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锯断木的“嚓嚓”声也停止了。
男女垦荒兵倾巢出动,冒着料峭的春寒走上了处汝地。本来,按照卢华的布置,春播工作干得井井有条:男兵们跟着拖拉机和播种机播种,女兵们负责给播得不深的麦种盖土。迟大冰和几个体力比较差的伙伴,在播种机漏播的地头地脑干人工补种工作。但是,到了接近播种尾声时,有一天大伙正在地头吃饭时,迟大冰来到卢华面前,当众向卢华请求说:“老卢,去年秋耕时我没‘拉稀’,今年让我干这补种的活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你看,能不能让我去干几天苦活?贺大个子扛着麻袋往机篓里倒麦种太累了,我想和老贺换换班,我去干那扛麻包的活!”
卢华回答道:“老迟,你身体顶不住,一麻袋麦种有二百多斤,你。”
“老卢!我要改变同志们对我的印象,就得多付出些汗水。”迟大冰坚持自己的意见,“本来,我可以扔下铁锨、种子篓,主动去帮助贺志彪的,为了加强我的组织纪律性,还是来请示你一下比较妥当。”
卢华笑了:“你的精神可嘉,可是我不能让你去干那力不胜任的活儿。小马砸伤还没归队,万一再把你压了。”
迟大冰一下来了邪劲儿,他大声对卢华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许马俊友舍身,就不许我迟大冰献身?我迟大冰虽然犯了点错误,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嘛!”
垦荒队员们端着饭碗围了过来。贺志彪为卢华解释说:“老迟!卢华是一片好心,没有一点歹意。”
“处分没背在你身上,谁背着谁知道它的分量。”迟大冰扭过脖子瞥了贺志彪一眼,“你们要是真心爱护我,就该处处从严要求我,别在我前进道上铺设路障!连白黎生你们都敢把爬犁交给他,怎么一到我这儿就。”
贺志彪红头胀脸地连连点头:“好!好!我同意和你换班,下午叫你去扛麻包。”
话音才落,迟大冰扔下饭碗,直奔堆在地边的麦种麻包走去。在他看来,没有比在播种的扫尾声中,给伙伴们留个好印象更合适的时机了。道理十分简单:早抢扛麻包的活儿,能累折了他的腰,到播种尾巴梢上时,卖命地干上两天,既不伤元气,又可以当众讨彩,至少卢华向宋武写书面汇报时,会把他和贺志彪扛麻包,吃大苦耐大劳的表现写在一起——这就足够了。卢华扔下饭碗立刻追了上来——他清楚那一麻包麦种的分量。在矿山当矿工时,夏收季节他帮助附近农业社干过入仓的活儿,一麻袋麦子体积虽然不大,但压在肩上像个沉重的碌碡,不但使人喘气都感到吃力,弄得不好还会压得人吐血,留下终生无法医治的伤残。迟大冰似乎察觉到卢华跟了上来,匆匆忙忙跑到麻袋前,顺势从上面拉下一个麻包扛在肩上。他咬着牙,左摇右摆地向前蹒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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