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德斯家族的祖宅还是在自己的领地里的,只不过是为了就近的向比泰多王报告,所以才在王城里建了一座宅邸。
一般情况下,没有重要的事情,玛纳斯·艾比德斯和他的妻子是不会离开王城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的嫡长女米拉,和伊兹密王子一起突然消失在了王城,而事隔八个月之后,他突然接到女儿的来信,说她正在艾比德斯家领地的某个行馆中。
联系一下这八个月来比泰多王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和日渐黑化的脸色,玛纳斯不难猜测,他的女儿和王子正在躲避某些人的途中。
既然这样的话,想要见到他们,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更甚至,他不可以无缘无故的离开帝都,因为那样太过显眼了。
不过,这一次,连暴风神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不久之后就给了他一个离开帝都去往艾比德斯家族领地的绝好借口——
他的侧室,怀孕了。
他的正室妻子罗莎在生下米拉之后就再也没有怀孕过了,就算这么多年来他娶了不少的侧室,也没有一个人传出怀孕的消息,这让他伤心了很久。
艾比德斯家族在他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独子,而他居然只有一个女儿!虽然是嫡女,可终究不是儿子啊……
而现在,他终于又要当上父亲了!最好的话,这次能够是个儿子,那样就算不能像杰出到像米拉那样拥有一半的继承权,至少也可以在旁边协助一下米拉管理家族。
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不用被比泰多王嘲笑膝下无子了!!(小七:……)
子嗣,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大家族最看重的,更何况玛纳斯·艾比德斯的情况,比泰多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于是,大笔一挥,对艾比德斯大人想要带着家眷回领地静养的请求,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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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自己和伊兹密的存在被其他不必要的人知道,米拉并没有去大门迎接父亲玛纳斯和母亲罗莎以及那位正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姨娘。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等待着玛纳斯的出现。
当门外不是传进来的最后一丝喧闹声也消失了的时候,米拉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拉了开来,男子俊秀挺拔的身形出现在视线之中。
“父亲。”站起来朝着他微微躬身,米拉笑意轻显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贵族小姐。“玛莲姨娘怀孕了,真是恭喜父亲。”
玛纳斯保养得宜依旧像是青年一样青葱光滑的脸上带着掩不去的笑意,从刚刚结束的宴会上带来的酒气在房间中散发开来,是一种成熟的葡萄香味。
玛纳斯大步走过去坐下,结果米拉端过来的浓茶一口饮尽,微醺的大脑才算是清醒了一些。真是的,今天真是太过高兴了,从不喝醉酒的他居然也会这样开怀大饮……
摇摇头,玛纳斯正经了神色,“八个月前,是怎么回事?”
到现在都依旧不了解实情的民众们还以为王子伊兹密和王后的侄女米拉小姐是真的如医官所说的身患重病,在深宫中休养。
国家的下一任继承人生死未卜,迫于民意,比泰多王不得不在一个月前将王姐乌利亚的儿子西达过继到自己名下,将他立为新一任的王太子。
虽然比泰多王还是像以前那样勇猛豪爽,但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的玛纳斯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是非常的不高兴,不,应该说是愤怒和懊悔。
他愤怒与他国居然敢伤害比泰多的王子和贵族,又懊悔被所有人称赞是勇猛无双的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这些矛盾的心思,从这八个月来急剧增加的附属国和奴隶数量上就可以知道。
垂下眼,即使米拉的心中有许多的话要说,但到了最后,也只是汇聚成三个字:“乌利亚。”
瞳孔一缩,玛纳斯整个人惊得站了起来,他手上的那只陶杯掉在了地上,骨碌碌的转了几圈才停下,残留的茶水在雪白的波斯地毯上洒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褐色污渍。
一块那样珍贵的地毯,就这样报废了。
正如同某些事物,就算当初再怎么视若珍宝,一旦有了污点,也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法舍弃的。
“父亲。”低着头,米拉轻声提醒他的失态。玛纳斯这才反应过来,咳了两声又重新坐下。
毋需再多言,被他人喻为“狐狸”的玛纳斯早已理清了其中的利弊得失,对乌利亚愚蠢的行为以一声冷笑结尾,他又问道:“米拉想要干什么?”
玛纳斯的长相过于阴柔,和粗犷的比泰多王比起来,他则更像是一位纤细的女性,但如今这份纤细遗传到了米拉的身上却是再完美不过了。
两张七分相似的脸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比泰多王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表面上看起来对玛纳斯这个童年玩伴很是信任并且倚重,但这其中的小心思,可就不是外人能够明白的了。
虽然他貌似大方的批准了玛纳斯的归家,但是玛纳斯也知道得很清楚,在跟随的仆人中,到底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又有哪些是被比泰多王安□来的眼线。
比泰多王的疑心并非毫无理由。
艾比德斯家族掌控了整个帝国铁器的输出,换句话说,就连比泰多王想要给军队配备铁的兵器,都不得不由艾比德斯家族的人来办理!铁的重要性,身为帝王的他比谁都清楚,因此就算是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他也无法不怀疑他的忠诚。
这也是玛纳斯的一个心病。他虽然为人奸诈,但是他对比泰多王是真的忠心以对,却没想到,他辛辛苦苦为他打拼了那么多的政绩,到头来却被他的一句“心有不忠”给抹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