,身上雪白舞裙已被玄澈王子一把扯下……
我要林世唐的命
麝月没有反抗,多次反抗无效的经历告诉她,反抗只有自讨没趣
玄澈唇微勾,眼角微挑:“你竟不反抗吗?”
麝月冷冷看他:“如果我反抗你会更喜欢,那么我就反抗”
她凝白肌肤如凝脂玉般,玄澈捏住她尖削下颌:“很有性格嘛,我想,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似笑非笑:“说吧,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麝月却不以为意的扯扯唇角,不语
“怎么?你看不起我?”玄澈琥珀色如琉璃的眸划过危险的冷色
麝月摇头看他:“不是看不起,是你给不了”
“哦?”玄澈饶有兴致,身子低下,唇与她的唇近在咫尺,“你倒说说看”
麝月望着映在他眼中的自己,她想,那其实就是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有翻滚的恨意,她泰然出口:“我要……你好兄弟林世唐的命!哼,你给的了吗?”
话一出口,玄澈微微一怔,随即便冷冷的笑了
他只顾着笑,笑得阴凉邪魅
麝月不解:“笑什么?笑我痴心妄想吗?”
玄澈止住笑,望着麝月,两人之间,呼吸可闻,玄澈的气息稳定,麝月亦未有紧张慌乱
四目交汇,平静如水
竟像是在说起一件极平常的事情
“笑你胆大妄为!”玄澈将她身上绣了芙蓉临水的亵衣扯下,柔软双峰粉嫩可爱,麝月依然不躲不避不反抗,任由他痴狂的目光将她看得彻底
“所以我说,你给不了,想要我就要,想做就快做,便不要说些没用的大话!”麝月眼中有些许不屑意味
她下颌一痛,玄澈捏着她的手忽的狠狠用力,他与她目光依然相对不语
右手将她双腿分开,麝月闭目,如待宰羔羊
下身的痛,好像刺入了心里,贯穿的一瞬间,玄澈被无法抑制的欲望淹没,热切而疯狂的律动渴求着身下的女子而麝月闭目承受,紧咬双唇,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是打心里没有反抗,她渐渐的虚软无力,发出浅浅的低吟,他在她耳边亦喘息连连:“叫!”
麝月亦不可思议自己那一刻的释放,她竟果然不再刻意隐忍,随着他的疯狂而疯狂,随着他的渴望而叫出了声音
她自己亦觉得自己可耻!但此时此刻竟是毫无办法的情yu交织
她与他,两个人,似乎有一刻忘记了彼此身份,忘记了之前对话,只是一对男女,纠缠着,一起抵达欲望的顶峰,直到天旋地转的一刻,两人如获新生般连连喘息
他伏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低低一句:“你要的,我阿米尔·玄澈一定给你!”
麝月倏然睁开双眼,玄澈琥珀色眸子余温尚存,却有凛凛厉色,若草原翱翔的孤鹰,尖锐而凛然
玄澈坐起身,披衣下床:“不过,你如今不是什么公主,我虽要了你,你亦不可能成为我的女人!我父王不会答允,我亦不想你成为我樊域习俗的牺牲品,到了樊域,你便只能为我贴身婢女!”
麝月有些不能回神,尚且沉浸在他那句“一定给你”的言语中
玄澈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般走出房间,漏进的月光令她片刻清醒
望着凌乱的床,望着被撕扯下的雪白裙裳,她缓缓坐起身,将祼露的身体遮赚婢女?!这些早已不能令她屈辱难过,再大的屈辱与难过在林世唐那里都已受过
而这一次,她算不算是真正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了什么?
她自嘲冷笑,麝月,难道你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而人尽可夫的女人吗?
心中绞痛,泪水不知不觉的落下,不知不觉落满了整个夜晚……
真相
在兴元别馆的日子大概是麝月近来最是安闲的日子,兴元别馆中虽人人亦皆是看低她的,但到底没有刻意的欺凌,比着宁王府,竟似是世外桃源的宁静
只是自那一夜后,玄澈王子忙于与大溏新盟,再也未曾露面
日子便如指尖的星光,一点一点划过,竟有百无聊赖之感
匆匆十日过去,听着兰格与旁人对话中,似乎三日后,樊域使队便要离开了
作为兄弟,林世唐自要亲自送行,临行前夜,他带了上好的金红酒来
玄澈好看的眉眼落入暗红色酒水中,笑得却平静:“世唐兄何必如此客气,你我兄弟,倒显得外向了”
林世唐笑道:“你帮了我大忙,我定是要谢你的”
玄澈笑容凝滞在唇边,狭长的眼缓缓抬起看他:“你开口,我自当为你赴汤蹈火,不枉你我二人结拜之义,只是……”
他看他的样子极为认真,林世唐亦敛住了脸上的笑
“只是若日后,小弟说不准还要大哥助一臂之力”玄澈看着他,意味颇深
林世唐笑笑:“那有何说的?不过为兄的倒是也有一事想问”
玄澈心思辗转,微笑道:“大哥是想问我为何要了麝月吧?”
林世唐点头,神色疑惑:“那女人,才亡国便企图勾引我,前些天故伎重演,又企图勾引我四弟,才被我教训了,兄弟你可要好生小心着这女人”
玄澈道:“大哥以为小弟是会为女色所迷惑的男人吗?”
林世唐一怔,玄澈确实不是
玄澈站起身,窗外月光照得窗纸苍白一片,他良久道:“大哥与其好奇小弟为何要了麝月,倒是不如好好思量大溏皇帝你的父皇,为何会如此轻易的将唯一知道凤凰珏秘密的女人赐给我?呵,他是不想知道吗?还是……不想让你知道!”
林世唐凝眉:“你在暗示我?父皇对我向来疼爱倚重”
“昔日,你们中原,李世民何尝不是李渊最为疼爱倚重的爱子,可最终呢?还不是父子反目成仇?”玄澈回头看他,笑容清凉,“得凤凰珏者得天下,不过得的是你们中原天下,是你们中原的传说,而你知道,我们大漠草原上的国家,向来以我樊域兰迦城为神圣之地,对于那凤凰珏我绝无兴趣,于是麝月跟我走,一来可顺了我的心意,二来,凤凰珏不会成为你独享的囊中之物!”
林世唐倏然起身;“不要说了”
他想起麝月之前的话来,她亦是这样讥讽警告自己,他何尝不明白功高震主这亘古不变的道理?而踏着皑皑白骨腥风血雨走来的自己,虽不愿相信亲情的残酷,可自己不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那么谁又能说林凤敏不会?
玄澈道:“我相信大哥心中明白,只是口上不说,而麝月在我樊域,在我的手上,大哥若无谋夺天下之心,那么便当将凤凰珏存在了小弟身边,若有朝一日……”
他话未完,林世唐却懂了
他转头看他:“多谢”
玄澈笑:“但以你我的关系,想必你父皇依然会猜疑于你,不过治标不治本”
林世唐沉默半晌,斟两杯浓烈金红酒:“父皇怎样想,我管不了,但你的情义为兄却是记着的,你肯为为兄冒险提前来到洛州,为我一夜灭掉赵家!为兄感激不尽”
玄澈唇微微一动,琥珀色眸子只有淡淡的清影:“好说……”
他的轻描淡写,只好像说起一件云淡风轻的韵事,而不是血流成河一夜灭门的血腥屠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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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冰之吻
次日,樊域使队启程
麝月跟在使队之中,因只是婢女身份,需要步行跟在队伍中间
那未知的大漠,传说中的樊域都城兰迦城被称为大漠明珠,兰迦城临幽河水,潺潺幽水被看做是樊域的保护神
河的对岸又是一片漫漫草原,草原的辽阔与大漠的飞沙包围着兰迦城,风景奇秀
毕竟未曾经过长途跋涉,麝月几乎跟不上队伍的步伐
兰格跟在她的身边:“这样要死不活,给谁看?”
麝月容颜苍白,对于兰格她不想多做理会
使队早已已出了洛州,官道两边树荫葱葱,倒还不至于燥热
麝月是最耐不住寒与热,或者说,是从小娇惯,吃不了苦
脚腕生疼,麝月的每一步都显得艰难脚下土壤中的沙石都好像变成了细细的针尖,脚已经磨出了好几个血泡她抬眼望了望远方此去塞外,风沙三千里,只怕还没有走到最难走的路上
想着,眼前有些昏花,脚下踉跄,差点摔倒,伸手扶住身边马车,兰格怒道:“才走了几步,就这样娇弱给谁看?”
麝月不理,只是似乎果真走不动了
“停!原地休息”马车上传来玄澈懒洋洋的声音,马车即刻停下
麝月长长叹一口气
马车边的侍卫官恭敬道:“王子,才没走多久,我们还需尽快赶回兰迦城”
“昨儿个喝的多了,身子有些不畅”说着,修长手指挑开车帘,好看的眼角一挑,“你,上来伺候我”
他指向麝月,麝月抬头看他,侍卫官忙道:“发什么愣?王子吩咐还不快去?”
麝月这才回神,托着疲惫的身子走上马车,她差点摔倒,玄澈伸手握住她纤细皓腕,薄唇微微而动:“才只几天而已,似乎又清瘦了?”
麝月一怔,玄澈琥珀色双眸被日色映得暖融融的,丝毫不见了冷漠与阴枭
便如初见之时,那朗朗如同春水的目光,平静无澜
玄澈手上用力,将她拉进马车,车帘放下,车内有淡淡不知名的异域香味
“坐下”玄澈道
麝月实在累了,便没有刻意倔强,缓缓坐下身,玄澈轻轻拿起手边的茶壶,茶是极品的银山雪芽,茶香清芬,却没有热气,玄澈又从银质的容器中取几块冰:“这冰不能久放,从洛州带出来,能走到这里还剩下这些个,已是不错”
他递给麝月,神情宁淡
麝月接过茶水,一饮而粳那冰凉的茶好似无孔不入的银针,将五脏六腑都沁得通透清爽
喝的急了,一块冰亦入了口中,冰块虽经了长途已变得小了,但突然的冰凉令麝月微微皱眉,咽不下去,又不能当着玄澈的面前吐出来
一时尴尬,她微微侧过头,玄澈却笑了,突地坐到她身边,修长微凉的指尖轻轻扭过她的脸,令她目光与自己相对
琥珀色眸中,似有绵绵细水,流动款款柔情
他似笑非笑
麝月想要避开,才一扭头,便被他强迫扭过来,她不及反应,玄澈已深深吻下来
他吻住她的唇,温热的舌尖与她娇软的唇纠缠,逐渐的,她不由自主回应他,口中的冰块便在两人唇舌间游走,渐渐的,那冰凉入骨的感觉,变作了暖融融的流水,冰块在他的吻里渐渐消融,麝月感觉全身酥软,好像随着那块冰融化了一般
他缓缓放开她,她微微睁眼,美眸如水,痴痴看他
这个男子,修美如妖,面皎如玉,眉宇间淡淡笼了尔雅清风,若不露出阴枭邪佞的眸光,却似脱尘谪仙,不禁令人遐想
见她凝眸而望,玄澈微微含笑,放开她的脸,坐回到原位,淡淡道:“可别爱上我哦……”
麝月怔忪,不禁有些窘迫,耳根红热的转过头
她心跳不止,想必适才自己的目光一定有些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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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麝月
玄澈神态自若,犹如朦胧暮色里绽放的清白梨花,此时温柔的眼神,竟是恰到好处
突然,马车外传来阵阵马蹄声
麝月一惊,玄澈神色亦是一凝,挑帘看去,车外侍卫官恭敬道:“王子,前面有一队人向着我们这边而来”
尚未出大溏国境,是谁敢拦截樊域使臣队不成?
想着,那队人马已越来越近,樊域使队顿时刀兵赫立,草原战马上成长的族人,个个敏锐惊觉,玄澈适才尚如清淡梨花一样的目光,顷刻如鹰,他掀帘而出:“你呆着别动”
他没有回头,麝月却知道他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麝月坐在车内,玄澈望着那队来人,只见个个黑巾蒙面,黄昏时分,好似滚滚而来的黑风般,席卷过境
他唇一挑:“蓝山军!”
“蓝山军?王子……”侍卫官话未完,便被玄澈一个手势打断,蓝山军本便是大溏蜀地山间的匪寇组成,却不想如此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想必是为了凤凰珏!
“来者何人?”玄澈王子披了件紫袍,随风而舞
黑衣人首领大喝一声:“留下麝月公主,咱们不会为难王子!”
“笑话!麝月公主乃大溏与我樊域修好结盟之礼,你蓝山军却想坐收渔人之利吗?”玄澈王子直说出对方身份
黑衣人首领冷笑道:“不愧是玄澈王子,果然是草原雄鹰!大漠苍狼”
因樊域地处奇特,被草原与大漠戈壁相包围,玄澈王子,作为樊域最出色的男人,被称为草原雄鹰,也有人称他为大漠苍狼
玄澈王子幽幽而笑:“识相的,回去告诉付明玉,就此撤兵,本王子便当他来送行,否则……”
玄澈眸光一寒,仿若刀刃:“否则,休怪本王子手下不留情”
“哈哈哈哈……你樊域使队总共多少人马,我们一清二楚,更何况你在明我们在暗,王子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那人说着,一挥手,只见黑衣人顷刻四散开来,马蹄扬尘,山林之间,又于瞬间蹿出无数黑衣人,玄澈王子眉一凝,他竟没有发觉!
看来,蓝山军训练有素果然名不虚传,怕除了林世唐,亦是中原一支不可低估的力量
眼见护卫军与蓝山军混战一团,玄澈鹰眸横扫,护卫军已在下风,这次来到大溏,他的确没有带精锐部队,人马亦不是很多
“休要与他们纠缠,找出麝月公主!”为首人一声厉喝
“是!”蓝山军齐齐应声,朝着马车方向齐刷刷冲来
玄澈蹙眉,看来,对于他们的行踪,蓝山军的确了如指掌,更知道麝月刚才被自己叫到了马车上!
玄澈拔出腰间长剑,剑光赫亮,为首黑衣人见玄澈拔剑,亦拔剑策马而来
护卫军护住马车,马车摇晃,麝月在车中已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来人是为了她,是为了凤凰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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