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点灯的房间里苍白的月光透过钵窗打在冷冰冰的桌面上一缕青烟袅袅夹杂着仿佛有序却又杂乱的键盘声寂静显得有一丝燥热。
男子突然停止连续地敲击键盘将嘴边的烟蒂取下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在苍白中化了开来如灰尘般弥散最后消失在上方的黑暗中。他把烟蒂向桌子上的烟灰缸里用力一拧橘红色的火星熄灭在一层薄薄的水中他又拿起已经不再冒热气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轻轻地放下。
最后男子向后面靠去让背贴着椅子全身略微放松下来。他两手环抱审视着面前出白色光芒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有几个大字在一群密密麻麻的字体中显得特别醒目:
“联邦调查属”
光标在这五个红色的字体下闪烁不定它们同时映在一对冰绿色的眸子里男子吐了一口气仿佛还能带出些许烟雾却不含一丝感情色彩。
“轩塞伊代号‘xxxaxD3313’密码输入:xxxxxxxxxxxxx行动指示:木马。”
男子快打进一串字符之后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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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之月3o日迁移大陆都提伦威尔——
都东北面边郊有一座湖湖水常年静如明镜因此也有人叫这座不知名的湖为“镜灵湖”它和周围半环绕在东侧的山坡以及更远的大片密林都属于私人领地如今的冠名所有者是罗兰朱利亚瑟。镜灵湖与山坡的中央大片平坦的土地被白色的高墙圈起巍峨的建筑拔地而起湖水每天都倒映着对称式的尖顶瓦砾和红褐色的雕纹墙壁它们在水中的倒影就宛如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古旧中带着耐人寻味的气息富贵中渗透着神秘。而后面的山坡则像一双巨大的手臂敞开怀抱呵护横向宽广的庄园。它的主人就住在其中最有名的安德利莉斯庄园内据说庄园的名字取自于一位古世纪时期美丽雍容的王妃用她的美来比喻这座现代建筑艺术的精粹。其他庄园里则有得空置着一个月才打扫一次有的则用来存放庄园历代主人的遗物和卖不出去或不能卖的收藏品那些卖得出去的都被现在庄园主人的监护人处理掉了除了一些次品通过拍卖的方式转手出去据说那位监护人很大方地把一些稀释珍宝捐赠给联邦历史博物馆以及圣光魔法博物馆另外一些让这些府邸看不上眼的则干脆地捐献给了慈善机构。如此一来收拾管理那些名义下的私人庄园也比较容易些而那位监护人则给出了一个绝对合理的理由:至少可以少请几名打杂拥人了。
晨光洒在安德利莉丝庄园的红瓦上时就和古老的王妃仿佛一个涅它安静婀娜地卧倒在镜灵湖的侧畔隐隐透出高贵和不容侵犯的威仪。而阳光则只能小心翼翼地越过白色的高墙让那些安置在墙顶的黑色栅栏不至于反射出太过刺眼的光泽以免惊扰了这位“贵妇”。围墙内微风轻轻拨弄枝叶上的甘露和葱郁碧绿的青草嬉戏同时将淡淡的桂花香送到庭院的每个角落。
庭院中央的白色圆桌边坐着一位青年二十出头的涅清风同样拨弄着那头金灿灿的过肩长青年的脸庞俊美无比当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罩上一轮金色光环时他就像亲临尘世的精灵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挂着一分仿佛与世无争的纯朴微笑只是镶嵌在眼窝里的冰蓝色双眸呆滞而无神异郴兀地抹去了青年的灵气。至今为止任何一个见过这位青年的人都不禁叹息这样美丽的青年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瘸子他坐在金属支架的轮椅上米色的毛毯盖住了他的膝盖。此时他正伸出一只手指一只小鸟毫无忌惮地停在他的手指上所以青年才会露出那般微笑。
“你应该是昨天那只小鸟吧?”青年的声音仿佛天生就像清澈的流水干净不含杂质。他虽然看不见却好似能听懂小鸟的语言笑得比初晨的阳光还要灿烂。
过了一会青年稍稍动了动手指小鸟展翅飞翔天际青年微微仰起头任风温柔地吹拂前额的金亮过耀眼的光泽宛如头顶上悬空的光环嘴角优美的弧度挂出一丝自内心最纯洁的微笑它构成一副美丽的画卷不禁让人兴叹一位堕入凡间的天使尽管身上烙满了不幸的影子却依然让人有种完美无暇的感觉。一个不可侵犯的纯白世界。
然而就在一刹那青年忽然收起笑容所有梦境般的和谐韵律被打破回到了尘世的喧嚣中。他略微低俯头听到脚步声的靠近无声地吸了口气。
女仆贝娅妲平稳地端着银盘走向庭院中央的青年把银盘放在白色圆桌上时几乎没有出一丁点声音也许只有双目失明而听觉特别灵敏的金青年才会在意那细微的振动。
“罗兰少爷吃早餐了。”她把两个盘子和一杯乳白色的牛奶放在桌子上盘子里一个是两个煎蛋另一个是松饼几乎每天都这样准时且有些一成不变的早餐青年皱了皱眉头用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冷淡口吻道:“先放着吧我不饿。”
只要闻到味道他就知道大概是什么食物特别是松饼的香气已经不能刺激他的食欲是以他表露出一丝反感。
女仆充满抱歉地道:“对不起罗兰少爷黛纳回家探亲还没回来这几天总是让您吃同样的东西……”
罗兰叹了一口气虽然语调还是那么冷淡却比刚才柔和了一点:“没关系先放着过会我就吃。”
“跺——跺——”门铃声传了过来在非常靠近大门的这快草皮处能够听得很清晰。一共响了两下罗兰立刻知道那是急噪又不想让人觉得失礼的波加雷的作风虽然他从没见过那人的样子听女仆说是个率性的小伙子他能从他按铃的方式中看出来。
“啊波加雷来送报纸了!罗兰少爷我去去就来!”他听到贝娅妲飞快奔走的声音想象着她急急忙忙提起裙边冒失的样子不由吁了口气。
伸手摸上圆桌罗兰很自如地拿到了刀叉开始吃早餐粗心大意的女仆虽然每天都会忘了要把杯子放在同一个位置不过他灵巧的双手立刻摸索到了它。因为每次他都不提醒贝娅妲大概一直不知道自己犯了这个错误。
女仆去了没多久匆匆地跑回来罗兰听到对方节奏混乱的呼吸声知道贝娅妲跑得很急。于是他道:“贝娅不要那么冒失肯布里大叔又会说我们糟蹋他的心血。”他想象着园丁大叔时常日晒雨淋地呵护庭院里的花草使它们保持原有的样貌忍不住语气里多了责备的意思不过他不是真的想责备女仆每次他听到肯布里大叔絮絮叨叨地埋怨草皮被踩坏了他就觉得很过意不去。因为是由于他喜欢在庭院里晒太阳才会让女仆经常踩踏这块草皮。
贝娅妲可能以为青年生气了连忙点头哈腰:“啊对不起罗兰少爷您提醒过我好几次了可是我老是记不住呵呵。”她俏皮地吐吐舌头心想反正少爷看不到。
罗兰还是那般淡漠:“没关系下次注意。”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记不清重复了多少遍。
“那我现在给您念今天的早报!”女仆于是兴高采烈地打开手里的报纸依照往常的惯例从第一版头条新闻开始念起她念读新闻的时候有点像朗诵诗经语调抑扬顿挫时常影响着罗兰对新闻的理解。
不过罗兰没有在意这一次他打断女仆:“等等先告诉我卡萨城的天气情况。”
“啊是!今天……”女仆似乎找了很久“晴朗!湿度适中温度和我们这差不多恩……稍微热一点点。”卡萨城在都的偏南面热一点是正常的。
罗兰点了点头:“请继续读新闻。”
“哦好的!”
朗诵的声音穿过整个庭院对于安德利莉斯庄园的人来说它象征着宁静的一天开始了。贝娅妲其实并不知道每次她读的新闻少爷是不是都会认真地听在早上这段时间里通常她都觉得自己像个独角戏演员不管她按照什么次序筛选什么段落(她当然不可能每段每个字都一一照读)或者因为念得不够熟练经常断断续续罗兰都不会出声打断她。她只看到金青年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端坐在那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是她也从来没尝试过读到一半突然停止罗兰的外表看上去有点可怕时常一脸严肃让贝娅妲觉得他心情很糟糕的样子比起时肠脸盈盈的哥哥这个弟弟总有种让人不敢亲近和不敢招惹的感觉所以贝娅妲从不敢对自己的工作疏忽除了她粗心大意造成的过失。
通常肯布里大叔都在八点半左右到庭院里修剪草坪给花坛浇水他今天却晚了半个小时。贝娅妲念得有点累了之后罗兰和平时一样吩咐她可以结束休息了她就把桌上的餐具收拾好今天少爷的胃口特别不好煎蛋还剩下一点松饼只动过一口牛奶还有大半杯她把它们一一放回托盘里猜想少爷一定是因为吃腻了才会这样没食欲便不敢多问少爷为什么这样浪费。肯布里大叔就在这时候边咳嗽边拖着水管走到草坪这里来大概是因为之前被罗兰责备过贝娅妲看到这个留着大胡子的老人时有点心虚。
“肯布里大叔感冒了吗?”警觉的罗兰听到粗重的咳嗽声不含感情地道“找威齐拿咳嗽药水现在就去你肯定没吃过药吧?”威齐镜是罗兰的主治医生就住在庄园内这里的仆人要是生了什么病都会去找他也可以说他负责了整个安德利莉斯庄园的人的健康状况‖时现年三十四岁单身的他身怀绝技功夫了得曾取得过现代娇资格勋章有他在连保安和自卫队都可以省了罗兰不喜欢人多的环境因此他的哥哥把这座庄园的安全全权委托给威齐可见对他的信任。
肯布里大叔摇着头虽然罗兰看不到他还是做出强调的动作粗糙的宛如月球表面的脸皮一旦挤出笑容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倍:“吃什么药我这副老骨头自己最了解了过几天就没事了。”他那微微有些福的身子刚刚蹲下巨大的啤酒肚顶在膝盖间罗兰便压低嗓门颇具命令意味地叫着他的名字:“肯布里大叔——”他略皱眉头肯布里看了看少爷冷漠的表情又看了看站在旁边掩住嘴巴偷笑的女仆无奈地站起来:“好吧我投降罗兰少爷您明明知道我讨厌镜大夫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威齐是出了名的“毒舌”除了罗兰庄园内的所有人都害怕和他打交道。
园丁大叔踱着大步走出草坪水管被直接丢弃在草地上活象条盘踞在草丛里的蛇‘仆贝娅妲收拾好餐具几乎同时离开♀时候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微微仰起头将没有光彩的双眸指向蓝天的方向虽然天空无法在瞳眸里映现色彩那天生的冰蓝色却清澈如水比天空还要宁静美丽。
“哥哥……”青年轻声念叨脑子里回想的女仆读的新闻变成了他脸上忧虑的神情。
几日前联邦军属附属总监部长因涉嫌贪污和贿赂罪名被拘捕目前总监部长管辖的附属国防预支监督部门由东方军司暂代接管原东方军司书记任代理总监部长一职……
青年又想起不知是多少日前哥哥来探望他的时候似乎听到列兰提及哥哥和原军属总监部长会面的事。黑暗中隐隐有一根线将两段牵系起来青年感到有股难以释怀的疑虑他的哥哥在做些什么事尽管他看不到也不能走出这座庄园却不是对外界的风吹草动一无所知。
罗兰低下头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阴云渐渐向安德利莉斯庄园上空席卷而来灰色吞噬了碧蓝的天空低压的云层时而亮起一道道白亮的光像张牙舞爪的蜘蛛吐出丝线结成一张阴森的网。云越来越厚重越来越灰暗很快变成深灰色盖在红瓦上随时会塌下来似的。接着就开始刮大风呼啸地卷过草坪形成一轮一轮的波浪。
女仆库爱丝急急忙忙奔出来这时候罗兰正好扶动轮椅向房子里移去。“少爷!”相对稳重仔细的库爱丝连忙把拿在手里的外套给罗兰披上推动轮椅朝房子里走。他们刚走进西侧长廊大雨就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在他们身后形成湍急的水帘风将雨水送进走廊入口的环行偏厅环绕成弧形的花坛毫无遮拦地承受雨势的袭击。肯布里大叔疾步从里面奔出来嘴里不停咒骂:“该死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肯布里大叔天气预报说过今天会有阵雨。”库爱丝向园丁大叔打招呼对方却马不停蹄地奔进大雨里:“见鬼的天气预报!它还在大晴天说会下冰雹呢!”因为天气预测有时不太准确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一直不太相信科学玩意作出的预判。他相信经验但是由于之前在威齐大夫那里磨蹭了半天经验没有派上用场。
女仆推动轮椅继续往里走穿过中庭的走廊后后面那栋房子的第一个内堂东侧第一间就是罗兰的房间在音乐室旁边有时罗兰会在早上晒完太阳后到音乐室弹一会钢琴佣人们都很喜欢听他弹奏托里斯夫的钢琴曲特别是《仲夏夜之梦》他们时常觉得虽然这对金兄弟都会弹钢琴水准都堪称一流可是罗兰的琴声相对哥哥的更宁静更安详也许和心境或性格有关。而且罗兰只有在弹钢琴的时候闭上双眼那种沉浸在旋律中的涅不仅不像平时那般冷漠伴随旋律的变化微微晃动身体金飘逸白皙而俊美的脸庞平静中泛出淡淡的温和那幕情景可以美得叫人心潮澎湃。
不过今天库爱丝直接照罗兰的吩咐送他进卧房她刚一走进去就现高高的格子窗没有关雨水冲进房间风掀起两边的轻纱寒冷迎面扑来。她连忙奔进去把窗关上同时嘴里喃喃嘀咕:“真是今天是谁打扫房间的一定是贝娅妲那小丫头老那么粗心大意!回头给管家抓到又要训斥她老半天害我们几个也会被连累。唉……”
管家山德鲁是个一丝不苟的七十岁老人瘦骨嶙峋、活象吸血伯爵般苍白的脸孔时常把几个女仆吓得半死。以前他曾侍奉过好几个家族自身有着传统的绅士教养因此对佣人们甚至罗兰少爷的管教都非诚厉。
虽然哥哥很信赖把安德利莉斯庄园交托给这位老人罗兰却不太喜欢他每次一听到女仆们抱怨管家如何惩罚她们的时候他便皱起眉头坦然地表露出厌恶。
“少爷您冷么我把壁炉生上火。”
“不用了我不冷扶我上床我有点不舒服。”
“您会不会着凉了?”库爱丝将轮椅推到床边搀扶金青年坐进被子里有些的地问。罗兰皱了下眉:“可能去把威齐叫来。”他觉得有点头晕沉沉的很想睡觉。
“好的您先靠一会我给您泡杯热茶。”
库爱丝把泡好的绿茶递给少爷匆匆离开房间。罗兰捧住杯垫略微抿了一口舌头瞬间被烫得麻双手反射性地一抖结果将热茶洒得满手都是滚烫的开水带给皮肤一阵痛楚杯子则滚在地毯上没有碎。
他握住烫伤的右手皱了下眉又叹了口气。没多久门外传来急匆的脚步声他猜想应该是女仆带着医生过来了心里不由一慌情急之下连忙把右手藏进被子里心想:如果被库爱丝看到了她会自责不该把滚烫的茶端给少爷。
“少爷镜大夫来了。”女仆在门外唤了一声直接打开房门将威齐大夫领进房间。
作为主治医生威齐当然不会对这个房间陌生他先就看到地毯上的茶杯拾起来皱了皱眉。
还是热的……
他转向身后的女仆口吻非诚厉:“怎么回事?”
库爱丝张大嘴巴一脸惊讶:“这是我给少爷泡的茶这……”
身穿白大褂的威齐低头冷冷撇嘴前额短短的 洪荒大鹏全文阅读不及眉线的刘海向下滑动了几寸他又把它们刮向一边提了提鼻梁上的无边眼镜一手Сhā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到床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接下来几乎出人意料的他猛地撩开被子抓起罗兰毫无防备的右手。那只手通红涨明显有烫伤过的痕迹。
女仆惊讶而担忧地捂着嘴威齐挺了挺胸膛高声道:“罗兰少爷想包庇别人的时候至少应该做得不露蛛丝马迹你那种表情一看就知道有事隐瞒。”
罗兰甩掉医生的手不服气地努了努嘴:“我知道了。——库爱丝你先出去吧。”
“啊是。”女仆歉疚地退出房间等房门关上罗兰突然大喝:“威齐!你明知道这样会让她很内疚!她会责怪自己——”
“我不认为少爷没有错正因为你想包庇她才会反而导致她的自责。你太天真了。”就像肯布里的评价一样威齐的脸上挂着事不关己似的笑意却用犀利的口吻让人觉得他的话里时常带有尖锐的刺毫不在乎别人听后的感受。罗兰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矛盾的淡漠口吻和讽刺的话语之间感受到这个人严行厉色。
不过他了解威齐就如威齐了解他一样。
“我没有想那么多。”被责备的青年觉得委屈地别过头。于是威齐依旧若无其事地从柜子里取出药箱为了方便他把它放在罗兰的房间里需要的时候可以马上拿到而不用经过长长的走廊到自己的房间去取。
他坐在床边耐心地帮罗兰包扎好烫伤的手接着为他作简单的身体检查最后盯着温度计上水银的位置不带感情色彩地道:“有点热度先睡一觉吧到中午11点半吃过午饭后再吃药。”他整理好药箱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令金青年无奈地躺进被窝里。屋外的雨声好象小了在此刻罗兰却更清晰地听见它们打在钵上那种“啼里嗒拉”很不干脆的声音〓齐替他盖严被子看了一眼手表“我消我来叫你的时候你还在做梦而不是睁着眼睛等我来叫醒你。午安少爷。”
利落的脚步声渐渐离去罗兰有时觉得这个声音很像哥哥的只是少了点渲洪的气势而已。之后关门声很轻房间里立刻变为一片安静依稀从外面传进来的雨声像催眠曲很快令他的意识模糊起来。
雨的节奏有一种安抚心灵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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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正午威齐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书桌旁放下手中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新科技医用设备》取下无边眼镜按了按鼻梁提提神再重新戴上。
手表和台钟显示的时间均为1o点59分他看了看屋外灰色的天空雨退打开窗户泥土的清香阵阵袭来有着很好的提神醒脑的作用他做了个深呼吸脸上微微浮现满足的表情。
快到午餐时间了……就在这一刹那他皱起眉头突然想到掌厨的女厨师还没有回来也就是说今天他又必须吃库爱丝和贝娅妲折腾出来的“大杂烩”那两个女仆似乎天生就味觉迟钝那种东西是给人吃的么?偏偏好心的罗兰少爷能一声不吭地吃下去。
空空的五脏庙和前几天产生的厌食阴影纠缠在一起最后还是食欲战胜了一切。不行今天想办法换个口味吧!黑医生下定决心于是按铃唤来女仆。
“今天叫外卖吧不能再让罗兰少爷吃‘物理调和成品’了。”他把两个女仆做出来的东西称作“物理调和成品”因为明显里面没有化学反应不然怎么会那么难吃!贝娅妲听不懂“物理调和成品”的意思不过也知道肯定不是在夸自己。她暗地里对这个挑三拣四的家庭医生抱怨了几句同时却又很高兴如果叫外卖的话至少他们这些佣人也能大饱口服而且不用亲自动手下厨了∏以她的外表看上去很开心。
威齐医生撕了张便条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一长串递给女仆:“就这些吧电话在下面有一份要叫他们保温罗兰少爷要在12点半之后才吃午饭。”
“是我知道了。”女仆对便条纸上潦草的字迹晕了一阵即而想到库爱丝能看懂医生的字于是兴高采烈的走了出去。只要威齐医生在的房间她半秒钟都不敢多呆拐弯抹角的训话方式比老管家单刀直入的训斥更可怕。
贝娅妲刚出去老女佣兹格艾姆几乎与她擦身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灌喷雾器说了声:“中午好大夫”接着就不往房间里喷白色的蒸馏气体。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堵塞了威齐的嗅觉感官他不禁大皱其眉:“你在喷什么?”
“哦大夫最近听说流行传染病毒”老女佣以一贯大惊小怪的口吻拉扯着沙哑又含糊不清的嗓子说话的时候露出两颗大大的门牙臃肿的体态看起来有点像老电影里浠里糊涂的保姆“这是世面上刚出来的消毒药水我得帮整个庄园都喷一点消消毒。”
威齐立刻明白老女佣所谓的“传染病毒”是最近在大陆东南部某些偏僻的城镇里流行的感染性呼吸疾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普通感冒药和消炎药吃上两个星期左右就能好而且那些城镇离都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若不是他了解兹格艾姆总是喜欢夸大其辞做些不合常理的事他早就对把消毒水喷得满房间都是快把人都给熏死的女佣大雷霆了。
他估计老女佣连“传染病毒”是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像她说话时常颠三倒四对于新闻里播报的东西她只记她能记住的部分。
罗兰少爷可以忍受她瞎胡闹他可受不了:“你确定你喷的是消毒药水而不是杀虫剂?”
“哦大夫这怎么会搞错呢这是今天早上刚从市里买回来的我还特地让营业员拿给我的。”老女佣还没有停下绕到黑医生的桌子边开始喷洒起来。
医生捂住鼻子呛得快呼吸不过来了:“行了出去吧你快把我当害虫熏死了。”
“哦怎么会这可是消毒药水!”老女佣不知是否是故意的往医生身上喷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走出去〓齐暗骂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女人挥手想赶走身周难闻的气味却无济于事。消毒水的味道早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到空气里。
这下好了食欲全没了!
威齐在心里恶恶地诅咒这个中午尽管表面上一手撑着侧颊一手捧着书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多久贝娅妲把午餐送到他房间里看着满盘子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女仆忠实地按照他写的字条叫了西式餐点只有这点颇让他欣慰。所以在享用完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他确认了一下时间起身准备去叫醒罗兰。
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阴云密布狂风暴雨这回乌云散了开来缕缕阳光洒在庄园的草坪上被雨水滋润过的枝叶葱郁碧绿嫣然一副雨过天晴的美妙景致。
威齐走在外部的露天侧廊上迎面库爱丝急匆匆地从眼前经过托着银盘盘子里放了热水和药片。
他叫住女仆:“怎么了这是给谁的?”扫了一遍药片箔铝上的说明他知道这些药不是端给罗兰的所有给罗兰服用的药物都必须经过他检查。
库爱丝看到他的时候反应有点夸张又惊讶又欣慰的表情眼神还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他一下:“啊镜大夫您没事就好前面叫的外卖好象有点问题管家他们都吃坏肚子了。”
威齐拧了拧眉头:“罗兰少爷还没吃吧?”
“没有他还在睡您不是吩咐过他要在12点半以后再吃午饭吗?”
“恩。”医生点点头想了一想觉得事情有点诡异“管家他们怎么样?”
“都躺下了又吐又泻好象很严重您要不去看一看?”库爱丝苦着一张脸非常的的涅〓齐又问:“你呢没事吗?”
“我还没吃午饭前面在忙着帮艾姆喷消毒水后来又去洗衣服了忙到现在没停过。”
黑医生斟酌了一下:“我跟你管家他们的情况。”
“哦好的。”
女仆在前面领路步子很急威齐大步跟在后面但是没等走过这段长廊他突然感到头部一阵晕眩胃里好象在翻江倒痕前的事物天旋地转他双脚一软倒了下去。
“啊!镜大夫!镜大夫!您怎么了?!”女仆的呼唤在意识边缘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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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中毒?”罗兰的讶异中带着些许担忧。
库爱丝缓慢地推动轮椅走在西侧长廊上午后的阳光变得和煦温暖了仿佛开始怀念起早晨的舒爽而想快点赶走之前雷雨留下的痕迹不过又因为下过雨空气清新怡人微风徐徐温柔亲切。所以罗兰吃过迟来的午餐后让女仆带他到中庭呼吸一下室外的空气老实说他很喜欢户外的环境很讨厌室内封闭沉闷的氛围尽管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吵闹。
他们来到中央喷泉库爱丝把煮好的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在罗兰盖于双膝的毯子上铺开盲文书罗兰双手轻轻搭放在突起的盲文上摸了几行又停下来表情很严肃。
“怎么回事?有多少人食物中毒?”
“除了我和肯布里大叔没有吃外卖其他人都吃坏肚子了镜大夫最严重还昏倒了。”
罗兰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是着急:“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打电话给外卖公司他们已经向我们道歉并答应作出赔偿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象只有送到我们这的东西出了问题“面刚请医院医生来看过大家那个医生说只是由于吃了不洁食物消化不良而已排泄掉就没事了。他配了点药吩咐我们4点的时候空腹吃其他好象没什么大碍。不过他说镜大夫有点食物过敏所以比较严重可能要躺到明天早上。”
“唔……”罗兰紧抿双唇口吻中俨然是责备“以后还是不要叫外卖宁可随便一点吃得简单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