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丝毫不怀疑宋雪原能够杀死陆远山。他们感兴趣的是,宋雪原如何以一百三十六式碧水剑法对阵陆远山,
并取走他的性命。
陆远山泡在池子里,缭绕的气雾升腾飘散。他想起来他与段离初识的时候。
三十年前,陆远山迎娶段飞音。来送亲的是段飞音的长兄。席间陆远山看见人群中一个落寞的少年,穿着锦服混在仆役中,满脸的不知所措,像是被牵着线的偶人。
“那是谁?我怎么不认识?”陆远山问道。
“我爹的野种。他娘是教坊里出身的,能上得台面?”段家老大冷冰冰的说着,“他们在教坊里混了好些年,去年我娘殁了才进门来的。要是我娘在,他能敢?”
最后这一句,不知是说他爹,还是这少年。
段飞音听见她哥哥这么说,嫌恶的伸手掐了掐哥哥的肩,叫他不要再提这晦气的事。陆远山察觉,也不再问,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那个少年。好像偶人一般没有自己喜怒哀乐的少年。
他在喧闹的人群中静默着,看见陆远山在看他,便笑了笑。
“你可曾习武?”陆远山问。
“不曾。我爹说我身子骨弱,经不起敲打。”段离充满歉意地笑笑,一贯安然的样子。
他的诗文倒好,也会吹笛子。脸颊消瘦,肤质细腻,几近苍白,有时候看着像女子。陆远山能文会武,两人常常能谈上很久。对于处事果断,很有魄力的陆远山,段离是很有几分敬慕的。只是这敬慕,渐渐的衍生出了别的意味。
段飞音成日见这娘家兄弟在自家出入,心里虽不喜,却也没得奈何。陆远山虽是脾气温和的人,却容不得别人半点不顺从。他一向有礼有节,只是这礼节带着疏离,不愿与人亲近。她看着丈夫与所谓的弟弟相谈甚欢,终日在一出,心下生出一点不对味来。这不对劲透在哪里,她却说不太出来。
一日,长兄来家,甫一进门便黑着脸。段飞音心里说这是来了,这是来了。
果然是来了。
大哥扔出一条巾子在她面前,吼道:“你仔细瞧瞧,这是何人的?”
她不明就里,拿过来看,待看得分明,喉头差点呕出血来。这汗巾的一角,绣着“远山”二字。
“前几日我见他衣襟里不小心露出这玄色的汗巾来,便觉得几分眼熟。当下留了个神儿,叫他房里的人等他换下之后拿来与我看。你看看!你看看!他将这巾子系在腰间的。”段老大几乎语无伦次起来,“这是家丑,家丑啊!”
“大哥,兴许只是随便用用。也未见得就……”可说到这里,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了。
“难道,真是这样?”她面如死灰,“我还怎么活?怎么活?”
段离被勒令不许再踏出家门一步。他每天呆在书房里,静静的写字。看起来,他很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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