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走回里面的房间白芷灯打亮的房间异样的沉闷影躬身坐在床上维持着之前她离开时的姿势几乎一动不动如暴露在苍白灯光里一具无所遁形的黑影。刁一边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喃喃嘀咕:“你看看你好好的一张俊脸弄成这副样子好歹只不过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嘛为什么老是愁眉苦脸的你不会笑一笑吗?真是说了你多少遍成天这么阴沉沉的让人看了多晦气很浪费你这张这么帅气的脸诶知不知道?呼……”
“她走了。”暗叹了一口气平淡淡地道。
影像是如释重负似地松下双肩拿过刁手中的干毛巾不含感情地道:“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刁扁了扁嘴将长辫甩到身后起身两手叉腰气鼓鼓地对黑青年叫骂道:“我们是关心你关心你!你懂不懂啊像你这副样子你知道我和暗看了有多心疼?我们可是把你当小弟弟一样看待消你能开心点!影你才十六岁十六岁!你知道别人十六岁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吗应该是思春期未满的叛逆年龄啊!十六岁的时候应该和同学混在一起集体运动交一群狐朋狗友四处闯四处打架闹事有喜欢的女孩子就穷追不舍死缠懒打天不怕地不怕的轻狂年少就要用各种荒唐无稽又挥洒热血的回忆来填满而不是你这个样子!就算你从小就开始当狩猎师就算我们和一般普通人不同也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啊你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吗?!影!”
她是生气了非锄气!自从影开始成为正式的狩猎师以来这六年里她和暗没有一刻是真正安宁过的。她们把这个能力群却性格孤僻的黑少年当自己的亲弟弟般疼爱可这位“弟弟”却从来不领情一次次地糟蹋她们的爱心一次次地让她们担惊受怕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她不明白明明只是个年纪轻轻正处于稚气未脱又怀抱梦想的青春少年为什么会弄得像个七老八十看透红尘的老古董!以前在TBx学院就读时就从来不和同龄人打交道没有一个知己伙伴更没有过恋爱经历毕业后更是变本加厉了!
影简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却不是恨他不争气恨他不成才而是恨他不爱惜自己不重视自己恨他完全没有“自我意识”!这种心情有多复杂连她自己也无法形容影岂止是不成钢不成器简直就是还没雕琢成玉就已经腐朽了……
她不像暗心里有气就非要说出来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进去!
房间里的沉默迅转为更加抑郁的僵持氛围影出一声冷彻心扉的嘲讽毫不领情地道:“哼我要怎么过一辈子和你们无关请不要多管闲事。”
刁忍无可忍了一把揪起黑青年的衣领:“你欠扁是不是!多管闲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每次都辛辛苦苦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以为我们干嘛浪费那么多精力白费那么多力气苦口婆心地劝你?我们是想你开心啊!消你能正常地成长!纵使狩猎师的工作再残酷也没有哪个狩猎师像你这样的你有在听吗!!”
空洞的眸子对咆哮的红女子冷冷地一瞥那是一双不会反射任何光泽的深洞洞的眼睛:“我不需要我不是你们眼里十六岁的小弟弟无聊的关心哼。”讽刺的笑声从白的唇齿间逸出仿佛在嘲笑世间一切事物“你们怎么想和我无关就算你们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我不在乎。”
“你你你……!”
“够了刁。”暗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喝止怒火中烧的同僚神情则是形成鲜明对比的淡然和松弛“你何必对一块木头浪费唇舌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去我们走吧。”说罢红部长转身毫不迟疑地离开房间走廊里回荡着她悠悠的自言自语“啊~明天还有得好忙呢趁早回去睡个大头觉不然要变成熊猫眼了哈哟……”
“那至少帮他先包扎一下他的伤——”刁追到门口气归气却又割舍不下。
暗在外面大声地回应她语气一派庸懒:“让他去吧一时半会死不了。”
“啊?……”红狩猎师郁闷地嘟哝“暗有时你也真够冷血的。”
塞恩不声不想地跟了出去刁迟疑了一下左右为难地看着满脸阴沉忧郁的黑青年心里憋了一肚子怨气:“呼……你啊!早晚被你气死!”她愤愤地丢开青年大手大脚地踱出门把气全泄在了地板上。
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影缓缓吐出一口冰凉的气常年的忍耐伤痛已经让他对肉体上的痛楚习惯和麻木了即使疲乏劳累到身体崩溃的边缘也依然毫无所觉连内心不堪承受的痛苦都已经成为了灵魂的一部分何况那些皮肉之伤。
“天不怕地不怕的轻狂年少就要用各种荒唐无稽又挥洒热血的回忆来填满而不是你这个样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轻狂年少吗……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甚至连自己都异常的虚伪不管花多少时间他都只会感到厌恶和陌生因为他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在很久以前。
轻狂年少那是阔别了多少年的时光那是已经触摸不到的年华连回忆它都变成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那时候的一切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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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世历989年雾之月到荧之月这三个月对杰恩来说是毕生中矛盾激化的爆期自我梦想愿望和冷酷无情的现实之间的矛盾抵触对于十八岁这个年龄来说也正是后期人格定型和价值观稳固的重要阶段♀以后他就再没有当时的热情了。
人们常说十八岁是一个人完整人生中的一道关卡是最青涩的光阴逐渐抛开稚嫩的幻想开始走入成熟学会成*人世界的接受和面对学会忍耐和坚强学会适应环境把自身的棱角磨得平滑滑的。杰恩并不是不够圆滑的人只是人生中必然会有的迷惘期使他现自己的愿望和现实竟差得如此之远。
一个真正开始认识世界的年龄那时候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恩德比耶夫皇子是二十岁。
初夏继承礼士的各项准备工作就如滚滚热浪接连不断地缠得黑青年脱不开身接手前任礼士的策划项目了解过去历代任职者的工作记录整理零碎的资料分析和分类已完成和未完成的政务掌握现有的人事安排及作小幅度调整还有检查可能存在的鄙陋等等等等可以说杰恩已经在各方面开始从事礼士管辖范围内的职务只是还未正式权任而已。
这段期间他当然没什么机会和身处王殿的友人见面自从上次凉亭一别后也有大半个月了而他想不到时隔多日后突然的问讯竟是意想不到的坏消息。
那天风和日丽艳阳高挂气候有一丝闷热且潮湿不过因为空气质量较高徐徐微风夹带着夏日清新的松杏子味还是颇为怡人的。
一只纯白色的鸟儿飞进塞伦府邸主楼二层的一扇窗户扑哧扑哧地拍了几下小而轻盈的羽翼酮在格子窗框上落下几根洁白的柔毛。安逸的氛围中荡起一波小小的涟漪之后又恢复了宁静。
杰恩从大堆文件中抬诧异地看了看窗边的鸟儿:是信鸽。
这种全身雪白长有樱红的钩子嘴和红色眼睛的鸟叫归巢雀其实是属于燕雀的一种由于它的外型比较像白鸽体型只比标准的鸽子小一点点所以人们习惯把它当作鸽子。归巢雀具有极强的识别方向的能力且悟性很高飞行度也极快回避力是普通鸟类的几倍换言之正由于它的这种不易被捕猎的飞行能力使它具备了送简信的特点在上界有时会有人培养归巢雀送信通俗地说就是信鸽∫这种鸟虽然在下界很少上界却有很多野生的用它来传送秘密急件不易被现。
野生的归巢雀很怕生而驯养过的却极其亲近人类。杰恩眼明手快地从鸟爪上取下纸条归巢雀往他拇指上蹭了蹭才拍打翅膀悠悠地飞走了。
纳闷黑青年看着手中折成条状的信笺很是困惑。
怎么会派信鸽来送信?
虽然规定上界不能和下 玄冥厉鬼诀最新章节界有直接的互联网通讯信息传输也受到严格的控制不过上界各地之间没有禁止密聊或收邮件。当然之所以电脑的使用率不像下界那么深入生活一方面是出于它和手机一样难以维护隐私另一方面是因为固守传统的思想使自负的权贵们更喜好老式过时的生活方式不仅仅体现在交通还有通讯、家用设施等。本来上界就是个生活节奏极慢的强制性地维持着古老机制与机械文明脱轨的矛盾国度掌握了先进的科学技术却不肯承认而放任地去使用任何先进的科技产品虽然人人都有途径获得却不爱用罢了。他们把自己当“神的代理者”高高在上默默观察下界文明的动向不允许俗物侵入却又专横地将最先进的技术控制在自己手里。久而久之不能说是思想上的迂腐而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从无奈地默认到成为生理习惯的一部分这种体制也就一直维持到现在。
不过使用信鸽还是夸张了点至少还有电话这个渠道除非是为了保密的必要措施……
杰恩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到派来信鸽的人是谁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和他保有秘密的权利。因此他毫不惊讶在打开信笺后看到那刚硬而流畅的熟悉的字迹。
一秒后黑青年像被一块大石砸中脸色顿变。
有人行刺皇子?!
他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纸条上那句简短的话:
昨日在本宫遭行刺来勿打草惊蛇切记!
虽然没有署名但他确信无疑这是属于耶夫的字。
难道……
心里有一丝矛盾的困惑既的又怀疑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间似乎隐含了另一层意思。他揣测着友人字里行间的隐藏讯息双眉一拧将纸条揉成一团用腐蚀术消灭证据。
“来人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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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来到枫阳宫殿时已近日落黄昏晚霞辉映中的宫殿格外肃穆宁静中透出一股不祥的征兆。
宫殿四周戒备森严一看就知道出过大事的样子不论是轻装便衣的守卫还是特别调派过来的铠甲士兵都个个神色严峻巡逻的气氛非常凝重。
杰恩刚下马车便有侍卫上来迎接将他领到宫殿大堂里皇子的亲卫军侍卫长换言之除了杰恩耶夫最信得过的佩斯洛侍卫长已等候在那∨一身轻便的深蓝色官服护肩和胸甲修饰着朴素的服装略微衬托出武人风姿干净清爽的板寸头及一对深陷的炯炯有神的乌蓝色眼睛都显示出这位身材匀称的年轻人的自信和爽直。
他面带拘谨的微笑大步利落地迎向黑青年行礼之后朗声:“托纳茨佩斯洛参见杰恩殿下皇子殿下恭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
杰恩很难说清对这位褐侍卫长的印象表面上他觉得佩斯洛对主人十分忠心为人也非常耿直忠厚是克尽职守的好部下。可他总无法像耶夫那样完全信任佩斯洛那双暗沉沉的蓝眸里闪烁的神采有时会令他感到不太可靠。
不过人不可貌相虽然佩斯洛长相凶恶性情却很温和在宫廷里是少有的几位有人望且很有女人缘的侍卫长之一。
褐侍卫长引领他走入一段又长又昏暗的走廊两旁挂满了抽象艺术大师的作品在暗淡的烛灯里透出一份阴森。杰恩辨认出这条并不是通往友人卧房的路便问侍卫长:“昨天真的有刺客来过?皇子殿下是否安然无恙?”
佩斯洛走得很靠前几乎和他隔开几步之远他的回答在空旷的长廊里回荡时令黑青年心有余悸:“您见到殿下后就会明白一切。”
在搞什么鬼?杰恩郁郁地想虽然他不认为耶夫那么容易惨遭毒手如果是情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了。故意卖关子尽管符合银青年的作风他却隐隐感觉到阴谋的气息正弥漫着这座古老而显得有些残旧的宫殿。
走廊尽头他们上了一段长长的回旋楼梯然后才看到一扇门十分沉重的铜门尽管雕纹精美此时杰恩却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耶夫从来不到这间房间来这让他感到莫名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