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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改变

林央形容颇是狼狈,一身玄衣重甲,却是衣破甲烂,更兼头脸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尘土鲜血,目光疲惫。知趣心下微惊,忙迎上前问,“打败仗了?”

“一场恶战。”林央自倒了盏凉茶灌下去,舔了舔­干­涸的­唇­,方道,“胜了。”

知趣放下心来,“我还以为得收拾家当准备逃跑呢。”

“这丧气话说的。”林央看知趣一眼,再倒盏茶,“逃跑你也不用怕,直接揣起紫金鼎就能跑了,反正你家当都在里头呢。”

知趣道,“你这是说什么呢?”

林央漂亮的眼睛赤果果的打量了知趣片刻,知趣给他看的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看你今日气­色­好些,我就放心了。”林央道,“知趣,我有事跟你商量。”

知趣问,“什么事?”

林央脸上带出几丝不悦,“是这样,我今日打仗,因对方有个术法高明的修士,我们胜的颇是艰难。待我着凌云去捉那修士时,凌云反倒把人放了,说是她族人,求我饶那修士一命!她放都放了,还求什么?我便是想杀,也没处杀去!”

因林央有个求贤纳才的名声,陆续来投奔他的修士并不少,不过,质量上就有些良莠不齐了。

林央并非缺少杀伐决断之人,军中之事,他向来独断专行惯了的,独凌云这件事来请教知趣,无外乎是看知趣与凌云关系好,想着先知会知趣一声,看知趣是个什么说法,免得到时他不打招呼便处置了凌云,倒叫知趣多心不悦。

林央专门为此事来请教知趣,心思缜密,不可小觑。

林央的心思,知趣却是一望即知。

略一思量,知趣道,“你杀了凌云,虽暂时得以立威,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凡间修士,两头下注的并非少数。似沈留白族中,还三头下注呢,南方叛军也有他们沈家人,朝中也有沈家人,沈留白又来了你这里。凌家呢,凌云在你这儿,跑的那个既然是她族中人,想必是南方叛军的人了。”

林央略一点头,沉声道,“我发愁也是发愁这些事,若是杀了凌云,怕其他人要多想。若是放了她,将士们的血,岂不白流了?”

知趣望着林央,微微一笑,“修士因有几分术法,战力远超常人,故此,不论他们在哪里,都是被奉为座上宾。你以国士待之,他便应该以国士相报,若不能以国士相报,你何苦供养这些人去!”

林央眼睛亮了几分,“知趣,那依你说,要如何处置凌云?”

“她既然来投奔你,甘愿在你麾下任职,犯了错,自当依军法处置!”

林央不料知趣这般痛快的说出这番话来!

当然,知趣在他心中是大好人,他喜欢知趣喜欢的紧。但是,在林央看来,知趣实在心软,跟谁处个三两天就能处出些交情,以后就有些心慈意软。

修士之中,知趣与凌云走的最近,他原以为知趣要为凌云求情来着,不想知趣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知趣,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林央忽然对自己的来意充满信心,他拉住知趣的手,“知趣,我们去你的紫金鼎里说吧?”

罗妖在识海里道,“别叫这小子进去,他没安好心。”

知趣没理会罗妖,抓住林央的手给他擦了擦,道,“脏死了,你也喝得下茶去,茶杯也给你捏脏了。”

林央咧嘴一笑,将脸凑过去,拿眼瞅着知趣,“这儿也给擦擦。”

知趣直接把他扔进了紫金鼎的池塘里去,林央许久不来紫金鼎,赞叹道,“知趣,你这里面房子也盖起来啦,有树有花有水的,真是大变样啊。”

“那是。别往外说哦。”叮嘱一句,知趣从储物袋里取出套衣裳给林央挂池边竹枝上,“你先穿我的吧,我去屋里等你。”

“知趣,你等我一下,给我擦擦背,这儿又没侍女。”林央好言相求。

罗妖道,“别过去,这小子要耍­阴­招占你便宜呢。”

知趣心道,“切,我要是给个毛头小子占了便宜去,就不必活了。”

罗妖依旧不高兴,“你还真喜欢看他那没啥看头的­祼­\体啊!”

“闭嘴。”知趣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来。

林央大方坦诚的很,全全脱光了,□没在水里,叫知趣给他擦背。知趣岂能看不出林央那几分小心思,知趣也不动声­色­,给林央擦过背后,只管在岸边儿摆张榻靠着,时不时欣赏下美男子沐浴图。

过一会儿,美男子赤果果的自池水中走出来,标准九头身、宽肩、细腰、赤脚、长发、妥妥的八块腹肌,身上眉眼间挂着清透的水息,知趣乍一瞧,不禁心惊­肉­跳:我的乖乖……于心下问罗妖,“你确定林央是小凤凰,不是小水妖?”

罗妖一千个看不上知趣这德行,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林央转身取下衣衫,线条流畅的脊背腰臀长腿、生生烙进知趣眼中去,知趣顿时口­干­舌燥。

林央抱着衣衫到榻上,俯身于知趣耳边低笑,“知趣,你若喜欢,我便不穿衣裳也是无妨的。”

知趣摸摸被林央的鼻息喷的痒痒的耳朵,­唇­角一翘,手里拈着一柄竹骨折扇,眼睛融融有光,笑着评判道,“你这姿­色­,比我家妖妖差远了。”

识海里原本气的已经半晕厥挺尸状的妖妖蛋啪的立起来,­精­神顽足。

林央满腔热情哗的被泼了盆冷水,浇熄一半。不过,他相当有自信,拿起知趣的衣衫换上,林央道,“我不信。我的容貌,比之孔蓝犹胜三分。”妖族向来以美貌著称。

知趣眼中满是回忆的光彩,“我第一次见他,他正坐在流华树上,那株流华树已长了百万年,枝叶繁茂,正挡住了他的脸。那时,我地位低微,不敢抬头看他。不想,没说两句话,他忽然从树上跳下来,我突然一见他的脸,当时鼻血喷到晕倒。”知趣自然一笑,眼中满是幸福的颜­色­,“在晕倒前我吓的不行了,以为他给我施了术法,要害我­性­命,我拼死扑过去,在他嘴上咬一口。”

“你看,我们头一回见面就接吻了,你说,是不是缘份?”

“当然啦!”罗妖在识海里回应知趣,“你是故意占我便宜的吧,黑炭?”

林央满肚子的酸水儿,道,“这算什么缘份,流血流到晕倒,这是血光之灾。怪不得你跟着他,就处处倒霉呢。”

罗妖大怒,“小子无礼!”今世人家林央一句话都听不到,罗妖不过白气一场!

“好了。”知趣同时安抚二人,问林央,“阿央,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知趣,我一见你就喜欢。”林央老实道,“我最喜欢你有情有义。”

知趣道,“若是我因你喜欢我就跟妖妖分手,这还算有情有义么?彼时,若我遇到个比你更优秀更爱我的,是不是我就要离开你,去跟别人好了?”

林央顿时哑口。

知趣温声道,“说起来,妖妖虽然比你生的好些,其他本领还真不一定比你强。阿央,你没地方输他,不过是我早一步遇上他。我这人是个死心眼儿,爱上谁,就不会改变,除非对方变心在先。”

罗妖见疑Сhā针的表忠心,“那是不可能滴!”

知趣没理会他,拉着林央的手道,“我家阿央,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以后我给你找个最般配的小媳­妇­,你生一打孙子给我抱,多好。”

若林央这么好说服,他也就不是林央了。林央反手握住知趣的手,顺势再添一只手上去,改为双手合握知趣,深情款款,“知趣,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吧,也不要说那些给我找媳­妇­的话来伤我心。你不喜欢我,我接受。但是,你也不要阻止我喜欢我,我不求你回应,我就天天的看着你、爱着你,没事,你不必觉着对不住我,只要你能允许我默默的守在你身边喜欢你就成。”

“知趣,反正我又不是修士,总会老会死,我爱你,能爱多久呢?不过几十年,到时我死了,自然忘了你,所以,你不必为此苦恼。”林央悲凉一叹,“你说,你一见罗妖的面儿流血流到晕倒,就说这是缘份。那我一心倾慕于你,就不是缘份了?”

“不过是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缘份罢了。”林央黯然道,“上苍偏叫我们相遇,偏叫我对你动心,可惜你不爱我、不信我。知趣,你留在我身边吧。哪怕只有几十年,我也想让你看看,我是否是真的爱你。”

罗妖在识海里道,“苦情记。”

知趣没理会罗妖,就听林央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逼迫你,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知趣,你喜欢把我当成儿子,就把我当成儿子。只是,你别拒绝我,防着我,行吗?”

饶是知趣这等八面玲珑之人,面对着林央这双满是恳求与委屈的大凤眼,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是林央自己涩涩一笑,自责道,“看,我又令你为难了吧?”

知趣忙道,“不是。阿央,我一直把你当成儿子。或许是我平日里喜欢做菜,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妈妈了?”接着,知趣驴­唇­不对马嘴的一通扯,“说话以前我看儿童教育心理学,说是孩子都有恋母情结呢。”

林央一番情谊表白,遇到知趣的“恋母情结”,饶是林央心理素质超群,此刻也险些给知趣噎死,闷声问,“那以后我都叫你知趣妈妈好了?”

“可别可别,多丢脸。”知趣嘿嘿嘿­干­笑几声,总算缓和了下气氛,问林央,“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么?”

林央动之以情刚到高\潮就遭遇了知趣的天雷,无奈只得说起他事,道,“是这样的,我总归是凡人,那些修士个顶个的满肚子小算盘,若是我手下将官,我早收拾服帖了。他们本领大、人数少,又个顶个的职位不低,有自己的心思,现在有些尾大不掉了。”

“先时,我留下他们,是想着壮大门面,所以,好的赖的,都留着敬着。如今凌云的事一出,再不加以约束,恐怕日后这天下打下来,还不知是谁的呢?”林央认真道,“说来说去,这军中,我最信的人,无非就是你了,知趣。”

“阿伯也教过我,也是我的先生。不过,第一,他前世是开国皇帝,皇城里龙椅上坐的是他前世子孙,阿伯想助我便助,不想助我,我也不能强扭着他;第二,他总归与夏春秋有些个关系,我倒不是疑他,实在是为了保全我们的师徒之情。”林央道,“偏我又是凡人之身,且每日事务极多,若是一个两个的恃才傲物之类,我有时间去一一收服。现在个顶个儿的不服军规约束,我哪里有时间去找他们一个个的谈心。再说了,他们不比我明白?不过是心下不服我罢了!”

林央看向知趣,“知趣,你是我的先生,又是修士的身份,跟他们算是一类人。我想着,你帮我把他们收服了,好令他们乖乖的为我所用。”

“以前咱们在积蓄力量,现在南方反军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若是他们这群人仍是三心二意、首鼠两端,将来恐怕非但不能助我一臂之力,反是要扯我后腿呢。”

听完林央的话,知趣并无异­色­,道,“我想着,约摸也就是这件事了。”

林央见知趣约是早有成竹在胸,不禁道,“知趣,你既知道修士中有这短处,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早了,要怎么说?”知趣一笑,温声道,“阿央,你也说了,先时是充门面的。你初来西北时,敌方请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都能动摇你的军心,那时,军里少修士助阵,自然是来一个咱们要一个。非但要,哪怕他修为再不济,我也是建议你高高的供将起来,是吧?”

林央点了点头,的确,在早期,为了吸引修士前来投奔,知趣没少给林央出谋画策。知趣道,“那时,咱们没这种人才,我记得,第一个来的修士是章瓒,他至今不过是炼气四层。其实现下看来,章瓒自投奔你,并未有什么显著功勋,是吧?”

林央笑,“章瓒第一个来,这就是最大的功勋了。若非有他,我何以招来现在这么多的修士?”

“是啊,这就是‘千金买马’的原理了。”知趣道,“如今修士越来越多,先时不管,倒不是不想管,只是时机未到。”

“阿央,大乱方能大治。对修士,亦是如此。”知趣半倚着榻上软枕,一手把弄着竹骨扇,一面对林央道,“若是他们刚一来,你就令他们居我之下,你想想,我与你关系够近,偏生一样不好,我修为不高。”

“修士,可是以修为高低来论资排辈的。同一门派之中,只要无血亲关系,不管男女老少,譬若一老朽与一青年,若青年修为高,老朽便要恭恭敬敬、充为晚辈。”知趣似笑非笑,“只与你关系亲近,偏生修为不能压人,再者,我们虽同为修士,他们多来自凡世,投奔你而来。而我,是早便与你有师生之分的。这样,来历又不同。如此,他们因来历相同,反容易抱团儿。更兼我修为平平,怕是难以服众。”

“不过,就算放着他们又如何?譬如一园子的花木,凌冬之时,百花凋零,自然辩不出哪种是名花异草,哪种是野花杂草。我们只需等着,春天到了,自然一目了然。”知趣道,“这些修士,未尝不是如此,来了这些时日,哪个是真心想出力,哪个是混饭吃的,你心里也大概有个数了。”

“再者,阿央,不要忘了,修士术法再高明,他们是来投奔你的。你才是那个最终说了算的人,是好是赖,是生是死,最终都要由你决定。”

林央以往觉着知趣离他渐远,不想今日一席话,知趣句句说到他的心坎儿里,心下难抑感动之情,原来知趣从没有远离他,知趣,一直在看着他呢。

“知趣,那,凌云的事要不要你来处置,这机会挺难得。”新官上任三把火么,林央又道,“若是你不忍心,我来做是一样的。”

知趣笑,“放心吧,凌云的事,我来办就好。”

林央急道,“知趣,那你这就与我一道去大营吧。凌云正在那里请罪呢。”

知趣笑而不语。

林央亦是绝顶聪明之人,一拍额头,贼笑,“瞧我,这都忘了。我先回去,待晚间再来。”

果然孺子可教。只是临走时,林央偷往知趣脸上狠亲了一大口,还亲出响来,罗妖当下便是一道烈焰自知趣眉心喷出,在知趣的纵容下,林央腿脚麻俐的逃了出去。

罗妖足足骂了林央大半个时辰,又往知趣脸上蹭了又蹭,险些给知趣蹭破了皮,知趣抱着妖妖蛋亲两口,“你跟林央计较啥?我对他,就像对儿子一样。”

罗妖哼道,“看见就讨厌。”

知趣笑笑,轻轻的摸着妖妖蛋,又拿手碰自己的眉心,说,“你往外喷火,我眉心怪烫的,你可别给我烫个三只眼出来,不然,岂不成二郎神了?”

罗妖问知趣“二郎神”是谁?

知趣与罗妖说了,罗妖道,“真个胡扯。”却是不信。俩人斗了阵嘴,罗妖道,“黑炭,你先时不管这些修士的事,不仅仅是因为时机不到吧?”

知趣对罗妖并无隐瞒,叹道,“阿央是要做皇帝的人。他­性­格霸道,又聪慧过人,军中之事独断专行惯了,偏又极信我,对我也好。我一直在想,如何善始善终,保全我与他这段情分。他现在不是小时候了,那时,他不懂的东西多,我能直接去教他。现在,他懂得独立思考,又不是个笨人,与其去教他,不如去引导他。”

“再者,我不想因权利上的事与阿央有冲突。他若是愿意,自去降伏这些修士,亦无妨碍。若是他想用我,我帮他一把,至于帮到什么地步,还是要看他的意思。”知趣道,“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啊,要保持一个度,适可而止。什么是真正对他好呢?该帮的帮了,该退的时候退了,不令他为难,让他心下顺遂开怀,这才是对他好。如此,也更能保全彼此的情谊。”

妖妖蛋在知趣手里晃啊晃的,提醒知趣道,“那小子­鸡­贼的很,你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了,更不要上他的当。要记得,你可是我的人。”

“知道啦!”知趣啾的亲妖妖蛋一口。

妖妖蛋上的笑容更深了些,“黑炭,你这人心软,对谁都好。不过,我只对你好,我也只爱你。”

知趣眉眼弯起来,喜滋滋又喜滋滋。

罗妖先表白完,等了一时,只见知趣傻笑,也不肯回应他一句,不禁抱怨,“黑炭,你对我呢?你喜不喜欢我,倒是说一句啊。”

知趣嘀咕,“不喜欢,不喜欢我能叫你天天滚我ρi股么?”

“还有,我也不是对谁都好。唉,小白黑豆儿他们,我是拿来当儿子的,我可不会叫儿子来滚我ρi股的。”说到黑豆儿,知趣仍难掩感伤。

罗妖不欲再说这个,便道,“今天我给你滚一下腰。我还能变小到你菊\花里滚一滚呢。”

知趣顿时脸上火辣,骂,“死流氓,滚!”

“那你是答应啦!”

知趣不理人,直接将蛋塞回识海。

与罗妖逗了一阵,一人一蛋开始修炼,其实有些话,纵使罗妖,知趣也没说出口。以前不管林央手下修士的事,是因为他真的不在意。

现在,知趣却并不这样想了,若是先时他能更有能力,黑豆儿就不会离开他。如果黑豆儿不离开,就不会出现意外。

他每每想到黑豆儿,就难禁心下沉痛。黑豆儿跟小白他们是不一样的,在知趣最艰难的时候,黑豆儿刚出壳便被知趣养在身边,知趣从未把黑豆儿当成过坐骑……

外面,林央眉间带上一丝轻愁回了自己院中,孔蓝迎上来,问,“将军,如何了?”

林央叹口气,“先生待我仍如往日,见我形容狼狈,倒也颇心疼于我,找了新衫给我换,只是我一提那事,先生便将话题轻轻转移开去,并不应承。”

孔蓝笑道,“将军不必担心,知趣是个心软的人,他又素来疼你,再加上前世他对你用情极深。将军早有尊师之名在外,便多去几次,知趣总会答应的。”

“只得如此了。”林央面上带出几分亲近,笑道,“如今我是凡人,倒不知该如何跟你称呼。”

孔蓝一笑,“朱雀纵使历凡依旧是朱雀。”

林央的确是亲近之意,他刚要认个舅舅来着,不过转念一思量,他虽然与罗妖打交道不多,但观罗妖­性­情,高傲自负的很,若是这样轻易的认了舅舅,倒有违罗妖的­性­情了。故此,林央只是对着孔蓝一笑,道,“我知道了。”

195、第一九五章

凌云触怒林央,但凡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了。

不为别的,凌云已经自己去牢里住着了。

修士于军中地位超然,这是不争的事实,牢里没接到通知,凌云自己住进去,必有其原由。人们稍一打听,口耳相传,便传出流言纷纷。

这其间,沈留白还在林央面前为凌云求情几句,“同族之人,血脉之亲,凌女修一时心软,法无可恕,情有可原。”

林央直接道,“我知道了,沈先生请回吧。”

接连三天,林央去知趣那里,却是门儿也未能进得,这不禁又令人颇多猜想。譬如章瓒同沈留白道,“莫不是罗先生与将军因何生了嫌隙,若如此,我们合该去帮着劝和一二。”

沈留言温声道,“只怕并非如此,将军约摸是想请罗先生出来主持事务吧。”

章瓒思量一时,也明白了。

章瓒与别的修士是不同的,他是第一个投奔到林央军中,林央、知趣对他颇多客气。后来,越来越多修为高深的同道中人前来投奔,不过,林央知趣待他仍是不同的,这一点,章瓒感受的到。这也就导致修为不算高的章瓒在林央身边的修士之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不然,依沈留白的修为,哪里愿意理会章瓒呢。

章瓒叹道,“将军待我们以上宾之位,我们当不负将军才是。凌云所为,的确不妥。罗先生与我们乃同道中人,更兼得是将军的启蒙恩师,德行高尚,他出来主持事务,倒也没什么不好。”

沈留白道,“是啊。”沈留白贵为金丹前来林央军中,可见对林央是极为看好的,不过,林央身边还有一位同为金丹的修士文斐然。

这世上的东西,多了就要贬值。

金丹也是同理。

更何况,如今孔蓝带着妖族的人一到,单就孔蓝的修为,更压诸人一头。且,妖族与人族不同,孔蓝来后并未有什么架子,反是一心一意辅佐林央,倒让平素摆惯了高人嘴脸的人族修士面儿上有些不好看了。

沈留白却知道,先时知趣那番伤心就是因妖族的缘故,知趣与妖族早有交情,这是一定的。但是,孔蓝来到军中之后,知趣与之并不亲近。

再怎么说,知趣也是人族,与知趣打交道,总好过去与妖族打交道。

既然人族修士没有能与孔蓝相抗衡者,­干­脆就请知趣出来主事,怎么都好过令妖族一支独大。

沈留白早想明白这其中利害,对章瓒道,“将军既生烦恼,我们这些人,都是来助将军平定世间的,怎能不为将军分忧。不如咱们去文兄那里瞧瞧,若文兄也是这个意思,将军既在罗先生那里吃了闭门羹,咱们一并代将军去劝上一劝,亦是咱们的本分。”

章瓒遂与沈留白同去文斐然那里,文斐然更不是个傻的,三人一拍即合。

文斐然略一沉吟,“如今既要请罗先生出面主事,那凌云怕是­性­命难保。”这话,无疑是对沈留白说的。沈留白与凌家有几分交情,不然也不能替凌云在林央面前求情。

沈留白一叹,“皆是命数,端看将军与罗先生要如何处置吧。”

“此事,我们还当先请示将军为好。”总得提前跟林央打个招呼,即便做人情,便做到十二分方好。依林央的­性­子,背着他行此事,未必就真能合他心道。

“自然。”沈留白亦是通透之人。

三人当中,文斐然口才最好,学识最深。

这学识,不仅仅单指道法方面,就是人世这些之乎者也,文斐然亦是随手拈来、毫不费力,依文斐然的功力,就是现在出去考个状元,亦不费吹灰。

要说修士,咱有空也是­精­研道法,哪里有时候理会人世这些道德文章,偏文斐然是个例外。不过,这就要从文斐然比较传奇的经历说起来。

文斐然并非出生在修士家族,亦无什么高人奇遇,他家原是书香门第,文斐然自幼便天分过人,读书识字有过目不忘之才,十六岁便高中了状元。人家之所以会走上修道之路,完全是凡世文章读透,世间情理看破,没啥玩儿的了,空虚了寂寞了,故此,人家开始研究玄学。

这一研究不要紧,凭着一本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破烂道术经书,就走上了修真道路。文斐然为官二十年,三十六岁道法小成。那时他已年近不惑,却依旧是面白如玉、光彩照人,为世人所罕。后,文斐然筑基时动静太大,引来修士驻足,一见此子乃天赐良材、地生美玉,遂死皮赖脸将其收入门下。文斐然因此辞官,从此走上修仙大道。

一入修仙之门,文斐然为官时早历炼的人情世故极通,再加上他天资过人,倍得师长喜爱,他因此阅读了大量的道法书籍,如此十年,文斐然继而结丹,成为凡世修士中数一数二之人。

相对于沈留白已经三百岁的高龄,文斐然年轻的过分。

三人既商议妥当,便先去了林央那里。果然,沈留白稍一询问,林央就满腹苦水倾诉,沈留白适时的表白忠心道,“我等与罗先生相处日久,自明白罗先生行止高明,远胜常人。将军既便不说,我等还想谏然于将军,罗先生这等高明之人,若能指点一二,结束这天下战火,亦是造福苍生之功德啊。”

文斐然继续道,“我等久受将军恩德,若将军不弃,我等愿为将军说客,代将军陈明心意,为将军分忧。”

章瓒亦道,“愿为将军效力。”

林央做足表面文章,深深一揖道,“央先在这里谢过各位先生了。”

诸人又是一番客套。

此事,既已禀明林央,又得林央首肯,文斐然、沈留白、章瓒三人便联袂去了知趣那里,知趣拿出好茶好果招待。

文斐然嗅一嗅茶香道,“知趣这茶,比之灵茶也不惶多让了。香,实在是香。”因为出身的缘故,文斐然较寻常修士更为爱茶,只是灵茶不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凡世,都是相当奢侈的东西了。文斐然有门派供给,一年所得也是有限。而且,他每得到灵茶,定会在当月喝光,余下十一月空叹怀念,同时等待下一年的灵茶配给。

知趣笑,“我这不过是野茶,文兄若是喜欢,一会儿我送你一罐。”不是他吹,这茶虽是倚翠山野茶出身。然而在倚翠山时,知趣就是因这几株茶树的灵气引至当前,待第一茬野茶采下,知趣自己试着炒过后,用山泉水一泡,已是茶香四溢。

如今知趣早将几株野茶挪至紫金鼎内,且将灵碧真人送他的聚灵佩埋入茶树底下,近些年,这几株野茶长势愈发喜人,产的茶自然更是绝佳。

文斐然的话虽带着几分恭维,却也的确是此茶极佳。

见知趣赠茶,文斐然连忙至谢,又配了点心吃,文斐然道,“罗兄这里的点心都有茶香。”

知趣笑,“这不过是后来的粗茶,取其茶香做了点心。”

文斐然笑,“那不如一会儿罗兄再送我一匣子点心吧。”

知趣本就是个爽快人,有人喜欢他的点心,他也高兴,遂一口应下。

沈留白已忍不住侧目,并且内心深处非常怀疑文斐然的门派是不是时常虐待这位同仁,怎么一来人家这里就跟八百辈子没吃过没喝过似的,这嘴脸,当真有些不雅啊。亏得文斐然传说还是状元出身呢!若状元都这素质,怪道凡世一代不如一代了。

文斐然吃过喝过之后,浅浅一笑,“先生也知我等因何而来吧?”

知趣不动声­色­,“若我有意军中事务,不会等到现在。”

的确,这也是文斐然对知趣有好感、并同意沈留白来知趣这里的原因之一。依知趣对林央的影响力,他完全可以在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呢,知趣从不Сhā手军务,哪怕与他们这些修士,交往的也不是很多。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闲人启蒙老师的模样,诸人对知趣的尊敬,亦多因林央而起,看着林央的面子,不去得罪他的老师。

或许有人心中小瞧知趣,文斐然却对知趣刮目相看,他做过官又为修士的人最明白,不是谁都可以守在权利旁边而不动心意的。

若非如此,焉何天下有变,修士都要跟着凑一脚呢。说来说去,所为者,无非二字:权势。

甭以为修士就真的清静无为了,就是庙里的和尚,还有成佛的追求呢。

当然,知趣一直悠闲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或许有人会说他外做高尚内藏­奸­狡,瞧瞧,今天不是连林央与修士们都要亲自登门请他出面主持事务么?

若是如此,若是知趣从一开始放心就料定今日局面,任局势发展,他自可逍遥以待……若知趣有此神鬼之才,他文斐然更得服气!

文斐然开门见山,知趣从容以对。

文斐然不慌不忙,继续道,“我听说将军少时,因其父信术士之言而倍受冷落,自幼在家庄长大,颇是艰难。”

知趣换了个闲适的姿态,“这话又是谁传的。”

“并非谁传的,乃将军亲口与我等说的。”文斐然见知趣面上有丝动容,再道,“将军说,若非先生不弃,他断然有今日。先生于将军而言,如师如父。将军说,他年纪渐长,反不如少时能承欢膝下、时听先生之教诲,将军心里,满腔孺慕之情无处倾诉,常因此郁郁。”

罗妖已经忍不住在知趣的识海里发出呕吐的声音。

文斐然继续道,“将军知先生是闲云野鹤一样的人物,不愿为俗事所牵绊。只是,将军非但与先生有父子之情,更知先生有匡扶天下、经天纬地之才,将军想着,倒不为私心请先生帮忙,为的是天下苍生啊。”

“先生与我等同是修道之人,凡世百载于我等不过是匆匆烟云,于寻常世人却是整个人生呢。这战火继续一日,便不知有多少血­肉­之躯要葬送其间呢。”说起这些,文斐然满心惆怅也不是假的,他做过官做过凡人,于这些感触颇深。

文斐然一张嘴的确好使,不过,知趣仍以,“诸位皆是俊杰之才,我很放心……”之类的理由拒绝了。

三人走的时候倒是收获颇丰,知趣送他们每人一锡罐茶叶外加一匣子糕点。三人出门就去了文斐然那里,文斐然在知趣那时说的口­干­舌燥,回屋赶紧灌了一大壶水,道,“差不多了,待妖族那些家伙们再去一回。就齐活了。”

沈留白微微一怔,继而释然,妖族毕竟也不是傻子,他们人族已经占了先手,应该知足了。

人家妖族非但不傻,实际上,占先手的也非人族,而是妖族,孔蓝。

先时出了凌云的事,孔蓝就意识到了,修士与妖族不能无人领导。当然,林央就是领导,但是,林央要保持其光大公正高尚无私的形象,这就需要一个能折服人妖二族之人。

孔蓝不论在人族还是妖族,都是修为最高。不过,孔蓝聪明又有自知知明,他直接向林央推荐了知趣。孔蓝是这样说的,“知趣本是人族,不过先时他对我弟有恩,就是将军,前世也与知趣有极深渊源,再加上知趣是将军的启蒙恩师,他本就颇具手段,完全能压的住。”

然后,才有了林央破衣烂甲、满面灰尘的去知趣那里这一遭。

听说人族已经去过了,孔蓝带着他的小弟苍鹰、凤鸳再去造访知趣,说的话与文斐然相类,只是孔蓝私下提了一句,“是我看将军实在艰难,这才多了句嘴,知趣你不怪我就好。”

知趣心下啧啧稀奇,对罗妖道,“这鸟儿比人还­精­呢。”

罗妖道,“孔雀王的大公子,若无意外,他就是孔雀王的继承人。”

知趣问罗妖,“你说,小白跟孔蓝之间有没有矛盾啊?譬如,因我家小白资质出众,继承权在孔蓝之上啥的?”

“孔雀血统珍贵,一族也没有多少纯血孔雀。似孔雀王,千年时光不过三个子女,孔蓝虽较孔白差一些,他年纪长孔白几百岁,阅历也广,你看他行事,并不似心胸狭隘之辈。”罗妖道。不然,依孔蓝的修为,妥妥的压人族一头,若是他想在林央麾下拔个尖儿,是轻而易举之事。孔蓝却是未与人族争高下,反顺势推出知趣。由小及大,孔蓝绝不傻。

知趣想一想,“现在小白没个影子,我担心的很。”

“每人有每人的路要走,放心吧,先时他化形都没有,就能一个人从梧桐城跑到罗浮界,现在起码化形了,修为不低,哪里就会吃亏呢。”罗妖放心的很。

俩人正说话呢,人族文斐然、沈留白、章瓒与妖族孔蓝、苍鹰、凤鸳一并来拜访知趣,知趣再三推辞不过,才答应在林央军中任职。林央非常大方,直接就把知趣命为国师,地位在诸修士、妖族之上。

知趣刚一上任,林央便将凌云之事交到知趣手里。

知趣未有半分犹豫,直接道,“凌云既知法犯法,无视将军命令,私放敌军,按律当斩。既如此,不必拖延,挑个良辰吉日,拉出去斩了,也好让凌云早日投胎。”

再有人求情,知趣便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放了凌云,日后谁在敌场遇到亲戚故旧,个顶个儿的讲交情、不忍心,那这军中,还有法度可言么?”

“还是大家以为,将军求贤敬贤,就是为了让人自发善心,扯他后腿?”知趣面­色­寡淡,“若说发善心,与人为善本无错。只是大家想一想,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将士、流出的鲜血,难道就白流了吗?”

话已至此,求情无用,凌云既要斩首,按知趣的意思,林央素来敬重修士,凌云即便死,知趣还是令文斐然算了个易上路的日子。

并且,知趣令文斐然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文章送到南方叛军那里,言明凌云触犯军纪,就要斩首。知趣大庭广众之下问凌云,“你放了族人­性­命,你说,你就要死了,你的族人会因感激你来救你吗?或是,过来替你死?”

196、第一九六章

凌云默默的看知趣一眼,并没有说话。

到了监斩凌云那一日,知趣坐在凌云身畔,烹一壶香茶,为凌云送行。凌云垂眸道,“他们不会来的。”

待泉水滚了,知趣来烫杯,袅袅热气随之升起,隔着水雾,彼此面目都有些模糊,“我料到了。”

临死之前,凌云面­色­反是愈发恬淡,心内空灵,“我只有一半人族的血统,我父亲是凌家人,母亲是山中一只成­精­的狸猫,他们很早就过逝了,我在凌家长大。”

“我有一半凡人血统,一半修士血统。先时在家族时,家族特意赐我一只半是凡鸟血统、半是灵禽血统的灵鸦。”知趣道,“结果,我家黑豆儿比同期的灵禽都出­色­,如果不是他出了意外,百年之内便可化形了。”

“再观己身,我比我那便宜爹的其他两个儿子都要强百倍。”轻嗅茶香,知趣大言不惭,“所以我得出一个真理,混血就是比纯血优秀。”

凌云一笑,却不禁红了眼圈儿,知趣递给她一盏茶,“喝了好上路。”

凌云接过茶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她尝一口茶,慢慢的恢复了平静,道,“好茶。”

“后悔吗?”知趣问。

凌云俏丽的脸庞微泛凄­色­,她望一眼蓝天白云、花草树木,再看一眼知趣与为她送行的修士们,空气中有凉风送来花香,她轻轻的呼吸着带着花香味儿的空气,道,“我救人,原不该求其回报。但是,我还是希望在我被囚的时候,能有人来救我。哪怕是陷阱,我也希望有人能为了我往下跳。我以为会有这样的人,其实,并没有。”

凌云喝完这盅茶,接着便被军前处斩,头颅悬在城门口。

其实杀凌云的事,大家早心照不宣了,必竟知趣刚刚主事,凌云撞在他手里,必是要从重处置的。故此,大家便默认了凌云之死。

但是,这种把脑袋挂城门外的事,在修士看来,就有些过了。

沈留白道,“凌云既死,按规矩,送她的尸身回凌家,也算礼数。”

文斐然也跟着说了一句,“即便普通将官犯罪斩首,也不至于将尸身示众。凌云以死赎罪,此事已了,军师就给他个体面吧。”不论如何,修士自然是想保有其超然地位。

知趣打个手势,将他们二人招至跟前,说了两个字:伏击。

知趣的计划很简单,“凌云是为凌家人死的,她活着时,凌家人连营救都不敢。她死了,你们猜凌家人会不会来给她收尸?”

沈留白、文斐然一时都沉默了,知趣道,“在城外挂上十日,若凌家人敢来,你们去伏击。若凌家人不敢来,也没什么损失。”

的确没损失。

非但没损失,知趣自有其用意所在。

修士几头下注,稳赢不输,今日,知趣就是要借凌云之死来警告他们。那些在他们看来稳固的家族同门关系,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善心放人送人情没关系,只要自己不怕死!

再者,若放个有良心的子弟朋友,算是没白放一场。若是碰到凌家这样的,凌云因私自放走族人而被斩首,结果直到现在,那个被凌云放走的族人,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豁出命救这样的人,到底值是不值?

让凌云豁出命去救的,自然是凌云认为值得为其豁出命去。不必说,交情肯定是好的。

结果呢?

你自以为是的好交情,到头来就是凌云的头都挂城门口了,交情好到令凌云冒生死之危相求的同族都不会来瞧她一眼,甚至不敢冒一些危险替她收尸!

这些自以为是的好交情,凌云有,别人有没有?

知趣哪里是在杀凌云哪,知趣分明是借凌云以杀修士之心!

知趣客气道,“城门伏击之事,就拜托二位了。”

沈留白、文斐然领命。

文斐然在城门口隐身匿形,半空摆张榻,再撑把玉骨云锦伞,当然,玉骨是带有灵气的玉石所制,云锦上面有织有防护阵,这玉骨云锦伞还是文斐然自修真界买来的。以前,他去过修真界,那里是与凡世完全不同的地方,灵气更加浓郁,灵花异草、丹药灵符都更齐全,当然,竞争也更激烈。

文斐然的资质,修真界亦有门派向他伸出橄榄枝,不过,文斐然最后还是回了凡世。他生于凡世,长于凡世,尽管凡世不能与修真界比,他还是喜欢这里。

文斐然与沈留白轮班在城外守了十天,连只鸟毛都未见到,最后,凌云的尸身头颅被合葬于城南山林之中。知趣还抽空去悼念了一番,哪怕文斐然也深为凌家人这种乌龟­精­神所叹息,不禁与沈留白打听,“凌家我打交道的不多,倒是很能忍哪?”这话说的当真客气。

沈留白什么都没说,文斐然道,“这回,恐怕再没人敢效仿凌云所行所为了。”请知趣出面,文斐然是双手支持的,不过,他委实未料到,知趣手段凌厉至此。

沈留白道,“虽是禁了人情风,不过想让修士出全力,却不大容易。”

“他肯定有后手的。”只看知趣处置凌云这一箭三雕的手段,这三把火,定要烧的旺旺的,文斐然不必猜都能知道知趣有后手等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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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凌云,虽然在修士妖族之中得以立威,不过,知趣心情并不太好。他本身并不是喜欢杀戮的人,何况,他先时与凌云关系不差。

林央却是看的过瘾,私下忍不住赞叹,“以前,我只觉着知趣做饭好吃,不想他手段凌厉至此。厉害厉害!”仅一个凌云,知趣便能杀­鸡­儆猴到这般境界,哪怕林央自己,也不一定做的比知趣好。

孔蓝笑道,“这对知趣,小菜一碟。知趣在罗浮界时可是罗浮界的十大青年修士,其余九个都是金丹,就他一个是筑基修士。”孔蓝早从孔白嘴里听过一千百八遍关于知趣的种种不得了的事迹,真是听的耳朵生茧、烂熟于心,想忘记都难。

林央很喜欢听知趣以前的事,对孔蓝道,“知趣从不提起这个,我也不知道。”

孔蓝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道,“要说知趣在罗浮界扬名,这事如今还是罗浮界的传奇哪。当初知趣筑基初期修为,这种修为,在修真界基本上就是烂大街,但是,知趣就在筑基初期时,仅靠言辞如刀,便将一位元婴真人生生说的口喷鲜血、修为下降、闭关疗伤数年,如今还没见出关呢。”

“元婴真人?”林央面露惊­色­,问,“我听说元婴真人极是厉害,知趣那时不过筑基初期,难道那元婴真人就任他说的吐了血,也没杀了知趣?”

孔蓝挑起林央的兴致,这才将罗水仙元婴大典、丹鼎门如何想换回门派至宝,如何被知趣还击的事经过文学渲染后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林央听。

林央听过之后心里那兴奋劲儿,就不用提了,与有荣焉的同时,林央更加下定决心:果然他没看过人哪。他家知趣真是内外兼修,霸气十足啊!

林央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跑到知趣的院里去找知趣说话。

知趣正在烧菜,他这人,甭管啥环境都十分注重生活品质,且知趣有空都是自己烧饭吃,林央偶尔来蹭饭,顺带着他忠实的狗腿子凤鸳也会跟来。

凤鸳脸上一个大血手印子,肿了半张脸,形容颇是可怜,知趣一见便问,“凤鸳,你这是怎么啦?又是哪个相好儿找上门抽你啦!”

凤鸳帮着盛饭,无­精­打采地,“没事。”

“他看上了孔蓝身边的苍鹰,去跟人家搭讪,说啥‘一见到人家就感觉到了命运的召唤’,苍鹰脾气暴,当下一记大耳光,凤鸳在床上养了好几天,我找文斐然给他开了伤药,这才下床呢。”林央道。

知趣听到那句“一见到人家就感觉到了命运的召唤”不禁笑出声来,先时罗妖就与他说过类似的情话,知趣不禁心下悄问,“罗妖妖,你跟凤鸳没啥亲戚关系吧?”

罗妖被问个哑口无言,最后强辩,“我是真心的。”

凤鸳已辩道,“谁知晓他脾气那样呢。”

知趣摆好饭菜,对凤鸳道,“你伤还没好,别吃鱼,那是发物。多吃点素的,喝些汤。”

“其实叫我说,梧桐城那些家伙们,个顶个儿的眼高于顶,除了他们自己,眼里有谁呢。”知趣想到黑豆儿的事便意难平,对凤鸳道,“我认识有别的灵禽,像我师弟,化形白鹤,相貌俊俏,举止优雅,一流的灵禽。到时,我介绍你们认识。”

凤鸳扭曲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欢喜道,“那我先谢谢你啦,知趣,你可得把这事儿放心上。”

“一定。”知趣给林央夹筷子菜,对凤鸳道,“只是一样,你得收收这风流花心,我家鹤师弟四十几岁便化形了,修为极是厉害。当初他刚刚化婴,便一人力斩两位金丹杀手。要是你跟他好后,还敢出去风流,可就不是挨耳光这样简单啦!”

凤鸳立刻道,“不敢不敢。”

用过饭,林央主动说起凌云的事来,道,“经知趣你这么一整顿,肯定没人敢像凌云这样无视军规军纪了。不过,还有一样,若是遇到同族或相熟之人,我只担心他们不能尽全力迎敌。”

知趣早虑至此事,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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