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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 坏妃晚晚 > 第084章 我嫉妒了

第084章 我嫉妒了

太医们见了我,一个个面露惧­色­。他们大概还记得两个月前我宣了一个太医去永寿宫为裕太妃诊治,最后那太医被革职查办了的事。

如今看来,我在太医院都令他们闻风丧胆了。

孙太医跪在我的脚下,低头说着:“娘娘恕罪,臣等不得皇上允许是不能擅自为宫外之人诊治的。”

我缄默了,原来还是要告诉夏侯子衿的。

从太医院出来,我没有再上鸾轿,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夏侯子衿。芳涵瞧出了我心中有事,浅声说道:“娘娘,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瞧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她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树大招风,尤其还在后宫中。若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娘娘当敬而远之。”她的声音淡淡的,却是一字一句说得坚定。

聪明如她,是知道我与家里人关系恶劣的。所以我要宣太医,必不是为了桑家的人。既然不是家人,自然能被归类成无关紧要之人。

可是,对我来说,苏暮寒不是。

我摇着头:“本宫知道姑姑的顾虑,只是那人是本宫的先生。对本宫有知遇之恩,本宫有今日,他功不可没。何况本宫进宫之前曾答应过他,日后定当请最好的太医去医治他的病。”

芳涵脸­色­未变,音­色­依旧:“奴婢斗胆,不知娘娘的先生身染何病?”

何病……

不知怎的,她如此说,我竟仿佛又瞧见那熟悉的纱帘之后,消瘦的身影,耳畔响起他剧烈咳嗽的声音。

手微微紧握,语气尽量平静地出口:“先生说他小的时候高烧不退,烧伤了肺叶,所以常会重咳不止。”

芳涵低了头:“既是如此,娘娘该知道,此病无药可医。”

我忙摇头:“宫里的太医也不行么?他们的医术那么高明,也不行么?”

“娘娘……”芳涵忽然抬眸看着我,她平静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涌动,小声道,“娘娘若是执意要在皇上面前开口,千万不能如此失态。”

我怔住,心头震动,我方才……很失态吗?

是啊,如果是在夏侯子衿面前,我万不可这般。他是生­性­多疑之人,指不定会给苏暮寒带来灾难。

回了神,朝芳涵微微一笑,真好啊,她什么时候都能如此冷静。这一点,我还不及她。

“娘娘可是要现在就去天胤宫?”

我想了想,缓缓摇头。我还没有想好对着夏侯子衿,我该怎么说。

两人随意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婪湖边上。没有了雪的覆盖,湖中的水变得愈发地湛绿起来。风轻轻吹过,掀起的涟漪圈圈荡漾开去。横跨湖中的九曲桥好似愈发蜿蜒起来,中心的亭子宛若飞于水上的鸟儿,轻盈得好似要腾飞起来。

回神的时候,远远地瞧见一个太监立于前方。我定睛一看,正是刘福!心下忽然一喜,他在这里,是不是夏侯子衿也在?

想着,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

近了,我才想开口。忽然前面的假山后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然后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跑出来。

“纯儿,你可是愈发大胆了。”他笑着追出来,丝毫没有发现边上多了一个人。

我猛地呆住了。

因为他的那句“纯儿”,我嫉妒了。他从来只换我“檀妃”,不肯叫我的名字。可他却唤她“纯儿”。

纯儿,纯儿,真好听啊。

这是我第一次,嫉妒姚淑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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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绯的手段

站于一旁的刘福不经意间瞧见了我,忙低了头规矩地道:“奴才参见檀妃娘娘!”

夏侯子衿似微微一震,回过头来,俊眉轻皱。我回了神,忙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芳涵在我身后恭敬地说着。

他正了身,浅浅地道:“免礼,檀妃怎么来了?”

姚淑仪微微收敛了笑,上前来与我见了礼。我只好道:“臣妾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不想扰了皇上与姚淑仪的雅兴。”

姚淑仪倚在他身侧,略微笑着,浅声道:“娘娘如此说,嫔妾可担当不起。”

心中妒火中烧,可脸上还要装出无所谓的笑。他抬手轻将她推开,朝我走来。凝眸瞧着,半晌,薄­唇­轻启:“檀妃有何心事?”

我一怔,诧异地瞧着他。他的嘴角轻扬起,靠近我道:“朕好奇啊,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眼神呢?”

这样,是哪样?

“你在担心什么?还是担心谁?”目光始终未从我的脸上移开,他戏谑地问着。

我忽然想起那晚他对我说的话,他说,永远别想骗他。

既然如此,那我便赌一把。反正苏暮寒的事情,我迟早要与他说。看来选日不如撞日,他既然问了,我倒不如直接说了。

“皇上,其实……”

我才开了口,突然听见右侧不远出传来宫婢的惊叫声,接着慌乱地道:“小主!小主您怎么了?小主!”

众人闻声瞧去,见一个宫婢正弯腰扶住一个女子,接着她又叫:“来人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我朝夏侯子衿看了一眼,只见他朝刘福使了个眼­色­,刘福忙小跑着上前。姚淑仪的脸上似染上一阵不快,静静地站在我们身后。

不多时,听见刘福的声音传来:“皇上,是泫然阁的绯小媛!”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千绯!

夏侯子衿的脸­色­微变,转了身大步过去,边叫着:“宣太医!”

我咬牙看着,心头生怒,千绯啊千绯,我当真是小看了她。没想到像她那么头脑简单的人,也能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吸引他的目光?皇宫这么大,偏偏在他面前晕倒,这不是太巧了么?

耳边传来姚淑仪的声音:“娘娘,不如我们也过去瞧瞧。”她说着,已经抬步上前。我愤怒地看着,心下冷笑,这宫里头,还真是永远太平不了!

泫然阁。

太医们匆匆地进内室为千绯诊治。我站在厅中,忽然想着一件事,千绯若是装病,如何躲过太医的眼睛呢?

抬眸的时候,瞧见千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我在此,美丽的脸上明显拢起一丝尴尬。对着我和姚淑仪行了礼,又忙拉着泫然阁的宫婢问:“你们小主如何了?”

宫婢吓了一跳,忙道:“太医正在里面为小主瞧病。”

“好端端的,如何会突然晕倒?”千绿的脸上依旧惊慌一片,拉着宫婢问个不停。

我冷冷地看着,真是姐妹情深啊,还说我也是她的姐妹,却从不见她对我这样过。

好一会儿,才见太医从里头出来,脸上洋溢着笑。然后,一个宫婢欣喜地跑出来,开心地叫:“太好了!原来小主是怀了帝裔!”

我猛地回头,撑圆了双目看着她。

她说,什么?

怀了帝裔?!

姚淑仪显然也吃惊不小,原本还闲散地坐着,一下子起了身,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手中的帕子越绞越紧,分明已经动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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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想使唤我(1)

千绿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抓着宫婢急着问:“真的吗?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姐姐……我姐姐真的怀上了帝裔?”

宫女连连点着头,笑道:“当然是真的啊,太医才诊治过呢!”

我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晃了晃,几欲栽倒。芳涵眼疾手快地将我扶住,低呼道:“娘娘可站稳了!”

我一把推开她的手,回身的时候,瞧见姚淑仪定定地瞧着我,忽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的心微微一沉,是了,我怎的连她的定力都及不上?

她见我回头,轻笑道:“可要宣太医也为娘娘瞧瞧?”

“不必。”我咬着牙道。

她倒是不再与我纠缠,只道:“那娘娘不如与嫔妾一道进去探探绯小媛,哦不,恐怕她很快就不是小媛了呢!”她说着,从我身边走过。她的脸上,早已敛起了震惊的­色­彩,换上寻常的笑。

千绿朝我看了一眼,忙抽身跟了上去。

我迟疑了下,终是抬步上前。

宫女小心地为我们拂开珠帘,侧身引我们进去,又规矩地侍于一旁,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那明黄|­色­的身影坐于千绯的床边,连着我们进去,他都未曾回头。他拉着她的手,话是笑吟吟的:“绯儿有了朕的骨­肉­啊,往后再不可这般胡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好?”

千绯羞涩地红了脸,眸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一手自然地安放在小腹上,双颊殷红一片,小声道:“皇上,臣妾日后定会注意的。”

我几乎要气晕了,头脑简单的千绯,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身边的姚淑仪上前笑道:“如今可好了,妹妹怀了帝裔,皇上对你疼的紧,真真羡煞了旁人呢!”

千绯这才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从姚淑仪身上,缓缓移到我的身上,稍稍愣了下,继而透着得意的光。她笑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而后笑道:“两位娘娘亲自来看嫔妾,嫔妾实在过意不去。”

这么快就想使唤我(2)二更

我走上前,开口道:“绯小媛怀了帝裔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可都是来恭喜你的呢!”

她的眼底皆是不屑,却是笑着看像夏侯子衿,撒娇地道:“皇上,臣妾突然觉得饿了,您陪臣妾一道用些点心可好?”

“好。”他应得好快啊,语气宠溺,继而回头叫,“刘福……”

“哎,皇上。”千绯打断了他的话,突然面露难­色­,迟疑了下,才道,“臣妾有个不情之请……”她话说着,目光却是朝我瞧来。

藏于广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我想,我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什么?”夏侯子衿问着。

千绯的脸上染起得意的笑,开口道:“往日檀妃娘娘在泫然阁之时,臣妾最爱吃娘娘做的糕点了,只是现在娘娘身份不一样了,臣妾再没了口福……”她故意不再往下说,嘴角微扬。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我难堪,故意搬出我以前宫婢的身份,还编造什么糕点。天知道,我哪里会做什么糕点?她只是要我纡尊降贵来伺候她,怀了帝裔,她想母凭子贵,然后,一点一点整我。

夏侯子衿也朝我看来,淡声道:“檀妃你看……”

他亦不点破,故作大方地要我自己选择,其实,我有的选么?心下苦笑,我正了身道:“既然绯小媛想吃,臣妾自然愿意做。只是,往日臣妾手艺不佳,幸得绿美人不弃,曾尽心地教过臣妾。如今臣妾长久不动手,怕是生疏了,可否邀绿美人一道?”

闻言,千绯的脸­色­都变了。

我笑,你能撒谎,我就不能?

倒是千绿从容地应声:“皇上,臣妾愿意。”

夏侯子衿却不看千绿,只瞧着我。他墨­色­的眸子里隐约­射­出一抹耀眼的光,半晌,轻笑道:“朕也是未吃过你做的糕点,朕很是期待。”

我微微怔住,为何我觉得他口中的期待,另有深意?

兀自摇摇头,与千绿一起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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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我恨极(1)

御膳房。

千绿事事抢在我的前头,最后,我­干­脆什么都不动,单是瞧着她做。她倒是丝毫没有怨言,做得很是认真。

虽是冬季,御膳房内的温度却还很高。她的额角渗出细细的汗水,她只是轻抬起衣袖擦去,又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蒸熟的糕点端了出来,我欲伸手去接,她却是慌忙侧身,低了头道:“还是嫔妾来吧,省得娘娘弄脏了衣服。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嫔妾自会说皆是娘娘动的手,嫔妾不过打了下手。”

说得真好啊,活儿全是她­干­,功劳皆是我得。

可是我不心动,也不感激。

冷笑一声道:“你就这么怕我么?怕我在糕点里下毒?”否则,又为何从头到尾,不让我碰一下?

继而又觉得可笑,千绿是太笨呢,还是真的是天真?今日千绯故意给我难堪,却是当着皇上的面要我做的糕点,我怎么敢动手脚?我会拉上她,便是怕千绯拿我做的糕点说事。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千绿拉上。她们姐妹情深,她该不会连着千绿一起害了吧?

她如今怀了帝裔了,她怕我,我还怕她呢!

闻言,她一下子怔住了。半晌,才讪讪地笑道:“娘娘想去哪里了,您也是桑家的女儿,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她边说着,边细心地将糕点装进食盒中。

心中徒然生怒,我抬手打翻了食盒。新做好的糕点“哗啦”一下全滚落在地上。她吓了一跳,惊地退开半步。

不知为何,我讨厌她这样的嘴脸。一副仁心仁义的样子,仿佛心慈到了极点。却又每每有意无意地提醒着我的身份。与她们一样,是桑家的女儿。

我恨。

也许,还是嫉妒的一种。

“娘娘!”她讶然地瞧着我。

作者题外话:阿梓还是个孩子,自然会有孩子脾­性­,不过宝贝们别担心,她有分寸的。

对她,我恨极(2)二更

我冷声道:“如何,想要去告状么?本宫就是故意打翻的食盒!”

她愣住了,半晌,将食盒重新放回桌上,回身道:“不过是不慎打翻了食盒罢了,没关系,嫔妾再做就是了。”

“桑千绿!”我忍不住怒吼起来,怒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装仁慈,装大度,我居然……

她不再看我,亦未理会我的愤怒,只淡声道:“娘娘且等会儿,嫔妾再做一份,很快便好。”

双手狠狠地握紧,为何,她可以如此波澜不惊!

直到从御膳房出来,我都未再与她说一句话。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冲动,上前甩她几个耳光。她这般对待千绯,真的值得么?

如今千绯怀了帝裔,而她,尚未承幸。她难道真的,丝毫都不嫉妒么?

难道,这才是姐妹?

猛地摇头,我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

回了泫然阁,远远地瞧见芳涵担忧的眼神,不知怎的,心里一下子不再那么紧绷了。

入内,才知太后也来了。她的脸上满是欢心的笑,夏侯子衿未得过子嗣,千绯有孕的消息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了。怪不得太后这么快就赶来了。

“太后万福!”

我与千绿朝她福了福身子。

太后未瞧我们,只轻轻点了头,朝夏侯子衿道:“往后绯小媛可要好好安胎的,这泫然阁太小了,何况景致也不好,皇上看呢?”

他笑着点头:“母后说的是,朕方才也正考虑此事。朕想进封绯儿为顺仪,至于住哪里,不如由母后选吧。”

从五品的小媛进封为从四品的顺仪,那也已经越级了,千绯的脸上染起灿烂的笑,才要谢恩,忽然听太后道:“哀家倒是觉得皇上该册她为妃了,皇上登基三年未有子嗣,如今这般大喜之事,封妃可不为过!”

作者题外话:再强的人,都会有柔软的一面,阿梓的柔软,在于她太过坚强,在坚强背后想要寻找一个可以给自己依靠的肩膀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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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凭子贵

我低头咬着­唇­,为何我总觉得太后此话,是故意说给我听呢?

她要皇上册千绯为妃,以此,来压我。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对裕太妃,她是如此的讨厌。而我走错一步,已经满盘皆输。

“太后考虑的就是周到啊。”姚淑仪笑着过来,亲昵地挽住太后的手,凤目掠过我的脸,继续道,“如今妹妹怀了帝裔,那可大不如从前了,太后要皇上封妃,以后成了一宫之主,对妹妹安胎也是大有好处的。”

闻言,太后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

姚淑仪也灿烂地笑着,可我知道,她心里定也是恨极了。那该是多好的功夫啊,知道怎样投其所好。

夏侯子衿浅浅一笑,拉着千绯的手道:“母后倒是想得比朕周到了啊。”

言下之意,他是同意了。

不知为何,我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微微疼起来。就仿佛是别人夺走了原本在我手里的东西一般,喉咙堵着难受。

太后畅怀笑道:“哀家看,就赐‘荣’字,把庆荣宫赐给荣妃住。”

“那此事便由母后做主。”他的声音淡淡的,只是脸上洋溢的笑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欢欣。

千绯受宠若惊地睁大了双眼,愣了片刻,才要爬起来谢恩。他却是轻柔地按住了她,翠然笑道:“绯儿还是躺着吧,身子要紧。”

“皇上……”她的声音低低的,掩饰不住的羞涩与喜悦。她的手,缓缓地抚过尚且平坦的小腹,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太后低咳一声道:“荣妃便好生休息着,待庆荣宫收拾好了,就搬过去。哀家这便回了,没事的,都回去吧,让荣妃安静地休息。”

“是,太后。”我们忙应了声。

退了出来,见太后推开了姚淑仪,轻声叫道:“檀妃。”

我吃了一惊,忙上前:“臣妾在。”

她不看我,只道:“陪哀家走走吧。”

“是。”我过去,小心地扶住她。

退至一旁的姚淑仪,忽然朝我看来,眼角轻扬,那笑意隐隐地夹杂着讽刺的意味。

与太后缓步走着,宫人们远远地跟在后头。我不敢回头去看芳涵,我只能永远记住她说过的话,我要靠自己,生活下去。

太后却并不说话,我只能扶着她,跟在她的身侧。

今日的阳光甚好,光线照在身上多了一份暖意。印在地上的影子,缓缓地滑过一旁的花丛,又斜斜地横在我们面前。吹上来的风,愈发地冷了,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太后忽然开了口:“其实哀家,一直很喜欢你。”

我惊讶地抬眸瞧着她,又猛然发现不合规矩,慌忙垂下眼睑。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低声道:“皇上是九五之尊,三宫六院那是难免的。以后,还会册后,入主凤仪宫……”

“太后,臣妾明白。”我低了头。

她只是在告诉我,我不过是他三千佳丽中的一个,是没有吃醋的资格的。

母凭子贵,怪只怪,我的肚子不争气。

呵,怕太后是这般想的吧?

只是,她怎知,夏侯子衿,根本没碰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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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知错了

不知为何,想起这个的时候,心突然疼起来。那种延绵不绝的感觉,居然隐隐地,让我有些心悸。拼命地深吸着气。

好奇怪啊,我不是一直害怕他要我么?如今,倒又伤怀起来了。

又走了一段路,听太后忽然道:“裕太妃,还好吧?”

我一惊,好端端的,为何又问起裕太妃来?我自是不敢问,只好道:“太医说服了药,好生休息,便没有大碍。”

“呵。”太后轻笑着,开口,“那倒真是要谢谢檀妃你了!”

心头猛地一颤,我松开了她的手,蓦地跪下:“臣妾知错了。”

她嘴上说喜欢我,可她心里到底是介意的。她借着要我陪她走走的时间,兜兜转转了一圈,无非是要我知道她与裕太妃的关系。

如我料想的一样,水火不容。

后宫争宠,历来都是这样。得权者,居上。

她与裕太妃之间的斗争,无疑是她赢了。她得到了太后之位,得到了皇上。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能不下手除掉裕太妃,为何还能将她留在宫中?虽说是几乎不闻不问,但终究是留了她的­性­命。

太后冷冷地看着我,缓缓地收起她那慈祥的笑,冷声道:“檀妃何错之有?”

“太后,臣妾……”我咬着­唇­,我不怕认错,怕只怕,太后明明知道我说什么,却故作不知。就如同现在这般,叫我难堪。低着头,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起来。”她边说着,边朝前走去。

我怔了下,忙起了身,跟上前去。想了想,才开口:“太后才是皇上唯一的娘亲,这一点,臣妾心里清楚。”这一句,是赌她的嫉妒之心。嫉妒皇上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的肩膀明显微微抖动了下,却是没有停下脚步,音­色­里少了几许不悦:“你知道就好,也不必陪了,你回宫吧。”

“臣妾恭送太后。”

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我忍不住退了半步。芳涵跑上来扶我,急道:“娘娘!”

我摇摇头,目光久久地落在太后远去的背影上,轻叹一声:“姑姑,这宫里头,你以为你够聪明了,却不知,还有人比你更聪明的。”不过是小小的引入,也能让太后心中对我生出这么大的间隙来。

解释一句很简单,可她对我的成见,怕是永远也无法消沉了。

姚淑仪啊。

双手微微握拳,她比我强的一点,就是抓住了太后的心。

“娘娘,天气又冷了,我们回宫吧。”芳涵在我耳边小声说着。

我点了头,扶着她的手转身。

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这里又空旷的很,小声说着话,也必不会被人听了去。便开口问她:“姑姑可知裕太妃与皇上的事?”

芳涵的脸­色­一变,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不该再提起这个。”

我知道我不该,只是事已至此,我不如弄个明白。

“现下无人,你只管说,本宫也只当听听就过。”我尽量说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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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太后

她犹豫了下,终是开了口:“奴婢不是世子府过来的宫婢,具体也不是很清楚。据说裕太妃年轻的时候很受老王爷的宠爱的,后又诞下了皇上。可裕太妃成天与老王爷在一起风花雪月,对皇上却是不怎么关心。她那时候貌美如花,正值青春,似乎有点嫌弃皇上是……是……”她顿了下,声音又小了些,“嫌弃皇上碍着了她与王爷的……”

芳涵支吾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虽未经人事,却也知道她口中所指为何。不免双颊一下子发烫起来。没想到裕太妃年轻的时候居然如此轻浮!

“然……然后呢?”我虽不齿裕太妃所为,却又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芳涵瞧了我一眼,又道:“后来,裕太妃­干­脆说要将皇上过继给府里其他妃子。太后当时是王妃,她听闻此事很是开心,只因十多年了,她膝下并无所出。于是,皇上便过继给了当时的太后。奴婢只知道这么多了。”

难怪,夏侯子衿如此恨她。

若换了我,我也恨啊。

自己的娘亲居然对自己这般……

他对她不闻不问,终究还是因为她的自己的生母。他做不了绝情的人吧?

想到此,心头忽然像是淌过一汪清泉,柔柔的,令人心动。

他,不是绝情之人。

脑海里想起那日在永寿宫看见裕太妃的情景,她口中不断地念着皇上。呵,因为如今老王爷不在了,皇上登基了,所以她才如此么?那也怪不得太后如此在意了。她只是怕,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儿子,会接受自己的亲娘,而疏远了她吧?

我理解太后,万分的理解她。

回了景泰宫,晚凉与朝晨忙迎出来,一个接过我的披风,一个神­色­紧张地问:“姑姑,听闻泫然阁的绯小媛,哦不,现在是荣妃娘娘了,她……”

“朝晨。”芳涵不等她将话说完,便打断了她,“不该问的话别问。”

“是。”朝晨脸­色­微变,缓缓低下头去。

祥和、祥瑞也出来了,正巧听见芳涵喝斥了朝晨,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不说一句话。

我倒是笑了,开口道:“姑姑不必如此,本就是事实了,有什么好掩藏的。”

“娘娘!”朝晨惊道,“奴婢不是有意要气娘娘的,奴婢只是……只是……”她支吾着,一脸紧张。

我摇头道:“不必解释,知道你们都关心本宫,本宫没事。”

侧了脸,说“没事”的时候,怎的有些心疼啊。

“娘娘。”芳涵心疼地看着我,说道,“日后她怕是会常常找娘娘的麻烦,今日不过才开始,便能做得那般!”

晚凉吃了一惊,脱口道:“她对娘娘做了什么?”

侧身坐了,朝晨忙上来倒茶,我浅饮一口,缓缓说道:“她想闹,让她闹。”

千绯最恨是就是我了,如今她既能与我平起平坐,往后的日子定不会太平淡了。但我知道,她最先要收拾的,并不是我。

一手指尖触及藏于袖中的锦囊,嫣然笑道:“本宫就怕她不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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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还是个孩子(1)

千绯一下子自从五品的小媛跃居二品夫人,比起那时候我从一个小小宫婢成为一宫之主还令人震惊。因为,她还怀了帝裔。

一时间,暗地里流言四起,皆是嫉妒的言语。

我想,我也嫉妒了。我自问不是圣人,嫉妒了,便连他唤她的那句“绯儿”也一起嫉妒。自嘲地笑,往日里,她不得宠,所以我从不将她放在眼里。

宫里渐渐地热腾起来,太后说要将庆荣宫赐给千绯住,多少宫人们争先恐后地要去打扫。他们,一个个争着想要巴结她。

谁让她怀了夏侯子衿的孩子啊。

她若是能一举得男,那便是皇长孙!甚至,极有可能会是未来的太子。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都寻着理由不时去泫然阁走动走动。往日里与她关系不好的,趁此机会好好培养培养。她如今可是大树啊,谁不想亲近她呢?

我听闻,那日从泫然阁出来之后,姚淑仪后来也去过一次。

我知道,她虽恨千绯,可是面上却能装得若无其事。这一点,我不是不及她。我只是,对着千绯,做不出来那般刻意讨好的样子。

我除了恨,更甚的,居然是泛滥,弥漫的疼。

我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疼。

只是,好难过。

那日之后,他不再来景泰宫。将为人父了,那日他的喜悦我便如感同身受。所以,不管再晚,他都会去陪她。

我愈发地嫉妒,深深的嫉妒。

孩子啊……

您还是个孩子(2)二更

孩子啊……

从齿间缓缓流出的声音,令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娘娘!”芳涵拿着披风跑出来,为我轻轻披上,皱眉道,“外头这般冷,您穿得少,当心着凉了。”她边说着,边细心地帮我拉紧。

我莞尔一笑,呆呆地望着院中花坛一角少许的枯草,轻声道:“病了,可会有人心疼?”

“奴婢会心疼。”芳涵开口说着。

眼睛一阵酸热,我忙别开脸去。

桑梓啊,原来有一天,你也会变得软弱,变得想要人来心疼。

轻叹一声,是啊,总有人心疼的。

那么,他呢?

他对我,又算什么?

猛地起身,抬手推掉肩上的披风。芳涵惊道:“娘娘!”

我摇着头:“姑姑,你说我若是病了,他会来么?会来探我么?”

芳涵怔了下,忙又将披风裹上我的身,低声道:“娘娘莫说胡话。”

我略微挣扎了下,她却是将我抱紧了,一把都不松开。不知为何,眼泪忍不住直直地流淌下来,顺着面颊,又径直流进颈项。从炙热一直到冰冷。

我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只是,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芳涵没有说话,一声不吭地抱着我。

好久,好久……

她开了口,略带着哽咽:“娘娘,您还是个孩子。”

“不,我不是……”我咬牙反驳。十五岁,已经及笄,进了宫,不能再是孩子了。

她没有与我纠缠,缓缓将我放开,小声道:“想哭就哭吧。”

缓缓摇头,我其实,并不知,为何要哭。

作者题外话:千绯的事情打击到阿梓了,呵呵,她还是个孩子,大家支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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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从芳涵的怀抱里出来,抬手拭去腮边的泪,漠然一笑,我还是那个最最坚强的桑梓。

千绯终于搬去了庆荣宫,从此,成了名正言顺的荣妃娘娘。

听闻家里派人给她送了许多的补品过来,唯恐她用不完。我忽然想起爹和夫人,他们得意的样子我似乎闭上眼睛就能瞧见。刻意将这些思绪拂开,我浅浅一笑,朝前走去。晚凉与朝晨轻声跟在我的身后。

快年底了,虽不再下雪,天气却并没有怎么温暖起来。风吹上来依旧有种凛冽的感觉,手捧着暖炉,便不愿放开。

景泰宫通往御花园的长廊上,少了夏季里那种鲜艳的紫藤花,如今是用上了上好的纱帐。风吹过来的时候,似还能闻到幽幽的香。

走了一段路,瞧见前面一个身穿官袍的人匆匆走来。我微微皱眉,虽白日里可以有朝臣进入后宫之中,却也是为数不多的。

除非,是有了要紧之事。

摇摇头,这些,不是我能够去管的。

后宫不得­干­政,我一直牢牢记得。[:]

长廊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我忍不住侧脸瞧去,宫里的侍卫果然多了许多新面孔,我才想起芳涵说过宫里的御林军扩充人数的事情来。

回头的时候,见那人已近身来,低了头道:“臣参见檀妃娘娘!”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我却是徒然一震。

我听出来了,他是谁。

不等我叫起,他便直起了身子,直直地望着我,眼底是始终不变的鄙夷之­色­。却又,多了一份憎恶。

我回了神,也瞧着他,开口:“顾大人,甚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从他的神­色­里,我唯一瞧不出的,便是惊愕。那么,他定是已经知晓。

顾大人微微哼一声,开口道:“从娘娘身上,臣真当领悟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的深意。”

我笑:“是么,当日顾大人可说做妾都不答应啊,那么如今,您可还觉得本宫不配?”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问着。

他似未曾想到我会如此说,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我一个连做他儿子小妾都不配的女人,如今却成了皇上的妃子。他若再说我不配,那便是诋毁皇上了。

谅他也不敢。

他强忍住怒,不敢发泄出来。

我款步上前,立于他的身侧,笑道:“顾大人参赞机务,表率百僚,可是大忙人啊。”

我不过是告诉他,女人做女人的事情,男人做男人的事情,他不该掺和进女人的斗争中来。

他似被我一语点醒,脸­色­微微缓和下来,转了身开口道:“娘娘真是悠闲啊,只是怕再如何,也赶不上荣妃娘娘了。”

他果然,是从庆荣宫出来。而我的事情,怕也是千绯告诉他的吧?往日不说,如今倒是说了。呵,千绯也是要面子的。她觉得她如今,已经踩在了我的头顶上么?

唯恐天下不乱(1)

说起千绯有孕的事,顾大人的脸上又慢慢拢起得意之­色­。

我淡淡一笑,等孩子顺利落地再得意不迟。

我不怒,他瞧着,倒是想怒了。

我觉得好笑,他想我生气,我不气,他就气不过。人啊,就是这么奇怪。用气别人的事情,来气自己。我笑着,再难堪的事情,都得在里头做,到了外头,哪怕是再难过,都得笑着。

他的修养还算好,不与我顶撞。侧了身,朝我行礼:“臣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说着,便转身离去。

我回了神,对着他道:“顾大人怕是急着过桑府去吧?本宫也很想知道,桑府的人知道了这双喜临门的事情,会是怎养的神­色­?”

他未回头,轻哼了声,疾步离去。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我爹和夫人知道檀妃就是我,会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我怕是见不到了。

无味一笑,那有什么啊。

转身朝前走去,晚凉忍不住上前道:“这顾大人平日里谨言谨慎的,今日怎的这般!”

我淡笑一声,却没有说话。何止是他,就是宫里那些人,如今知道有人与我平起平坐,且怀了帝裔,怕都会对我不如之前般恭敬了呢。

穿过长廊,进了御花园。

我只默默地在前头走着,也不知究竟要走去哪里。

见我不说话,两个宫婢大约是以为我不开心,都想着开口说说话。

我斜睨瞧见她们忐忑的样子,心下有些想笑,其实,也没有很不开心啊。

唯恐天下不乱(2)二更

才想开口,听朝晨突然道:“娘娘,昨夜皇上去了玉清宫呢。”

我一怔,可爱的丫头,她以为告诉我昨夜夏侯子衿不在庆荣宫过夜,我便会开心一点么?

“朝晨!”晚凉轻打了她一下,使劲地朝她使眼­色­。

朝晨脸­色­一变,低了头道:“娘娘,奴婢不是……”

“好了。”我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又如何?我知道她是那份心,便够了。

朝晨似乎还想说什么,动了­唇­,却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我回身,目光探向远处,嘴角微扬。

夏侯子衿啊,他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千绯本来就与舒贵嫔有梁子,他这个时候去什么玉清宫。

现在千绯有了实力,凭她的­性­子,还怕不闹腾起来么?

如今是,谁都怕她闹腾,却又谁都怕她闹腾不起来。

“娘娘您闻闻,多香。”晚凉不知什么时候绕至我面前,笑吟吟地将手上的花递过来。

玫­色­的花,花瓣上还晶莹地滴着水珠。

我依言低下头,恩,真的很香。仔细瞧了眼,不觉又皱起眉头:“这不是四季蔷薇么?如今这个时候怎会开花?”

“娘娘好眼力。”晚凉赞赏道,“四季蔷薇的花季是五月至十一月,不过这种花来自北齐,是名副其实的‘月月红’。它的花香甚好,奴婢一会儿带些回去,给娘娘的衣服熏熏香,味道可好闻了。”

我笑着点头。

朝晨也过去帮忙采,我转身之时不经意间,瞧见一抹身影逃也似地离开……

作者题外话:没留言,没动力。。。。。。

被他撞见(1)

我疑惑地瞧去,谁呢,这么大白日里,见了我有什么可跑的?于是沉了声道:“站住!”

闻言,晚凉与朝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着我的目光瞧去,见一个宫婢急急跑开去。我黛眉微皱,朝晨喝道:“大胆,娘娘叫你站住听见没有!”

那宫婢脚下猛地一个踉跄,身子收势不住,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她慌忙爬起来,调转了身子,匍匐在地,头狠狠地底下,肩膀剧烈地抖动着。顿了下,才颤声道:“奴……奴婢参见檀妃娘娘!”

扶了晚凉的手上前,她依旧将头沉得好低。晚凉稍稍弯下腰去,明眸一闪,侧脸道:“娘娘,是永寿宫的小桃。”

“小桃。”我轻轻念着,已经想起那张脸来了。

朝晨低“嗬”了声,紧紧地跟在我的身边,有些愤怒地看着底下之人。

听闻被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小桃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话语里带着哭声,朝我磕头道:“娘娘,娘娘饶过奴婢吧!是……是沈小主说宫里头,能帮得了太妃的就只有娘娘您了。奴婢也是不得已啊娘娘!”她边哭着,边朝我磕头。

重重地磕着头。

地上的尘土飞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染上了殷红之­色­。她似不知道疼,依旧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

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我本该,好好地治她的罪。然,治了,又如何?姚淑仪扣在我头上的东西,早已经洗刷不去。小桃不过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我即使要了她的命,也回不去从前。

被他撞见(2)二更

我不叫起,却也不忍心瞧见她磕破的额头。微微侧了身,才开口:“你可知裕太妃是何人?”

她愣了下,才回答:“奴婢知道……”

“很好。”我沉了声音,故意道,“既然知道,你也敢如此做?就不怕本宫要了你的命!”

“娘娘!”她惊呼一声,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眼泪自她的眼角滑出,她哆嗦着苍白的­唇­,依旧哭着,“奴婢怕,奴婢怕死……”

“怕死你还敢做!”朝晨上前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瞪着她,眸中全是怒。

被朝晨推倒在地,她慌张地爬起来,依旧规矩地跪好,哭道:“奴婢是怕死,可是奴婢也知道知恩图报。若是没有太妃,奴婢怕早就死了。奴婢尚有一口气在,就要报太妃的恩情。”

她浑身颤抖着,就连说出的话都颤抖不已。只是,从她的话语里,我却是听出了怕死之外的东西,那是一个“义”字。

这就是忠心。

在人­性­最脆弱的时候,也能将那份恩情念念不忘,这样的人,让我觉得怜悯。

嘴上却是冷笑着:“一个怕死的人,还谈什么报恩,简直笑话!”

“娘娘……”小桃咬着­唇­,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如果奴婢的命可以换来太妃下辈子的安宁,奴婢愿意!”

她不满泪痕的小脸上,此刻却是真正地显现出坚定来,双拳握得紧紧的,筋骨分明。

被他撞见(3)三更

如此忠肝义胆之人,我是欣赏的。

然……

微哼一声,不屑地道:“你倒是个有良心的人,只可惜了你的主子,她没心没肺。”不然,何以落得如此下场,而夏侯子衿又何以如此恨她?

“娘娘!”她惊诧地抬眸瞧着我,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我不再瞧她,抬步离开。

晚凉与朝晨忙追上来,听晚凉小声道:“娘娘,您真的以为小桃是被沈婕妤利用了,她单纯只是为了裕太妃好么?”

我抿­唇­一笑,却不答话。小桃若是姚淑仪的人,此刻怕早已不会在永寿宫当差了。利用裕太妃挑拨我与太后、皇上的关系,无论成功与否,裕太妃现在都只是枚弃棋了,没有必要将心腹放在这样的地方浪费。

我不说话,晚凉倒是不拘束,半晌,又道:“娘娘不动她也是好的,省得一些有心之人又拿来大做文章。”

我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晚凉做事确实沉稳。

又走了几步,身边的朝晨突然“呀”了一声,我回头瞧她,见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前面,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瞧去。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高傲地站在不远处,他负手而立,墨­色­的眸子紧紧地锁住我,漂亮的­唇­紧抿着,脸上瞧不出的喜怒。

他的身旁,是一脸悻悻的李公公。

我只觉得心猛地一沉,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可否,瞧见了我与小桃说话?

作者题外话:宝贝们,拿出你们的热情来~~~晚晚也要糖吃的,不然晚晚就更不动。。。。

总惹他生气(1)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两个宫婢识趣地跪下行礼。

我怔住了,她们却叫得好大声。思绪被狠狠地拉扯回来,我忙朝他福身:“臣妾见过皇上!”

他又站了会儿,才朝我走来。

李公公软软地叫:“奴才给檀妃娘娘请安。”

他大步走过来,无视了身侧的这些人,大手伸过来,覆盖住我的手。我惊讶地抬眸瞧着他,只觉得他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生气了?

忽而又想起一晚,他逼近我,狠声说过的话。

他说,再靠近裕太妃,他定不轻饶。

那么方才,算不算?

他未发一言,拉着我转身就走。我心跳得厉害,却不敢挣扎。李公公转身欲跟来,听他沉声道:“小李子,给朕滚远点!”

李公公吃了一惊,一脸挫败地望着他,只能驻足停留在原地。

不知为何,我忍不住想笑,瞧着李公公的神情,我就想笑。夏侯子衿身边的贴身太监,那是多张狂的公公啊,除了夏侯子衿,谁敢这么喝他?

他吃瘪的表情,真是个龟孙子。

夏侯子衿拉着我一路向前,除了方才喝斥了李公公的话,便再不发一言。抓着我的力道却是越来越甚,我吃痛地咬着牙,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他呼出的气浊浊的,很沉的样子。

他很生气啊,怎么似乎我总惹他生气?

悄悄地瞧着他的侧脸,方才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了下来。为何对着这样的他,我突然不那么害怕了,反而,有些欣喜。

总惹他生气,那我好大的本事。

他越走越快了,却依旧只字不提。

我几乎快要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一手提着裙摆,小跑起来。

总惹他生气(2)二更

裙子真长啊,一手提着,真真有些吃力。他无视我的费力,依旧大步走着。我喘着气,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已经站在了横于婪湖中间的九曲桥上。汉白玉做的护栏被打磨得发亮,隐隐的,印着两个身影。

一前一后,迅速移动着。

湖面很平静,偶尔一阵风拂过,掀起的涟漪也是浅浅的。鱼儿都冬眠了,所以显得愈发的寂静起来。

“啊。”脚下猛地绊到了什么东西,我本能地喊出声来。他低咒一声,拦腰将我抱住。我只觉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拉住他的衣袖。

他离得我好近,呼出的气好沉好沉,他还在气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眸子,我瞧不清他的神情。可是我分明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痛楚。与我一样,周旋在亲情之间的痛。

我仿佛,特别能够理解他。

他不愿去承认,但那血浓于水的事实又常常令他沮丧。

挣脱,却要视自己为懦夫。

面对,却又不愿对人敞开心扉。

手指松了些许,从他的衣袖,慢慢爬上去,手肘,肩膀。

然后,抱住他的背。

我害怕瞧见他蹙起的眉头,我害怕从他的眸子里读出深刻的痛。因为我也想,替他去掩饰。

他的身子微动,突然一把见我狠狠地推开。我被他推得往后推了好几步,只觉得一脚落空,轻呼一声,朝后直直地摔了下去。

冬日里的地面,仿佛尤其硬,撞在地上的手肘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才知道原来方才是绊到了台阶。

真好,他救了我,又亲手将我推下来。

他站得好直啊,都不肯下来扶我一把。甚至敛起了方才流露出的一点点温柔,沉着声音道:“在宫里头走,就给朕睁大你的眼睛!”

心头狠狠一颤,错愕地瞧着他的脸,他却是微哼一声,负手转过身去。

我如何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作者题外话:夏侯与阿梓的对手戏来了,接下来是可爱的小甜蜜o(∩_∩)o...

他有心病(1)

咬着牙爬起来,手肘竟一下子动不了,深吸了口气,小心地跨上台阶,低声开口:“臣妾自认为已经睁得很大,只是,皇上您的手法,臣妾防不胜防。”

“檀妃!”他的眸中闪过犀利的光,怒道,“你敢跟朕顶嘴!”

“臣妾不敢。”一手不自觉地抚着撞伤的手肘,我缓缓开口。

他其实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拘泥于字面了。

他瞪着我,良久良久,慢慢转了身,自身后的凭栏处坐了。

而后,朝我吐出两个字:“过来。”

迟疑了下,还是抬步走过去,就着他的身子坐了。

他喘了几口气,抬手在胸口捶了两下,俊眉微蹙。

我心下一惊,忙道:“皇上怎么了?”

“难受。”他真吝啬啊,连着多余的话都不想多说,眸子半扫了我一眼,修长的手指指指胸口,“这里。”

悬起的心放下了,原来是心病。

可惜了,我不是那味药。

讪讪地瞧着他,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因为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他甚至连太医都不需要。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我好像开始拘泥了,连呼吸都刻意变得很轻很轻。

偶尔抬眸朝湖边瞧去,会见零星的几个宫人慢慢走过。手肘上的疼痛渐渐地消去了,我试着动了动,还好,没有问题。

身边之人突然动了,大手朝我伸来,我吓了一跳,只见他飞快地拔下我头上的簪子,顺手丢进湖中。只听“扑通”一声,湖面上溅起一圈水花,涟漪层层荡漾开去。

他有心病(2)二更

我无比讶然地看着他,他却淡淡地道:“朕觉得太静了。”

我顿时哭笑不得,他觉得太静了,所以拿东西丢进湖中,仅凭那微小的水声,来打破这份沉寂?

本能地抬手碰碰被他拔下簪子的地方,目光落在他系在腰间的玉佩上,开口道:“好小气的皇上,为何单单丢臣妾的东西?”

他知我指的什么,指腹滑过玉佩的面,沉了声道:“朕小气,你可大方的很!朕赐你的东西顺手就能送人。怎么今日取一件来博朕开心,你倒是不乐意了?”

我只觉得心一沉,他说的什么,我心知肚明。

无非是送给沈婕妤的紫玉簪。

莫非是,他知晓了什么?

忐忑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哼了声,开口道:“代裕太妃谢人?你是忘记了那晚朕警告你的话了!”

我愣了下,急道:“臣妾没忘。”

“没忘还敢再犯?你将朕置于何地?”他破天荒地没有看我,目光平时着前方,稍稍加重了语气。

低了头,咬着­唇­道:“臣妾没有被禁足,永寿宫的人,也没有。”

偌大一个皇宫,只要会走出来,便有碰见的机会。我顶多只是,因好奇而叫住了她。我运气真差,一次就被他撞见了。

“很好。”他咬着牙,“那么,打听到永寿宫的消息了不曾?”

他还是不瞧我,双手却是猛地握紧,很快,指关泛白。

我似被什么击中,幡然醒悟。

他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原来就是为了——

问这句话。

作者题外话:新浪的留言系统好差,晚晚回复了好多次,都无法显示。不是晚晚不回复哦,大家不要生气o(∩_∩)o...~~

朕以为你不在在乎(1)

其实是他,想知道永寿宫的消息。

看见我与小桃接触,他便忍不住了。

发着狠的话,如今在我听来,都已经不怕了。

原来,他在乎。

再恨再怨,却在乎。

所以,喝止李公公跟来。他只是不想任何人,知道他内心深处那么一点点的在乎,包括我。于是,才会一点点地掩饰。

提起紫玉簪的事情,好分散我的注意力。

夏侯子衿啊……

菱­唇­微微勾起,我忍住笑,小声道:“臣妾必定不再犯,不再宣太医过那边去。”

我顺着他,不直接说出来。

半晌,他才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若再犯,朕……”

“定不轻饶。”我适时接过来。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此番朕再饶你一次。”他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朝我看来,眸子里盈满的,全是光。

嫣然一笑,我听话地点头。

他将我拉过去,轻声道:“朕好久未见着你了。”

我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他日日陪千绯,还有时间来探我么?

“朕真讨厌你。”他又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气氛总算不再­阴­霾,我才鼓起勇气道:“既然讨厌还见臣妾作甚?天­色­晚了,皇上该起驾去庆荣宫了。”

他忽然笑:“朕还以为,你不在乎的。”

他的话,说得我一愣。

我在乎?我在乎什么?

在乎他的去留?

朕以为你不在在乎(2)二更

他却已经起了身,摸着肚子道:“朕饿了。”

我一手被他拉着,被迫站起来,疑惑地看了眼亭子,他莫不是要在这里传膳么?不知怎的,我居然又想起那日在天胤宫他与我一道吃点心的场景来。

竟然,隐隐的,有些期待。

他拉着我,走出亭子,我疑惑地侧了脸,他已经开口:“朕要吃你做的点心。”

我怔住,他好心地补充:“你做给荣妃吃的点心。”

我恍然大悟,那点心!我早忘了。

“皇上……”我根本不会做,只好道,“臣妾做的怎能与御厨做的比,还是……”

“啊,确实没法比。”他毫无征兆地打断我的话,“味道马马虎虎勉强可以咽下去,只是朕现在饿了。很饿很饿。”

很饿了,所以再难吃也能咽下口去。

可是,他是逃难吗?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选择吗?

我明白,他铁了心要吃我做的点心。可我能说那全是千绿动的手么?做菜我到是会,小时候曾躲在厨房见家里的厨子们做过,暗地里也学过。可是点心,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千绿做的那次。

他说点心难吃,不过是一边数落我,一边哄我做。可我一做,怕会让他真的咽不下口去。

想起方才的事情,我灵机一动:“皇上,臣妾方才摔伤了手臂,怕是做不来。”

“别给朕找借口!”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朕对你宽容了这么多次,还抵不上一盒点心?”

我彻底败下阵来,他真是­阴­险狡诈的商人。

见缝Сhā针,无孔不入。

气势汹汹地将我带进御膳房,御厨们见我们进去,愣住了片刻才见一人下跪。紧接着,众人纷纷下跪,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檀妃娘娘千岁!”

他拉着我径直进去,说着:“朕准你们全都休息一个时辰,去外头候着!”

御厨们面面相觑,半晌才异口同声地应着,慌慌张张退出去。

作者题外话:呵呵,点心的事,晚晚没忘哦~~~

给他做点心(1)

瞧见人都*了,他才放开我的手,轻笑着道:“做吧,朕在这瞧着你做。”

我叹气一声,他和我来真的。

目光扫了一圈,见面粉放至一旁的角落里,我才要上前,不经意间瞥见半开的蒸笼里蒸熟的糯米,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叫我和面,不知会被我和成什么样子,还不如找现成的。

回头朝他看了一眼,他朝我邪邪的笑,眸子里很是期待。

我想了想,开口道:“皇上,臣妾的手艺真的很差,您真的要吃么?”

“吃,朕为何不吃?”他说得倒是真快。

我心里暗笑,只怕他到时吃不下。

伸手将蒸笼的盖子揭开,扑面便喷出一阵热气来,白腾腾的,几乎瞧不清底下的东西。

我伸手挥了挥,才将雾气打散几许。盛出一碗糯米饭,再找来一包豆沙,捏了几个团子,将豆沙裹在中间,又在面上洒了一把芝麻,滚了滚。这样做起来就快了,一下子就做了一盘。

低头瞧瞧,卖相倒是不差。嘴角牵动,不自觉地想笑。

端了起来,笑吟吟地朝他走去:“皇上请用吧。”

他一怔,指着我手上的东西道:“这就好了?”

我点点头,反正都是熟的东西,当然可以吃了。

他还是疑惑,又问:“这是什么东西?”

给他做点心(2)二更

什么东西啊?我还真的不知道。瞧了眼盘子里的东西,我想了想,随口道:“芝麻球。”反正浑身都滚上芝麻了,叫芝麻球应该不为过的吧?

“芝麻球?”他低头念着,伸手拿了一个,闻了闻,皱眉道,“名字真俗,不过香倒是挺香的。”说着,塞了一个进嘴里。

我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真的吃了,不免又担心起来。

他咀嚼了几下,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很快便吞了下去。

我忙道:“怎么样皇上?”

他的眉毛微扬:“你怎么不试试?”

“臣妾……臣妾不饿。”肯定不好吃啊,我都是怎么做的啊,能好吃吗?

我一脸愕然,他却又吃了一个。

“皇上。”我本能地将手收回,他怎么还吃呀?

“朕饿了。”他边吃边道,“你运气真好,赶上朕很饿的时候做给朕吃,再难吃,朕也将就了。”

我怔住,哪里是我运气好,不过是他不选择吃别的东西而已。低头看了眼盘子里的东西,周围甚至还散落着一粒粒的芝麻。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窘,退了半步,想将手上的东西藏起来。

他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伸手拉住盘子的边沿,不让我退。

他真的很饿啊,吃的可真多。剩下三五个了,他居然说要我放进食盒里,唤了外头的人进来带回天胤宫去。我愣愣地看着他吩咐完一切,心头竟然觉得有些甜蜜。

出去的时候,瞧见众人都在院子里候着,我才发现天下起了小雪。

他拉着我走出去,将跨出走廊的时候,我突然一惊,急急地站住了脚步。雪化开就成了水了,我的脸还涂着药水啊!

作者题外话:o(∩_∩)o...没掉进水里哦~~~

他抱着我,在雪中(1)

“怎么?”他回头看着我。

我忙道:“皇上,外头下雪呢,叫人拿把伞来吧。”

他轻轻笑起来:“这么小的雪而已。”说着,转身欲走。

“皇上。”我用力拉住他。

他回眸,有些不悦地看着我。我咬咬牙,只好道:“臣妾……臣妾不得淋雨,这样的小雪也不行。”

他微怔,随即道:“你还真娇弱啊。来人,取伞来。”

“皇上恕罪。御膳房原是有五把伞的,方才将皇上的点心送去天胤宫的时候取了一把。另有三把太监分别拿去了熙宁宫、庆荣宫和储良宫。因着主子们传了点心。剩下一把……破了,还没来得及去内务府领。”

太监跪在地上认真地解释着御膳房里伞的去处,虽然是小雪,可主子们传的点心,自然要好生护好的。

他解释着,还有人将把破伞取了来。我回头看一眼,可真破啊。

夏侯子衿皱起了眉头,要他撑把破伞,他会很没面子吧?

太监又道:“皇上,不如奴才先去内务府领了伞,您再走?”

他哼了一声,道:“不必。”

我心下一惊,见他解开自己的披风,将我搂过去,低咒道:“朕真讨厌你,你怎的如此娇弱!”他边说着,边搂着我往外走去。

我伏在他的胸口,只觉得,好暖。完全不去理会他的报怨。

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身,颤抖地将他抱住。

却是,心乱如麻。

他抱着我,在雪中(2)二更

他的身子微微一怔,脚下步子未停。

稍稍抬眸,看着男子俊逸的脸庞,我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脸来。当初进宫的时候,苏暮寒为了不让我锋芒不露,要我掩起自己的容貌。只是现在,我又该如何洗去脸上的药水?

这无疑,给了别人一个打压我的理由。

还有,他呢?

会认为我别有用心么?

“想什么?”他忽然开口问。

我一时走了神,听他问出口,才猛地回神,忐忑地道:“臣妾在想,后宫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子,皇上真的会喜欢如此平凡的臣妾么?”

他低头瞧了我一眼,抿着­唇­道:“谁说朕喜欢你。”

我怔住,随即,缓缓地笑。

我就知道,他说喜欢我的话,不能当真。

回了景泰宫,远远地,便听见李公公尖尖的声音,他大叫着:“啊,皇上!您……您怎么能将披风解下呢!您若是有个好歹,奴才就不必活了!”他急急跑上来,细心地为他拂去发丝上的雪花,还是叫,“皇上,可觉得冷了?奴才给您……”

“小李子。”他有些不耐烦了,偷偷瞧我一眼,说道,“朕还没有这般娇弱!”

“可是皇上……”李公公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瞪了一眼,忙噤了声,一个字都不敢吐了。

芳涵回头朝晚凉道:“下去让人准备些姜汤来,给皇上和娘娘驱驱寒。”

晚凉细细地应了声,忙转身下去了。

他抖了抖龙袍上的雪花,自顾坐了。我有些诧异,瞧他的样子,似乎并未有要离去的意思。他今晚,不过庆荣宫去么?

作者题外话:洗去药水,还早啦,嘎嘎o(∩_∩)o...

照顾他(1)

坐了会儿,他又开了口:“小李子,你去庆荣宫告诉荣妃,今夜朕不过去了,让她早点儿休息。”

“是,奴才这就去。”

李公公转身出去了,刚巧碰上晚凉进来,两人差点就撞到了一起。晚凉忙侧了身,手上的姜汤才没洒出来。朝晨吓得忙跑上前,小声说着:“没事吧?”语毕,伸手将姜汤接了过来。

让朝晨将东西搁在桌上,便打发了她们下去。

我倒了一碗递给他,他瞧了一眼,似赌气着道:“朕没事,不需要。”

我也不劝他,他不喝,我喝。

他看看我,也不说话。

晚膳的时候,因着皇上在我宫里,席上的菜肴铺了满满的一桌。我吃的不亦乐呼,他却是没怎么动筷子,看上去神­色­有些恹恹的。

到了晚上,睡在床上,听他叫着:“檀妃……”

我俯过身去,见他皱了眉头道:“朕难受。”

我吓了一跳,莫不是白日里被那场雪吹的病了?忙伸出手,探上他的额头,黛眉微皱,奇怪,病没有发热啊。

他转了身,软软地道:“朕难受。”

“皇上哪里难受?”我扶住他的肩,焦急地问着。继而又想起什么来,忙回头叫,“来人啊,宣太医!快宣太医!”

好端端的,怎么会难受呢?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太医很快赶来了,为他把了脉,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问:“皇上晚膳用了什么?”

照顾他(2)二更

他皱着眉不想说话,我便替他答道:“就吃了一口凤尾鱼翅,少许绣球乾贝,再就是一小口的如意卷了。”

晚膳有什么问题么?貌似他吃的,我也吃了呀。而且他吃的特别少,我倒是觉得奇怪呢。

太医摇摇头,好像我有什么没告诉他似的。

他又问:“晚膳前,皇上可吃了什么不曾?”

晚膳前?

他一问,我立马想起了我做的芝麻球来。心头一颤,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夏侯子衿的身子动了动,目光朝我看来。我讪笑了下,只好老实道:“皇上吃了很多芝麻球。”然后,又补上一句,“用糯米做的,一大盘呢!”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是吃撑了。不知为何,想起这样,我非但没怕,忍不住想笑。

他听闻我说“一大盘”的时候,脸­色­变得很奇怪,他大概想喝斥我,奈何没有力气了。

太医点了点头道:“皇上怕是饱滞了,臣让人取些山楂糕来,皇上少许用些。等不那么难受了,起来走走,少喝些水,并无大碍。”

“那快去吧。”我朝他道。

太医起身行了礼,背了药箱匆匆下去。

我转身的时候,见他瞪着眼睛瞧着我,我笑着去扶他。吃撑了,躺着不好。做了软垫将他身子垫高,让他靠着。他哼着气,不愿与我说话。

我觉得好笑,吃撑了,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偏他的样子,像是我欠了他什么一般。

山楂糕拿来了,我喂给他,他却撇过脸,咬着牙道:“朕讨厌酸酸的东西。”

耍孩子脾气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竟然耍起孩子脾气来。我­干­脆自己吃了一块,他嘘声道:“你好端端的吃什么?”

我暗笑着,却一本正经地道:“皇上不喜欢,臣妾倒是喜欢吃。不过皇上若是不吃,怕是整夜都得难受着。”仔细瞧着他,知道这种感觉难受的很,他只是和我怄气。

我又拿了块,打算送往自己的嘴里,他一把抢过去,塞进嘴里,咬牙切齿地道:“等朕好了,再慢慢儿收拾你。”边说边嚼着,眉头皱得很深了,真是很难吃的样子啊。

呵,这话怎么说得像是我硬逼着他吃那么多的芝麻球似的?

我真冤啊。

连着吃了两块,他是抵死不再吃了。

我也不劝他,任由他靠着软垫休息。

我也困了,打了几个哈欠趴在他边上小睡了下。

迷迷糊糊的,听他叫我,还时不时地拿手肘撞着我。

我睁开眼睛,见他瞪着我,吐出几个字:“扶朕起来。”

看起来比方才好多了,和我说话的口气也重了不少。我心下高兴着,面上却拼命掩饰着。起了身将他扶起来,他又和上次一样,几乎整个人挂在我身上。

真沉啊,尤其他现在还吃饱了的。

“皇上,您能不能……”

“不能。”他还是如以前一样打断我的话,“你让朕这般难受,你就得负责。”

果然,他全将责任推在我头上了。

可是,为何我不觉得生气呢?

扶着他来回走了几次,又倒了茶水喂他喝。折腾了半夜,他才说感觉好点儿,却又说不想睡。

我扶他过床上坐了,说道:“明早还上朝呢,皇上该早点休息。”其实是我困了,又不能明着说。他才不会怜惜我啊。

想着,又觉得有些心酸。

他看看我,拉我一道靠在软垫上,抱住我,轻声道:“那日你原本想与朕说什么?”

忽然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倒叫我愣住了。

他又补充道:“朕和姚淑仪在御花园那次。”

经他一提,我才想起来。他的记­性­真好啊,那次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竟然还记得。

“想说什么?”他又问着。

我瞧着他,却见他轻阖了双目,方才还说不想睡呢。不自觉地笑笑,才认真地开口:“臣妾的先生患了咳嗽之症,很难医治,臣妾想请皇上恩准让宫里的太医为先生医治。”

没想到他霍地睁开双眼,墨­色­的眸子微微闪着光,半晌,才出声:“朕不喜欢你那先生。”

“皇上……”真小气,就为了上次苏暮寒说我的名字好听那回事么?

看来他的记­性­好,也不是善事。

当你欠了朕的(1)

可是,为了苏暮寒,我还是该低下头去求他:“皇上只需点下头,并不是难事。”

他却又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朕点了头,会有什么好处?”

我怔住,他怎的真跟孩子一样啊。叫他做事,非得给糖吃。呵,我真想笑,是那种开心的想笑。

“那皇上想要什么好处?”

要钱?放眼整个天朝,有什么不是他的?

权势,亦不会是能让他心动的。

我倒是好奇了。

抱着我的手臂微微用了力,他叹息道:“真没诚意啊。”

我语塞了,都问他想要什么了,还说我没诚意。

他却又道:“罢了,就当你欠着的。日后,记得还给朕。你那先生,叫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应下,心里激动着,他说要我还,我人都是他的,还能还什么呢?便笑着答:“苏暮寒。”

“苏暮寒……”他低声念着,却是不再说话。

隔了好久好久,都不曾听他再说什么。我忍不住低声唤他,他不应。撑起身子瞧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早就睡着了。

莞尔一笑,轻声起来,帮他盖好被子,才又在他身边躺好。

他睡着得真快,很乖戾的样子,这个时候,更像个孩子了。

不自觉地伸出手,缓缓抚过他的脸庞,睁着眼睛,仔细地瞧着面前的男子。骤然笑出声来,没来由的。

他的身子微动,薄­唇­轻启,低声吐出两个字。

那声音好轻好轻,我没有听清楚。

可是,我却肯定,他叫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不是我……

当你欠了朕的(2)二更

手顿时僵住,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哪个嫔妃的闺名。

他忽然抱紧了我,我吓了一跳,却不敢挣扎。就这么直直地瞧着他。这近在咫尺的俊颜,仿佛又离得我异常遥远。

我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怎么也,笑不出来。

猛地闭起了眼睛,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而他,抱得我,愈发紧了。

……

原来一觉睡过去了,还是那么沉。

醒来,他已经不在。

晚凉与朝晨进来伺候我起来,依旧是按照惯例,待我洗漱好之后,她们才进来。我发现,苏暮寒给我的药水已经不多了,我是该,出宫去取一份了。

颓然地笑,如今怎么将自己的真实容颜展现出来,倒成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了。

先生啊,这一点,你可算到了?

“娘娘。”芳涵在我耳边叫我,我猛地回神,她轻轻皱眉,开口道,“娘娘可是累了?才起,就走神的厉害。”

我摇摇头,问她:“何事?”

她接过朝晨手中的梳子,细心地为我梳着头发,一边道:“昨日荣妃娘娘去了玉清宫,听说玉清宫的一个宫婢犯了错,被杖责了二十。”

千绯她,终于出手了啊。

我一手拂着理顺的青丝,笑道:“她教训了如意吧?二十大板,还是轻了。”舒贵嫔的茬子怕是一下子不好找,千绯若是想杀­鸡­给猴看,必然选择如意。

当初风荷的事情,她还没忘。

晚凉取了两只簪子要我选,一边小声道:“如今荣妃正是得意之时,凭她的­性­子,自然会惹出许多的是非来。”

我指指她手里的金菊抽丝的簪子,笑道:“让她闹去。朝晨,你下去告诉景泰宫所有人,若是舒贵嫔来宫里,就推脱说本宫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宝贝们,实在是忙,现在才有时间上来。这几天,更新也许都会有些不稳定,年前了,希望大家谅解一下下,晚晚在此鞠躬了~~

窗外的药膏(1)

舒贵嫔曾有意向我示好,那么这一次,她第一个要找的,必然也是我。

宫里的嫔妃,与千绯有过节的,无非是我与她两个。此刻,她不找我,还能找谁?

可惜了,我想明哲保身。

千绯啊,凭她一个,还动不了我。

苏暮寒给我出的,的确是个好主意。我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很快,便到新年了,那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朝晨有些疑惑,不解地道:“娘娘,此刻若是舒贵嫔前来,和她联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啊。”

芳涵喝斥她:“娘娘自有分寸,何须你来多嘴。”

朝晨吃了一惊,忙点头应声,又匆匆下去了。

晚凉扶我起身,取来衣服帮我换上。见芳涵自袖中取出一盒药膏来,踌躇了下,才开口:“娘娘,这药膏是昨夜祥瑞在您寝宫外的窗台发现的。奴婢已经问过景泰宫的人,貌似,不是任何人放的。昨夜皇上在,奴婢不方面进来打扰。”

我皱眉,瞧着她手上的药膏问:“是什么药膏?”

“伤药。”她似想起什么,忙问,“娘娘可有哪里伤着么?”

我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还在泫然阁是时候我曾经受过伤的事情。那时候,便是她悄悄将药膏放置于窗台上的。

忽然想起昨天白日里,被夏侯子衿推倒时撞伤的手肘。手不自觉地抚上肘部,不过是当时撞上的时候有些疼,现在早就没有感觉了。况且,这件事,除了夏侯子衿与我,并无第三人知晓啊。

窗外的药膏(2)二更

我隐隐的,觉出不对劲来……

若要说是夏侯子衿派人偷偷放在窗台上的,那就奇怪了。他只能吩咐李公公去做,可昨日,他没有那样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芳涵的眸中慢慢溢出紧张来。

“会不会……是谁放了忘记了?偏姑姑问起,一时害怕,故而不敢出来认领?”晚凉急急说着。

我朝芳涵瞧了一眼,她的手微微收紧,看来,她与我想的一样。

那药膏,单是瞧着盒子,便知是上乘之货。宫人们,还用不起这般昂贵的东西。若真的如晚凉所说,那么事情便棘手了。最坏的打算,景泰宫里混入了谁的眼线。既然这东西不是我给的,那么自然有别的主子赏赐。

“晚凉。”芳涵吩咐她道,“你下去,让祥和祥瑞一起,查查景泰宫的人,看看可有谁受伤。”

晚凉脸­色­一变,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芳涵低头瞧着手中的药膏,又开口道:“娘娘,把这盒东西如何处置?”

“你先收着吧。”

如果真的有人受伤,也好办了。问题在于,这药膏还是全新的,未开封过。怕只怕,只是寻常的赏赐,并不是因为那人受了伤。

究竟是谁呢?

我正想着,见朝晨进来道:“娘娘,外头成太医求见。”

“告诉他,本宫马上过前厅去。”

“是。”

朝晨退了下去,芳涵才问:“娘娘哪里不舒服么?”

我笑着摇头,我想,我该是知道成太医来作何。

你倒是识时务

前厅。

见我进去,成太医忙起身道:“檀妃娘娘吉祥!”

“成太医免礼吧,请坐。”我坐了,他才跟着坐了。

继而开口道:“皇上吩咐臣替娘娘去宫外走一趟,臣不知娘娘的先生住处,故此前来问问娘娘。”

我点了头,道:“城中长埭巷尽头,有座寺庙,本宫的先生便住在那里。先生姓苏。”顿了下,我又道,“成太医何时出宫?本宫让晚凉与成太医一道前去。”

如今我身为妃子,是不能擅自离宫的。只是我还有东西要拿,只能派晚凉前去。

成太医道:“既如此,娘娘便让晚凉姑娘准备下,臣午时出宫,未时之前需赶回来的。”

“好。”

待成太医出去,我忙唤了晚凉进来,和她简单说了出宫的事情。交予她一个装满了水的小瓶子,嘱咐她一定要交给苏暮寒。

如苏暮寒那般聪慧之人,只要见到那装了水的瓶子,定能猜出我要什么。

午后我正在房里小憩,便听得外头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只一会儿的时间,便有安静了下去,我便也没有睁眼,继续睡着。

待我睡醒了,芳涵才告诉我,方才舒贵嫔来过,宫人们都按照我说的话,打发了她走。

芳涵扶我起身,道:“娘娘以为舒贵嫔在您这吃了闭门羹,她还会去哪里?”

我拢了拢衣衫,笑道:“不是还有姚淑仪么?她的位份虽比荣妃低,可她得了太后的欢心,可也是一个不可小觑之人啊。”

芳涵点了头,倒是不再说话。

隔了会儿,见一个宫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下道:“娘娘,荣妃娘娘来了,奴婢还说您身子不适么?”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惊,千绯?

与芳涵对视一眼,朝那宫婢道:“不必,请她进来。”

她来,是迟早的事,我又何必躲。免得,她真的以为自己踩在了我的头顶上。

芳涵为我取来外套,才扶了我出门,一面又小声道:“娘娘,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些事,您可得忍着点儿。”

知道她是关心我,朝她报以安心的笑。

过了前厅去,才进门,便听见宫婢尖锐着声音道:“这是什么椅子呀,这么硬,可叫我们娘娘怎么坐?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多添些炭,冻着了我们娘娘,看你们谁担待得起!”

心下冷笑,果然是千绯调教出来的人啊,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边走边道:“本宫这里的椅子没庆荣宫的软,暖炉的炭也没庆荣宫的多,荣妃若是怕磕着,冻着,就该老老实实地在庆荣宫待着,哪儿都别去。”

那宫婢听见我的声音,到底是吃了一惊,忙回身,讪笑着:“奴婢见过檀妃娘娘。”

千绯起了身,回眸瞧着我,冷着声音道:“几日不见,你愈发伶牙俐齿了。”

我笑:“本宫一向如此。”走上前,自顾自坐了,也不请她坐下。她的脸上拢起一层尴尬,随即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识时务,知道这个时候该离谁远一点。”

她口中的谁,无疑是舒贵嫔。

作者题外话:猜猜那药膏是怎么回事,o(∩_∩)o...

姐妹情深(1)

我不说话,她更加得意了,话说得眉飞­色­舞:“也是,本宫如今怀了帝裔,谅你也没这个胆子与本宫作对!好啊,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儿上,也念在本宫与你的情分,本宫会先留着你的荣华富贵。不过本宫要你知道,低贱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有出头机会的!别以为穿上件漂亮的衣服,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你会看见本宫步步荣华,看见本宫得到属于本宫的一切!”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指的什么?后位么?

笑话,她哪里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我桑梓从小到大最不怕的,也就是她了。十六年来都没怕过,我如今会怕她?

起了身,直直地瞧着她,我一字一句开口:“你真以为本宫不与舒贵嫔联手是怕了你?呵,只是本宫以为,凭你一个,根本动不了我!”

“你!”她被我气得脸­色­都变了,疾步上前,厉声道,“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和本宫说话!”

本能地退了半步,她瞧着我,得意地笑:“怎么样,还是怕本宫吧。”

无知的千绯。她有何惧啊?只是她若在我宫里有个好歹,真正难对付的,是皇上和太后。

正说着,宫婢上来沏茶。

我低咳了一声,道:“不必沏茶了,免得荣妃娘娘吃坏了什么,将罪名推在景泰宫的人头上。”

听闻我如此说,宫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忙慌张地应了声,下去了。

千绯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指着我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再狠心,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我不语,只笑。

姐妹情深(2)二更

她说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啊。

呵。

会不会,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凭什么相信她?

她忍受不了我的沉默,欲冲上来,她身边的宫婢急忙扶住她,小声道:“娘娘,您小心点儿!”

经宫婢这一提醒,她才似幡然醒悟。脸上的怒意却不减,压低了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狐媚之术迷惑皇上!瞧瞧你那张平凡的脸,怎能入得了皇上的法眼?”

她是真气极了,都不自称“本宫”了。我不自觉地笑,她嫉妒,嫉妒我的平凡,嫉妒这样的我还能留得住夏侯子衿。

我上前走了几步,在她的耳畔笑道:“纵然你长得再美又如何,如今的你不能侍寝,还能指望皇上天天留宿庆荣宫么?别忘了,他是个男人。”

“你真不知羞耻!”她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样就叫不知羞耻么?我什么都没做,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看来千绯,真的很好激怒。我想,我该收敛了,免得她腹中的帝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给自己惹祸上身。

她指着我,手指颤抖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别得意,要知道,宫里的女人,可不止你一个!”她猛地转了身,扶了宫婢的手道,“润雨,我们走!”

“呀,娘娘您小心,您慢点儿!”润雨紧紧地扶着她,一惊一乍地叫着。

望着她的背影,我缓缓咀嚼着她方才说的话,宫里的女人,不止我一个。看来,我的话给了她警钟了。趁她怀孕,多少人会借机往上爬。她就是再愚笨,我都如此说了,她也该明白了。

她还能指望谁?还能盼着谁?

手微微收紧,嘴角一点一点地笑开。

千绿。

她能想到的人,也只有她了。

她们不是姐妹情深么?这一次,就让我看看,究竟情深至何处?

作者题外话:嘎嘎,昨天的问题很激烈啊,恩恩不错~~~

看看千绯那妞要­干­嘛了?o(∩_∩)o...

桑梓,桑梓。

望着千绯气极的样子,我缓缓地笑了。

她如今,算是忙了。

要防着宫里的嫔妃们趁虚而入,要积极地留住皇上的心,又要担心肚子里孩子的安危。

我倒是替她担心,她头脑简单,究竟能熬多久?

“娘娘。”芳涵上来为我添了茶,侍于一边,低声道,“您拉绿美人出来,是想要她保护荣妃?”

我接过茶杯,低头浅饮了一口,抿­唇­微笑。

千绿的手段可比千绯高明的多,我并不是瞧不出来。她潜伏着,究竟为何,我还不知道。只是这次,关乎千绯的安危,端看着她会否出手了。

坐了会儿,见朝晨与祥和进来。

祥和跪在我面前,脸­色­略带着难看,低了头道:“娘娘,奴才已经仔细排查过了,景泰宫里并未有人受伤。”

“娘娘,都查过了,一个不漏。”朝晨肯定地说着,继而又抬眸,朝芳涵瞧了眼,才又开口,“除了晚凉,她出宫了。”

晚凉。

芳涵的脸­色­依旧,没有动容。

我放下手上的茶杯,浅声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是。”

“是。”

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我与芳涵两人。

隔了半晌,才听芳涵道:“待晚凉回来,奴婢亲自去验伤。”

“不必了,姑姑。”我起了身,行至窗台边。

芳涵跟过来,却是不再说话。

抬手,轻推开窗户,清冷的风登时卷了进来,湿漉漉的,有些­阴­冷。透过窗子,便能瞧见院子里的宫人们,寻常的脸­色­,瞧不出异样。

微微吸了口气,或许便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那人并未受伤。那盒药膏,不过是随便赏赐的东西。这样的话,事情便棘手了。

如此一来,景泰宫里的人,谁都有可能是。

不知怎的,突然心惊起来。身边之人,是我最不愿去怀疑的。

无论是晚凉,还是朝晨,如果要查她们。那么我最该查的,应是芳涵。

可是——

猛地阖了双眼,我不想……不想去怀疑她。

“娘娘。”芳涵轻唤着我,伸手关了窗子,又道,“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睁开眼睛,看她一如既往的淡然的样子,我浅浅一笑,却是什么都不说,转身回了寝室。

芳涵没有跟着来,我独自一人,傻傻地坐在房中。我突然想起,让晚凉去取药,究竟是对,还是错?

继而,又想起苏暮寒。

想起他的病,可有好点?

记忆中,那纱帐后的身影,仿佛越来越清晰。

他的话,犹记在耳边。

他说,多少人对入宫避之不及,我倒是想得开。

不由得笑。

反正,我在哪里都会很辛苦,宫里,宫外,不外乎一道墙而已。

起了身,行至案几前,用戒尺将宣纸抚平了。提笔,蘸了墨汁,想了想,写下自己的名字。

桑梓。桑梓。

我喜欢听苏暮寒唤我“梓儿”,我渴望夏侯子衿叫我的名字,也许只是,我一直想做着自己。即使入宫,也不愿被淹没在这深宫后院,不愿消失于他的三千粉黛之中。

写了好多好多的纸,时间过的愈发的快了。我才想起出宫的成太医,还有晚凉。

@奇@唤了宫婢进来,问了她时辰。

@书@居然已经过了未时了。

我大吃一惊,成太医说过的,未时之前,他定赶回来。

出了什么事情么?

搁下笔,急匆匆地出去,瞧见芳涵暗沉的脸­色­。看来,她也是起了疑心了。

作者题外话:更新了,一整天都在走亲戚,从起床就出门了,一直到吃了晚饭再回来,放假了也不清闲,呵呵

他走了

“祥瑞,你去宫门口瞧瞧。”我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应了声,他忙跑了出去。

很快,又冲回来,笑道:“娘娘,晚凉回来了!”

我有些惊喜,便见晚凉疾步进来,朝我道:“娘娘恕罪,奴婢回的晚了。”

她的脸上微微有着倦意,­精­神倒是好。

我朝她身后看了看,并未见着成太医,觉得奇怪,便问:“成太医呢?”

“哦,成太医才进宫,便被传去了熙宁宫了,好像太后身子不适。”晚凉向我瞧了眼,又道,“奴婢来和娘娘禀告,也是一样的。”

我点了头,回身进了房。

晚凉与芳涵跟进来,我让祥瑞守在门外。

我坐了,晚凉才开口:“娘娘说的那寺庙,奴婢和成太医找了好久呢,原来早就拆了重建了。如今,可不再是小寺庙了呢!”

她的话,说的我一愣。

重建了?

“奴婢问了好些人,才知道。现在也不在娘娘您说的长埭巷尽头了。”

“不在了?”我终于忍不住脱口道,“搬去了哪里?”

我实则想问,那,苏暮寒呢?

晚凉见我焦急,忙道:“搬去了十里坡后了。只是……”她微微有一丝犹豫,半晌,才道,“只是奴婢与成大人并未见着娘娘的先生。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在了?

我霍地起了身,直直地瞧着她。

这……怎么可能?

晚凉点头,开口道:“听主持说,先生三个月之前便已经离开。”

“他去了哪里?”我脱口问着,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主持说,他家道中落才会借住在寺庙里。如今他一个人,又病着,为何要离开?我答应过他的,会找了太医为他医治,可他,还是走了……

心弦微动,那里,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是不舍。

我与他,真是缘薄。

今后,天下之大,我困在后宫之中,与他,便真的再无相见的机会。

我与他相处,不过短短三载,而我,已经将他当作我生命中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只是啊……

“娘娘。”晚凉呈上一个­精­致的盒子,开口道,“这个,是主持给奴婢的。他说,先生离开之时交由他保管的。先生交待,若有朝一日您回去找他,就将这个盒子转交给您。”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盒子上面,工匠的手笔非常­精­美。一笔一划,都仿佛要将那雕刻出来的东西注入灵魂。我忽然觉得心头一暖,那是……梓树。

我曾经见过的,在苏暮寒房里,在他的书桌上,那来不及收起的宣纸上。

我曾问那可是送与我的,可是他,矢口否认了。

迟疑了下,终于伸出手,接住那漂亮的盒子。里面发出轻微的,瓷器碰撞的声音。我已经,知道盒中是何物了。

先生,他没有忘了我。

吩咐了他们都出去,独自一人,留在放中。

坐在窗台前,手指拨动盒盖,小心地打开。

纯白­色­的瓷瓶完好地摆在盒子内,它的边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张纸。伸手取出来,尚未打开,却已经闻到那抹淡淡的药香。那是,苏暮寒身上的味道。

他熟悉的字,跃然于纸上。

作者题外话:新年快乐~~~

谁在我的窗外

他还是亲切地唤我“梓儿”。

他说:其实那幅画,是想要送与你的。如今,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梓儿,我该走了,你的药水,每隔三个月,我会托人将新的药水存放在寺里。

寥寥数语,却让我瞧了无数遍。

他真的走了,我的事,又为我考虑得那样周到。

只是,我忽然觉得焦躁不安起来。

只因他的那句“我该走了”,他为何不说,我走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令我惶惶不安。

慌忙起了身,取出火折子,将油灯点燃,毫不迟疑地将手上的信件烧毁。宫里,最是是非之地。这样的信件被人瞧见了,我的麻烦一定不小。

回身,将那瓷瓶紧紧地握在手心。

……

夜晚,好安静啊。

可是,我失眠了。

盒子里的瓷瓶已经取了出来,另存它处。那雕刻了梓树的盒子,安放在床边。睁着眼,一直瞧着,仿佛又瞧见那层纱帐,那纱帐后面的身影……

“先生……”

默然地念着。

仿佛,竟真的瞧见有个身影,印上窗台。

暗吃了一惊,飞快地坐起身,伸手抓过面前的盒子。可,那身影,依旧在。

我不禁柔柔眼睛,随即咬了­唇­,原来,不是错觉。

谁,在外头?

不知为何,我居然,不想叫喊。

蹑手蹑脚地跳下床,小心将盒子放下,起身朝窗口走去。

那身影,没有动。

直直地站着。

在看什么?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自己小小吃了一惊。手,轻声地攀上窗户,正打算一把推开。窗台之人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身形一闪,那影子便消失在我的眼前。

指尖一颤,用力推开窗户。

外头,是漆黑的夜,没有人。

幻觉么?终究,是幻觉……

呵,自嘲地笑。我是怎么了?

伸手,想关上窗户,却是浑身一震。

只因我瞧见了,那放于窗台的——药膏!

那一刹那,我甚至还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伸手触及那装了药膏的盒子,我才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猛地转身推开房门,冲出去。

方才……的确有人!

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膏,和昨晚窗台上发现的一模一样的药膏!

心里,一面欢喜,一面忐忑。

如此说来,不是景泰宫的人出了­奸­细。

只是,究竟是谁?

“啊。”宫婢轻轻叫了声,齐齐跑上来跪在我面前,磕头道,“娘娘,奴婢该死,居然睡着了!”

守夜的宫婢,不是一人,不可能一起睡着。

定是那神秘人作的祟。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过奴婢们这次!”宫婢颤抖着双肩,磕头求饶。

祥和祥瑞听见动静赶了来,瞧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婢,祥和忙道:“娘娘,发生了何事?这么晚了,您……您如何出来了?”

漂亮的桑梓

发生了何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

芳涵听见了动静,也急急赶来。晚凉与朝晨瞧见我只穿了单衣出来,急忙去取了外衣紧紧地为我裹上。芳涵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的药膏上,脸­色­一变,沉了声道:“祥和、祥瑞,马上查探是否有人进了景泰宫!”

祥和与祥瑞觉出了事情的重要­性­,忙应了声,转身离去。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药膏,朝芳涵淡淡一笑。

那人,早就出了景泰宫了。

如此好的身手啊,怎会让我们瞧见?

两个宫婢扶我回房,朝晨细声道:“娘娘可还觉得冷?奴婢去熬些姜汤来,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说着,她转身要走。

我叫住她:“不必了,本宫没事,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本宫和姑姑说会儿话。”

她与晚凉对视一眼,点了头,退了下去。

待她们都出去,芳涵才上前,取出了昨日我要她保管的那盒药膏。对比一下,果然是,一模一样。

我笑着看她:“姑姑,不是景泰宫的人。”

不知为何,想必起那个神秘之人,我更高兴于这个。

芳涵似是微微一怔,她的眸中依旧平静,低声问:“娘娘,是谁?”

我摇头:“不曾瞧见,他的速度好快啊。不过姑姑,那该不是想对我不利之人,是么?”

芳涵却是缄默了,低下头沉思着。

半晌,她才又将我手上的药膏接过去,浅声道:“娘娘还是小心为妙,药膏还是奴婢代为保管。时候不早了,娘娘早点歇息。”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芳涵伺候我上了床,才转身离去。她的手,将要推门的时候,我却忽然叫她:“姑姑。”

她回眸,我踌躇了下,还是问:“姑姑你说,皇上会喜欢如此平凡的我么?”手抚上脸颊,我笑着瞧着她。

她望着,略微迟疑了下,脸上染起淡淡的笑,浅声道:“娘娘,您一点都不平凡。”

我却,猛地怔住。

她又笑着,开口:“奴婢退下了,娘娘早点睡吧。”她跨步出去,伸手将门缓缓带上。

她的身影,在门缝里,显得越来越小。她的笑,却仿佛愈发地浓郁起来。

我忽然间,有些恍惚起来。

为何我总觉得仿佛她,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手伸入枕头底下,那里放着苏暮寒给我的药水。

我一咬牙,翻身下了床,倒出了桌上的茶水,将脸上的药水完完全全地洗掉。而后,坐到梳妆台前。

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鼻尖儿流下来,晶莹的珠子,缓缓滚落下来。

弹指可破的肌肤仿佛如莲出水般剔透,隐隐中,透着绯­色­。眉若远黛,朦胧中显出婉约绰绰。明眸中,慢慢溢出欢欣。

我痴痴地,笑了。

如果,可以不用这个样子去留住他,我定,毫不迟疑。

没有再将药水涂上,我希望,今晚,是漂亮的桑梓。如果,他喜欢平凡的我,那么,让我告别这样美丽的桑梓……

睡着了,很安心的感觉。

恍惚中,好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龙涎香的味道越来越浓……

作者题外话:o(∩_∩)o...

别动,朕好累

清早,便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依照惯例,宫婢会将洗漱的东西搁在桌上,然后退出去,等我洗漱完,才会有人进来服侍我。

可是,我分明,听见宫婢“嗬”的一声。

很轻很轻,可我还是听见了。

宫婢退了出去,我才睁开双眼。想要转身的时候,我一下子,怔住了!

谁,抱着我?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一蛰,昨夜的感觉,不是错觉!

夏侯子衿,他,何时来的?

我吓得不轻,我的脸,还未涂上药水啊。

若是他瞧见怀中的女子,不再是当初瞧见的样子,会怎样?

心跳忽然变得飞快,仿佛就要蹦出来。

身后的男子微微哼了声,抱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他在我耳边呵着气,低声说着:“别动,朕好累。”

我都紧张得快无法呼吸了,他要我别动,我哪里敢动啊!

僵直着身子,任由他抱着。

隔了会儿,听见他的呼吸声又均匀了下去。看来他真的很累啊,又睡着了。

只是,现在什么时辰了,他今日,不必早朝么?

他怎么,总喜欢半夜三更地跑来找我?

又和那时在泫然阁时一样,不是摆驾前来。否则,方才的宫婢也不会发出如何惊讶的声音了。

可我,再也睡不着。我单是想着,等他醒来,我该如何。

好奇怪啊,居然没有公公来唤他去早朝。

莫不是他突然跑来,他们找不到他?

想到此,我居然忍不住笑出来。他是个不按常理做事之人,这样的事,真像他能做的。

要真是这样误了早朝,怕日后红颜祸水的称号会严严实实地扣在我的头上了。

我想着让他快些出去,却又不敢去叫醒他。只能忐忑地等着,一动都不敢动。

差不多过了辰时,才听他幽幽地唤我:“檀妃。”

“嗯。”我低低应着。

他钻过来,头埋在我的颈项,贪婪地吸着我身上的味道,笑道:“朕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真困啊,你这宫里最近了,走着走着,便来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很自然地解释着。

我忙道:“那皇上今天不早朝么?”

“嗯。”他应着,“昨夜商议了一些事,朕来,都过了酉时了。”他说着,又往我身上钻了钻。

我微微有些吃惊,未曾想他昨夜居然这么晚才睡。

他又道:“今日不早朝了。昨夜朕不想弄醒你,都没惊动你宫里的人。没点灯,害朕在桌脚狠狠地撞了。”他的话软软的,温热的气喷洒在我的颈项。

而我,终于放下心来,他既不点灯,便不可能瞧见我的样子。

作者题外话:今天真的不好意思宝贝们,晚晚回来的晚了。好冷了,打字手一直抖一直抖。。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如果晚晚有时间,一定上来和大家说声的,因为以为晚上6点多能回家的,结果。。。。。

还有一件事,明天晚晚要跟宝贝们请个假。明天是晚晚生日,又是年假的最后一天,晚晚约了朋友出去玩一天,明天可能无法更新,后天上班了,更新时间会和以前一样,在早上9点——11点的样子。

谢谢支持晚晚的宝贝们,晚晚爱你们o(∩_∩)o...

不如一起进来

我庆幸地想着,他听我没说话,有些生气地道:“朕都说被狠狠地撞了,怎的你一点都不心疼啊?”

他又来了,跟个孩子一样的撒娇。

我有些高兴,却只能道:“那宣个太医来瞧瞧。”

其实他想说什么,我早就清楚了。可我能转过去么?我能去给他探伤么?

果然,听闻我这么说,他仿佛是一下子泄了气,圈着我的手渐渐放松。他转了身叫:“来人啊!”

马上有宫婢进来,低了头道:“皇上有何吩咐?”

他几乎是咬着牙开口:“给朕将这桌子拖出去,劈了送去御膳房!”

宫婢大概怔住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真没想到,他会拿桌子出气。

“还不去!”他提高了声音,吓得宫婢忙颤抖地应了声,出去招呼了祥和与祥瑞进来,七手八脚地将桌子抬出去。

我钻进被窝里,碰碰他的身子,笑道:“皇上身上还疼么?”

他狠狠地开口:“疼。”

“那还要宣太医么?”

“不宣!”他接着道,“把你的头伸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朕就不生气了。”

我忙将被角拉拉紧,我才不出去。便问他:“皇上生气什么?”

他一时语塞,大手伸过来扯我的被子。

我大吃一惊,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地拉住,一边叫:“皇上都将罪魁祸首拉出去五马分尸了,何苦还来找臣妾的麻烦?”

他的手迟疑了下,然后道:“那你躲进去作何?”

“臣妾……那,方才不是有宫人进来么?哪有主子没起,宫人进来抬桌子的?臣妾自然要躲进去。”

他许是听了有理,却又蛮狠地道:“那现在无人,你给朕出来。”

我才不出去!

依旧拉紧了被角,我竟脱口道:“不如皇上一起进来。”

反正里面乌漆抹黑什么都瞧不见,我倒是不怕他进来。

他还真的钻了进来。

一把抱住我,邪邪地笑。

“檀妃,你小小年纪,居然也这么大胆!”

我愣了,不知他的话是何意。

“你嫉妒么?”他没来由地问着,凑上来,离得我好近。他轻笑着,“朕还未曾,翻过你的牌子。”

心头猛地一颤,我终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了。他以为,我将他引进来,是为了……为了……

脸颊腾起发起烫来,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

他扣住我的纤腰,呼吸有些沉重,低下头来,吻住我的­唇­瓣。

我只觉得紧张得快无法呼吸,本能地抓紧了他的手臂,他低哼一声,却是吻得更深了。我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敏gan处。他身上,渐渐地烫起来……

荣妃娘娘出事

我紧紧地抓着他,身子忽而变得僵直。

他轻柔地吻着我,菱­唇­,眼睛,鼻子,脸颊……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大手攀上来,轻抚着我的身子。我不自觉地轻声叫出来,又娇羞地咬紧了樱­唇­。我忽然想起那日,靠近千绯的耳畔,我得意地说着,要她别忘记,皇上他,是个男人。

男人……

颤抖地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

他轻笑着,急急地喘着气,开口说着:“朕原本不想这么早……”

“皇上!”外头传来焦急的声音,“皇上不好了,皇上!”

仔细听着,像是李公公的声音。

那李公公,总是,一惊一乍的,真讨厌。

夏侯子衿顿了下,探出半个脑袋,怒道:“何事?”

我悄悄看了一眼,李公公的身影映在门窗上,他忙道:“庆荣宫那边传话来说荣妃娘娘突然说肚子疼,已经宣了太医过去,太后已经赶去了。陈公公让奴才来跟您禀报呢!”

我忽然觉得,气氛一冷。

果然,他只略微迟疑了下,便翻身下了床。李公公听见里面有动静,忙推门进来服侍他起身。

我咬着牙躲进被窝里。

他没有在意我的举动,匆匆穿了衣服便随着李公公出去。

喉咙堵堵的,眼睛有些酸,我觉得,真委屈。

伸出头来,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头难过。

他真像一阵风啊,吹过了,就无痕。

……

晚凉与朝晨进来的时候,我早就一脸平静地坐在床沿。芳涵进来,朝我道:“娘娘,奴婢已经派人过庆荣宫去打探了。”

我朝门外瞧去,冷了声道:“还是本宫,亲自过去。”

突然说肚子疼啊,究竟是她故意玩的把戏,还是这宫里眼红她的人,开始行动了?

庆荣宫真热闹啊,所有人都来了。

交头接耳地说着,面上都虔诚地祈祷着千绯腹中的帝裔平安。只是,又有几个真心啊?我见千绿急得眼睛都红了,双手使劲地绞着帕子。

我终于又看见舒贵嫔,我与她,可算甚久不见了。她扶着太后,太后急得脸­色­都变了。

姚淑仪笑着朝我走来,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多少人看着好戏呢。您高兴么?”

我抬眸瞧她,她的眸中一片波澜不惊,我着实看不出,是不是她动的手脚。我亦笑,开口:“本宫的心情,与姚淑仪一样。”

她微微一怔,凤目笑得更深了。

我的目光,落在夏侯子衿的身上。他并未看过来,专注地看着屏风那头。

只听舒贵嫔小声道:“太后别担心,荣妃娘娘腹中的帝裔一定没事的。”

太后虽是点着头,脸上却依旧不改焦急的神­色­。

我仔细看着舒贵嫔,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昭示着她与我们,同样的高兴。

而恰在此刻,夏侯子衿突然回身,他犀利的目光朝下面看来。

我只觉得倏然一惊,他也是怀疑么……

摸不透的千绯

太医终于出来了。

太后急忙拂开了舒贵嫔的手,疾步上前,开口问:“如何?”

太医擦了把汗,才谨慎地答话:“皇上,太后,荣妃娘娘只是……只是身子比较虚弱,昨夜又未曾睡好,所以才会突然出现不适。臣给娘娘开几副安胎药,让宫婢煎了给娘娘服下。这几日,好好休养,并无大碍。”

“哦,那快去。”太后终于舒了一口气。

夏侯子衿已经绕过屏障,入了内。柔声道:“怎的会睡不安稳呢?”

而我,只觉得徒然一惊。

那日,我说过千绯她留不住皇上的话,我原以为,她会将千绿推出来。却不曾想,她竟然使这样的把戏!什么昨夜睡不好,什么突然身子不适,全是骗人的!

悄然扫了千绿一眼,心下冷笑,原来,嘴上的亲姐妹,她也信不过呢!

即便不方便侍寝,她都要,牢牢地,将他拉在身边。

太后上前,坐在床沿,轻声道:“荣妃可是有什么心事?你现在可不必往日了,晚上睡不好,可怎么好啊!”

千绯似微微吃了一惊,忙道:“不,臣妾并无心事,劳太后挂心了。”

“可是因为朕不在身边,所以才睡不安稳?”他笑着握住她的手,开口,“那朕晚上,来陪你。”

边上的姚淑仪微微哼了一声,撇过脸来。

我冷笑着,真好啊,千绯她,等的不就是这句话么?

她真想凭借腹中的帝裔,冠宠后宫啊。

舒贵嫔不慎与我对视一眼,微微敛起眸中闪过的那丝戾气。

我侧了身,并不在意。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不都这样么?

得宠者,遭妒。

失宠者,被弃。

她们,无不想使出浑身解数,趋意承欢。

我略感失望,才要出去,忽然听千绯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还会不知好歹让您来陪着臣妾?前些日子,是臣妾不注意,今后不会了。今日之事,惊动了皇上和太后,臣妾委实过意不去。”她说着,低下头去。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方才的话,哪里像是千绯能说出来的话?

夏侯子衿主动开口来陪她,她却不要?她唱这一出戏,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么?

姚淑仪与舒贵嫔的脸上,也渐渐露出惊讶来。

太后忙安慰她:“荣妃这是哪里的话,哀家现在只盼着你腹中的皇孙能平平安安地出生。”

夏侯子衿也怜惜地开口:“绯儿说的什么,怎么是不知好歹啊。”

“皇上……”她抬起头来,脸­色­尤其苍白,她往他胸口靠了靠,小声道,“臣妾知道皇上疼爱臣妾,臣妾会听太医的话,好好安胎。皇上忙于政事,不必每日来臣妾宫里的。”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她的话,不像是欲擒故纵。我真不明白了,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见润雨端了药碗进来。太后便打发了我们都出去,说是要千绯静养着。

众人纷纷离场。

这一场戏,似乎并不怎么如大家的意。

“娘娘。”姚淑仪叫住了我。

我回眸,她笑着走来:“您瞧,荣妃这一闹腾,皇上又不能过景泰宫去了。”

作者题外话:最近留言区很抽风,晚晚回复了很多次都上不去,郁闷死了,55555,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留不上,我也急死了,不是我不互动。。。。。

与我们一起

我心下微动,她的消息来的真快,知道方才夏侯子衿是从我宫里出来的。我不动声­色­地瞧着她,轻笑着:“皇上的去留,又岂是我们能决定的。”

我相信,聪明如他,定是了然于一切。

他愿意留下,只是因为挂心千绯腹中的帝裔。

想着,终是嫉妒了。

姚淑仪淡淡笑着,却是扯开了话题,道:“前几日,晴妹妹带了些碧螺春来我宫里,味道真好呢。”她顿了下,解释道,“就是舒贵嫔。娘娘若是不嫌弃,便去嫔妾宫里坐坐。”

我才知,原来舒贵嫔的闺名叫舒晴。

猛然,又想起那夜夏侯子衿口中的名字,我忽然,很想知道,能让他在梦里都念叨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娘娘?”见我不说话,她皱眉轻唤我。

我才回过神来。

她是要告诉我,舒贵嫔找了她,她们现在站于一线了。而她现在,想拉拢我过去。

在她的诧异里,我摇头笑道:“不必了,本宫不是很喜欢碧螺春。”

抬步从她面前走过,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娘娘难道不怕她立于您的上头么?”

我冷笑着,难道我就不必防着你与舒贵嫔么?

相比之下,千绯更好控制一些。

她终于不再上前。

我又走了一段路,瞧见千绿站在不远处,我本不想与她撞面,却见她主动朝我走来。行了礼道:“嫔妾见过娘娘。”

瞥了她一眼,我就是,不想与她说话。

没有停下步子,与她擦肩而过。

她忽然开口:“娘娘拒绝姚淑仪的邀请,可见您还是在乎姐妹之情的,不是么?那么娘娘为何不愿,与我们一起?”

与她们一起?亏她说的出来。

我不吭声,她又追上来:“娘娘,我们三姐妹若是能齐心协力,后宫之中,便也不必怕她们了。娘娘您怎就……”

“你想要我保住她腹中的帝裔?”我冷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她算计得真好,明着拉拢我。实则,还不是为了千绯?

真是姐妹情深啊!

知道如今在后宫之中,能保得了千绯的,只有我。

可我,怎会答应?

我怎会,亲手去保千绯的孩子!

“娘娘。”她诧异地看着我,半晌,才动了薄­唇­,“她是我们的亲姐姐。”

“是你的亲姐姐。”我冷眼看着她。

她眸中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一句话,都吐不出。

将目光收回,我径直朝前走去,轻笑道:“觉得自己没用么?那就来争啊。”

她若是也能一朝得势,不是照样,可以保护千绯么?何苦,要来求我。

走出了几步,才又听她道:“难道娘娘您也……也不希望孩子生下来么?”

怔了下,我未回头,只淡声道:“不希望。”

空空的

我不知道我说“不希望”的时候千绿会是怎样的神­色­,我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

姐妹啊,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我也,要不起。

走到庆荣宫门口,晚凉与朝晨迎上来。朝晨低声问:“娘娘,如何?”

我由着她们扶着,笑道:“虚惊一场罢了。”

晚凉走在我的右侧,浅笑道:“那得让多少人失望了。”

我也笑着,是呀,多少人失望着呢。

我呢?

在心里问着,却仿佛,并未有多少的失望。真是奇怪呀。

远远地,瞧见太后的鸾轿在前面,不知怎的,我竟又想起裕太妃来。

这边,整日热闹得很。

而永寿宫里,却终年冰冷,犹如冷宫。

不自觉地问:“近日,永寿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不曾?”

朝晨吃了一惊,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为何还问这个?”

晚凉瞧了我一眼,也是目露疑惑。

她们都紧张了。我却是笑了,其实,根本没什么。只是太后厌恶着裕太妃,可她终究是夏侯子衿的生母。他对她,怨了,恨了,却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他不想管她,却又,不得不管。

他只是,没有那个台阶去下。

于是那次,我宣了太医去永寿宫,正好顺了他的意。可是,他却偏偏要装得很生气的样子,还特意,来警告我。

是了,他就是那样的人。

骄傲,倔强,带着孩子气。

兀自笑出声来。

“娘娘?”朝晨轻皱了眉头不解地瞧着我。

“没什么,我们回去。”我摇着头,朝前走去。

两个宫婢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再问我。

回了景泰宫,瞧见厅内多了许多东西。一旁整理的祥和忙解释道:“娘娘,这些都是内务使送来了,再过三日就是除夕了,这些都是按照分例给各宫主子的。”

“是呀,娘娘,您瞧,这些锦缎可漂亮了!”祥瑞抱着怀里的两匹锦缎,笑着说。

他们不提,我倒还真的忘了。

好快啊,就要过年了。

芳涵从内室出来,笑着打发他们:“别废话了,快些将东西拿下去。”她说着,走上前来,扶了我道,“一会儿娘娘挑个好看的颜­色­,让宫人们裁成衣裳,除夕夜,可是要穿的。”

她的话,提醒了我。

平日里,没有机会见着皇帝的妃嫔,都能在除夕夜,一睹龙颜。得宠的,不得宠的,谁不想在那一夜,将自己最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引得皇帝的倾心?

作者题外话:小裴,啊啊啊,我的RP一定被你吃掉了,我回复了三次,一次都显示不出来T T。。

除夕夜(1)

自千绯说身子不适那日起,夏侯子衿便没来过景泰宫。不过令我惊讶的是,千绯竟真的没留他在庆荣宫里。祥和打探回来说,这几日,他都在御书房待到很晚。而后,独自回天胤宫就寝。

我不知,这都年底了,还会有什么事情如此棘手。只是好奇怪,每每想起来,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像是紧张,好像是很不好的事情。

强迫自己笑着,他是天朝的皇帝,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景泰宫外头的窗台上,终于不再多药膏了。那晚差点被我瞧见的人,也再不来我的宫里。这件事,仿佛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便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那两盒药膏,芳涵还一直收着。

终于,到了除夕。

宫婢们细心地为我打扮,晚凉将我新做的宫装拿了来。

蓟­色­做底,领口和衣襟上滚上薄薄的一层纯白兔毛,彩­色­丝线绣出的姬百合美艳非凡。周围用银丝线滚边,远远望去,竟仿佛欲滴下水来。

我忍不住赞叹,好手工!

晚凉服侍我穿上,将我拉至梳妆台前,笑道:“今日奴婢啊,一定将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笑笑,今日谁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啊。

隔了一会儿,见朝晨进来,一脸不悦的样子。我问她:“今日可是好日子,你怎的愁眉不展的?”

她这才开口:“娘娘,往年除夕盛宴都是在御花园的,今年却说要搬去太后的熙宁宫里。据说,是为了……为了照顾荣妃。”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瞧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太后要照顾千绯,我自然理解,她盼孙心切。

晚凉见我为生气,也放下心来,笑道:“这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一会儿出去,可再不许说了!”

“可是……”

朝晨还想说,我打断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样我都承受不了,那么这场仗还未打,我便已经输了。

宫里是真的热闹起来了,到处张灯结彩。冬日里苍白的颜­色­,也早已在这欢腾的海洋里,染起了喜庆的­色­彩。

熙宁宫里,更是热闹非凡。

嫔妃们的身影随处可见,各个美若天仙啊。

我倒是不嫉妒,淡笑着走上前。

“檀妃娘娘。”

“檀妃娘娘……”

各个识趣地向我行礼。

姚淑仪与舒贵嫔坐在一处小声聊着天,看起来,她们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千绿站在一旁的角落里,见我进去,面无表情地与我见了礼,再不多说一句。

我想,她必然是仇恨我的。

千绯现在是金贵了,等了许久,才见她与太后、皇上一道进来。

众人跪下行礼。

夏侯子衿心情甚好,笑着要大家平身。

他扶千绯过上面坐了,太后紧挨着他的左边。我迟疑了下,终是上前,在太后下手入座。姚淑仪坐在千绯下面,而舒贵嫔,似乎是踌躇了许久,才过来我的边上坐了。

千绿不过是从六品的美人,位子已经离得我们很远了。

我听见夏侯子衿低低说着:“绯儿若是累了就说,朕派人送你回去。”

回眸,见千绯微笑着摇头:“多些皇上关心,臣妾没事的。”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真让人生厌。

作者题外话:关于上架的问题,以后请大家不必讨论了,晚晚是签约写手,本文极有可能VIP,所以请慎入!以后晚晚也不会再回复有关上架之类的问题,如果不想看,晚晚不勉强。毕竟一来一去,大家都是自愿的o(∩_∩)o...

除夕夜(2)

因为是家宴,席上之人也少了几分拘束。

夏侯子衿真是高兴了,饮了不少酒。

室内安置了多个暖炉,单是静静地坐着,也不觉的冷。我细瞧着他,他的脸潮红红的,殊不知是酒­精­的蛊惑,还是暖意的充斥。

太后笑道:“今年哀家开心啊,终于有人为皇上孕育子嗣了。你们啊,一个个都要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太后的话,说得下面的嫔妃们一个个红了脸。姚淑仪轻笑着掩面开口:“太后,您这是取笑我们。”她的目光,悄然朝他瞧去。

听他笑道:“纯儿难道不愿?”

“皇上!”她娇羞地低下头去,徒然显出小女儿家的姿态来。

千绯的脸上有些不高兴,倒是没有出声。

我总觉得,今日的她,有些奇怪。

我已经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身子不适,还是假装。夏侯子衿不时转过脸去,关切地问。她却总是推脱,说不累。

晚宴吃得差不多,太后才又笑道:“还是依照惯例,大家热闹热闹,让哀家也开心开心。姚淑仪。”她忽然看像对面的女子。

姚淑仪才抬眸,她的脸上,那绯­色­一片尚未褪去。她低咳一声,开口道:“往年都是臣妾准备着,可今年都有檀妃娘娘在,臣妾再出来主持,怕是不妥了。”

我有些微怔,除夕夜的事情,我从未接手过,究竟要我怎么主持呀?

幸好,堂上之人开了口:“檀妃虽然位份高,经验却不如纯儿你啊,依朕看,还是你来吧。”

我朝他看去,他却对我淡淡一笑。

姚淑仪倒是没有显出不悦来,依旧是笑着:“皇上和太后可都是为难臣妾了。年年要别出新意,臣妾可也别那么大的本事呢。今年不如这样,谁有孝心想让太后开心的,自己上来,如何?也算,我们献丑了。”

这样的女子,果然是聪明的。如此一来,既不拂了太后的意,又顾全了我的面子。她就算再不喜欢我,我终究位份比她高,她倒是识趣得很。

太后才吃了一小口的核桃酥,听闻她如此说,便笑道:“那你是想告诉哀家,你早就准备好了惊喜等着哀家?”

她却已经起了身,抿­唇­一笑:“臣妾就先献丑了。”她说着,微微一击掌,便见两个太监抬着一块屏风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处。

屏风是黄|­色­的,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众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夏侯子衿眯起了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

姚淑仪缓步上前,一个宫婢恭敬地呈上了一把剑。她单手接过,素手一拨,将剑鞘褪下,莲步轻移,身子轻盈地飞起来。

空气里,混合着剑刃清脆的声音,加之她曼妙的身姿,说不出的美。

我忽然,才又警觉起来。

姚淑仪出身将门世家,她的父兄,皆是沙场上无往不胜的大将。而姚家,自然手握兵权。

我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除夕夜(3)

所以,她位居后宫最高位份的妃嫔三年,却依然只是淑仪。怕是夏侯子衿觊觎姚家的势力,才要压着她。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千绯,她是大学士的人,太后趁她有孕将她推上荣妃一位,原来,也是有原因的。

手不自觉地握紧,难怪夏侯子衿封我为妃太后没有出面­干­涉,那都只是因为,我背后,没有靠山。我只要不窥伺着后位,谁都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微微出了神,只听得众人轻喝一声,面前女子飘然的影一晃而动。我定睛望去,见她的剑尖飞快地划过门口的屏风。

那道长长的口子一拉到底,她却没有迟疑,手上的动作继而变得飞快,飞起的黄|­色­绸带迷乱了人的眼。她的嘴角衔笑,纤腰一转,几个回旋,脚尖落至地面。

一刹那,万籁俱寂,只剩那剑端的明艳流苏,还在一晃一晃地动着。

她的身后,一副巨大的“黄金满地图”横空出世。

用了裁剪的手法,以舞剑为牵引,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

“好!”夏侯子衿不禁击掌叫好,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大抵,都是惊叹的。

姚淑仪缓缓起身,将手中的长剑交予一旁的宫婢,才回眸笑道:“今年可是下了好久的雪啊,瑞雪兆祥年,麦秀两岐,年丰时稔。来年定是个丰收之年。臣妾以这一幅‘黄金满地’,送给皇上和太后,天朝来年,必定五谷丰登,福幸天下,惠及百姓!”

令人惊叹的手笔,让人欣喜的言语。没有人, 能比姚淑仪更能得太后的欢心了。

不过三言两语,就能轻而易举地从皇嗣的话题上挑开,姚淑仪,真真厉害。我之前,还真是小觑了她。

果然,太后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招着手道:“来,过哀家这边来。皇上,所以说啊,哀家就喜欢她!”

姚淑仪笑着上前,宫人忙又在太后边上添了座。

众嫔妃忙七嘴八舌地奉承起来。

太后又道:“没想到姚淑仪养在深闺,也能对天下之事如此上心。还能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牢记于心。哀家看,当赏!”

夏侯子衿点头笑道:“纯儿今日可也叫朕打开了眼界,赏,自然赏!五谷丰登,说得好!”他低头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这玉佩可是朕前年生辰之时母后送与朕的礼物,朕今日便赐给你。”

姚淑仪受宠若惊,忙起身谢恩。却听他又道:“可朕觉得,还不够。”

我吃惊地望着他,他正­色­开口:“从今日起,纯儿便是朕的昭仪了。”

昭仪……

他给了她九嫔之首,与妃,只有一步之遥了。

“臣妾,叩谢皇上隆恩!”女子欣喜地跪下,她的脸上,一派喜庆。

作者题外话:皇帝的女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哦,嘎嘎。。。。

深藏不露

往后,便没有姚淑仪了,该称呼她,昭仪。

千绯的脸上明显的怒意,那是自然的,如今的她,论风头,怎么也抢不过别人了。她不能做的很多事情,别人可以。

席下之人,皆露出踌躇之意。的确,姚昭仪的开场,太高调了。

下面的,是谁都想上,却又是谁都不敢上去。

而千绯忽然朝我看来,笑道:“不知今日檀妃准备了什么呢?皇上。”她拉住他的手,软软地道,“您也期待她的表现么?”

她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讽刺。

是了,她还以为,我是什么都不会的粗使丫头。我冷冷的笑,那么今日,我会让她大吃一惊吧?她期待着看我出丑,我倒是更期待着看她会是什么样的神­色­。

夏侯子衿朝我看来,连目光都是笑着的:“檀妃以为呢?”

从容地起了身,低了头道:“臣妾未曾准备什么,不过……”

“既然如此,皇上,便先由臣妾出个对子,让檀妃来对好了。”我的话未完,千绯便抢先接了过去。

出对子啊,亏她想的出来。

她以为我只字不识,想来对子,定也是我不能对上的。

语毕,她也起了身,朝一旁的太监道:“去,给本宫准备文房四宝。”

她还要写下来,来炫耀她和我的字差距都多大么?还是她以为,我根本不知道她的上联写的是什么呢?

我只冷冷地看着。

文房四宝准备好了,她纤手握住笔,略微沉思了片刻,落笔写下:

北雁南飞北国佳人回望北国。

放下笔,她得意地起身,回眸瞧着我。

她的字虽秀气,却不够有力。

众人的眸中都露出敬佩的神­色­来,甚至有人窃窃私语地说着:

“三个北字啊,可不是那么容易对的工整的。”

“也是,还有那上联中的意境……”

“那是一种期待和等待。”千绯轻轻吐字。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似乎瞧见夏侯子衿一种突然的恍惚之情。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放在桌上的手,骤然一颤。却只是极短极短的一瞬间,他又换上了一贯的笑靥,目光朝我瞧来。

千绯还主动将狼毫递给我,嘴角露出讽刺的笑。

将目光收回,我握住笔,娴熟地用戒尺将宣纸压平。大笔一挥,下联一气呵成:

秋去冬来秋水伊人望穿秋水。

千绯“呀”了一声,惊恐地看着我:“你怎么……”她后面的话马上咽了声。

我瞧见,坐在很远处的千绿也骤然起了身,她的脸上,同样的不可置信。

我的字,延承了苏暮寒的笔锋。

隽秀中带着刚毅,霸道中隐藏温柔。

姚昭仪惊叹道:“娘娘的才情叫我们折服啊,嫔妾还想了几个,却都对不工整。没想到,您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出来!”

她真会见风使舵,不放过任何打压千绯的机会。

舒贵嫔也接口道:“檀妃娘娘果真,深藏不露啊,您说呢,荣妃娘娘?”

千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舒贵嫔是在提醒她,当日她宫里的一个宫婢,都比她厉害。

作者题外话:猜猜对联中有啥玄机,嘎嘎。。。

千绿的才艺(1)

只是为何夏侯子衿的脸­色­瞧起来这么奇怪,不像是开心,亦不像是怒意……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千绯方才的上联中藏有玄机。否则为何她的话音刚落,他的脸­色­便变得奇怪起来?

可是,如果是这样,千绯她应该算不到我会对出什么样的对子来才对啊?况且,照她方才的神­色­,她应该以为,我对不出来的。

那么,不该是设了圈套等我跳的把戏。

北雁南飞北国佳人回望北国。

心里默默地回念着她的这句上联。仔细品来,她的上联并不十分完美。纵使我也可以在后面对上“秋水伊人”和“望穿秋水”两个成语。

然,我着实瞧不出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道,竟是我想多了么?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太后轻咳了一声道:“檀妃这个对子虽对得万分工整,却失了点气魄。儿女情长的句子啊,总也不嫌多。”

听闻太后如此所,方才几个夸我对的好的嫔妃也再不敢吭声了。

“劳太后指点。”嘴上这样说,心下却冷笑着。千绯都将上联出成那样了,又说要意境相合,还能叫我对出什么样的来?

上座之人却始终未发一言,更别提奖赏之类了。我愈发地,觉得奇怪起来。

这时,见千绯笑着缠住他的手臂,浅声道:“皇上,最近臣妾闷得慌,常叫了绿美人抚琴给臣妾听。臣妾觉得那曲子不错呢,今日不如也叫她弹一首?”

我有些诧异,原先已经她会将千绿给推出来,却不先她迟迟未有动静,却原来不是不想,而是在等除夕夜这个绝好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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