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烟云
由于一大早就在外头绕了一圈才回民宿,浑身沾染阳光、绿草和山岚的清新气息,夏宛苹笑盈盈地踏入大门,很有精神地大喊:“爷爷,我回来了!”
“喔,你回来得正好!”夏农行指着站在登记住宿柜台前的一名男客说:“这位是杜佑廷先生,他要在我们民宿住上好些日子,你带他去认识、认识环境吧。”
“好的,爷爷。”
她转头看向那位男客人,正想招呼他跟着自己走时,却一眼就被他那股说不出来的气势和气质给吸引了。
这个俊美又英挺的男人……有双不快乐的眼睛。
他的穿着十分休闲,灰蓝烟管牛仔裤包裹住他修长有力的双腿,绷住POLO白色短衬衫的,是他那肌理结实、比例完美的身体。
他的脚旁放着两箱行李、和崭新的画具、画架,这让她不由得猜测,他会不会是个画家?或单纯只是对绘画极有兴趣?
但最让她在意的,还是他那难解的暗郁气质,让她的心隐隐约约有点悸动、有点疼。
若是他想来绿波山村找寻阳光,她想让他满载而归、一扫眉宇间的黯然。如此一来,他一定会比现在的他更帅气。
在这短暂的目光交会中,杜佑廷同时也已经敏锐地将夏宛苹的整体感觉,观察得一清二楚。
她黑亮有神的眼睛透着温柔,小脸上的酒涡似乎盛装满满的阳光、和最浓醇的花果香气,自然微发的发丝扎成马尾,飘逸地垂在她的颈后。
她还有几个很明显的缺点:她的笑容太耀眼、脸颊大红润、嘴唇太性感……
真是让他越看越刺眼!
她……不就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女而已,为什么她能笑得这么幸福、灿烂,好似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呢?
杜佑廷质疑地皱紧眉头,让他脸部的线条更是严苛地绷紧,这正是他的部下们最害怕的招牌表情。
只是夏宛苹实在看不懂。
她只觉得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越来越不快乐?会不会是肚子饿了呀?那她得赶快帮他打点好住房的事,好让他可以快些吃到早餐!
“杜先生,我先带你去你的套房。”她和气笑道,帮他拿起画架。
“谢谢。”
简单向她道了声谢后,他提起自己的所有行囊,跟着她走到这间客厅的偏门、走进了位在后院的独栋两层洋房。
杜佑廷随即看到,他所订下的二楼房间,它的环境周这是如此幽雅、清静和写意,几乎让他错觉自己走进了“爱丽丝的梦游仙境”。
参天的数棵绿树,正好让他推开窗、就能看见树上啁啾鸣唱的鸟儿。两道建在室外的拱形阶梯通往二楼,无论是阶梯上或庭院都摆满了各色盆栽、还有似乎出自名家手法的几座白石雕。
夏宛苹领头先走上楼,一边热情地问他:“杜先生,听我爷爷说你要住上好一阵子,可否冒昧请问你,你大约想住多久?”
“目前。我的度假规划是两个月。”
是啊!两个月他就打算先成功地收购“夏日烟云”了,而前提是,他必须跟夏家祖孙打好关系。
尤其是她,更是他最重要的王牌。
“哇!你怎么有那么久的假期啊?”她讶异地问。
一般上班族往往都是趁周休假日来住个两天,好一点的,就利用年休假来住一个星期,像他这样天数的例子,可说是少之又少。
“我是公司总裁,我发现我已经有过劳现象,不强迫自己放长假是不行的。”他将预先编好的理由抬出来。
“难怪我觉得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呢!”
_“哦?是吗?”他瞟了她一眼,并不是很认同她的看法,他只认定那是因为他伪装自己的角色太成功了点。
打开二楼惟一一间套房的门,夏宛苹帮他把画架打开,并找了个向窗的位置放稳。
“好了!你可以在这边写生了!从这个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最漂亮的山壁夕照唷!”
将行李随手一放,杜佑廷没有回答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画具和画纸摆进橱柜内。虽然这些东西只是他伪装的角色的一部分,他却觉得有种被忧伤的回忆淹没的感觉。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嘲弄自己?
夏宛苹突然跳到他的面前挥挥手心。“杜先生,你怎么了?我已经问你好几句话,你都没回答我耶!”
“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他不客气地对她下了逐客令,脸上的表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抱歉!我太聒噪了,我这就不吵你了。”
夏宛苹赶紧走出套房,心中突然充满对他的怜悯。一个身心过度疲劳的公司总裁,情绪就是这么阴晴不定,她绝对会体谅他、适时帮助他度过难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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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夏日烟云”住宿的第一个晚上,杜佑廷竟然失眠了!
一直都是工作狂的他,从没想过当他隔天不用去公司上班了,他的心情会是空虚又慌乱的。
当然,他来这儿有他该做的事等着,可是这种间间无事、只要专心勾引一个小女生的日子,还真是令他无所适从。
没错,他的计划就是要勾引夏宛苹,让她跌入他的感情陷阱,进而乖乖送上夏家的地契。
等他把地契拿到手,他就不相信以他的手段,无法分解掉夏家祖孙主导的“绿波居民联盟会”。
从他在夏家客厅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开始在算计,他的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她是个开朗、单纯又热情的女孩,她的个性,简直就像一张让他一目了然的白纸。
他可以猜得出来,这个富有同情心、把别人的事当自己的事的女孩,会被什么样的男人所吸引。
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对人性感到失望和怀疑、只懂得利益和略夺,他甚至不用伪装就可以演好这个角色。
因为他正是那样的人。
然后,他再多加一点元素,例如被夺去画家梦想的残缺感、无法感受美好事物的冷血个性之类的。
只要他适时表现出,这种种地原本就有的特质,铁定会让夏宛苹无法对他放手不管。
当然这是一个冒险,他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做得让人讨厌,他还是必须拿捏好其中的尺度。
想到她性感的嘴唇,躺在黑暗中的杜佑廷邪魅地笑了。
或许勾引她,并不是那么无聊又无用的事。如果能吻到她那粉嫩的嘴唇,就算他的整个计划最后宣告失败,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是浪费两个月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