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鸦回巢,鸣声凄然神伤,西山一片血红,又是一日,岁月何其匆匆。
此生本是梦,如今恍然梦中梦。
擦干眼泪的肖楚站在叉路口,喃喃自语“哪一条路是通往洛阳的呢?”
人生的荣辱成败本身就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选择题“怎么连行人都没有,要么可以找人问一问,肯定有问题。”
恍惚间只觉双眼一黑,两腿离地,大事果真不妙,任凭她怎么扑腾都无济于事,原来她被人装在了袋子里。
“救命啊!”她扯开喉咙大呼。
人在某些时候还是沉默些好,只是她明白得晚了几秒,重重的一拳袭在她头顶,接着便是黑漆漆的飘飘渺渺。
她又开始做梦,在梦中被老妖婆逼着赶稿子,可是怎么也憋不出半个字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成,难道要我白养你!”
“主编奶奶,我错了,立刻马上好好写!”
“没有用的东西,大刘,把她给我扔出去。”
“没问题!”那个叫大刘的司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向抛铅球一样径直把她扔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常长老,他就是向秀家的另一个人,小的我绝对不会看错,而且刚刚还放火烧了向秀的房子,东西肯定在他身上。”
“小胡,做得好,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向秀家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常长老挥手出剑,剑刃如雪,袋子顷刻一分为二,肖楚虽然毫发无伤,却好一阵子惊愕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常长老目光深沉清冷。
肖楚略微抬了抬头,又埋了下去,没有作声,只是死死抱住怀中之物,浑身战栗不已。
“常长老,莫非这便是仙师所要之物?”小胡指了指肖楚怀中。
“拿出来!”
“不要!”肖楚哪见过这种场面,尽管嘴上还硬身子却蜷缩成了一团。
“拿不拿出来!”常长老步步紧逼,肖楚渐渐后移,不知不觉已退到墙角。
“不可以.”
“看你还嘴硬!”霎时一双大手扣上了肖楚的喉咙,她只觉得胸口发闷,两眼发黑。
那人的手逐渐用力,肖楚不觉双脚已腾空。
“拿不拿出来!”
没等肖楚应声,常长老手腕轻轻一抖,包裹咣当一声落地。
他一手抄起包裹,一手把肖楚重重的往墙上一丢。
肖楚咽了口唾沫,挣扎着坐起来,觉得口中发咸,用手一抹,发觉嘴角已然渗出鲜血。
常长老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看他神色似乎有些失望。
那只是个普通的木盒子,有小型铜鼎香炉那么大,上面早已用钉子封死。
“长老,里面会不会有暗器或是早已淬毒,还是我来开吧。”看样子忠心耿耿的小胡试图用掌力破开盒子。
肖楚的心早已纠结到一处,“不要……”反正人终有一死,早死早脱生,不用在这阴暗年代受罪。
“此中何物?具以实报否则便将你生祭!”
“盒中是我双亲骨灰,我特地把它带回老家安葬。”
“我凭什么信你!”
“不信可以打开瞧瞧,不过要是打扰了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二老动怒我可救不了您!”肖楚思忖着古人多半对鬼神存有敬畏,希望能躲过这一劫。
“胡澄,打开看看,不要弄坏盒子。”
“是!”
胡澄打开盒子之后,小心地从中取出一块骨殖,与常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
“为何放火烧了向秀的房子?”
“我父亲卧病在家三月不曾起身,那神棍却说不出三日便会不治而愈,结果家父当天夜里便驾鹤西去,家母伤心过度,一口气没有上来一句话没留也走了,那向秀害我家人,烧他房子是他活该!”虽有些胡言乱语的嫌疑,但作为一名称职的记者,所应具备的首要能力就是说谎不打草稿。
“我可以走了吗?”经过刚才那一档子事,肖楚突然冷静了许多。
“且慢!搜身!”
“不行!”
“什么?”
“近日在下不幸染上毒疮,那话儿肿得像棒槌,如果哪个兄弟因为给我搜身不巧沾染上了就不好了,轻则老婆怪罪重则断子绝孙,还是让在下脱给你们看吧!只是身上异味……”暗道:“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说得那么惨不过要是搜身发现我的女儿身就不妙了,自己脱说不定能敷衍一阵子。”
“那好吧,你自己脱,最好给我脱得干干净净。”
肖楚一边慢慢吞吞的解着身上的带子,一边寻思着怎么脱身,就在此时,一个小卒,匆忙跑进来,在常长老耳畔嘀咕几句,常长老脸上的肌肉轻微动了两下说道:“把他给我带下去,要他跟那小贱人一起行过渡礼!”
“行过渡礼,其中有何文章,似乎有着说不出的诡异!”肖楚的脑子也不听使唤,平时轻而易举就能想到的,如今表现居然有些不济,昔日在记者发布会上舌战群记得能耐一点都找不回来了。还好没被搜身,不然可真是死定了,接着转念一想事情确有蹊跷,莫非跟向大哥的死有关。
“行了过渡礼就是教众了,老君爷爷会保佑你的。”一个看着她的鬼卒说道。
“入了我们天师道,连鬼神都敬怕三分,天皇老子都不管的事情我们替他管,你小子算是找到靠山了!”
肖楚不言语,浑浑噩噩的脑子里还是想着怎么逃出去。
“到了”一个鬼卒推开一间房门,“进去跟她好好培养感情,明天好给你们行过渡礼。”然后便是上锁的声音。
屋子很大很宽敞,墙壁四周有些彩绘和壁画,地砖铺成太极八卦的图案,火烛烧得正旺,屋中明亮如昼。
一个女人侧卧在正中的一张贵妃榻上,迷蒙的双眼似乎还带着泪珠。
“姑娘!”肖楚轻轻唤她。
“你是跟我行过渡礼的人吗?”那女子扑闪着眼睛,看上去不过二八光景,细长的眸子,精致的五官,好一个美人坯子。
“加入天师道的男女要在天师及众教徒面前行合欢之礼,礼成方可入教,成为鬼卒,这个仪式就叫做过渡礼。”女子翻身坐起,眼神流波飞舞,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男女交媾?”肖楚心中不由凝重起来,她是女人怎么合欢,就算是男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进行这样的仪式也会羞愧难当的。
“公子不必害羞,世间万物非阴即阳,男女合欢本就是神圣无比的。”说着玉手爬上肖楚的肩膀。“你生得好生俊俏,我喜欢!”
“姑娘难道不怕行礼之后遭人诟病。”肖楚轻轻推开女子的双手。
“诟病,我早已遭人非议,再多一些又何妨。有些事情皇帝管不了,当官的大人们管不了,难道还不许老百姓找天师管。有天师庇佑我怕什么”眼中泪光涟涟。
“又是一个苦命的女子。”肖楚感叹道。
风在墙壁的大小窟窿中钻进钻出,呜呜的叫着。
肖楚在屋子里无可奈何的度来度去。
那女子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眼见着天色微微发白,远处传来晨鸡报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