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低沉的嗓音,对着那个女娓娓而言,温和得可谓恭顺。说话声同那女来自一个方向,一个近点,一个远些。而那方向,就是之前那些侍女模样的过来的地方。
“起来吧,”一阵悉琐声响,那女又道:“今儿一早,他们同说,给咱大行皇帝和皇后,已经选好地儿了。”
“回老佛爷,臣等这两个月来踏遍东陵西陵,反复勘测比较后,为皇上和皇后选出两处绝佳的宝地。”
“哦?什么地方,说来听听nAd3(”
“一处是西陵的九龙峪,另一处,是东陵的双山峪。”
“两处有什么讲究?”
“回老佛爷,双山峪龙气舒展,堂局宽平,罗城周密,屏障全备。九龙峪则后有大山以为靠,前有金星山以为照,金星山之两旁更有万福山朝于左,象山立于右,实,都是真上吉之地也。”
“不错……但不知道究竟哪一处最为合适。爱卿以为呢?”
“臣以为,两处皆是上吉之地,若要说最合适,唯老佛爷睿智,方可定夺。”
就那两个声音一言一语那么低低地交谈着的时候,按捺不住,贴着那些箱子慢慢朝他们说话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心里突然有点疑惑。
疑惑着那个男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低沉,很冷静,很恭顺,可是这样一种声音,觉得有点耳熟,真的很耳熟,特别是那个女称呼他——碧先生的时候。
仿佛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可是,真的会是那个么……虽然无论语气还是声音,其实都不怎么像的。可还是忍不住想去亲眼看一下,非常非常的急不可待……
于是三步两步,已经走到了那堆箱子的最尽头,再往前一些,就什么也没有了,前面是个比较开阔的地方,隐隐一些同之前的灯笼里散发出来的檀香味一样的味道,随着的靠近而逐渐缭绕周围,不知怎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起来,小心抓着箱子,从它后面探出一点头。
随即看到了前面那个给整个空间带来微弱光亮的光源。
光源来自挂正前方两只青铜鸾凤灯座上的蜡烛。蜡烛很大,每一支有胳臂那么粗,因此有足够的力道可以把这地方照遍。灯座边放着张黑漆描金的长案,案几上一把玉壶几只杯子,边上分别几样蜜饯用花瓣状的碟子盛着,一字排开。
一只手正捻着碟里的蜜饯,保养得非常好的一只手。火苗似一团硕大的宝石镶她戒指上,衬得那手指雪似的白,如果不看她脸的话,当真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只美丽的手属于一个华贵而不再年轻的女,但不可否认她依旧漂亮。漂亮的女斜靠案几边那张光洁得像是玻璃似的红木睡榻上,微闭着眼,脸上本有些苍老的皮肤满头珠翠折射出的华光里,柔和成一片细洁。
这是种同她声音一样被时间和考究的生活所沉淀出来的美丽。
“呵呵,碧先生过谦了。”就仔细打量着她的时候,微微支起身,那女朝跪她面前那名年轻官员笑了笑,随即抬头往的方向瞥了一眼。
以为她发现了,赶紧缩回头,一边咒骂着自己的不小心。
所幸,她目光所及的并不是。
“小李子,还有话要同碧先生说,先出去。”
话音落,离不远处立即有道公鸭般的嗓音应了一声:“喳。”
于是才发现,原来就离稍前的地方,一个瘦长,一身藏青色朝服的男那里毕恭毕敬地站着。听从吩咐后他立刻倒退着朝后走去,从头至尾,头始终低垂着,令那张背弯得像只虾米。
及至他的身影退得再也看不见,女从榻上坐了起来,一边伸出手搭那官员递来的手腕上,站起身。
那官员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很高的个子,很挺拔的身形。只是那张脸也始终低垂着,仿佛那女面前,抬头便是种逆天的罪。
“碧先生,按所说,他们俩已经隆福寺受了数月的香火。可是这几天依旧噩梦不断,有时候,感觉她就身边,活生生的,对着哭,对着大喊大叫,对着……碧先生,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回老佛爷,一天不得超度,娘娘一天不得安息,纵然经文天天给她诵着,但那东西她腹内沉着,包着一团怨气无法消散,因此即便佛祖世,也无可奈何。”说着话,那年轻官员抬头朝女看了一眼。
只是那么稍纵即逝的一个刹那,惊得险些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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