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瞎编,谁舌头上长疔疮!”
“那可就怪了。”刘霞霞挑着尖细的嗓子喊道,“玉枝姐,你的嘴巴儿也是红红的,那是谁亲的?是不是小白他。”
姑娘们叽叽呱呱地放声大笑起来。
鲁玉枝嗔怪地喊道:“死霞霞,提问题的是你,拿我开心的还是你,你。你。你这个丫头心眼最坏!将来呀!叫你找个秃尾巴老李那样的男人,好好治治你那张嘴。”
姑娘们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声把盘旋在菜园上空的天鹅吓跑了。俞秋兰看看女伴们笑得前仰后合,有意扭转话题说:“哎!姐妹们!在北大荒没见过黑天鹅呀!可是苏联芭蕾舞剧《天鹅湖》里边,怎么会有黑天鹅呢?”
“那可能是编剧瞎胡编的。”唐素琴扭头问鲁玉枝说,“玉枝,你见过黑天鹅吗?”
“我爹说他多半生只见过一只,没舍得开枪打。”鲁玉枝说,“说是黑天鹅,实际上说黑不黑,说灰不灰的杂种儿。”
“听说它有一个红冠子?”俞秋兰好奇地问。
“嗯。我爹说它还是天鹅群里的头头呢!”
“怎么能叫红冠黑肚的黑天鹅当头头呢!”小皮球Сhā嘴说,“要我是白天鹅就罢它的官,它就像——”刘霞霞猛然看见俞秋兰制止她再说下去的目光,便一伸舌头闭住了嘴唇。
菜园里顿时安静下来了,有几个姑娘本能地把窥视的目光,投向了迟大冰。迟大冰低着头绞着辘轳把,仿佛对姑娘们说的话都没听见。其实,她们的每一句话都灌进他的耳朵,每一瞥目光,都直戳他的心肺。连迟大冰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变得那么敏感,他似乎感到鲁玉枝说的“秃尾巴老李”和黑天鹅,都是在暗暗地影射他。他一边摇着辘轳把,一边琢磨:“红冠黑肚”是什么意思?这不分明是拐着八道弯地点我迟大冰嘛!他刚刚忘却了的心事,波涌浪卷般地重新闯进他的心扉。他站在高出地面的井台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桦树林里那座屈死的小马驹之墓,他把姑娘们的每句开心的话,都和那个凸起的圆土丘联系在一起。在迟大冰看来,好像每一个姑娘都知道了他和那圆土丘有着什么内在关系,不然,她们为什么说“红冠黑肚”这个字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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