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先生吃了吗?我给你做点宵夜吧?”文姐来得正是时候。
“好,给我煮点。”
颜署阳在莫晓彤的对面坐了下来,莫晓彤却吃完了,起身就走了。
之后两人谁也没搭理谁,互相当空气。
莫晓彤先睡的,当她以为自己可以霸占整个床铺时,颜署阳也爬了上来。两个人零交流,背靠背,各自睡在床沿上。他们中间的不再是三八线,是柏林墙。
两夫妻各怀心事地躺着,但他们内心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我凭什么不能睡这张床,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有我的一半。
这就是夫妻,相互渗透了,要剪断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颜署阳轻咳了一声说:“嫁给我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莫晓彤不知道怎么回答,委屈吗?可她过去的一段日子却过得那么的惬意满足;不委屈吗?那她现在算什么,这种侮辱比起当年子建的悔婚,有过之无不及。
颜署阳没有等到回答又问,“我约了杨忻明天做鉴定,你如果方便的话露一下面,就在你家医院做,我让文医生安排好了。”
莫晓彤冷笑了一下,你家医院?现在分得可真清,医院也成她自己的了,也的确是他们莫家的,和颜署阳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你要离婚我没意见的。”莫晓彤不是想当然的说,如果那孩子是他的,他们十有八九是没法过下去了。在莫晓彤看来那孩子百分之八十都是颜署阳的,经过了昨晚她觉得一切都没劲透了。
“你说什么?”颜署阳的耳朵出了毛病。
莫晓彤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要离婚,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颜署阳脸色铁青地坐起来,几乎是咆哮,“离婚这两个字就那么轻易地从你嘴里说出来吗?”
离婚!莫晓彤目光呆滞地看着颜署阳。是啊,她刚刚说了离婚,因为心寒得不想再捍卫婚姻。可昨晚当她听到他说要一起去医院时,她岂止想离婚,她连死的心都有。他们的婚姻没有灵魂,所以很牢靠。可她今天下午想,其实两人协商好,离婚也不是没可能。空壳一样的婚姻只会让人疲惫不堪,没有任何意义。而离婚,她的心里比谁都痛。
两人冷眼相看,最后颜署阳掀开被子出门去了,还带走了自己的枕头。
昨晚的颜署阳确实被伤到了,不为别的,就为那句:“身体残缺的人果然心里也变态!”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尤为刺耳和歹毒,比她给的那巴掌还痛,让人产生了幻觉,可当时看到她冷冷的脸就知道那的的确确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口不择言的话往往是内心深处最直接的表达。
他一直不在乎自己的腿,走路也不会比别人慢多少,甚至还可以跑步。可总归是和正常不一样的。他也不会在乎周围的眼光,他的光芒足以盖过这一后天不足。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是个瘸子。
瘸子,代表着不平衡。这个名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瘸子心里的不平衡。他瘸得并不厉害,他自信这个世界没有人因此而歧视过他,除了莫晓彤外。她昨晚的的确确是在歧视他,不仅歧视他的生理,而且歧视他的心理。所以他就成了真正的瘸子。
结婚前他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忧的。中国人讲五官端正,对得起观众,腿脚不方便当然是对不起观众的,莫晓彤难道就不会嫌弃?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抱着她走路其实很吃力,比如打高尔夫那次,他走了一半就不行了,强撑着完全是为了尊严,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少什么,也不比别人差。那天换了是别的人,他肯定得抱着自己的老婆到终点,别人能给老婆的,他颜署阳也能给。
他今天打开电脑看到某门户网站上两幅大照,其中一幅是莫晓彤的,照片照得不错,他还收藏了。恐怕公司所有的办公电脑上都在浏览这条新闻,近距离地观察他的老婆。他气愤地给朋友去了个电话,事情很快得到解决,图片撤了,连带着那条新闻也没有了。
他约了杨忻坐亲子鉴定,这个傻女人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他的威逼之下勉强答应了。他今天也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孩子,大家人云亦云纷纷说像他,他觉得一点也不像。
这一天做了很多事,还抽空去百度了一下结扎的问题。据说结扎怀孕的概率真的比中彩票还低,也有结扎失败的。
结扎失败?不敢想象,这应该比结扎怀孕的概率还低吧?
这样一来,岂不是冤枉莫晓彤了?怀疑也不过是出于本能,一想到莫晓彤和别人拥抱在一起,他的心里就纠成一团。这样一来,杨忻那孩子也有可能是他的?那些事有些记不清了,按时间算,也应该不是他的才对。
这到底两个孩子不是他的好呢,还是结扎失败好?他很想结扎失败,可是这意味着可能要多出一个私生子,这意味着他过去死鸭子嘴硬时说的话必须全部吞下去。
诶,人生啊,真是杯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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