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宛苹定定看了杜佑廷好一会儿,仿佛在判断他说这句话的真伪,然后,她做出了评语。
“你别骗我了!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话!”
“你说我骗你?如果你一直这么不信任我,我们怎么继续沟通下去?”他握着她的两肩摇晃,似乎想把理智摇进她的小脑袋里。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啊!你会靠近我,为的不就是要拿到‘夏日烟云’的地契吗?”夏宛苹终于忍不住哭了。
“我不准你这么误会我!地契并不是我逼你送给我的!”
“你只要娶了我,你就可以拿到,不是吗?”
杜佑廷气得低吼:“我不必娶你,我就可以拿到手!但是我却让原本抱持不婚主义的自己,踏入了婚姻生活,这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爱情吗?”
她怔忡地、悲伤地看着他。“你终于承认了!你说话可真是不小心哪!”
他的那句话已经明白告诉她,他原本的意图,就只是想要从她手中骗取地契而已。
“我……”他想挽回错误,却深知她已从他一时冲口而出的话中,窥见他最初的不良企图。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让自己喜欢上你!”
“我不准你这么否定我们俩的感情!”他痛苦地说:“或许在我们初认识,我是以不纯的心态来接近你的。但是到后来,我真的无法自拔地爱上你、对你付出了最真诚的爱,你不可以轻易就抹杀我的这份心情!”
“你期望我原谅你的卑鄙吗?”
“为什么我不能期望?我们相爱本来就是事实,你若是真爱我,一定可以体谅我也有我的立场!”
“你要我原谅,也可以。”夏宛苹深吸了一口气,开出她的条件。“你放弃收购绿波山村,我就不会再斤斤计较,以往你对我的种种欺骗。”
“我不可能答应你。”
“为什么?”
“这是我们公司的大案子,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时任性,而放弃让公司赚取更多利益的计划呢?”
“我一时任性?”她抗议地叫道:“你有没有想过,山村里的居民一旦搬到外地去,会遇到多少困难吗?若是他们适应不良,你叫他们要怎么办?”
“那是他们的问题,跟你应该无关吧?”杜佑廷提出质疑。
“好!你要这么说,我也辩不过你。可是。我希望绿波山村可以保持原来的面貌,不要被‘杜氏建设’弄得面目全非,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你现在已经不是山村里的人了,为什么要管那么多闲事?”
“算我拜托你,你中止这项企划,好吗?难道你不能了解我对绿波山村的感情吗?那是我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啊!”
“小苹,沧海都能变成桑田,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绿波山村呢?总有一天,它还是要面临变化和改建,这不是你想阻止就可以阻止的。”
“不!根本是你把你自已的行为美化了!”她心情沉痛地说:“它早已经是有名的山城风景区,短期内根本不需要太大的改变,若不是你想介入当地观光产业分一杯羹,它根本就不必被破坏!”
“没错!你说的对!我就是打算如此!你身为我的妻子,你就应该在我背后支持我的决定,而非口口声声指责我!”他也动气了。
虽然妻子所说的不无道理,他的心依然被刺得伤痕累累,或许是因为被她透视的难堪,或许是因为他的本质的确不值得她爱。
“我可以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但是我无法眼睁睁看你破坏我的家园,如果你还是坚持要盖度假中心,那我跟你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你想跟我冷战吗?”他恶狠狠地说。
“如果你执意毁掉我最在意的东西,我就必须好好想一想,我们之间的未来到底该怎么走。”
“别以为我会一直娇宠你!对你的要求百依百顺!”他抓住她的左上臂,嘲讽地对她说:“现在正是你该学习大人课题的时候了!你不可能永远当个充满梦幻思想的少女,只想为了无关紧要的别人,牺牲自己丈夫的生意利益!”
“绿波山村的居民,大部分都是我的老朋友!你真要我不顾他们的死活吗?如果我是这种人,我还值得你来爱吗?”
“我是你的丈夫,你为何不替我着想?!”他的心再度被“嫉妒感”给袭击。
“估廷,你赚的钱还不够用吗?你的公司不在这边盖度假中心,就一定会倒闭吗?”夏宛苹突然反问他。
“那倒是不会。”
“所以我求求你,请你中止这项计划!”
从获利多寡的层面来考量,杜佑廷实在无法接受妻子的要求,他依然冷冷回应她。
“我是‘杜氏建设’的负责人,你要我放弃为公司创造更大的利润,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听到他毫无转圜余地的口吻,夏宛苹的心都凉了!
无论是好声劝说、或是措辞强烈的威逼,都没办法说服她的丈夫,她真的无计可施了。
突然间,她对他起了反感。
经过刚刚那一番争论,她明白到他也有他的考量,可是难道他一点都不能体谅绿波山村里的居民吗?
难道他没想过,家园被彻底改头换面,她和爷爷、还有住在村子里好几代的居民们,心情会有多么地失落吗?
如果是别家建设集团做了这件事,她还不至于觉得这么难过,问题是,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她心爱的男人!
更可恶的是,他收购山村,根本就是以欺骗她为开端,还以“夏日烟云”的地契当筹码、煽动村民们卖地。
她不禁自问,她是否认识真正的杜佑廷?如果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她又该做什么样的心理建设,才能让自己继续当他的妻子呢?
看见爱妻茫然瞧向地面默默不语,杜佑廷揽住她的小肩放柔语气对她说:“好了,你不要再为其他人的事伤脑筋了,你只要好好当我的小妻子,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别碰我。”她僵硬地说。
“好啦,我们讲和吧!”
“我说别碰我!你没听到吗?”夏宛苹受不了似的大叫,站起来挣脱他的拥抱后,就想走出房门。
他如猛兽般扑了过来,直接挡在她眼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暂时跟你分居。”
“你存心要惩罚我?”
“不!我只是突然不确定,我认识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悲哀地说。
“好!很好!”他突然大笑出声。
她愤怒地质问:“你笑什么?”
眸中闪烁绝望的暗郁,杜佑廷冷冷地说:“你一定很后悔爱上我。”
“我不知道!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走!”她掩耳泣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