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仅从这些画上去看,垦荒队的生活是轻松而又充满了诗意的。其实,这是诸葛井瑞有意在画面上略去拓荒生活中之艰辛。春麦下种之后,青年屯通往凤凰镇的道路反浆,不要说胶**车无法通行,就连八十匹马力的“斯大林八十”也只能望洋兴叹。偏偏这时候天交农历四月,栽瓜点豆的季节到了,粮食运不进来,连咸菜疙瘩也断了线儿;而大豆、矬子高粱、苞米以及秋菜都要及时下种。怎么办呢?既不能把菜籽榨成油吃,也不能把豆种先填饱肚子?脸膛黝黑,两眼结满红丝的卢华,专门为这一问题召开了群英会。他说:“前些日子,我们全力以赴抢种春麦,没有检查一下粮食和咸菜的库存。眼前有啥高招呢?咱们指望不上飞机空投,不,这点困难咱们也不能惊动省委。大伙献计吧!”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一肚子智谋的诸葛井瑞和洋秀才白黎生,挖空心思也没想出办法来,倒是土坷垃里钻出来的贺志彪、李忠义拿出来主意。贺志彪提议,把九匹马加上那头小马驹,拉出马棚去放青,库房里存下的喂马的豆饼掺苞米粒熬稠粥喝,解决因交通阻塞无法运粮之急;李忠义说,灶房里虽然没有咸菜疙瘩了,可是有整麻包的成盐,叫本乡人玉枝带着几个女兵,去荒地专门挖些能吃的野菜,用盐水煮煮代替咸菜疙瘩。草妞儿对这两件提议表示赞同,立刻带着几个女伴,挎上竹篮儿去挖野菜,其他的男女垦荒队员兵分四路:点豆的,种菜的,栽苞米的,种高粱的。使卢华感动的是,八十多个不同姓氏、不同脾气、不同性别的男兵女兵中,竟没有一个人提出来先用粮食种子充饥,可是这八十多个异姓伙伴却又犯了同一个毛病,他们除了肠子经常咕噜咕噜地鸣叫之外,还因为苞米粥里掺进了大量豆饼渣子,在劳动中不断后门走火——放屁。因此,尖嘴利舌的石牛子,每每把这样的美餐送到地头时,总要抖开嗓子高喊着:“哥儿们——姐儿们——我又把‘放炮’的‘火药’送来了!快来吃呀——”他还仿照“东北三大怪”的词儿,编了一段“荒地三大怪”的顺口溜,在地头上敲盆敲碗地喊着:
东北老乡三大怪,
窗户纸,糊在外,
媳妇叼着大烟袋,
养活孩子吊起来。
垦荒队里三大怪,
吃野菜,种白菜,
嚼着豆饼把豆栽,
“炮声”响彻几里外。
石牛子的顺口溜,总是引起地头上一片笑声。姑娘们骂着:
“石牛子!你真缺德!”
小伙子们则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