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月x日
这封盖着哈尔滨邮戳的短信,飘到垦荒队时,适逢垦荒队为献身于黑土的烈士——马俊友,召开盛大追悼会的日子。
这个和伙伴遗体告别的仪式,是在麦田边上老橡树下举行的。这天,百花垂,鸿雁哀鸣。当卢华、贺志彪、诸葛井瑞、李忠义。把林场工人特意为烈士赶制的红油松棺木,徐徐放入墓茓时;当唐素琴、俞秋兰。把鲁洪奎大爷特意从百里之外驮运来的石碑,矗立在坟前时,会场肃穆得如同静无一人。
县委书记宋武,眼里含满了泪水。
为马俊友治过腰椎骨折的医生,垂下了头。
和马俊友一块扑打荒火的老乡,淌下热泪。
垦荒队员的队列里,传出嘤嘤哭声。
只有邹丽梅没有哭——这几天,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她用一把理智的铁锁,牢牢地锁住了感的闸门。她的脸消瘦了,她的眼窝凹下去了,严峻的生活给她开阔的前额,增添了一道浅浅的皱纹——但她承受住了命运的沉重打击。
白黎生正指挥着“文工队”奏哀乐时,一辆车身上沾满泥浆的美式吉普车,停在离会场不远的荒地上。一个身材瘦削,目光炯炯的中年人,从车厢里跳出来,就匆匆奔向了默哀的人群。他不声不响地排在垦荒队的队列后,低下头来,静听着回荡在广漠荒野的哀乐声。直到默哀完毕,排在队尾的叶春妮,才现身旁站着一个陌生人。最初,她以为是县委会的干部,站到垦荒队的队列中来了。她揉揉哭得红肿的眼窝,仔细朝这个人盯了几眼,不由地大声呼叫起来:
“同志们!苏。苏。苏坚书记来了。”
卢华早就把团中央书记要来草原视察的消息,传达给垦荒队了,但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来得这么早,而且偏偏赶上了这个追悼大会。霎时间,会上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苏坚看去,那不是他又是谁呢?一年前,他曾主持了那次“奇特的宴会”,又为垦荒队员们在前门火车站送行;现在,他依然和在北京时一样,但脸上没有笑容——在这悲恸的日子,他怎么会有心思笑呢?!
垦荒队员们都想朝苏坚拥过去,但苏坚的脸色和笼罩在荒地上空的悲凉气氛,使他们戛然止步。只有宋武从队列的夹缝里,向苏坚走去,他神色肃穆地向苏坚伸出去一只手:“我是宋武。省里来电话说你两天以后才能到荒地呢!”
苏坚双手握着宋武的一只手:“我马不停蹄,像打仗时的急行军那样赶来了。感谢你在这群北京儿女身上所花费的苦心。”
“我没把工作做好,你看——”宋武扭头看了看墓碑,“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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