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向军把注意力集中到传呼台上。他很快就了解到,当时在南都已经有三家传呼台,分别是南国寻呼、万通寻呼和佳信寻呼。但从发展势头看,此时的传呼业还处于起步阶段,人们对传呼机的使用意识刚刚建立,这时候或许是介入这个朝阳产业的最佳时机。
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戴向军联系丁有刚,理由是请他当参谋,帮自己选车。
戴向军已经想好了,他肯定是要下海做生意了,就算主任和同事们对他没有成见,就算他在单位干得很开心,他也想下海了。戴向军发现,同样一个人,有钱了之后和没有钱之前想法并不一样。没有钱之前,戴向军也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但那时候所谓的“事业”,其实就体现在职位高低上。换句话说,就体现在所谓的追求进步上。在部队是这样,转业到地方还是这样。职位越高,就表示事业越成功,但有钱之后,戴向军突然发现以前那种所谓的事业心其实很可笑,因为职位再高,上面也还是有“首长”,永远没有尽头,永远没有真正的“成功”,而如果下海,自己当老板,上面没有“首长”,自己就是最大的“首长”,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也才是真正的有“事业”。戴向军甚至进一步发现,以前那种追求其实是被迫的。在以前那种体制下,要么像父亲一样当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要么像二叔叔一样跳出农门当国家的人,而只要当国家的人,就只能靠国家的工资吃饭,包括生老病死也都依靠国家,要想吃得好,死得体面,就得职位高,所以,那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终生追求就是职位的升迁,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而现在不一样了,国家搞市场经济,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而戴向军已经先富起来了,干吗还要留在体制内受气遭约束呢?干吗还要看领导脸色和在意同事的态度?完全没有必要嘛。所以,下海是必然的。既然要下海,干吗不买车?再说,当着那么多战友的面说好的事情,不能说话不算数。
丁有刚听说戴向军真的要买车了,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说买车是你自己的事情,买不买你自己考虑好,不要因为我们几个战友一起哄,你本来不想买的也买了。戴向军说哪里,我早想买了,怕在单位影响不好才没买,现在看来是不是在单位继续干下去还难说,就是干下去,单位买车的也不是我一个人,怕什么。
两个人见面后,当然首先是看车。戴向军请丁有刚一起来看,无非是找个借口拉近关系,出来说事。这样,草草地看了一下车之后,戴向军就提出找个地方坐坐,喝两口。
两个人坐下,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说话,七说八说,戴向军就把话题扯到传呼机上。
丁有刚笑。
戴向军问他笑什么?
丁有刚反问:“你累不累?”
戴向军茫然,不知道丁有刚为什么这样,什么意思。
丁有刚说:“我看你就很累。我们俩谁跟谁?说话办事绕那么大的弯子,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