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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宝珠鬼话~狐说跋道之凤凰弦 > 第六章

第六章

这天林绢如往常一样去寺里找清慈,通常是在他教琴那间堂室的后门,因为靠近后院不容易碰到游客,不会惹人闲话。

而这天她整整等了两个多小时,一直等到天快黑寺庙要关门,依旧不见清慈出来。想着可能他有什么事走不开,就给他发了条消息,然后赶着寺门还没关急急跑了出去。

之后一直没收到清慈的回信,也没有电话打来。于是第二天,林绢直接去了那间堂室。

岂料当天却没有开课。堂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扫地的小和尚,他告诉林绢,说清慈己经有三天都没来教过琴了,似乎生了病。

得了这个消息林绢有点着急,因为她用手机无法联络到清慈。他的手机没电了,处在关机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给手机充电。所以考虑了半天,她只能硬着头皮在小和尚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跟他打听了清慈的住处,然后一路躲过了值班和尚的眼睛,进了和尚们的宿舍区。

和尚的宿舍其实和学生宿舍的区别并不大,但管理上似乎比学生宿舍要松,因为没有门卫。只要没被路过的和尚发现,那就没事了,所以林绢很容易就进到了里面,并且找到了清慈所在的那个房间。

大白天的房间门窗却都紧闭着,隔着门林绢闻到一股香烛的昧道从里面溢出来,她贴近窗玻璃朝里看,却因为里头光线太弱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看清里面一台简陋的佛龛上点着很多蜡烛和香,大量的烟被门窗关得散不出去,因此弄得整个房间里乌烟瘴气。

她寻思,这样的空气人在里头怎么受得了,于是敲了敲门,她压低声音对里头喊,清慈,清慈。

门里没人回答她,门却因为她敲动的关系咔的下开了,原来里头没有关牢。于是她赶紧把门推开。

随即被里头一股浓烈的烟熏得一阵咳嗽。里头的空气闻起来就像刚着了一场大火,她摸索着打开了里头的吊扇,哗哗一阵扇,才让里头的空气好了很多。这才朝里走了进去,一边适应这里头的光线,一边摸索边上灯的开关。

可是手刚碰到开关,她却一下子朝门口跳了过去,因为刚刚无意间朝佛龛处眼睛一扫,被她突然扫到个人。

要说是人,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不能突然间看到。

本来,跑到和尚的住处就已经带着心虚了,没想到会在一间看起来好像没人待的房间里突然间看到有人出现,这不能不叫林绢比平时更容易受到惊吓。

几乎惊叫出声,所幸很快认出了那个人是谁。原来是清慈。

也就两三天没见,林绢吃惊于他脸上的变化。他看起来那么憔悴,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一双原本清秀似水的眼睛里涨满了血丝,他极安静地蜷缩在佛龛下的空隙里,一脸苍白,直直注视着她。

“清慈?”走过去,林绢叫他。一边朝他伸出手。

“清慈?”走过去,林绢叫他。一边朝他伸出手。

谁知还没碰到他的脸,清慈突然伸出手一把拖住了她,用一种几乎令她无法反抗的力量将她拖进了佛龛里。而没等林绢开口问他这是在­干­什么,清慈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朝外头看了看,然后把林绢朝自己的方向拉得更近了些。

林绢说那一刻她心跳得快极了。很害怕,但不知道到底是怕什么。清慈的样子就好像在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真的房间里有什么可怕东西存在的话,他们最应该待的地方是外面,而不是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佛龛的下面。

手碰到清慈的身体,发觉他身上烫得厉害,林绢怕他是发烧烧得神智有点不太清楚,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更让她害怕的是清慈的头,清慈那颗被剃度得很­干­净的头颅上全是­干­掉了的血迹,一道道,同上面的刀伤交杂在一起。

这些伤口、血液和他那张苍白的脸,令他耶会儿看起来可怕极了,可是林绢不知道当时该怎么做,她实在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太好的人。

结果两人就那么不说话,也不动弹,在佛龛里僵滞了有五六分钟的样子。

对林绢来说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被屋里的香火熏得透不过气,又被清慈这种奇怪的行为而惊怕着,憋出一身的冷汗,却一动不敢动。直到清慈收回紧盯着外面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她才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缓和了一点。

稍许动了动身子,她问:“你怎么了,清慈?”

清慈却答非所问,他道:“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看到什么没有。”

“看到什么?”林绢问他,然后又道:“什么都没看到。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没回答,只是抿着­唇­,像是在想着什么。

就在空气因为他的沉默而再度寂静下来的时候,他突然身子猛地一颤,一把搭住林绢的肩膀对她道:“听,你听见了没??”

林绢没有回答,因为她吓坏了,她看到清慈手指上全是一道道口子,凝着­干­了很久的血迹,却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割伤的。

“听!”他又道,并因为林绢的毫无反应而推了她一把。

可是林绢什么都没有听见,除了寺庙隐隐传来的诵经声。

“听什么?清慈?听什么??”于是她问他。

清慈没有回答,只是退到了角落深处,他捻着脖子上的佛珠,开始低低地诵起了经来。

这举动令林绢感到更加害怕。寂静的房间,单调重复的诵经声,清慈脸上苍白而漠然的表情……

这些结合在一起实在是太令人不舒服了,她不想再继续这样待下去,一刻也不想。

这样一决定,她立刻低下头朝佛龛外爬去,可是没等把头探出佛龛,突然眼角似乎扫到了样什么东西,这令她不由自主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慢慢抬起头,她看到那是一双脚,青灰­色­的,上面泥迹斑驳。

那双脚离地空悬着。

她大吃一惊。

以为自己看错了,立刻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朝前看,却不料一头撞上一张脸。

脸是模糊不清的,隐约看得到一双黑­色­的眼睛,被深埋在灰­色­的眼眶里,它凑得很近地看着林绢,就像林绢看着它时的样子。

然后它朝林绢张开了它的嘴。

随着一股馊了的­肉­般酸臭的味道,林绢只觉得有道冰冷的气流从那张嘴里直冲而出。她当时就呆住了,连本能地避开都不会,傻乎乎地就朝那张嘴张开了自己的嘴。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被猛地一抓,她一头跌进了佛龛里。头撞到清慈身上的时候她看到那张脸朝佛龛里探了一下,继而消失了,连同那双青灰­色­的脚。

而整个过程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留下任何那东西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仿佛只是林绢一刹那的幻觉而己。她吓坏了,一把拉住清慈想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没有看到那个可怕的人。

可他一把推开她,朝外面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林绢哪敢还继续留在这屋里,赶紧连滚带爬地跟了出去,可是一口气跑到宿舍外,却早己没了清慈的踪迹。

自此,直到半个月后在路上再次碰见他,那中间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而那次见面后,清慈的变化令林绢更加难以理解。

他变得酗酒,还染了一头绿­色­的头发,整日整夜地泡在酒吧里,好像一个一无是处的街头混混。

刚看到林绢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认出林绢来,他只是不停地喝酒,喝酒,再喝酒。没有办法,林绢只能把他带会自己家。可谁知他烂醉如泥地昏睡到半夜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在房间里发出一声很可怕的惊叫声,然后一边大叫着,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一边朝外奔了出去,任凭林绢怎样喊叫,他头也不回。

那之后,林绢就一直处在寻找他的状态之中,总是能从他经常去的酒吧里找到他,但每次把他带回去,无论是家里,还是酒店,他很快就会离开。

这令她感到疲惫,无与伦比的疲惫。

而同时,那曾经好过一段时间的病又开始卷土重来,她又开始做那种梦了,并且越来越厉害。有时候几乎一个晃神,她就能看到一只枯瘦的手在头顶的天花板上晃动,她大叫着逃出门,继而发觉,那只是一场梦……

说到这里,林绢深深叹了口气,她说,宝珠,我好累,我觉得我要累死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可是他却又变成了这种样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宝珠,我该怎么办……

刚说到这里,电话突然断了,我吃了一惊,一时捏着电话不知道该­干­什么。

直到突然狐狸那张脸探到了我的面前,我才回过神。他眯着眼看着栽,问:“你丢魂了'”

我果断地挂掉电话,拿起了我的包。

“去哪儿。”他再问。

“我去看看林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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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作者说即将终结,但是看来还将是漫长的过程。宝珠故事里出现的那么多的人物,那么多的支线,如何收尾,很重要。最近作者都在更新木乃伊那个新故事。对于宝珠似乎搁置了。本打算这章结束一起更新。看来还要很久。据说现代篇结束之后,还会有宝珠的古代篇……

现在把八九章贴上来,算是中秋特惠吧。

祝各位中秋愉快!

出门发觉起风了,气温也降了很多,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里就会降温,看样子这回的预告没有扯淡。我正打算拦车,狐狸带了件外套走出来丢我头上。“少穿件衣服你的腰围也不会少一寸的,小白。”

“日! ”

“来日。”

“你个死不要脸的。”

“哦呀,也不知道是谁死不要脸在先。”

“懒得理你。”

“哥理你就行了。”

“日……”

“来日。”

“……”通常跟狐狸拌嘴就是这么败兴,你永远别想占他便宜,因为你通常都是那个被他占便宜的。所以不再理他,我扬手冲前面开过来的空车招了招手。

却没想到车一停狐狸也跳了上来。

“你来­干­嘛。”于是腿一横我拦住了他问。

“看美女去咯。”

“你无聊是不?”

他嘻嘻笑着没言语,只是把ρi股朝里头挪了又挪,我只能坐到一边,放他进来。心里头却不知怎的定了不少,刚被林绢突然那一下挂了电话,说实在的让找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本确实是想拖了狐狸一起去,就怕他一口回绝或者趁机敲诈我一笔啥的,落得个役趣。倒役想到他主动跟了来,总好过我求他不是?

到林绢家的时候,差不多八九点钟光景。

本是夜刚开始,不过他们那小区已经很安静了,一路走进去一个人也没碰着,除了被路灯拉长了的黑影,以及从那些安静的高楼窗户里透出来的零星几道灯光。

林绢家是那种九十年代初建造的高层公寓,所以相比周围那些新兴建筑,看起来有点灰败,并且老旧。不过因为地处市中心,所以价值昂贵,是我这样的人赚几辈子都未必买得起的。原是教师楼区,现在不少住户都把房子租给了办公的,所以一到夜里基本上就没多少人了,拿林绢的话来说,有时候静得就像座坟墓。

走到楼下朝上望,林绢家那扇位于六楼朝南的窗户半开着,没有开灯,所以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家。于是扯了扯狐狸正准备上楼,这时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叫了一声,紧接着周围大大小小的狗都吠了起来,此起彼伏,在这样寂静的夜­色­里突兀得让人心脏猛地一阵急跳。

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一头撞在狐狸身上,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发觉他似乎听着什么,两只耳朵微微动了动。

见我想开口,他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边把我往楼道里推了进去,片刻来到电梯口,那些犬吠声又很夹然地停了下未,瞬间周遭一片寂静,对比之前,更是静得仿佛什么声音都役有了似的。

“你刚在听啥。“忍不住压低了嗓子问了他一声。

没等他开口,电梯轰隆隆一阵降了下来,哐啷一声开了门。

电梯很老式,每次未林绢家我总坐不习惯,它门是两边分的,外头还套着栅栏一样的铁质伸缩门。门一开紧跟着就是股浓浓的金属味,里头那盏白炽灯常年一种半死不活的光,照着人脸看上去灰不灰白不白,好像刚生过场大病。

我跟在狐狸身后走进电梯。

刚在数字键上点了下6,忽然头顶呜哇一声响,细细长长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电梯门轰然关上,延迟了片刻,慢慢朝上滑去。而哭声随着电梯的走高逐渐变轻,继而绕着四周金属的墙壁朝下沉去。

“夜啼啊。”耳朵边听见狐狸嘀咕了句什么。我抬头朝他看了看,刚好望见他瞧向我,­唇­红齿白,一张小白脸在白炽光的照­射­下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我拍了拍胸口:“你很吓人啊,狐狸。”

他朝我扫了个白眼。“这么说很伤人心呐。”

“你又不是人。”

嘴里这么说着,突然听见楼下那婴儿的声音猛地高亢了一下,继而像被惊着了似的一阵急哭。

哇I哇I哇啊……

隐隐有大人在不停地哄着,声音低低的,并且不安着,可是怎么哄也哄不停,那小孩哭得近乎歇斯底里。

这时电梯己到六楼,停了下来。

正准备出去,谁知门刚开突兀一道人影从外头疾冲了进未,一头撞在我身上,和我同时哇的一声尖叫。

随后各自后退一步,这才看清,原来那没头没脑直冲进未的人是林绢。

也不知道是不是电梯灯光的作用,她脸看起来瞧悴得可.怕,脸­色­灰白,眼圈铁青,两只大大的眼睛深深凹在眼窝里,这令她一下子看起来仿佛老了起码五六岁。

“绢??”我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忙拉住她的手,她抬头看清是我,几乎是虚脱般的立刻朝地上跌坐了下去。

幸而狐狸在一旁接住了她,我俩把她一前一后架出了电梯,那过程她两条腿一直不停地抖着,却仍反抗般试图挣脱开我俩的手。

直到走出电梯,才总算放弃了挣扎,只是下意识朝狐狸这边缩了缩,随后朝两边看了几眼。

“怎么了绢?为什么突然挂掉电话?”于是我问她。

她用力吸了口气,再次朝周围看了几眼,然后压低了嗓子,对我道:“栽又看到她了。”

黑暗里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有点病态的诡异。

我不自禁打了个寒战。“看到谁?”

“那个老太婆。”

一字一句说出这几个字,我不由自主抬头朝天花板上看了一眼。当然耶上面什么也没有,除了被外面路灯折­射­进未的影子。

“该不会是又做梦了吧。”收回视线后我对她道。

她用力摇了下头,并且看向身边的狐狸:“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狐狸拍了拍她的肩膀,于是她僵硬着的肩膀略微放松了些,并且伸出手朝自己家门方向指了指,对我道:“她就在里面……刚才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她突然就来了,在我头顶上,我……”说到这里嘴­唇­哆嗦一下,她没能再说下去。

“去把门打开。”这时狐狸开口,一边朝那扇门走了过去。

“你别去!”见状林绢立刻惊叫,随即迅速捂住自己的嘴,慌乱地朝周围看了两眼。

我握了握她的手,她立刻朝我这里缩了过未,我从未没见过她这种样子,看来她真的被屋子里某种东西吓坏了。

想起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内容,心里不由也有些忐忑,但既然狐狸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摊开手,对她道:“钥匙给我。”

“里头真的有东西!”再次强调,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明显的哭腔,就像我小时候面对那些把我话当笑话听的人时的样子。我在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朝她伸伸手:“把钥匙给我。”

她吸了吸鼻子,老半天从口袋里摸出把钥匙,交到我手里。“宝珠,那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我点点头,一边拿着钥匙朝狐狸身边走了过去。

钥匙打开门,一股冷风从里头卷了出来。

窗就对着门,开得老大,因而门一开风就流通了进来,卷着窗帘啪啪一阵响。除此,屋里黑洞洞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狐狸朝里头走了进去。

有他在确实胆壮了不少,我跟在他身后也进入屋内,一边摸着开关打开了灯。

一下子屋里变得通亮,之前让林绢的声音和表情给搞出来的紧张,似乎也一瞬间消失得­干­净,我在屋里四下打量了一圈,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到阳台,再从阳台返回卧室。

这地方­干­净得很,没有任何需要我这种特殊的眼睛才能看到的“那种东西”。

于是打算出去招呼林绢进来,狐狸却忽然在我边上扯了一把,一边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循着他的目光我也再次朝上看过去,这一看,却看出了点问题出来。

天花板上有一些印渍。

极淡,如果不仔细,会以为那只是灯光照­射­下的影子。一小滩一小滩,集中在林绢卧床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些大有些小。

“那是什么,水渍么?”看了会儿,我问狐狸。

他没回答,只是跳上床抬头又朝那些东西看了几眼,一边轻轻甩了甩尾巴。

这时林绢从外头走了进来,也许是相比之下一个人在走廊里更令人不安,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跟了进来,走得极小心翼翼,一边紧盯着天花板。

直到来到我身边,她微微松了口气:“老太婆不在了……”

我正想安慰她,却见到狐狸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边径自朝外头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忙问他。

他朝我摆摆手: “你跟她在这里待着,我出去一下就来。”

话音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听脚步声是朝楼上去了,我不知道他这是打算要去­干­什么,但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只能留在房间里,而林绢一见他出门立刻拉牢了我,生怕我也会跟着跑出去似的。

“没事的,也许只是梦。”见状我安慰她。

听我这么说,她脸­色­刷的下就变了,那种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痛苦劲。随后用力咬了下嘴­唇­,她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信,妈的,没见过他妈的谁会信。”

我心里再次叹了口气。

伸手拉住她正想着怎么编些话去安慰她,这时头顶灯光突然一喑,好像电压一下子不稳了似的。

“宝珠!!”同时耳边一声尖叫,没等我反应过来,林绢一把抓住我的头朝上掰了过去:“看!快看!妈的看到了没!!看到了没!!”

我当然看到了。

那么清晰,在突然变暗的灯光里,那颗苍老的头颅好像雪白的天花板上突然生长出来的一颗肿瘤,无比清晰无比突兀地倒挂在我头顶的上方。一旁微微蠕动着的浅灰­色­印渍,是她的手指,它们慢慢伸展着,从天花板某些看不见的缝隙里钻出来,一边慢慢朝我的方向探了过来……

“没有,你看了什么了,绢。”虽然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多年的经历还是令我在一瞬间想办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林绢若无其事地道。

她掐住我手臂的手指一下子用力了起来: “那个老太婆……你难道役看见吗那个老太婆!!”

“没有啊绢,什么也没有。”那东西的手指就在我头顶上方抓探,而我只能继续保持着那种若无其事,对林绢重复着我的谎言。

她怒了,因为她的指甲几乎就要掐进我­肉­里。“你他妈瞎了吗宝珠!瞎了吗?!它就在你头上啊!看到那些手指头了吗!它们都碰到你头发了啊!!!”

那些冰冷的,散发着一股淡淡酸臭味的手指。

我知道它们在拨动我的头发,我也看见那老太婆在盯着我看,一边从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

我盯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没有,你在发梦,绢,你在发……”话还没说完,那老太婆的头突然朝下一沉,一张嘴猛地朝我扑了过来I

我大吃一惊。

眼看着就要直扑到我脸上,我再也憋不住了,伸手用力朝前一挥,试图把那东西挡开,谁想那头颅忽地下消失了,只冷冷一阵冰凉的东西在它捎失的瞬间从我指缝间忽地滑过,继而,头顶灯光骤然大亮。

张嘴用力吸了口气,我按了按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

这时耳边响起阵抽泣声,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林绢正捂着脸蹲在地上。显然刚才那一瞬把她吓住了,所以她没看到我最后憋不住所作出的反应。

“绢。”我叫了她一声。

听见我声音她立刻抬头朝我看了一眼,看到头顶重新亮出来的灯光,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这时踏踏一阵脚步声,狐狸晃着尾巴从外头走了进来。“哦呀哦呀,这是怎么了。”

我发觉他两只手墨黑,不知道刚去­干­了些什么。显然应该和刚才那东西的出现又消失不无关系,于是道:“没什么,绢子刚发噩梦呢。要不,今天住我店里吧绢?”

可是林绢还没回答,狐狸却先开了口:“不行。”

这样直接,我和林绢都愣了愣。

“怎么不行。”半响回过神,我问他。

却发现他视线正对着某个方向看得有点专注。

因而回过头,循着他目光的方向朝窗外看了过去,只那么一瞥,不由得叫我一呆。“真漂亮……”

“极光么……”林绢也道,一边抽着鼻子。

窗外墨黑的天空尽头一边宝蓝­色­的光泽,仿佛黑丝绒上突然洒落的一片蓝宝石。

光源来自南边尽头一小条淡金­色­的光,看起来像是月亮,可是月在窗弦上挂着。

那又会是什么,这样古怪而美丽的天象……

琢磨着的时候,窗外的风更大了起来,一阵阵扑面而入,吹在脸上冷飕飕的,带着股隐隐的硫磺味。

“早点走吧,”耳边再次响起狐狸的话音:“先送她去酒店,然后我们回家。这风瞅着要变天。”

宝珠鬼话 凤凰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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