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婚?”邹丽梅羞涩地一笑,“你说到哪儿去了?在医院时,我就和小马商定了:即使青年垦荒队到了家大业大,骡马成群,满地跑着拖拉机、康拜因的那一天,如果咱们男男女女八十二个人都成眷属的话,我们俩人也是八十二个人里的第四十一对儿。***真的!”
“丽梅。”俞秋兰还想说些什么,但邹丽梅挎着肥篓儿跑了。她跑了几步,又匆匆走回到俞秋兰身旁,叮嘱她说。“买小马驹子的事,俊友是不叫我告诉你的,怕你传到卢华耳朵里去。我看你的脸总阴着天,怕你伤心难过,才把这事儿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一条:事没办成以前,先不要告诉卢华,免得他去找俊友的麻烦,你答应吗?”
俞秋兰点点头。
其实,俞秋兰的点头,既不表示答应,也不是表示不答应,这完全是心不在焉时的潜意识动作。她心里总想把那个解开小马驹缰绳,酿成小马驹之死的祸根找出来,以洗清卢华不白之冤——这成了她近几天的心病。
邹丽梅是相信俞秋兰的,她挎着肥篓弯腰施肥去了。
此时,当俞秋兰端着饭碗,出现在卢华身后时,邹丽梅叮嘱她时的语音,出现在她耳畔,她当真地犹豫起来了。ww俞秋兰正在思忖着这件事,卢华回头看见了她:
“把饭端这儿来干什么?”
“我怕你饿。”
“离家这么近,我不会自己去吃?”卢华阴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真是有点‘八擒孟获——多此一举’。”
俞秋兰白了他一眼:“这么说,我这好心还成了驴肝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哪!今天中午你就吃了半口窝窝头,一个劲儿地喝菜汤。”
“你咋知道?”
“我盯着你哩!”
“我心里火烧火燎的。”
“你以为我就好受吗?”俞秋兰把饭碗和窝头递给卢华,嗔怪地瞪着他,诉苦说,“你每根头丝都牵着我的心。你可倒好,永远也不知道别人为你担忧难过。你心真冷,春天都快过去了,白桦树的叶子都巴掌大了,你还像块难以融化的冰!”
卢华坐在坟坡上,咕嘟咕嘟地很快喝完了菜汤。俞秋兰半强迫地给他穿上小褂,又把印有“抗美援朝”字样的绒衣,顺着卢华的头往下一套,像托儿所的阿姨,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似的,把绒衣拍拍平整,然后端起菜汤碗,命令卢华说:“你把两个窝头都给我吃了,我去给你再舀碗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