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并不知道我卧床,他又出差去了他市。
我妈还是问我:“身边到底有没有合适的啊?”这次,我没有一口否认,“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啊?”我妈听出了端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吊她的胃口,我是真的不知道。
彭其给我打来电话时,徐恩不在。我对彭其笑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让罪恶感鼓胀得四分五裂,因为那个时候,徐恩正在超级市场里给我买肉买菜买水果。
严维邦和韩国妖精来探望我。严维邦艳羡道:“你都快修养成佛爷了。”我还嘴还得恰到好处,“你才是佛爷。”
安娜给我打来了一次电话,我们谁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话。她和徐悉的事,早已不关我的事了。至于她和徐恩,我已经选择了相信徐恩。
我接到了詹姆教授的电话,他通知我,系里已批准了我做助研的申请。做助研的薪水可以让我买一辆八成新的美国车。不过,徐恩不同意我买车,他说:“咱用不着两辆车。”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就作罢了。其实,天天在市中心活动,有了地铁和腿,别的都不大用不着。等哪天我搬到了莫妮家的地段,再买车也不迟。
新的学期开始了,学校里新来了一个湖南女孩子,名叫佳琪。佳琪的外在和内在都不像南方人,反而比较像东北的。她从见我第二面开始,就喜欢往我怀里扑,通常,要不是我在见到她的助跑后,有了心理和动作上的准备,我一定会让她扑得四脚朝天。佳琪声音洪亮,“学姐,我以后就靠你了。”我暗暗惊慌:你这个型号的,靠我这个型号的,真不太靠谱。后来,佳琪告诉我,她从十岁开始,就在哈尔滨生活了。
从哈尔滨来的人,自然不会对芝加哥的冬天皱一下眉头,不过,从台湾来的黄又青可就是悲喜参半了。假期中,黄又青先是悲过了那凛冽的寒风和刺骨的温度,后来又喜过了那白茫茫的足以淹没车轱辘的大雪,那样的雪,对于台湾同胞来说,基本上等同于“风景”。我对黄又青陈述:“芝加哥的冬天,至少要持续到四月份。”黄又青在羽绒服中瑟缩,“你们北京也是这样吗?你们太厉害了。”黄又青在我还穿风衣时,就已经缩在那件羽绒服中了,我倒是认为,他平安地度过了这个冬天,才是太厉害了。
我之前那个学期的总评成绩得了两个A和一个B,安娜有一科没有通过。我看见她在楼门口抽烟,以前,她并不会抽烟。我的眼睛和心里都酸酸的,我本想过去和她说些什么,但又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一看见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象她赤条条地站在徐恩面前的样子。
佳琪从我的身后扑来,“学姐,唐人街有没有正宗的东北菜?”我惋惜地摇摇头,“只能矬子里拔将军。”等我回答完佳琪的问题,再看向安娜时,她也好奇地看向我。我匆匆拉上佳琪走了。
我在“将军”里遇见了熟人,我把佳琪介绍给他们认识。很多时候,这喧嚣的唐人街是令我感动的,因为似乎有了相对的外界,才有了所谓的凝聚力这种情感。我的意思是,当我在中国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身边都是中国人而感到幸福,而当我身处唐人街时,我会。很多中国人来了,也有很多中国人走了,不过,这个圈子始终在这里,它并不是妨碍你融入美国社会的阻碍,而是一剂可以化解你的乡愁的良药。说得更直白一些,当你嘴馋涮羊肉或者包子饺子时,你就得来唐人街。可惜,唐人街的菠萝古老肉已经不能吃了,因为它似乎是美国人最喜欢的一道中国菜,然而餐馆为了让美国人更喜欢,古老肉就渐渐的不是古老肉了。不单单是芝加哥,美国的其他城市,似乎也是这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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