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小麦摇摇头，“没关系。”
说话的功夫，小麦已经在镜子前把头发理顺，取下左耳的一颗银色十字架耳环，变成黑色的蛇锥，又重新挂好。小米又看到他胸前闪耀着被蛇缠绕的十字架。蛇是撒旦的化身，那十字架在天界可是极大的不详。
谢尔教授说过，来魔界的天使都用斗篷遮住自己的脸，那是因为他们即便身处险境，也不愿意脱下圣洁的白衣。
可是小麦……刚见到他的时候，小米感到他全身都在发圣光，可是现在他转过身来，从耳环到翅膀，竟然再没有一处圣洁之物。
“他堕天的时候，我已经加升为炽天使了，堕落之后的他性格也没有多少变化，还在世的时候，我经常会丢下军队来第一狱找他，有时候会直接住在他的府上。”
小麦微微笑着说的。
“堕天使没什么不好的。”
他的眼神有些朦胧，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如果不是他坚持……我早就随着他了。他死的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
小米拍了拍他的左肩，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如果你伤心的话，我就陪着你吧，虽然我不会说安慰的话，但是至少能让你觉得，你不是一个人。”
小麦说，“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也这么说。”
来到餐厅，仆人们很惊讶多了位客人。
小米撒谎说是自己的同学，小麦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不能说话。
晚餐端上来了，是魔心菜巧克力浓汤，考牛排，羊肉小馅饼，牛奶鸡蛋面包。
小米细心地把牛排切成小块推给小麦，小麦就可以用左手拿起叉子直接吃。
等仆人们都退下了。
小麦才说，“谢谢，不过明天我得去一趟废墟教堂。”
小米惊奇，“为什么。”
小麦说，“其实废墟教堂原来不是这样的。”
他放下叉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他还在世的时候，那教堂是他特意给我盖的。不打仗的时候，不少来第一狱的能天使就在那里休息。”
听到了不得了的故事，小米忙放下勺子，板起腰板坐直了。
“……后来才慢慢荒废了。因为路西法迟迟没有派来新的第一狱管理者，也没有恶魔肯在魔界花钱修葺教堂，才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只是没想到那里竟然变成龙窝了，我没注意到龙蛋，母龙就已经向我喷火了……”
有什么东西在小米那种一闪而过，小米没抓住。
“所以说——”小麦苦笑，“我的剑。”
“啊！”小米倒把这个忘了。当时满心就顾着把他捡回去，后来自己又抱了两颗龙蛋。完全把小麦的圣剑给忘记了。
琴发出冷哼的声音。果然是他疏忽了。
这时小黑猫突然出现，醉里叼着一封信。
小米接过展开，是依耶芙特的回信——
“什么？捡到龙蛋！？我还捡到天使呢我。好吧。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偷翻了我爸的房里的禁书，上面写了养野龙的方法，可是只看了几页，就给我爸发现了……哎呦我可怜的的ρi股——好吧，我只看到了一点，先给你写下来，等开学了，咱们溜去卡罗尔镇图书馆的禁区去找一找。”
“你知道风色旅店吧。养野龙是犯法的，所以很多人都租风色旅店放养小野龙。直到它们可以独立生存，还有，刚出生的野龙什么都吃，但是最好是喂它牛奶和鸡蛋。”
小米没有羽毛笔，就用勺子柄沾了些汤，在背面画了个笑脸。
小黑猫在一边舔光了小米被子里的牛奶，然后就叼起回信消失了。
小麦说，“我还是觉得黑猫比较可爱，天界传信的都是白鸽。”
小米觉得小麦似乎比自己都要熟悉魔界的环境，不禁问道，“信上说野龙养在风色旅店……您知道风色旅店么。”
“啊。那个呀。”小麦弯起眸子笑眯眯道，“魔界虽然开放，也是有法典的，很多魔族为了做一些违法的事儿，就有了风色旅店。”
“嗯？”
“在风色旅店里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但是租金很昂贵。你可以在里面养野龙直到它度过幼年期，也可以和几个学生租一间房间制作危险药剂或者禁忌的邪恶诅咒——只要不出门，做什么都不算违反法典，你爸爸还没跟你说过吧，嗯？你还太小了。”
小米把鸡蛋面包四成碎屑，装满盘子，突然呆住了，抬头，看看小麦。
“第一狱的管理者？”
“嗯？”
“你刚才说，第一狱的管理者？”
“嗯？”
“你说，那位殿下离开后，路西法殿下没有给第一狱派来新的管理者？”
“嗯。”
“那位抚养您成年的殿下，就是堕天之后，第一狱的管理者？”
小麦微微一笑，“没错，就是死亡天使，沙利叶殿下。”
小米震惊了。
然后突然放下盘子站起来，弄得小麦一愣。
“怎么了？”
“你等等！”
小米冲回房间，翻出魔杖又跑到饭桌前。
“我的魔杖……这是……沙利叶殿下的羽毛……”
小麦接过小米的魔杖，放在腿上，左手轻轻抚摸过羽毛，银色的眼睛有些深邃。过了好半天才温柔道，“是他的羽毛。小米。”
“嗯？”
“魔杖很漂亮，好好珍惜。”
“嗯！”
温和的气氛只持续到了晚餐结束。
之后小米和小麦端着面包屑打算上楼喂小龙。
结果一进屋就满室的烟。
小龙竟然把天使羽毛的盒子给烧着了！
3月8日更----------------------------------------------------------------》
小麦直摇头说他的魔法是火属性的。小米情急之下直接把花瓶里的水浇在了小野龙的身上，才算熄灭了这场小规模的火灾。
小野龙浑身湿透地趴在羽毛上，原来撒进去的香粉和小金星也变成了粘呼呼黑漆漆的一团，脏的要命。
小麦蹲下，把面包屑喂给它吃。
小米则手忙脚乱地将满地的衣服卷成团儿丢进柜子，然后把那本《灰姑娘故事》塞回床底下，最后站在床头，犹豫地掀开被子……
小麦拍拍手心，将湿淋淋的小野龙挪到窗子边晒月亮。
然后转身，看着正发呆的小米，略一沉思，便明了地微笑道。
“我睡觉很安稳，不踢被子，也不打人。”
小米摸摸自己的脸颊，热乎乎的。
和小麦一同钻进被子里的感觉，小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小麦右肩有伤，就翻在左侧睡，小米忙转身背对他，拿被子遮住脸。
不一会儿，听见他轻轻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若有若无的热气喷上脖子，小米打了一夜的寒战。
第二天早，小麦在镜子前把自己彻底打扮成了一个姑娘——他给自己编了两根大辫子，垂在胸口，又翻出小米的一件黑色小衬衫套上，下面穿着小米的黑色皮裙，棕色长靴——给依耶芙特看到了，一定喷血。
编辫子的动作也非常非常的熟练，琴看了都忍不住在小米耳边说，“竟然能把七大天使之一的卡麦尔殿下教育成这样……沙利叶殿下果然也是位很厉害的人物呢。
小米猛点头。
抖抖六只黑色翅膀，打开窗子，摸了摸还在睡的小野龙，小麦飞了出去，说要赶在午餐前把圣剑拿回来。
等他走后，小米在他睡过的床上发现了一小堆掉毛，因为失去了魔法，掉毛变回了纯白的颜色。
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下，翻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件蒂芙尼珈的黑色蕾丝礼服，一块蒂芙尼珈的手帕，一根蒂芙尼珈的丝带。小米把羽毛梳理成一把，撒了进去，然后盖好盒子，又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
和天使长同居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十几天。
小野龙丝毫没有长大的迹象。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制造各种情况的小火灾。
期间小米和小麦去询问了卡罗尔小镇的风色旅店，本来打算将小野龙寄存起来，结果问到了价格，小米立刻就放弃了—— 一晚五十个金币。
小米哥因为爸妈不在，周末也不回来了。
小麦的伤倒是好得很快，白天就一直坐在小米的床上看小米爸的藏书，有时候也会突然消失几个小时，但是一定会赶在开饭前回来。
之后算算日子，假期的时间还剩不到一半，小米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假期作业还没有写。
“完了。完了。”将爱葛牛皮纸瘫在桌子上，看着作业单，小米绝望了，“根本写不完。”
“嗯？”小麦接过作业单，瞧了瞧，“嗯……抄写第一册魔语书单词十遍……真是很天界的教学法呢。这位教授一定很有趣，真想见一见。”
小米羽毛笔一停，“小麦想不想去上学？”
话刚出口小米立刻就后悔了。
她竟然邀请大天使长去上一年级的小学？
“嗯，魔界的小学也挺有意思的。”小麦摸了摸下巴，“魔算的练习册，黑魔法阵计算我都可以帮你做，你只要抄写魔语单词和魔界史就好了……怎么样，这样能写完了么？”
小米乐得眼睛全眯了起来。“嗯嗯！那真是太好了！”
“考试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作弊哦。”小麦笑道，“这方面我可尽得沙利叶殿下真传。”
小米想起了自己那份魔杖的天界语说明书。简直越来越崇拜沙利叶殿下了。
“小麦可以教我天界语么？”
“当然可以呀。不过要等到你把假期作业写完——”
小米迅速低头，刷刷抄起单词。小麦微笑着点点头，拿起魔算的作业本子，倚在旁边开始算。时间静静流逝，一个小时后，小米胳膊抄的酸痛，但是这个气氛真是太美好了，小米实在不想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