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有些阴沉,下着牛毛似的小雨,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店铺也没有几家是开张的。这样的天气,连人都懒洋洋的打不起气来呢。
黑色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这种新的交通工具是米拉倪下发明出来的呢,颠簸的木制车厢因为一个小小的铁质的名为“弹簧”的东西而变得无比的方便与舒适,一时间在上流贵族之间风靡了起来(因为铁的珍贵性,比泰多王不允许平民以及低阶贵族购买)——缓慢的走过石板铺就的道路,车轱辘带起星星点点的泥水,溅在并排在马车两边的骑马侍卫的靴子上。
街道两旁的平民赶紧低下头,沉默着迅速走过。
能够动用马车出行的人,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这种社会底层的人惹得起的。
摇摇晃晃的在马车里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阿丽丝轻轻敲了门,十年前软软可爱的童音如今已经转变成了翠鸟般清脆的嗓音。“小姐,已经到了。”
“恩。”
吱呀一声,挂着厚厚的挡风布帘的门被打开,外面已经大亮的光缓缓爬了进来,把米拉身上那件白底裙子上的蓝蔷薇照得仿佛是真的一样,动一下,好像还有流水似的光泽从上面滑过。
扶着阿丽丝的手,从仆人早已搭好的小台阶上走下,外面早就有人撑好了伞,静静等待她的出现。
纯黑色的伞面倒是和今日阴沉沉的天色有些相像。
刚好,和她今天要做的事情也很符合啊……米拉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伸手拿过仆人手中的伞,在对方惊恐着下跪的表情中淡淡的吩咐,“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是。”
虽然很担心自己的主人,但是米拉的命令对阿丽丝来说永远是处于第一位的,所以她也只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又从车厢里取出一件披风,“小姐,今日风大,您还是再披一件吧。”
条件反射的想要拒绝说自己并不冷,却还是败在阿丽丝饱含担心的目光之下。叹息一声,应允的点了点头。
“我上去之后,就不要再让人进来了。”
“是,我知道了,小姐放心就好!”看见米拉妥协的披上了披风,阿丽丝就连脸上的笑都更甜美了几分。点点头,在十年间历练出来的能力让她有自信完成米拉的吩咐。
山间的道路本就崎岖,因为人迹鲜少,唯一的小路也被四处疯长的杂草掩盖了影子。好不容易才靠着久远的记忆找到了路的所在,再加上下雨,硌脚的石子让米拉只是穿着纸莎草纸编制而成的凉鞋的脚更加的疼痛,但是她并没有太在意。
这个地方,她每年最多也就来那么一趟,有时候懒的话甚至就不来了……所以,偶尔为之的事情,没有必要在这里娇气的喊什么“好痛啊~!”
再说了,这附近也只有她一个人,装纯给谁看啊!?
今日会来,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在闲得实在无聊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那两个人,所以趁着在出发去埃及之前,再来看看他们。
毕竟……上一次来看他们,似乎是在三年前了吧。
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反执匕首,银色的刀光一闪而过,米拉面前方才还挡得结结实实的荆棘丛就三三两两的掉落在了地上。
走过那道荆棘墙之后,视线豁然开朗起来,甚至连小雨都没有了。
收了伞,米拉微微停顿了一下以辨认方向,才继续前行。
真的是太久没有来过了,茂密生长的树木都快让她认不出路了。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背影,几乎是在第一个瞬间,米拉就知道了那是谁。
如果是他的话,她也懒得理会“为什么他人在这里,唯一的路上的荆棘依旧存在”这样愚蠢的问题了。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他就一直是那样的人,神秘,并且强大。似乎,从来没有人能够摸透他真正的想法。
对于自己能够从他的手上活下来并且到现在的势均力敌,米拉深深的觉得,其实她真的是得到暴风神庇护的神之女吧。简直就是太幸运了。
这并不是她好面子逞强的说法,而是事实。
或许当初她能够活着,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一时兴起的玩心罢了。
“你怎么也来了?”
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男人,米拉放下伞,很顺手的就执起了靠在旁边大树下的笤帚打扫起石板上落满的树叶和青苔来。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别指望他会动一动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了。
“因为小米拉一直都不肯来见我啊,所以只好我来见你了~!”纤细的手指上缠绕着长长的黑色发丝,男人侧脸笑了起来。他知道,从米拉那个角度看过来,正好能看见的是他最完美的侧脸。
为了这个细微的角度问题,他可是调整了很久呢。“毕竟米拉你,很快就要去往埃及了吧。”
可惜的是,米拉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很久没用的笤帚早已老化,用起来也甚是不顺手。好不容易把脚底下滑腻腻的青苔打扫掉了大半,双手已经变得脏兮兮的米拉望着自己过长的袖子有些发愁。
啊~,手脏掉了……早知道在扫之前就应该把袖子挽起来的,失算了。
“NA,撒拉雷基,帮我挽一下袖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