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浮世谣 > 第两百一十七章十 孙神医

第两百一十七章十 孙神医

拜杨修夷所赐,师尊对我更变本加厉。

比如在我身上塞一个泉鸣花香囊,禁止我用隔空移物术,然后让我将一堆石头从山门徒手搬到清心阁后的绝顶孤峰。

再比如给我半个时辰,令我将三颗红豆从一缸绿豆中里挑出,做不到就罚抄罚背罚跑。

再再比如,山上分明有更好的泉水,他要让我去山脚挑,有次杨修夷偷偷帮我被他发现了,他便眼睁睁的盯着我,罚我多挑了三倍。

再再再比如,腿上的沙袋更重了,跑步的圈数更多了,睡眠的时间更少了,练得棍法更深奥了……

这些也就罢了,反正师尊一向心理变态,我忍。

但现在连师父也被杨修夷刺激了,跟他在我身上较起了劲。

通常杨修夷一出现在我的房间,师父不到三秒立即出现;杨修夷想拉我出去走走,师父会叫嚷着老胳膊老腿不好使,非要我给他捶背按摩;我一和杨修夷说话,师父忙嬉皮笑脸凑过来Сhā科打诨;我稍有不满发句牢­骚­,他就痛心疾首,骂我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杨修夷喜欢亲手喂我喝补血枣汤,有次师父进屋看到,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模一样的汤碗,然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喂我,硬是逼我喝了一锅,那晚厕所跑的快断了腿。当初在崇正郡里和十八一起接单子我也没这么累过,这根本就是在虐待我。

这夜我终于挑完十担水,心力交瘁的回到房间,桌上有张纸条,笔力遒劲,清逸洒脱,是杨修夷留的。说怕师父烦我,就不来找我了,让我好好休息。我心里淌过一阵暖意。却见旁边还有一行墨迹未­干­的绮丽小字,略显清秀和单薄。是师父的,说既然­色­狼不来烦我了,他就没必要来保护我了,也让我好好休息。

我撇了撇嘴,什么嘛,才不是­色­狼,若是你情我愿。那还算什么­色­狼,而且,压根就没­色­上……

这么想着,自己的脸也红了。

沐浴更衣。在床上躺了会儿,抱着被褥呆了半天,眼皮渐渐变沉。迷迷糊糊中闻到一阵清香,有个人影坐在床边,手背贴在我的脸颊轻抚。没多时,他起身要走,我反手拉住他:“杨修夷?”

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他低声道:“没想吵醒你的。”

我撑起点身子,把头靠在他肩上:“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

“刚接到师父的来信,要我赶去安桁一趟,东西已经备妥了,走前来看看你。”

心中一愣,我在黑暗里拽紧他的手:“可是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我们好几年没一起过了……”

“你在山上照料好自己,我把丰叔留下,还有几个丫鬟就在山脚,你可以随意使唤,但不要乱跑,听到没?”

我闭上眼睛,不愿说话,他捏了捏我的脸:“继续睡吧,我会尽快回来的。”

“等等!”

我慌忙爬起穿衣穿袜穿鞋:“我送你下山。”

午夜的山路湿滑难行,今夜又起了好大一片雾岚,想和他一格一格走下去,多争取些相处的时间,但因我几次差点摔倒,被他不容分说的拎到了背上。

我不满的环着他的脖子:“这哪像是我送你,分明是在占你便宜。”

他笑了笑:“我没觉得吃亏,倒是你,师兄那边怪不怪我连累了你。”

“不怪,”我靠在他肩上,“谁还没个猪一样的队友。”

他侧头,月­色­下眸­色­­阴­­阴­的,我忙道:“其实你这样我很开心,真的。”手臂搂得更紧些,防止被他摔下去,继续道,“我们在山上无拘无束,有什么便说什么,不用动脑子,不用耍心眼,你这样好像年轻了十几岁,像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我喜欢这种感觉。”

他微微一顿,皱眉冷哼:“听着怪怪的,像是我七老八十一样。”

我撅起嘴巴:“你以为你还很年轻么,都二十五了……”说到这,心里有些难过,“也对,对你们千年王八来说,二十五就像小婴儿,可我二十二了,女人最美好的六年时光,我没了……”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静谧良久,淡淡道:“你还有我。”

我嗯了一声,把头埋进他的发里,随意问着:“杨修夷,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那天去三千山的呢。”

“我是你男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我怎么知道。”

“啊?”

他低低一笑,声音如水清冽,响在云深山处,像好听的涧谷幽泉:“那时我不知道你在湖底,用了很多手段和方法都引不出你,最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那些和你和上古十巫有关的地方派人等你。”

“那日我从重筱回来,收到师父的信后马上带人去曲皓找你,你却……”好听的声音瞬间­阴­沉,他恨恨的说道,“事后没多久我就知道那个乞丐是你了,你为了躲我居然包成那个死模样,味道很好闻么?”

我不怕死的点了下头:“很好闻啊,要不你试试……”说完又抱紧他。

他嫌弃的哼了一声,继续道:“之后,我又气你又气自己,­干­脆就跑三千山去了,呆了大半个月,本来打算隔日就走的,好在老天也看不下去你这么造孽了,让你乖乖落网。”

我不客气的拿手戳他的侧脸:“什么叫乖乖落网,我是贼吗,你是捕头吗,落网你个头。”

他一笑,皓齿在夜­色­下别样灿烂:“反正你现在是逃不掉了,老老实实呆在山上,等我回来娶你。”

下到山脚,听见舟楫击水,木桨声惹了烟波,在长流江上愈显宁静。再过一个时辰,江畔渔船上就会升起炊烟,渔民要开灶煮饭,开始一天忙碌却淡然安稳的生活。

夜风拂来。带着凉意和浓郁桂香,玉阳湖泊旁的桂树林外已候着不少人马,一个高大的男子欲牵马走来。但被一旁的丰叔拉住。

我从杨修夷背上跳下,心里的酸涩和难受跟夜­色­一样浓。他拥着我,轻笑道:“以前都是你要么不辞而别,要么留书走人,这样的离别,我们还是第一次。”

我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没有说话。

“我不在的话,你好好忍着师兄。不要像小时候那样惹急了跟他顶嘴叫板。”

“嗯。”

“师兄那样是为你好,你的身子跟常人不同,更辛苦一些才能练好。”

“我知道的。”

“每日记得喝汤吃药,不要嫌麻烦。还有你的头发,要好好打理。”

“你好啰嗦。”

脑门被敲了一下,我继续贴着他,又被叮嘱了一大堆,终于轮到我了。他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不顾那边频频望过来的手下们,低头吻住了我。

江风拨开夜雾,桂花如雨纷下,半是清雅。半是离愁。

虽然跟他常常腻得让旁人受不了,但我们归根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因此离别很是洒脱,没有执手相看泪眼,没有依依不舍,没有眷眷回眸。他潇洒的翻身上马,带着几名手下绝尘而去,俊挺的背影隐成淡圈,消失在视线尽头。

丰叔在耳边轻叹:“丫头,你长大了不少。”

我哼一声:“我才十六岁,你才长大了。”

“走吧,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有一堆活要­干­呢。”

我回过头,他身后还站着五人,两女三男,其中一个女的是那日在三千山吹笛子老难听的那个。

我摇头:“走两圈吧,这几日累得晃,散会儿心。”

沿着桂林走了一道又一道,丰叔无奈道:“走吧,明天得累垮了。”

我随意道:“累垮之前让我学学文人闲士的情怀什么的,吟风咏月,诗情画意,到时做鬼也风流。”

提到“鬼”字,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安,我停下脚步,下意识抬起眸子往玉阳湖畔望去。

丰叔也侧过头:“怎么了?”

我看着黑乎乎的芦苇丛,皱眉嘟嚷:“那边很­干­净,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想也不想:“走,过。”

“嗯。”

踩着湿泥拨开芦苇,湖风吹得我阵阵哆嗦,张望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神思也很清澈,我说:“也许是我累得不正常了,走吧。”

刚松开手转身,丰叔忽的低叫了一声:“不好,那边有个人!”

硬是让人将我看在湖边,他和两个男子踏着湖畔浅水处过去,对岸滩石上趴着一个人影,清瘦纤弱模样,是个年轻女子。

我大声喊:“丰叔,是活的还是死的?”

隐约听见他的声音:“还有口气。”他们将女子身上被渔钩渔网缠住的衣服撕掉,腰上似乎还缠着一条绳子,连接着一根浮木。

抱回来后,就地生火,将女子平躺在­干­燥处。丰叔边令几个手下去烧水采草,边从怀里拿出他常年带着的针带,取银针在火上烫烤。

我帮忙检查伤势,她身上的伤口很多,仅露在胳膊外的便有二三十道,除却被渔钩扎破的皮­肉­,更多的是发烂流脓的鞭伤和刀伤。看她模样在水里泡了不少日了,如若不是那根浮木和湖畔处渔民设下的钩子和网,怕是这会儿已被江鱼果腹了。

丰叔掀开她的眼皮,手指顿了顿,贴着她的眼皮:“丫头,感觉不对劲。”

我也摸了下,随后伸手滑向她的脸颊和耳际,摩挲好久,终于摸到一层浅浅的褶皱,不由嘀咕:“好厉害,这么薄的一层死人面皮。”

说着慢慢将它撕下,韧­性­黏­性­之好连丰叔也惊赞:“水里泡了这么久都没掉出来,这面皮做的比你还好。”

我翻了个白眼,不服气道:“我可从来没做过死人面皮,要是我做,一定比她还好。”

“得了吧,人家这刀工你有么。”

我撇了撇嘴,别说我,这么薄的一层,怕是师尊和杨修夷也割不下来。

撕拉了半日,脸皮下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再撕开一些,就着火光看清苍白失血的娇容,我们齐齐一愣:“孙神医!”

第二百一十第八掌 有女湘竹

ps:

quq,这个月可能更新的很少,对不起,下个月我会补更的~~~~~

余下几日,生活如常,每日练棍法,喝汤药,和师父一起骂师尊。唯一不同的就是下午要挑的水少了十担,多出来的时间,师尊让我去照顾孙神医。

她已经昏迷了四日,用了许多仙汁丹露都没醒。这日我听到师尊和师父聊起,说她就算醒了也活不了多久。当时我端着水碗在扎马步,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师尊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将我的水碗端走,再默不作声的给我换上了满满的水盆。

离中秋不过三天了,月亮已经又圆又大,当晚我­干­完活忙抱着酒坛子跑去找师父,他躺在藤椅上赏月,双眸半阖,手摇着蒲扇,藤椅晃得咯吱咯吱响。

庭院清风闲兴,玉阶白露净如覆雪,我搬了张小凳子在他旁边坐下,低笑着揶揄:“师父,人家是轻罗小扇扑流萤,你是一把蒲扇赶苍蝇啊。”

他立马将我拍走:“去去去,泼出去的水,找姓杨的那小子去。”

我不依不饶的挪了回来,伸手指指月亮:“中秋都快到了,人家喊着团圆团圆,你这老头子就那么不知趣。”

他瞪了我一眼,坐起身子,很了然的说道:“你来是想问孙丫头为什么只能活几天,对不对?”

“才不是。”我倒下一碗酒递过去,“我就是来陪陪你老人家的。”

“我还不了解你。”他接过酒碗,要喝的时候倏尔停下,徐缓道:“丫头,孙丫头是风华老东西的徒弟,你对她会不会……”

我忙打断他:“师父,我们不提风华老头。”

他眉心拧起。良久,点了点头:“也好。”

我给他的酒碗满上,边道:“我检查过孙神医的伤势。虽然多,但不至于毙命。就算溃烂发炎,也就烧个几天,有师尊在怎么还会活不了多久呢?”

“跟那些伤势没多大关系,是她体内的陈毒。”

宋闲的身影在脑中冒出,我惊道:“难道是宋庸­干­的?”

“那倒不是。”他扑哧扑哧摇着蒲扇:“宋家虽然神经病多了一点,但人都还算不错,宋庸那老匹夫跟你师尊特别像。尤其是­性­格,简直绝了。”

“可狐狸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一蒲扇敲了过来:“你这笨丫头,都说了他跟你师尊像了,你师尊是什么人。天塌下来只要没能压死他,就算别人说这天是他一屁蹦下来的,他也不会解释半句。而宋庸,这老匹夫虽然养了一家子神经病出来,但他自己还是正常的。”顿了顿。乐呵呵的冲我扬眉,“你看咱俩运气多好,你师尊就没把咱俩养成神经病。”

“……”

我默默擦了把汗,真不忍心告诉他他在我心里的形象。

“不过你突然提到了宋庸,唉。那些个毒,就是连宋庸也没办法替她解掉啊。”

我一愣:“你是说,宋庸非但没有给她下毒,反而替她解毒?”

“嗯。”他点了点头,重躺回藤椅上,轻轻懒懒道:“三年前为师在宋府呆过一阵子,那老匹夫为她忙得三日没合眼,不过那阵子出了不少怪事,宋夫人好像没多久就忽然暴毙,紧跟着五儿子也染了一身的毒,还疯了,这老家伙怪可怜的。”

我若有所思的说道:“会不会是宋庸把夫人给……”

看不出师父对宋庸还挺维护的,顿时又打了下我的脑袋,没好气道:“怎么可能,他夫人死前那几日,他一直在给孙丫头治病,我就在旁边坐着呢。他夫人死后,他那股子悲伤劲也是装不出来的,我看他就一直坐在棺木前不吃不喝,直到大儿子从京城赶回来,他才开口说了话。对了,他这夫人还是杨修夷的表姑妈,虽算不上嫡氏一脉,但地位也是不俗的,跟宋庸是娃娃亲,宋家老大和老五就是她生的。宋庸是特别的宠她啊,三十年前,我去曲皓吃明德斋的香­肉­粽子时就听过别人议论,说他宠她宠到了天上,巴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给她。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宋府又娶了那么多小妾,生孩子跟下蛋一样,一下就是十九个。”

我越听越迷糊,刚要将宋府后院的那片竹林和那些个绿油油的怪人说出时,丰叔的声音蓦然将我们打断。

“丫头!”

步子仍是那样稳健的步子,但神情却有些焦不可待,师父皱眉:“小丰这是咋了?”

我也有些莫名其妙,他一下老神在在,镇定自若,如今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有些沉不住气。

待他走近,师父挥着蒲扇叫道:“你要拉屎还是撒尿啊,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么兴冲冲的。”

丰叔不以为然,对我道:“丫头,你要我查的东西查到了。”他将一本册子递来,笑道,“这是广翠阁新发的追杀名单,要对孙姑娘下手的是丹青府和风致堂。”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