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投胎的？

自然是我猜的。

姒白龙刚要回答,自己就先觉得有些不对。

她惊疑地抬起头看着孔宣,发现对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了然地看着自己,就好像她的回答肯定会在他意料之中似的。即便是被她这样看着,孔宣的表情也没有变,依旧是那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姒白龙有些紧张，快速回想了一下之前孔宣的话……

先说有事，要把枪拿走。

然后说可以不拿走枪,但是不会给她。

接着说没事,可以陪她一起去。

最后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环接一环接下来，看似每一环都不着痕迹，但事后想起，只觉得像是猛兽步步逼近一般，让她背后发凉。

姒白龙怔怔回想着，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她急着要拿回摧城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从一开始孔宣说不需要她报恩只要摧城，说不定就是有深意在其中——他压根早就看出来她姒白龙对摧城志在必得！

姒白龙倒抽一口凉气。

她脸­色­惨白，如果说之前通天说她身有秘密还没让她觉得危险，现在孔宣就让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她现在看着孔宣的目光已经不再是疑惑之中掺着“求大爷您快走”的单纯，而是警惕之中含着明显恐惧。当初通天一句话说穿她深藏秘密就已经把她吓得够呛，如今更是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看来你终于发觉了啊。”孔宣轻哼一声，看着姒白龙瞪大的眼睛和惨白的脸，知道这家伙估计吓得不轻，“你似乎是忘记了，当初你自己跟我说过的话？”

孔宣敛了笑容，颇有些怒其不争地道：“你的秘密关乎于你自己的­性­命，你却毫无防备的随意泄露，是那阵雷劈得还不够狠么？”

……对了。

孔宣……就是那块五彩玛瑙石啊。

姒白龙怔然无语。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但从那次不愉快的见面开始，姒白龙一直把他当成一个自己招惹来的讨厌鬼，从来都没真正将这一人一石头真正等同，直到现在才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曾经对那块石头说过的那些话……几乎是把她自己的底细全部都翻了个底朝天，而她却从未意识到，眼前这个青袍的俊美男子，是这个洪荒中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的人。

她的所有秘密都自己毫无自觉地在他的面前敞开。

而孔宣从化成人形开始，无论她怎么冒犯，都容忍了下来，甚至还主动出手救了她的命……原因是“数十年的情分”。姒白龙从没有把他当成那块能够听她倾诉苦恼的通灵石头，她拒绝承认孔宣与那石头实为一体——这样自我催眠久了，她就真的忘了自己曾经对他坦白过多少绝不能让他人知道的秘密。

……对孔宣来说，姒白龙继续毫无所觉不过是泄露更多的秘密。

但对姒白龙来说，连对孔宣这么个她一度很抗拒的陌生人都能轻易地展现她的不妥，别说是其他人了……她每一步走走在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而她自己却全无所觉。

在吓出一身冷汗之后，姒白龙终于也回过味来了。

孔宣如果真的想对她不利，也不会现在就直接挑明了。他之所以用这种近乎恐吓的方式，正是因为他是要提醒她——

不要得意忘形。

姒白龙现在就是在得意忘形。

天道没劈死她，很厉害么？

系统激活了，很牛掰么？

连通天都想挖她去截教，很了不起么？

让她当面拒绝通天的要求，让她胆敢在孔宣说了“我要这枪”之后还试图抢夺，让她大意地在孔宣面前泄露自己异于常人之处，让她盲目地相信系统会让她一朝咸鱼翻身从此再不受桎梏……

可能吗？

天道再怎样也是这个洪荒的准则。

系统再牛逼也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作弊器。

偌大洪荒，还有很多大能……他们都以天道马首是瞻，而她就算是有了系统，比以前更强了，但终究还是暂时达不到那个水准。

她在这些圣人眼中，依旧还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