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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庶女倾城,邪王的宠妾 > 第020章

第020章

楚亦涵也被禁了足,而且严禁前来梨落苑,如今也只有楚亦霜一人可以在王府内外自由走动,听到外面那些关于楚亦雪的流言蜚语,她寻了个机会便来梨落苑取笑,想要看楚亦雪伤心难过的样子。

只可惜楚亦雪既不贪慕虚荣,也不追求名利,结果却是使得自己失望而归,气的直跺脚。

楚亦雪被禁足一月有余,期间楚王府发生了很多的事,要么是家丁突然无故身亡,要么是丫鬟无端染病,要么便是家禽牲畜*之间死了一大片,死因不明。

有人说此乃恶鬼作祟,沐氏听闻之后速派人请来道士做法事,但情况并未有好转,最后那道士装腔作势的掐指一算,直言府中有不祥之人,只有将此人驱逐出府,才能保家宅平安。

沐氏大惊失­色­,让道士找出此人,那道士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在楚王府兜了几个圈子,最后立在了梨落苑外,而后矛头直指楚亦雪,断定她便是那给家宅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

楚勒本不太信鬼神之说,但听道士说的有理有据,加之沐氏与楚亦霜在旁边添油加醋,他最终信了道士所谓的灾星不断,必受其祸之说,同意暂将楚亦雪养到一个楚王府一个旁支的府上。

沐氏给道士使了个眼­色­,那道士便又开始掐指算了起来,然后对楚勒说养在普通人家无法去除楚亦雪身上的灾­性­,必须得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修身养­性­,才可彻底康复。

楚勒问道士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道士捏着下巴想了想,慢条斯理的给出了答案,此地便是帝都郊外一处不起眼的庵堂,名无­色­庵,庵里只有寥寥数名尼姑。

而后,楚亦雪便接到了消息,让她收拾简单的行装,明日便离开王府前往无­色­庵吃斋念佛,带发修行,至于何日归来,须得等道士确定她身上的灾­性­完全祛除了才知晓。

楚亦雪没有说话,顾自把首饰收拾好,然后继续收拾衣物,挑拣的都是些颜­色­极为素雅的。

“不怕告诉你,那道士就是娘找来的,目的不过是趁机将你扫地出门罢了。”楚亦霜在圈椅上坐下,可人端着茶从外面进来,殷勤的给她斟了一杯。

楚亦雪的动作微微一僵,侧目看了楚亦霜一眼,暗自苦笑,没想到即便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却还是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这要是自己真的做了点什么,那还有活路吗?这王府,还是越早离开越好,如此楚亦霜与沐氏还算是帮了她一把。

楚亦霜见楚亦雪不搭理自己,倍感无趣,每次不都是这样吗,无论她说什么,楚亦雪都是爱答不理的,既不会跟她争辩什么,也不会计较,倒是让她连吵都吵不起来。

021离开

意兴阑珊的楚亦雪的闺房,她给可人使了个眼­色­,可人当即跟着她离去,而可心看到她终于出来了,则连忙进了屋里继续帮楚亦雪收拾东西。

“没想到三小姐居然如此歹毒,竟要把你驱逐出府。小姐,你怎么还能忍呢?应该去告诉王爷才对啊。”可心又在为楚亦雪叫屈。

“她不想我回来,我更不希望自己再回来。”楚亦雪差不多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便让可心去准备晚膳,而后顾自倚着窗台发呆。

李睿此去已经一个多月,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会不会是出事了?当时父亲那般愤怒,又误会了他对自己做出了什么事,对他痛下杀手也在预料之中,若他真的已不再人世,她便是生无可恋。

第二天一大早,楚亦雪便准备出门了,临行前有人来传话,让她带上可心和可人在身边伺候着,可心一脸的欢喜,可人却是不情不愿,但一想到昨天楚亦霜对她许下的承诺,她又感觉此行值得,当即竟然还展颜一笑。

无­色­庵是一个极偏僻的庵堂,只有五名尼姑居住,前来进香的都是附近村庄里的一些穷人,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屑于来此,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无­色­庵比其他的庵堂清静了许多。

楚亦雪带的东西很少,除了换洗衣物之外便是笔墨纸砚,琴棋书以及绣花用的工具,无­色­庵中厢房甚多,除了住宿之外,她还让可心专门收拾出了一间作为书房,供平日里抚琴作画所用,甚至还请人在院子里搭起了一座秋千。

无­色­庵中的生活虽然比不上王府那般奢华,但她却怡然自得,每日过的都非常开心,如此过了短短的几日而已,她便习惯了这种生活,竟是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这一日下午,她独坐于书房中抚琴,一曲《凤凰吟》在她指尖缓缓流淌,随风徜徉,她如痴如醉,感觉自己的琴技愈发的­精­湛了,心中不禁大喜。

“姑娘好琴艺,这一曲倒是真的能引来凤凰和鸣。”一曲终了,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温和的赞赏,如一缕清风拂过。

可心一边收拾一边暗自垂泪,为楚亦雪感到不值,倒是楚亦雪自己,不但一点不舍之情都没有,反而有点小小的兴奋,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

“小姐,你真是没心没肺,这都要被赶出家门了,你还笑得出来。”可心看不下去了,呜咽的提醒楚亦雪,她们这是被驱逐出府,而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踏青赏花。

“为什么不笑呢?可心,你知道我有多想离开这里吗?楚王府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座巨大的牢笼罢了。”楚亦雪从可心收拾好的包袱里把金钗首饰等都拿了出来,“庵堂乃是佛门净地,你带这些做什么?”

可心不情不愿的看着楚亦雪把首饰放回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扁了扁嘴巴,“可是小姐,你难道就不想世子吗?”

“哥哥?”楚亦雪脸上的笑意为之一僵,是啊,她怎么给忘了,离开了王府她就不能像禁足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去找楚亦涵了,那以后岂不连个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么?

“想也是白想罢了,楚亦雪,你明日踏出了这个家门,除了找到王侯将相娶你之外,别再想踏进来一步!”门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却是楚亦霜来了,身后一如既往的跟着四名丫鬟。

可心连忙给楚亦霜福了一礼,而后便被她打发了出去。

022合奏

可心正在专心的纳着鞋底,闻言才抬头,看到窗外竟让你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连忙过去把窗户给关上了。

随后,外面传来了空灵的洞箫之声,比之楚亦雪的琴艺虽不能说是有过之,但也不会无不及,却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楚亦雪听着箫声,一时兴起,当即拨动了琴弦,与外面那陌生的男子琴箫合奏了一曲,明明是第一次相遇,却像是多年老友一样,配合的极为默契,连他们自己都不禁诧异了起来。

世人皆叹知音难觅,楚亦雪今日却轻而易举的便遇见了知音,所以在曲终之时,男子请求进来探讨音律她也没有拒绝,只是让可心在她面前立了扇屏风以遮挡容颜。

男子自称流云,生的跟蔺慕凡一样俊美无双,但眼神异常的温和,犹如黑曜石璀璨生辉,全身上下皆散发出高贵典雅之气。

楚亦雪虽然是隔着屏风,但从他的话语中却也能感觉到他那纤尘不染的气质,纯净的就如同九天之上的谪仙。

他进来之后一直都是彬彬有礼,话语温润如玉,一番自报家门之后便很客气而委婉的询问了楚亦雪的芳名,楚亦雪把自己的小字告知于他,他自此便称她沉音姑娘,她则唤他流云公子。

两人畅谈音律,楚亦雪暗自惊讶,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对音律如此­精­通之人,连她这个身负四绝的人都自叹不如了。

流云亦对楚亦雪刮目相看,想他研究音律多年,自认为已登峰造极,不料在这小小的尼姑庵里却遇上了一个知音,真是幸甚至哉,让他忍不住就想多留一会儿。

可心和可人在一旁伺候着,可心站在楚亦雪身后,可人则立在流云身旁。她偷偷的打量着这个恍如谪仙的男子,心中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乱撞,撞得她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流云今生唯一的爱好便是音律,只可惜素来无人能够真心与我畅谈,今日能结识姑娘真乃三生有幸。”流云的声音细腻而温润,听在耳中如同涓涓溪流缓缓淌过。

楚亦雪羞涩一笑,清清浅浅的开口,“公子谬赞了,沉音也只是多看了些书罢了,与公子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高山流水觅知音,人生能有几回同。红颜易老花易飘,知己难得天自老!古有俞伯牙与钟子期相见恨晚,今有沉音姑娘与在下一见如故,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流云展颜一笑,那淡然脱俗,超凡脱尘之气,竟连楚亦雪从看的呆住了。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承蒙公子不嫌弃小女子见识浅薄,竟以伯牙子期相比,小女子惶恐之至。”楚亦雪回过神来,谦逊的回道。

“那不知姑娘可有雅兴与在下合奏一曲《勿相忘》,以纪念在下与姑娘的相遇相知?”流云双目注视着屏风,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洞箫,淡淡的问道。

023他也是皇室之人?

“公子既有此雅兴,沉音自是恭敬不如从命。”楚亦雪素手轻轻放在眼前的琴上,流云也将洞箫横于­唇­畔,屋里很快便流泻出扣人心弦的琴声箫音。

一曲还未终了,外面传来了嘈杂之声,可心闻声立刻出门而去,看到有几个大汉在院子里与两个尼姑说着什么。

她快步走过去,拉过一名尼姑询问,方知这几名大汉是前来找人的,但尼姑们鉴于王府千金在此,不想让他们进来,这才发生了小小的口角。

几名大汉直言屋里弄箫之人便是他们的主子,此时天­色­已晚,需寻得主人回去。

可心让他们在外稍等片刻,进屋走到楚亦雪身旁正想将此事禀告于她,流云的箫声突止,楚亦雪也连忙按住了琴弦,好好地一曲琴箫合奏,就此打住。

“沉音姑娘,外面想必是家丁前来寻我,今日怕是无法再做逗留,他日得空定然登门造访,与卿再奏新曲。”流云站起来,温言细语的对楚亦雪道。

“既然家丁来寻,公子还是快些出去吧,免教他们担心。”楚亦雪也跟着站了起来,隔着屏风,流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绰约的身影。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否答应在下?”流云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屏风后面的人影微微弯了弯腰。

“公子请说,只要小女子能做到的,定不会拒绝。”楚亦雪隐约间似乎已经猜到了流云的请求,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在下虽说是对姑娘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但若是连姑娘的容貌都未曾见到,又岂能说是相识一场呢?故而想见识一下姑娘的庐山真面目,还望姑娘成全。”流云说的极为委婉,语气柔软,态度诚恳。

楚亦雪闻言暗自叹了口气,她猜的果然没错,沉吟了一会儿,她才应了声好,随即踩着小碎步从屏风后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她身着素­色­衣裙,脸上脂粉未施,发间除了一根极为普通的乌木簪之外,再无他物,朴素而简单。

流云定定的看着她,忽而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姑娘果然与在下想象的一样超尘脱俗,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不枉此生。”

楚亦雪福了一礼,低眉浅笑,“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只是个带发修行之人罢了。”

流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外面倏地传来一个低沉而磁­性­的男声,“流云,你可在里面?”

这个声音,楚亦雪有些熟悉,低着头仔细想了一下,她突然记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混世魔王蔺慕凡么?难道眼前这男子竟也是皇亲国戚,否则又怎么会与他一道来这种偏僻之地。

从他对流云的态度来看,两人必然是关系匪浅。楚亦雪不禁开始后悔,为何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出来见面,从礼仪方面来说,她是不能抛头露面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的。

“请在外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出来。”流云对蔺慕凡似乎还有些忌惮,当即便向楚亦雪告辞,连声音都低了下来,“沉音姑娘,看来在下是真的要走了,请记得在下的约定,他日必然前来拜访。”

024古琴相赠

楚亦雪点点头,“那小女子便在此恭候公子大驾。”虽说蔺慕凡的名声不好,但这并不代表与他有关的人都是一丘之貉,自己那大哥楚亦涵不也是他朋友么?

流云很快就走了,楚亦雪没有跟出去,她不想让蔺慕凡看到自己,只让可心代她将流云送出去。

自这日之后,她便多了一个盼头,盼着能再与流云畅谈音律,或是琴箫合奏,可惜流云却是销声匿迹,从此杳无音信,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又去了何处。若非可心和可人也见过此人,楚亦雪真要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亦或是曾做了一场梦。

在她离开楚王府月余之后,府里有了一桩喜事,楚王府与同时四大家臣之一的晋王府结下姻亲,楚王世子楚亦涵将择日迎娶晋王嫡女苏蓉,从此夫妻一体。

楚亦雪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很想回家一趟,她不想错过楚亦涵的大喜之日,便让可心去王府走一趟,结果可心回来,给了她一个沉痛的打击,楚勒怕她这不祥之人毁了楚亦涵的喜事,说什么也不许她回去。

庶女再怎么天资聪颖,也是卑微如草芥,又岂能与嫡子的幸福相比呢?楚亦雪暗自苦笑,嫡庶尊卑,让她失去的实在太多,多的连自己都感到心疼,更对那所谓的骨­肉­亲情寒心。

怕府里的人手不够,大婚那天楚亦雪早早的就差了可心和可人回去帮忙,两人直到傍晚才回来,可心将当日的喜庆气氛绘声绘­色­的讲给了楚亦雪听,还说清王爷也亲自上门去贺喜了。

提及蔺慕凡,楚亦雪的眉头当即就微微蹙了起来,当日太后退婚之时,她本以为他并没有把她*之事告知,但前些天竟然无意间听到连庵里的尼姑都在背后议论此事,还直言真正的原因并非嫌弃她是庶女,却是厌恶她早已*于人。

在楚亦霜告知她流言蜚语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认为流言过几日便会消失,不料如今这么长时间了,却还是有人把这当成饭后谈资,如何能让她不在意呢?

她是恨他的,先恨他在选秀大典上一鸣惊人,让她一女配二夫,再恨他把退婚真相公之于众,使她桢洁不保,名誉全失,如此怕是楚勒更加不会让她回去吧,尽管他早已知晓这只是她逃婚的苦­肉­计罢了。

在楚亦涵大婚的第三天,无­色­庵突然来了访客,是前来找楚亦雪的,她以为是流云终于来了,结果出去迎客的可心回来却只是抱回来一张琴。

此琴名凤尾,乃是价值连城的古琴,世间有多少人都盼着能看上一眼,没想到它却这样来到了楚亦雪的手里。赠琴之人便是因为身有要事而无法亲自前来的翩翩公子流云,与琴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一封信。

信笺上的字犹如流云本人一样,行云流水潇洒自如,比起楚亦雪的娟娟小字多了几分飘逸,让她忍不住就想模仿,但想了想,身为女孩子,她还是不宜写这种字体,便作罢了。

025我真的不想死

可心盯着琴架上的凤尾,止不住的赞叹,可是当楚亦雪问她这琴好在哪里的时候,她歪着想了半天,最后才道,“值钱,这琴肯定很值钱,但凡值钱的东西,就必定是好东西。”

“你呀,这是掉钱眼里了。”楚亦雪甩了一下手帕,咯咯笑了起来,随即便坐下来,用此琴弹奏了一曲千古名曲《广陵散》。

在楚王世子大婚后不久,帝都又有了件大喜事,太后嫡子清王爷决定择日迎娶王妃,而且还是一次­性­娶三个。

正妃是镇国大将军嫡女宁瑾珊,侧妃则是司徒王府庶女司徒芸,以及来自齐王府的庶女沐芊柔,是为庶妃。

听闻这个消息,楚亦雪对蔺慕凡就更加厌恶了,洞房花烛夜乃是一个女人一生中至关重要的日子,而他竟然一日娶三妃,这岂非是对女人的一种轻视?

就在她大婚的第二天,可心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告诉了一件愈加让楚亦雪气氛的事,据说昨晚新婚之夜,蔺慕凡压根就不在王府,而是去了烟花巷里,投身于一个风尘女子的温柔乡里。

这等男人,她若是真嫁了,不管正妃也罢,侍妾也好,怕是都逃不过独守空房的命运吧?因此她万分庆幸,当初自己能够用那种方法让他退婚。

只是,她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主动要求做他的女人,伺候他一生一世,再也不妄想着能与李睿长相厮守。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转眼间楚亦雪在无­色­庵便已住了三个月,这期间楚亦涵竟是一次都未来瞧过她,而那与她约定再见的流云公子,也未曾再现身。

三个月时间,楚亦雪把庵堂里的佛经都抄了一遍,厚厚的一叠堆在书房中,也只有在抄写佛经的时候,她才能做到心无杂念,既不去念李睿的安危,也不想对蔺慕凡的恨。

某个炎炎夏日的清晨,她手执佛珠正跪在佛像前祈祷,可人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浑身颤抖似被吓坏了。

“小姐,不好了,府里出大事儿了。”可人一边喘气一边说,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吓人。

佛堂没有椅子,楚亦雪连忙起身扶她到一旁的团蒲上坐下,轻轻抚着她的背,“到底是什么事,你慢慢说,不急。”

可心则立刻去给她倒了杯茶过来,看着她毫无形象的一顿牛饮。

可人喝了茶,又歇息了会儿,气喘的没那么急了,这才接着道,“王府被抄了,王爷和王妃,世子和世子妃,以及三小姐都被押入了天牢,连家丁和丫鬟们都未能逃过此劫,如今楚王府也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想必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连我们也一块抓起来,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什么,王府被抄了,你可知是犯了何罪?”楚亦雪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可人的手,急不可耐的问道。

“这个奴婢也不知,奴婢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跑回来向小姐禀告了。”可人原本就被吓坏了,如今再被楚亦雪这么一抓,立时就哭了起来,“小姐,我们还是赶紧逃吧,我不要坐牢,也不要砍头,我真的不想死啊?”

026不会有人可怜你

可心也附和道,“是啊,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楚亦雪摇摇头,“要走你们走吧,我手上虽然没有你们的卖/身契,但现在王府既然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就算是自由身。”她放开可人站起来,“你们去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

可心闻言一把抓住楚亦雪的衣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不,小姐,如果你不走,那我也不走,就算是天涯海角,奴婢也要跟着小姐。”

楚亦雪低头看着声泪俱下的可心,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傻丫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现在我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连累你呢?你还是快跟可人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可人扯了扯可心的衣服,“是啊,我们只是丫头,又不是楚王府的嫡亲,就算他们犯了事儿,也跟我们无关啊,凭什么要我们跟着被砍头?可心,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好歹我们也是姐妹一场。”

“要走你走,我是绝对不会扔下小姐不管的。”可心死死的抓住楚亦雪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手。

“你要死是你的事,但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这样死了也是自找的,不会有人可怜你的。”可人放开可心的衣服,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匆匆往外走去。

楚亦雪劝慰了可心一番,终究还是没能说服于她,只好一起出了佛堂,这才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可人背着个大包袱,手里抱着凤尾琴出来了。

“你拿着小姐的琴做什么?”可心立刻飞奔了过去,伸手就去抢夺凤尾琴。

“小姐出来的时候基本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带,屋里也就这把琴值点钱了,我不拿它那要拿什么。难不成是要把你给卖了换钱吗?你要是愿意我倒是不介意。”可人死死的把琴抱在怀里。

“你放开,这琴可是流云公子送给小姐的,他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有这张琴,小姐或许还能找到他,你不能如此自私,断了小姐最后的希望。”琴被可人抱得太紧,可心抢不过来,脑中灵光一闪,张嘴就往可人的手臂咬去。

可人疼的痛呼一声,手下意识的就松开了,可心趁机把琴给抢了过来,可人见唯一值钱的东西被抢走,一把揪住可心的衣服,作势又要去抢。

楚亦雪看着眼前两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女子,眼睛不由得朦胧了起来,为什么同样是丫头,可心与可人的差别却是如此之大?

“小姐,接住琴。”可心怕琴再被可人抢走,当机立断把琴抛向了楚亦雪。

凤尾古琴在虚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却没有往楚亦雪这边飞来,而且往一旁飞去,楚亦雪连忙奔去接,结果却被自己的裙摆绊倒,重心不稳直接往前倒去。

一袭蓝衫突然凌空而至,在凤尾琴落地之前伸手一抄便轻描淡写的将它纳入手中,随即只闻一声轻响,楚亦雪摔在了他的脚下。

027感到不值

“流云费尽心力得来的古琴,差点就毁在了你的手上。”来人却是蔺慕凡,他连看都不看脚下的人一眼,只是抬袖拂了拂凤尾琴,像是怕它被灰尘玷污了。

“是你?”楚亦雪抬起头,讶然的看着居高临下的蔺慕凡,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难道是来抓她的吗?

“起来!”蔺慕凡冷眼看着她,沉声下令。

不知为何,楚亦雪每次见到蔺慕凡都觉得他身上有种王者的霸气,那不可一世的孤高,目中无人的自傲,衬得他如手握江山的九五之尊。

默默地爬起来,楚亦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蔺慕凡像是极为嫌弃,当即拿着琴退了好几步。

可人和可心见清王爷驾到,也不敢再纠缠,当即分开,可心快步走到楚亦雪的身边,用手帕替她弹去衣服上的尘土。

楚亦雪抬眸看着蔺慕凡,脸上竟也带着不屑一顾,冰冷的问道,“你是来抓我的?”

蔺慕凡大步流星的往屋里走去,低沉的嗓音缓缓传入楚亦雪的耳中,“是,又怎样?不是,又当如何?”

楚亦雪跟着进去,可心立刻退下,可人垂首立在一旁,身上还背着那个包袱。

蔺慕凡扫了可人一眼,将琴置于一旁,然后冷冷开口,“怎么,你这丫鬟是要跟你畏罪潜逃么?还是,连个小丫鬟都不屑与你为伍?想要自己跑了?”

“这与你无关。”楚亦雪言语中带着愤怒,“我只想知道,朝廷为何要封我楚王府,抓我家人?”

说话间可心已经端着茶进来了,她先给蔺慕凡倒了一杯,而后才走到楚亦雪的面前,替她也斟了一杯,安静的立在一旁。

可人见这里有可心伺候着,便顾自出去了,走路的时候两条腿还有点哆嗦,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准备逃跑的时候,清王爷来了,此时她还跑得了吗?

蔺慕凡并无回答楚亦雪的问题,只是目光­阴­沉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愈发的着急了。

“王爷,楚王府到底犯了何罪,还请您告知一二。”楚亦雪被他看了一会儿终是未能沉住气,再次开口询问。

虽说楚勒待她不好,而王妃沐氏更是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更别说是处处与她为敌的楚亦霜了,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楚王府的人,何况大牢里还关押着她的至亲楚亦涵。

蔺慕凡不但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还问了她一句与此毫无关联的话,“楚亦雪,这琴对你而言,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你为流云公子感到不值了吗?”楚亦雪淡漠的看着蔺慕凡,她何曾不在意这把琴,刚刚看到可人要把它带走拿去换钱,她都恨不得立刻过去给她一巴掌。

凤尾琴乃是她平生唯一知己所赠,就算自己沦落乞讨,也不会动这把琴的任何念头,又岂能容一个丫鬟拿去典当呢?

“既然如此不在意,那此琴就暂由本王保管,他日有机会自然会物归原主。”蔺慕凡端起手边的茶杯细细的呷了一口,茶刚入口便皱起了眉头,此等劣质茶叶又岂能下咽,他当即就放下了茶杯。

028残花败柳

楚亦雪暗自思忖,楚王府遭难,自己也难免株连,着实不便把此琴带在身边,将它交给蔺慕凡,至少不会被沦为典当的下场,况且流云还是蔺慕凡的旧相识,于是便淡然道,“你们既为好友,由你物归原主又有何不可。”

蔺慕凡见她的情绪已经从家难中平复下来,这才森然道,“晋王府与楚王府勾结,图谋不轨,其罪当诛。你身为庶女,接下来该去哪里,应该不用本王多做解释了吧?”

“什么?”楚亦雪霍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蔺慕凡,厉声道,“不可能,我们楚王府并无实权在握,图谋不轨这种自不量力的事,根本就做不出来。”

“哦?是吗?那你的意思是,当今皇上昏庸无能,冤枉了你们楚王府了?”蔺慕凡斜睨着楚亦雪,见她居然点了点头,当即一声怒喝,“楚亦雪,你好大胆,这是连皇上也要怀疑吗?”

“王爷,此事必有隐情,我相信我们楚王府是遭人诬陷的,还请王爷明察,还我们楚家一个公道。”楚亦雪快步走到蔺慕凡面前,跪下便给他磕了个响头。

作为一个深锁闺中的小姐,她认识的人实在太少,更别说是权贵了,蔺慕凡已算是她所见之人中最有权势的,至于流云,她暂且不知底细,也就不敢妄自推断他的身份。

就目前而言,这个拈花王爷已然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若不能把握住,别说是自己,就连整个楚王府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本王凭什么要帮你?”蔺慕凡哂笑起来,“你既肯为李睿付出所有,此时为何不去求他呢?”

只要一想到楚亦雪把自己给了李睿,并且对他矢志不渝,他心便有疙瘩。虽说女子对他而言是信手拈来之物,但楚亦雪却又有点与众不同,敢在他的这老虎口中救下李睿那头羔羊,只这份勇气就足以让他多看一眼了,所以她竟成了唯一一个让他至今还无法忘怀的女人。

关于李睿的事,可心知之甚少,可人则全然不知,听蔺慕凡提及此人,楚亦雪连忙让两名丫鬟退了下去,连屋里的门窗都全部关好。

“我早已失去李公子的消息,此时若能找到他,定然不敢打扰了王爷。”楚亦雪眼圈红了起来,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决堤而下,“王爷,我要如何做你才肯帮我楚王府平反?只要王爷一句话,我定当竭尽全力做到。”

“你一个残花败柳,至多也只能卖到烟花巷里,可惜本王不缺那几个钱,所以,你并不能为本王做任何的事。”蔺慕凡冷笑着看着楚亦雪,见她脸­色­突变,似有难言之隐,但几次张嘴却未能吐出一个字。

屋里陷入了沉默之中,楚亦雪低着头,皓齿紧咬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并无真的与李公子做出那等逾越雷池之事,当时不过是为了让王爷退婚而使出的一招苦­肉­计罢了。”

029就凭你也配?

“你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孩,如此好哄骗吗?对于女子而言,名节比生命还重要,像你这种自命清高之人,又怎屑于用此等卑劣方法?”蔺慕凡厌恶的看着楚亦雪,“本王说你是残花败柳,你便是了,勿再狡辩,如此弄巧反成拙,本王必会对你更加不屑一顾。”

“王爷,请你帮我。”楚亦雪跪着走到蔺慕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长袍下摆,“只要王爷肯出手相助,为我们楚王府洗去冤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哪怕是要我现在死在你面前,我也一定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蔺慕凡双眼微眯,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声音极为清冷,似从冰封的寒冬腊月传来,“本王要你的命有何用?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楚亦雪抓住他袍子的手微微一僵,甚至也随之颤抖了一下,是啊,她的命连他亲生父亲都不看在眼里,凭什么拿来做筹码?可现在她除了这条命,又还有什么?

“王爷,你的确是可以不顾其他人,但世子好歹也是你的朋友,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含冤受辱吗?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在王爷的眼里,对于朋友,难道不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楚亦雪放弃了之前的坚持,开始转换战术了。

此话似乎对蔺慕凡有点影响,他摩挲着扳指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转而捏了捏下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楚亦雪不敢打扰,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

蔺慕凡想了好一会儿,倏地点点头,“此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我蔺慕凡虽不敢自诩为君子,但也绝非卑鄙小人。如此,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二,不过……”他的话戛然而止,吊足了楚亦雪的胃口。

楚亦雪的心一直都悬在半空中,听到他前面那句话,她感觉自己已然看到了希望,可后面的那就未说完的话,却让她希望瞬间跌入了谷底,虽不至于破灭,但显得很是虚无缥缈。

“王爷可还有其他的顾虑?”她抬眸看着蔺慕凡,小心翼翼的问道。

蔺慕凡微微颔首,“朋友固然重要,但要本王为了一个朋友去怀疑皇上的圣裁,甚至因此触犯龙威,伤了君臣和气,手足之情,似又不值。”

楚亦雪一心只想救人,为楚王府脱罪,倒是不曾考虑过此事会给蔺慕凡带来什么后果,闻言也觉得自己的筹码实在太轻,而要求却是如此之高,就算对方不是趁机被自己设计退婚的清王爷,估计事情也很棘手。

紧咬着下­唇­,楚亦雪想了又想,最后把心一横,坚定的对上蔺慕凡慵懒的目光,“王爷若是真肯出手相救,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只要王爷不嫌弃,我愿意做碰马伺候王爷。”

“你想跟着本王?”蔺慕凡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就凭你也配?”

030为时已晚

“我……”楚亦雪冰清玉洁的身子,只因为当初的一个苦­肉­计,使得现在有苦难言,无力辩解。她顿了顿,毅然决然的点头,“是,我想要跟着王爷,哪怕是只能做一个粗使丫鬟也心甘情愿。”

蔺慕凡没有接话,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本王并未逼迫,他日若是你们楚王府沉冤得雪,你也休得再回去。”

“绝不反悔!”蔺慕凡的确是没有逼迫楚亦雪,是她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就算他日要后悔,怕也是怨不得他了。

蔺慕凡右手轻轻一抬,桌上的凤尾琴便落在了他的手中,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楚亦雪,“三日之后,本王自会派人来接你,在此之前,你若后悔想要去找你的如意郎君李公子,本王也不会过问。但若是在你进入我清王府之后还想着念着他,可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古人诚不欺我。

说完也不待楚亦雪回话,人已经风轻云淡的出去了,待楚亦雪从欣喜中回过神来之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翩若惊鸿。

而后可心听闻楚亦雪要去楚王府做粗使丫鬟,心疼的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想她乃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闺秀,那肤若凝脂的纤纤素手,只能舞文弄墨,弹琴绣花,又怎可去做此等低贱之事?

楚亦雪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沦落至此等地步,只是事发突然,她也来不及多做打算,父兄身陷囹圄,她多耽误一刻,他们便多一分危险,怕是她倒时就算是想出了妙计或者找到了救星,也为时已晚了。

可人立在一旁,想走又不好意思说,毕竟她的卖身契还在楚王府,所以至今她还是楚王府的人,小姐既然在此,她又怎能独自离去呢?

楚亦雪看穿了她的心思,想要放她离去,但可心死活不同意,她不但自己要跟着去清王府,还让可人也一起去,到时好为楚亦雪排忧解难,毕竟她们两个都是打小就被卖到楚王府做丫鬟,在伺候人这件事上,自然比楚亦雪要懂得多了。

可人恨恨的在心里把可心骂了几遍,脸上却堆起了温和的笑意,说能跟着楚亦雪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又怎么会舍得离去呢?那副虚伪至极的嘴脸,看的楚亦雪却是一阵苦笑。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期间连一个官府的人都没来过,楚亦雪早早便让可心收拾了行李,不过她是去楚王府做丫鬟,又不是做蔺慕凡的女人,能不能把可心和可人一起带进去,还是未知的,毕竟清王乃是亲王,不是谁想进便可进去的。

只是,如果她此时便知可这两人日后会给她惹来多少事,最后又会落得一个怎么的下场,此时

就算是有人将冰冷的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是不会让她们跟去的。

031不会反悔

三人在无­色­庵从早上一直等到正午,再等到下午,别说是前来接楚亦雪的人,竟是连个口信都没有,不禁让楚亦雪担心了起来,怕是蔺慕凡最终还是觉得她这边的筹码不够,因此后悔了。

夕阳无限好,到了黄昏时分,终于有尼姑前来报告,说是有人来接楚亦雪,请她立刻出去,楚亦雪这才暗呼了口气,还好,他没有食言。

几人背着包袱走出院子,看到的人倒是比她们预料的多了很多,除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四名丫鬟和家丁之外,还有四名抬着轿子的轿夫。

楚亦雪不禁微微有些诧异,这阵势不可能是来接一个粗使丫鬟的,蔺慕凡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侍卫打扮的人乃是蔺慕凡的一名心腹,姓钟名文山,王府里的人皆称之为钟侍卫,据说入王府之前是在大内当差,功夫非常了得。

“楚姑娘,王爷有令,今日离开这无­色­庵,你便是清王府的人了,若是想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钟文山为人长得五大三粗,说起话来也是一板一眼,完全一副听命行事的样子。

“多谢这位爷的转告,小女子已经决定了,便不会反悔。”楚亦雪微微一笑,故作轻松,手却还在不自觉的握紧了。

离开这里,入了清王府,那她与李睿,便是从此天涯相隔,再也无法走到了一起了,她甚至都不能想他念他,每每想到此处,她都心痛的难以自已。

“如此,那就请楚夫人上轿吧。小的钟文山,随时听从夫人的调遣。”钟文山做了个请是手势,态度比之前谦卑了不少。

楚夫人?楚亦雪闻言甚至微微一颤,蔺慕凡这是要将她纳为侍妾么?

据说他的府里美人如云,早在那一正一侧一庶三妃入府之前,有名分的侍妾就有好几十人,无名份的则是不可计数,因此他还特意在王府中兴建了一处极大的庭院,名曰群芳园,专供这些侍妾居住。

“那请问这位爷,我可否带这两位婢女一道入府?”楚亦雪心想,既然不是做促使丫鬟,那要带两位丫鬟进去应该不是难事吧?

钟文山的目光从可人和可心身上一一扫过,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有交代过,若是夫人自己的丫鬟,自是可以。”

楚亦雪这才上了轿,正襟硒于内,可人可心一左一右的走在轿子两侧,各怀心事。

轿子晃晃悠悠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停下来,楚亦雪小心翼翼的掀开轿帘的一角,侧目往外看了看,已经到了清王府外面,正想让可心前去打听一下为何不进去,却已然听到前方传来了粗犷的说话声。

“钟侍卫,我先你一步到达府外,理应由我们先进去,你就稍等片刻吧,哈哈。”这说话之人也是一名侍卫,姓刘单名一个强字,脸上长着络腮胡子,面相极为不善。

不过此人长得虽然有点穷凶极恶,说起话来又声如洪钟,心地却是比一般的侍卫都要善良的多,是以王府里熟知他的人都对他笑脸相迎,而不熟悉他的人则见之便被吓得浑身发颤。

“刘侍卫果然神速,去了一趟醉仙楼还能比在下先到,在下着实佩服。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是刘侍卫先到一步,那就请你们先送柔姬夫人进去吧。”钟文山的声音比起刘强来,斯文的就如同书生一样。

楚亦雪听到醉仙楼的名字,最先想到的是帝都的一家大酒楼,但随后又听到了柔姬二字,心里蓦地难过了起来,对蔺慕凡也多了一份恨意。

在帝都龙城,除了一家大酒楼取名为醉仙楼之外,还有一家极度奢华的*,也谓之醉仙楼,据说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美人儿,而柔姬便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位。

032不要轻易哭泣

蔺慕凡没有让她入府为丫鬟,而是纳为侍妾,本以为他终是相信了自己仍是完璧之身,不料他居然在迎她入府之时,还另外接了一位烟花女子入府,弦外之音昭然若揭,这如何能让她不恨?

她竟然将她比作风尘女子全球怪物在线最新章节!

楚亦雪放下轿帘,紧咬下­唇­,微微闭上了眼睛,让充盈在眼眶的泪水倒回去。路,是她自己选择,她,再也不要轻易哭泣了。

没过一会儿,轿子便再次被抬起,想必是那位来自醉仙楼的柔姬夫人已经入府了,接下来才轮到她这位楚夫人。呵,多么讽刺的三个字啊,昔日本该做正室王妃的她,如今却沦为与*女子平级的低等侍妾。

想到王妃,她脑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张美丽的脸,正是当初在选秀大典上一眼就被太后给瞧上了的宁瑾珊,后来只因为蔺慕凡一些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举动,使得她差点与清王妃之位失之交臂,当她知道自己被赐婚之时,想必是恨极了自己吧?

轿子是从侧门进入王府的,也只有当初三位王妃嫁入王府之日,才是从大门进入,谓之明媒正娶,而像是楚亦雪和柔姬这类侍妾,自然是只能从旁门进入了。

清王府依山傍水而建,比楚王府不知大了多少倍,即便是楚亦雪之前有跟着楚亦涵来给蔺慕凡祝寿,进献歌舞,也仍旧不知这府邸到底有多大,如今坐在轿中,她倒是不用像上次一样担心自己会迷失在了府中了。

轿子吱吱呀呀的又晃悠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汀,钟文山的声音再次传来,请楚亦雪下轿。

楚亦雪以为自己来到了群芳园中,走下轿子却发现这只是一座不大的院子,应该不是那传说中住着几十位侍妾的地方。

就在她下轿的那一刻,旁边也有一定轿子错身而过,一同离去的还有四名丫鬟和家丁,因此她估计那位柔姬夫人也应该是住在这里了。

“楚夫人,这里是听雨轩,你和柔姬夫人以后便是住在这里。”钟文山一边引导楚亦雪往一间屋子走去,一边说道,“院里有一位管事林嬷嬷,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差人告诉她。”

楚亦雪轻轻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仔细的打量起了这座小院。

小院呈四方形,正东面的大门,西北南三面则各有一排屋子,钟文山此刻便是引导着她往正南方向的屋子走去,而对面的屋子里,也有人影在晃动着,应该是那位柔姬夫人了。倒是西面的屋子大门紧闭,不知可否有人居住。

钟文山交代了一些简单的事,告诫她们不可随意出入院子,尤其是不得前往后山的紫竹林,便带着那些家丁丫鬟和轿夫一起走了,不多时又来了一个年近四十的嬷嬷,正是钟文山所说的林嬷嬷。

她并不曾向楚亦雪行礼,一进来便趾高气昂的道,“夫人,这听雨轩与群芳园不同,群芳园的里住的都是些低等侍妾,那么大的院里只有寥寥几个嬷嬷管事,凡事都得她们自己动手才行。而你们虽然也为侍妾,却还能有着自己的丫鬟伺候着。不过你们也不要太过目中无人了,这院子里目前还是我林嬷嬷说了算。”

楚亦雪屈膝福了一礼,“以后还请嬷嬷多多照顾,小女子感激不尽。”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取下了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玉镯子,用手帕包好交到了林嬷嬷的手中。“当日我出门的匆忙,身上也没啥值钱的事物,这个还请嬷嬷手下。”

林嬷嬷伸手接过,打开手帕仔细瞧了瞧,满脸皱纹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朵漂亮的桔花,“这手镯的质地倒是还不错,如此倒多谢夫人的赏赐了。”

可心站在一旁,双­唇­紧抿,眼里满满的全是不舍。这玉镯子可是楚亦涵送给楚亦雪的及笄礼物,她向来视若珍宝,只因它是兄长赠予之物。可如今,她却如此轻易的就送人了,而且对方还是这样一个人。

林嬷嬷先给了楚亦雪一个下马威,再是收了礼,这才开始跟她们讲王府的规矩。

033奴家等的好辛苦啊

王府目前是有三位王妃,住在不同的院子里,离这还远着呢,没有得到允许,侍妾是绝对不能踏入王妃的院子的。另外,在王府有两处花园,侍妾平日里可以去走走,但若是有王妃在园子里,最好不要进去,以免打扰了王妃的兴致。

还有,既然侍妾已经是王府的人,那么她们带来的丫鬟自然也是了,所以丫鬟们除了要伺候自己的主子,还要做王府里一些其他的事。

林嬷嬷吐着唾沫星子说了很多很多,可心和可人越听脸­色­越差,很显然,清王府的待遇比之当初在楚王府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她们需要身兼数职。

楚亦雪自己倒是没有多少感慨,只是看到自己的丫鬟都不开心了,便也跟着黯然神伤。

林嬷嬷说完之后就走了,让她们自己收拾屋子,等到了晚膳时分自会有人来通知,到时她们直接去厨房领膳食即可。

收拾屋子的时候,楚亦雪也没有闲着,在一旁帮衬着,无意中瞥了一眼对面的屋子,那位柔姬夫人似乎也在忙碌着,看来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之人。

屋子一共有四间,其中一间做客厅,一间作为楚亦雪的闺房,还有两间楚亦雪本想让可人和可心一人一间,但可心说必须腾出一间来给楚亦雪做书房,于是最后可心和可人两人又共用一间房。

可人嘴巴撅的老高,她一点都不想跟可心住在一起,希望能像在无­色­庵那样有着自己的房间,这样做什么都方便。这都怪可心,没事胡乱出主意,因此她看向可心的目光中不禁多了一份恨意。

她们本就是踏着夕阳离开无­色­庵的,虽说现在是炎炎夏日,但等到她们收拾好屋子,天­色­也早已暗了下来,大家这才在客厅坐下来稍做休息。

还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声音,让院里的人去厨房领取晚膳,过时不候,可心连忙提着个竹编的篮子出去了,正好对面柔姬夫人的丫鬟如意也出门,两人便一道前往厨房。

在路上,可心稍微打听了一下柔姬夫人的情况,知道她也是带了两名丫鬟入府,除了眼前的如意,还有一位叫如玉,都是年仅十二岁的小丫头。若非她们年小,在醉仙楼那种地方,也不会是个小丫鬟了,必定是要被妈妈挂牌出去接/客吧。

领了膳食回来,可心便将打听到的消息都告知了楚亦雪,还问她明日要不要过去走动走动,不管怎么说,大家现在也是姐妹了。

楚亦雪苦笑,她一个王府千金,如今倒是沦落为风尘女子的姐妹了,果然是世事难料。

今夜是楚亦雪入府的第一天,按理来说也算是她的洞房花烛之夜,可惜她既无凤冠霞帔,也无任何仪式,甚至如今已经夜半三更,她独坐于房中,连夫君的人影都未能看到。

她不奢望蔺慕凡能来,只是怕他来,出于为人妾的本分,她才映着摇曳的烛火苦等。

突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这静谧的深夜,有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她以为是蔺慕凡来了,随后却又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王爷,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奴家等的好苦啊。”娇滴滴的声音,不正是对面的柔姬夫人么?

今夜的洞房花烛,与她毫无关系,如此她便吹灭了烛火,安心去睡了,只求蔺慕凡以后都别踏入她的屋子,只尽心为楚王府洗刷冤屈就好。

034多谢王爷抬爱

第二天楚亦雪很早就醒来了,此时天还未大亮,可心和可人都还在睡着,她穿戴整齐,梳的并非是­妇­人发髻,还保持着在楚王府的姑娘发式,这便是不承认自己已经嫁作人­妇­。

打开门,她拿了笤帚开始打扫起院子,就如当日在无­色­庵一样,小姐不像小姐,丫鬟又不似丫鬟。

正在打扫的时候,对面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她抬眸,看到一袭蓝衫缓缓走了过来,却是蔺慕凡,他起得倒也早。

蔺慕凡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娴熟的扫着地上些许的落叶和凋花,声音清冷,“早知道如此,真该让你做个粗使丫鬟。”

“多谢王爷抬爱。”楚亦雪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对上他的眼。

眼前的男人­精­神抖擞,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慵懒。晨风吹拂而过,撩起他的衣角,看上去竟像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蔺慕凡也注视着楚亦雪,脂粉未施的脸,天然去雕饰,青丝泼墨,低垂至腰间,配着素白的衣裙,倒真真是恍如九天之外的天仙跌落在凡尘俗世。

“王爷,我家人现在可安好?”楚亦雪见他不再说话,便先行打破沉默,“楚王府可有机会沉冤得雪?”她会沦落至此,为的便是楚氏一族,如今好不容易能见到蔺慕凡一面,她怎能不做多询问呢?

“你以为事情有这么简单么?”蔺慕凡一甩衣袖,转身往外走去。

楚亦雪正想跟上去追问,他是不是后悔了,复又闻得他清冷的声音传来,“本王答应过的事,自是不会后悔,更不会食言,你也好自为之。”她脚步一顿,呆呆的看着那一抹蓝­色­消失在院门处。

为什么每次见到他,给她的感觉都是很奇怪的,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哪怕是他坐拥美人,她依旧不觉得他是个声­色­犬马之人,从他的眼中,她似乎能看到其他的东西,可那到底是什么呢?她不知道。

正在发呆之际,身后蓦地传来了一声温柔如许的声音,“早上好,楚夫人。”

她慌忙转身,看到一袭耀眼夺目的红衣正在向她缓步走来,红的就像是新娘的嫁衣,正是住她对面的柔姬夫人。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女子,跟楚亦涵描述的倒是大致相同,风情万种,妖娆艳丽,天姿国­色­。

“早安,柔姬夫人。”楚亦雪浅浅一笑,明眸皓齿,气质优雅,倒也不输柔姬半分。

“昨晚真是不好意思,王爷先去了我房里。”柔姬也温柔的笑着,一脸歉意的看着她,“我有跟王爷说,你乃是楚王府的千金,虽然皆为侍妾,也理应去你房里的,只是王爷他不肯,我也没有办法。”

“无事,你我如今身份一样,王爷自有打算的。”楚亦雪脸上带着谦和的浅笑,心中却不禁道,但愿他这辈子都不要碰她,如此她方能保全冰清玉洁之身,就算此生不能与李睿共结连理,至少还是对得起他的。

“楚王府的事我也听说了,虽与你未曾相识,但与世子好歹也有过数面之缘,如今倒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你若不嫌弃我出身寒微,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如何?”院子里有一方石桌,旁边摆着四张石凳,柔姬说着便拉了楚亦雪过去坐。

不等楚亦雪答话,柔姬又笑道,“你乃是王府千金,虽说现在王府出了点事故,但只要有我们王爷出手,想必早晚都会迎刃而解的,我真是不自量力,妄想高攀了。”她放开了楚亦雪的手,满脸自嘲。

楚亦雪本是真不愿与她走的太近,无奈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又怎好拒绝,当即解释道,“你说笑了,我一个庶女又算什么好出身呢?只是不知你我谁大些?”

柔姬刚刚冷却的热情立刻又燃烧了起来,再次抓过楚亦雪的手,“我今年已是双十年华,肯定比你要大,你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真是让我羡慕的紧呢,你若是不嫌弃,那以后可以叫我柔姐姐。”

035有何不同

两人正在说话间,丫鬟们都起来了,可心走到院子里看到楚亦雪坐在石桌旁,手上还拿着笤帚,连忙跑过来一把夺了过去,偷偷打量了柔姬一眼,娇嗔道,“小姐,你怎么能做这等粗活呢?被人误会了多不好?”

楚亦雪温和的笑笑,“可心,可人,这位是柔姬夫人,你们还不快见礼。”

可心早就猜到了柔姬的身份,昨天如意就跟她说过,她们家小姐最喜欢穿艳丽的衣服,在这听雨轩中,有着这身打扮的除了她又还会有谁呢?

两人屈膝向柔姬行了礼,便各自散去了,柔姬的丫鬟随后也起了*,她这才告别了楚亦雪,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亦雪向来喜欢安静,又是初来乍到,是以整整一天都不曾离开过听雨轩,倒是柔姬,一大早的就带着两位丫鬟出了院子。

晚上用过膳,楚亦雪便把可人和可心打发去休息,自己则留在书房中,手捧一卷诗书秉烛夜书,看到心动之处,便执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上一两句,如此不知不觉就到了午夜,这才熄了灯提着灯笼去了寝室。

躺下去没多久,她便昏昏欲睡,看了看沙漏,竟是已经过了子时,今晚似乎没有听到对面有声音,想必蔺慕凡没有过来。他女人那么多,若说连着两晚来找柔姬侍寝,倒也不切实际,于是­干­脆熄了灯。

可就在她熄灭了油灯之时,外面倏地却又响起了脚步声,来的还不只有一个人,应该不是蔺慕凡才对。原以为是去找柔姬的,不料顷刻间自己寝室的门被推开,三个人影闪了进来。

来人是一男两女,男的一身侍卫打扮,提着灯笼的女子是丫鬟,另一个却是楚亦雪有过一面之缘的宁瑾珊,这三更半夜的,堂堂正室王妃为何要来一个低等侍妾的房中?楚亦雪从*上霍然坐起,扯过被子遮住身子。

“王妃娘娘午夜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楚亦雪坐在*上,想要下*给宁瑾珊行李,但见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着实不便。

“还不动手?”侍卫打扮的人叫王景福,与丫鬟梁静乃是一对夫妻,都是宁瑾珊从大将军府带来的。她一声令下,王景福便一步上前,一把将楚亦雪从*上拖了下来。

梁静及时递上来一条细绳,王景福接过便将楚亦雪的手脚捆绑了起来,楚亦雪张口想叫救命,那梁静已经眼明手快的在她嘴里塞入了一块破布。夫妻两配合的极为默契,想来他们并非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王景福将动弹不得的楚亦雪塞入*底下,梁静伺候宁瑾珊在*上躺下,将她褪下的衣物抱在怀中,便提着灯笼双双离去了,楚亦雪手脚被束缚,嘴里又塞着东西,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中已然猜到宁瑾珊想要做什么了。

果然,那对夫妻走了没多久,外面便又传来了脚步声,随即一个人影推门而入,带着满身的酒气,就连被藏在*底下的楚亦雪都闻到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来人念着诗句走到*前立住,这声音赫然正是楚亦雪刚刚想到的蔺慕凡。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楚亦雪睁大眼睛勉强可以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初的时候她还想呼救的,如今知道来者是蔺慕凡,她却反而屏住了呼吸,她本就不愿将自己心甘情愿的交付给这样一个混世魔王,现在有人愿意代劳,她何乐而不为呢?

“本王今晚便要看看,所谓的帝都才女,与其他女子有何不同。”蔺慕凡醉眼迷离,脱了外衣就在*上坐下,随即靴子一踢,俯身压在了*上之人的身上。

036看戏

楚亦雪平躺在*底下,*上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这就是一场现实的春/宫/戏,若非双手动弹不得,她真想捂住耳朵,不去听那男欢女爱发出的­淫­/秽之音。

宁瑾珊也许是怕被醉酒的蔺慕凡听出声音,故而从头到尾除了呻/吟和娇/喘,她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没有所谓的前戏后戏了。

“本王最喜欢听人叫了,你为什么不叫,你叫啊,大声点,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蔺慕凡的声音清冷依旧,只是多了几分醉意,“告诉本王,你与李睿*之时,可否也是如此痛快淋漓?”

楚亦雪听着蔺慕凡的话,当即心中一紧,暗呼不好,蔺慕凡把宁瑾珊当成了她,将她与李睿的事宣扬了出来,那日后她要如何面对这位清王府的女主人?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听雨轩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暗影,却是王景福和梁静夫妻。未婚夫手里拿着一截短竹走到楚亦雪寝室的轩窗旁,戳破糊纸往屋里吹入了一些烟雾,不多时楚亦雪闻到了一股异味,随之便不省人事。

宁瑾珊侧目看了看枕边的蔺慕凡,他已经像楚亦雪一样中了迷烟昏睡了过去,这才爬起来,下*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王景福和梁静很快就进来了,梁静伺候宁瑾珊穿好衣服,王景福则把昏迷不醒的楚亦雪从*底下拖出来,扯出她嘴里的破布,又给她松绑,而后抱起来放在了蔺慕凡的身侧。

宁瑾珊穿好衣服之后带着王景福和梁静怏怏离去,夜风撩起她的长发,在已经西沉的月光照耀下,看上去竟然有点扭曲。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希望这一回娘娘能怀上孩子,早日为王爷诞下子嗣。”梁静扶着宁瑾珊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蔺慕凡女人无数,但膝下别说是男孩儿,就连女儿都不曾有一个,因此外面有谣言说,他表面上虽然是个拈花王爷,实则不举,女人跟了他也只能独守空房做活*罢了。

可是宁瑾珊不相信这是事实,她不但要做清王妃,还要生下世子,将来好承袭王位,彻底巩固自己在清王府的地位。为了能与蔺慕凡有更多的机会*,她终是想出了这么一个偷龙转凤,李代桃僵之法,每当有新人入府,她便利用迷烟来金蝉脱壳。

“明天,你们要在府里散播一个消息,务必要让全王府的人都知晓……”想着蔺慕凡的话,宁瑾珊冷笑了起来,看上去歹毒的犹如鬼魅般。

第二天,蔺慕凡很晚才醒来,而楚亦雪还安然的睡在他的旁边,他抬手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掀开被子下了*,顾自穿好衣服,这才对着*上的人一生怒吼,“起来!”

楚亦雪被惊醒,睁开眼看到蔺慕凡立在*前,身上穿的还是一袭蓝衫,连忙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他。明明记得昨晚,她是被藏在*底下的,怎么一早醒来却是在*上了呢?而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刚起,应该是宁瑾珊怕被发现,完事之后就走了吧。

蔺慕凡见她只顾着发愣,对自己的话没有半点的配合,当即伸手一把将她从*上拖了下来,而后把被子随手一扯,目光扫向了白­色­的*单。

上面只有些许已经­干­涸的液体,而绝对没有红­色­,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楚亦雪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楚亦雪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单,不禁黯然苦笑,昨晚与他水汝胶融的人又不是她,而是早已与他行过夫妻之礼的宁瑾珊,又怎么可能会有初/夜的落红呢?

037绿帽子

可心和可人早已起来了,此时正在院子里,看到蔺慕凡从楚亦雪的房里出来,她们大惊失­色­,随后又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给蔺慕凡行过礼之后双双往楚亦雪的寝室走去。

柔姬看到蔺慕凡一大早的出现在听雨轩,自然知道他昨晚是歇在了楚亦雪处,刚想出来给他行个礼,他却已然快步离去,她连追都追不上。

楚亦雪自蔺慕凡走后便开始穿衣,可心和可人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模糊的铜镜前梳着那三千烦恼丝,长长的青丝被她轻柔的梳理着,眼底眉梢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她是该高兴的,因为昨晚宁瑾珊的所作所为,让蔺慕凡彻底的对她失去了兴趣,那他以后必然是不会再来打搅她的吧?如此一来,她从此便可清心寡欲,过一种与无­色­庵无异的生活了。

可心看到她笑靥如花,接过她手里的木梳轻轻给她梳理,一边还挤眉弄眼的打趣道,“小姐,什么事这么开心啊?你可不能独自偷着乐,也让奴婢们乐呵乐呵嘛。”

“小妮子,你想多了,其实昨晚……”楚亦雪话语一顿,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宁瑾珊偷梁换柱的事告知与她,这件事天知地知她自己知道就好。

“我们刚刚都看到了,昨晚王爷歇在你屋里了嘛。”可心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对了,从今个儿起你可得把头发给盘起来啦,要不别人看了可是要说我们不懂规矩的。说真的,我倒是很想看看小姐梳­妇­人发髻是什么样子的呢,呵呵。”

可人正在整理*铺,闻言接过话茬道,“可心,你都知道夫人自此以后便是王爷的人了,怎么还叫小姐啊?这不得改口了么?”

“是哦,可我就是觉得小姐才好听呢。”可心一边给楚亦雪盘发一边道,“不过,既然这是规矩,我就不能坏了,免得落人口实。”

待梳好发髻,楚亦雪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从此自己竟然只能做­妇­人了,那垂直腰间的长发,被尽数盘起,看上去有点怪怪的。

可人和可心围着她看了又看,最后一致断定,她们家小姐不管是哪种发式,都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

楚亦雪讪讪的笑了笑,随手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支朱钗交给可人,吩咐她去跟林嬷嬷说能不能帮忙找点书来看,而且一定要三从四德,列女传之外的,比如诗词歌赋或者史书。

林嬷嬷收了朱钗,答应一定帮忙,还直言楚亦雪真是懂规矩,出手也大方的很,真不愧是大家闺秀,比那位柔姬夫人可会做人的多。

楚亦雪听着可人的回复暗自苦笑,就她那点家底,还不知道能打发林嬷嬷几次呢,若是不想办法自己挣点银钱,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林嬷嬷这个无底洞,她可从来都没有指望能从蔺慕凡那里得到什么赏赐,哪怕他有着金山银山。

中午可心和如意一起去厨房领午膳,一路上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说原来楚王府那位被世人称之为帝都才女的庶女竟然是个不贞之人,给王爷戴了一顶绿帽子,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可心作为楚亦雪的丫鬟,回来的路上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甚至连跟她一起去的如意都在半路上跟了别的丫鬟,她被彻底的孤立了起来。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若是主子没本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脸上自然没有光,少不得被人欺负,可心几乎是一路上小跑着回了听雨轩,把这事告知了楚亦雪。

楚亦雪倒是不曾想到,昨夜之事居然能在清王府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所谓人言可畏,她日后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不过,这消息到底是蔺慕凡恼羞成怒散布出去的,还是宁瑾珊恶意为之呢?她不太确定。

038家丑不可外扬

只是,世人皆知,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正妃,怎么可以将这种家丑肆意张扬呢?

想了想,她幽幽叹了口气,宁瑾珊乃是蔺慕凡的正妻,本该夫妻一体,兴许这事是宁瑾珊在蔺慕凡的默许之下做的也说不定。

关于楚亦雪是破身侍妾的传言在府中久久不息,可人再也不愿走出听雨轩,去厨房领膳食的事落在了可心的身上,一日三餐她都必须在其他人的嘲讽与戏虐中获得。

这一日,可心去领午膳,在路上突然被一个丫鬟夺了手中的篮子,她只瞪了那丫鬟一眼,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责备,对方却先开口了。

“你还想骂我是不是?可是王妃娘娘院里的彩萍姑娘,专门负责娘娘的膳食,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小心我告诉我们娘娘,那你们院里那位破身侍妾吃不了兜着走。”

自称彩萍的姑娘把篮子往地上一扔,狠狠的踩了几脚,立时有几个人围观了过来,对着可心便是一顿指指点点.

“你们可要看好了,这就是听雨轩里那位夫人带进来的丫鬟。主子尚且如此,她这当丫鬟的想必也好不到那里去吧。”彩萍指了指可心,然后冷笑的扬长而去。

其他人渐渐也散去,地上只剩下一个被踩坏了的篮子。

可心捡起篮子,抬眼看着厨房的方向,第一次失去了前进的勇气,提着篮子折回身默默的回了听雨轩。

可人见她回来了,立刻就奔了出来,惊讶的看着她,“今天怎么这么快啊?”

楚亦雪正低头绣着花,这是她准备让可心拿到集市上去换钱的。听闻可心这么快就回来了也连忙抬头,“可心,你回来了。”

“夫人,对不起!可心没有用,未能领取到膳食。”可心鼻子一吸,眼泪紧跟着掉了下来,她把篮子往一旁狠狠摔去。

“连厨房也开始欺负人了么?”楚亦雪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走到可心面前,把她拉到椅子旁坐下。

可心摇头,哭的肝肠寸断,“不,不是,是王妃院里的彩萍,她把我们的篮子踩坏了,还说了夫人很多的坏话。”

“原来是这样。”楚亦雪幽幽叹了口气,走过去弯腰把篮子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恢复原状。

可人看看满脸泪水的可心,又望了望一脸自怨自艾的楚亦雪,最后一跺脚,一把夺过楚亦雪手中的篮子,“你还真是没用,不就是被人说几句吗?说的又不是你,有什么好哭的,连膳食都不要了。”

说着可人提着篮子飞快的跑了出去,楚亦雪看着她的背影,更加难过了起来,若不是因为她,她们两个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了。

“夫人,要是流言再这么传下去,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呢,说不定还会有人跑到这院子里来胡说八道呢。”可心望着楚亦雪,心疼又无可奈何。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实在不行的话,我看能不能找到王爷,把实情告知他。”楚亦雪走过去用手帕轻轻拭去可心的泪水,“好了,不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大哥他们没事了,我便让你们回楚王府去。”

“不,夫人,我绝不会扔下你的,不管往后的日子有多艰难,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今天这样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可心一把抓住楚亦雪的手,“夫人,你千万不要赶我走,此生我只认定你一个主子。”

“傻丫头。”楚亦雪心中一暖,眼圈不仅跟着红了起来,而泪水,终究还是被隐忍住了。

039示好

可人过了很久才终于把午膳给打了回来,三人围桌而食,吃完之后一起刺绣。

出于关心,楚亦雪便询问可人在路上可有受人欺辱,为何回来的这么晚。

可人摇摇头,说并无大事发生,只是凑巧有很多人在,所以排了很久的队而已。

如此,楚亦雪便没有再问了,有些事情就算是发生了,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能逼迫的。

自这天起,可人便代替可心,每天负责一日三餐,而且每次出去的时间都要比之前可心用的时间要长,回来之后也不会多说什么。

以前可心基本每次回来都会讲一些路上的见闻,而可人偶尔也会,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会说了,闷头吃饭,闷头绣花。

刺绣疲惫之时,楚亦雪便会让可人和可心歇息一下,自己则在一旁抚上一曲,这一日,她正在抚琴,外面缓步走来一袭耀眼的红衫。

“亦雪,你真是好雅兴啊。”来人便是柔姬了,她带着如意和如玉,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进来。

可心慌忙给她搬了张椅子过去,可人则立刻出去准备茶水了。

在王府里,生活所需物品倒是没有短缺,不过想也知道,他们院里用的,自然是比不上那些个正妃侧妃和庶妃之类的娘娘了。

“柔姐姐说笑了,亦雪只是闲来无事,聊以打发时间罢了。”楚亦雪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笑着看着艳丽夺目的柔姬。

柔姬与她乃是同一天入府,但两人的境遇却是完全不同,前者每天都是满面*,而后者往往都是愁眉不展的。

“近些日子以来,外面有些不利于你的流言蜚语,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凡事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柔姬柔声劝慰。

“谢谢姐姐的安慰。”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柔姬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唾弃她吧,毕竟柔姬本人的身世摆在这里。

“这里有一些小点心,是我托人去外面买来的,希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柔姬话一出,如玉就把一直端在手中的盘子递给了一旁的可心。

可心接过,端到了楚亦雪面前。

点心很是­精­致,竟比之前在楚王府吃的那些都要好。

“多谢姐姐的馈赠。”楚亦雪低眉浅笑的道谢。

“哪里的话,我们是姐妹嘛,不就该同甘共苦么?我相信迟早有一天,王爷会还你一个公道的。”柔姬劝慰道。

说到蔺慕凡,楚亦雪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久到连她自己快忘了,原来她是有夫之­妇­。

“姐姐近来可有见过王爷?”楚亦雪私心想着,柔姬经常出入听雨轩,想必在外面还是有机会见到蔺慕凡的吧?

至于她自己,如今声名狼藉,又怎敢离开听雨轩半步?她不确定自己有可人和可心那份勇气去面对那些窃窃私语和指指点

“有啊,前天还在路上看到过呢。”柔姬笑着说道,“妹妹来王府也有两个多月了吧,怎的不出去走走呢?天天闷在这小院子里,换成是我的话早被闷死了。”

柔姬当年在醉仙楼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花船上,基本很少在楼里接待客人,她与蔺慕凡的第一次相见,便是在游船之上。

已经两个多月了吗?楚亦雪细细一算,还真是两个月零七天了,因此愈发想要见见蔺慕凡了,她想知道楚王府目前到底怎么样了。

“那姐姐下次再见到王爷,可否代为转告一声,我想见他。”楚亦雪弱弱的开口乞求。

“这个……”柔姬沉吟一声,显得有点为难。

她的确是经常能见到蔺慕凡,可对方却未必看到了她,因为她每次都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凝视着他而已。

“姐姐若是觉得为难,那也就罢了吧,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楚亦雪抱歉的笑了笑,没有强求。

“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柔姬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040王爷,奴家等的你好苦啊

夏去秋来,转眼楚亦雪入清王府已经三月有余了,除了入府的第二天晚上之外,蔺慕凡再也不曾来过听雨轩,别说是楚亦雪,就连柔姬都不曾再侍寝。

但是柔姬依旧每天都一大早出门,她穿着红如曼珠沙华的衣裙,赫然醒目的立在蔺慕凡上早朝的必经之路附近的一处凉亭中,而且从来都不会带丫鬟。

她每天就这么远远地凝视着蔺慕凡从她面前经过,从看他的正面,渐渐变成侧脸,最后成了背影,可蔺慕凡却从来不会望向她这边。

这三个月来,据说清王府中又收拾出了几处院子,都是给新入府的侍妾们居住的,没人知道听雨轩这样的院子慢慢的有多少。

柔姬没事就在府里转悠,偶尔也会走到宁瑾珊所居的东苑,司徒芸所住的西苑,以及莫芊柔所处的南苑。

此三苑是王府中除了蔺慕凡所居的湖心小筑之外最重要的地方,另外还有一处北苑暂时是空着的。

柔姬经常徘徊在北苑前面,她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这里的主人。

不出门的时候,柔姬经常回去楚亦雪这边串门,顺便带上自己的两名丫鬟,一屋子六个人要么绣花,要么看看书聊聊天,偶尔柔姬也会陪楚亦雪下棋。

楚亦雪的四绝之一便是下棋,柔姬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往往很快就败下阵来,然后便意兴阑珊,要么耍赖,要么把棋盘一推不玩了。

每每看到她如此,楚亦雪都是一笑置之,本来让人跟她下棋就是强人所难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楚亦雪一直盼着日子能好起来,不料流言蜚语却愈演愈烈,最后就连可人出去都未能领到膳食。

柔姬知道后,每天便把自己的膳食分一半给她们三个人吃,或者偶尔让如玉出去买点吃食回来。

世人大多是同甘容易共苦难,柔姬对于楚亦雪而言,就是雪中送炭这人,再多的语言都表达不了她的感激之情。

感谢的话说的多了,柔姬也不高兴了,认为楚亦雪太过见外,最后楚亦雪只好把感激之情埋于心间,她发誓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她的这份恩情。

中秋前几日,蔺慕凡出现在了听雨轩,他穿的依旧是蓝衫,似乎他对此颜瑟情有独钟。

楚亦雪当时正立在院子里惟一的一株桂花树下,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本想冲上去问他楚王府现在的情况,可见他往对面去了,怕自己的出现会让蔺慕凡甩袖而去,使得柔姬错失良机,只好默默地退回屋里。

因为吃食不够,她每天都吃的非常少,加上一直为楚王府的事担忧着,她日渐消瘦,神情憔悴,比之前在无­色­庵还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了。

蔺慕凡一进听雨轩就看到了她,那孑然而立的身影几乎刺痛了他的双目,再见她蓦然转身回屋,他以为她是厌恶了自己,心中的怜惜之情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柔姬见朝思暮想了好几个月的蔺慕凡终于出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起身奔过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王爷,奴家等的你好苦啊,你是不是把奴家给忘了?”柔姬紧拥着蔺慕凡,脸上一丝女子的娇羞都没有,只有满目的委屈。

“怎么会呢,最深的本王心的便是你了,这不是特意来看你了吗?还给你买了最好的胭脂呢。”蔺慕凡变戏法似得拿出一盒胭脂,“如此,你还认为本王心里没有你么?”

“王爷……”柔姬娇呼一声,酥软的身子愈加的柔若无骨了,整个人像是黏在了蔺慕凡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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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两更,还有一更稍等!

041湖心小筑

蔺慕凡轻描淡写的把她推开,抓起她的手把胭脂放在她手中,“快去抹给本王瞧瞧。”

“是,奴家这就去。”柔姬媚笑着去了自己的寝室,不多时便出来了,嘴­唇­上多了一抹艳丽的红­色­,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烈焰红­唇­,果然还是你才最适合。”蔺慕凡右手往她腰间一搂,顺手一拉便将她拉入了怀中,“爱妾为本王献艺一曲如何?”

柔姬抬眸,眼底眉梢都是满足的笑意,“好,奴家这就去取琴。”

“不必了,本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切,你跟本王走便可。”蔺慕凡的手从她的腰间抽离,率先离开了屋子。

楚亦雪站在夕阳下,看着蔺慕凡和柔姬一前一后的离去,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晚上她特意在屋里等到很晚,都没听到有人进来,心猜柔姬今晚是不会回听雨轩了,这才灭了灯躺下。

柔姬直到第二天大上午才回来,红光满面的,似乎昨晚发生了什么很好的事,而她人逢喜事­精­神爽。

下午她去找楚亦雪,绘声绘­色­的描述昨晚的所见所闻,原来王府昨晚有设宴,她前去抚琴助兴,而后还宿在湖心小筑。

蔺慕凡基本是不会让女人夜宿在湖心小筑,所以今早整个王府都传开了,听雨轩的柔姬是王爷现在最爱的女人。

楚亦雪闻言高兴的向她道贺,虽然她不知道成为蔺慕凡最爱的女人有什么好处,但只要柔姬高兴,她便也觉得是件好事了。

柔姬拉过楚亦雪的手,柔声道,“好妹妹,只要姐姐有了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了你还在这里受苦的◎夜陪王爷去湖心小筑的时候,我倒是有跟他提过你的事,只可惜他没能给我任何的承诺,真是很抱歉。”

她幽幽叹着气,昨夜蔺慕凡醉的那般厉害,是否有听到她的话,或者今早起来又可否还记得,她都不敢确定了。

也许,她本该在离开听雨轩的时候,趁着他还清醒跟他提及这件事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楚亦雪每天都与她们分享一份食物吧?

她是觉得没什么,但如意和如玉两个丫鬟最近开始有抱怨了,每天都在她面前嚷嚷着饿,弦外之音她又岂能听不出来呢?

楚亦雪微微摇头,“姐姐能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我就已经很感激了,王爷是否能还我一个公道,我们也作不得主。而且,我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唯一的盼头便是楚王府能够安然脱罪。”

“妹妹,可怜你一个养在王府深闺的娇美人儿,真真苦了你了,王爷不心疼,姐姐心疼的紧啊。”柔姬轻轻摩挲着楚亦雪的手背,“下次只要还有机会见到王爷,我一定会再跟他提的,不能叫你这么一直被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给欺负了。”

就在柔姬回来的第三天,钟文山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听雨轩,让楚亦雪立刻收拾东西跟他走,而且绝对不能带任何的人在身边。

楚亦雪还记得这个人,抬眼讶然的看着他,不知他这次又要把她带往何处。

“侍卫大哥,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哪?”踩着碎步跟在钟文山身后,轻声问道。

自入府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听雨轩,走了没多远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何处了。

“湖心小筑。”钟文山回答的非常简洁。

“去那里做什么?是王爷让我去的?”楚亦雪的脚步一顿,她实在想不到,蔺慕凡会突然让她去那个地方,而且还是大上午的。

“去了便知。”钟文山有些不耐烦了,楚亦雪总是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再开口,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今日更新完毕—————————————

042以后你再也没有资格称贱妾,只能是贱婢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一片清明的湖水便映入眼帘,而偌大的湖泊中央,耸立着一座庭院,从庭院延伸出一座吊桥。

钟文山踏上吊桥,提醒她小心点,昨天下过雨,桥上会有点滑。

楚亦雪轻声道谢,跟着踏上桥,蓦地看到桥旁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八个大字:湖心小筑,请勿擅入。

穿过吊桥,楚亦雪登上这个湖心的小岛,看着眼前的典雅建筑,倏地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真没想到,蔺慕凡住的地反竟然会如此优雅端庄。

钟文山见她愣在原地发呆,立刻催促道, “走吧,王爷还在等着你呢。”

“是。”楚亦雪回过神来,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进庭院。

庭院比之听雨轩倒是大了不少,但若是与整个王府相比,却微不足道。不过,这里环境异常的优美,布置的也很好,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了。

她一路走来,基本没有看到有什么丫鬟家丁,所以便大胆的边走边四处张望,越走越感觉这地方好得不得了,连她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钟文山最后在一处屋子前立住,她抬头看了一下门匾,上面写有三个龙飞凤舞的狂草:无尘斋。

“这是王爷的书房,你进去吧。”钟文山交代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蔺慕凡为何突然叫人把她带到书房来?她心里像是有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的。饶是她自诩为聪慧,却也无法猜出蔺慕凡的心思。

走上台阶,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出了蔺慕凡的声音,“进来。”

她背好肩上的包袱,推门低头走了进去,屈膝福了一礼,“贱妾楚氏,给王爷请安。”

“贱妾?”蔺慕凡重复了一句,随即双目一凛,“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贱妾罢了。”

楚亦雪的头更低了,是啊,她现在只是一个贱妾罢了,昔日那帝都才女的名声早已不复存在。

“抬起头来。”蔺慕凡斜靠着椅子,一副慵懒缱绻的模样,薄如剑身的嘴­唇­带着一种淡淡的粉­色­。

楚亦雪抬起头,迎上他懒散的目光,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他那一袭蓝衫。

他站起来,轻袍缓带的走到她面前,倏地抬起右手,一把捏住她尖削的下巴。

她轻轻的挣扎着,低声乞求,“王爷,请你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再回听雨轩被人践踏?还是继续连累你的两个丫鬟跟着你一起挨饿?”蔺慕凡的手慢慢捏紧,楚亦雪的脸跟着红了起来。

听他这意思,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他都是知道的了?不过,现在才叫她过来,可是因为柔姬在他面前提及了此事?

“楚亦雪,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资格称贱妾,只能是贱婢。”蔺慕凡嫌恶的放开她,“你也不必回听雨轩了,以后就在这无尘斋中伺候着。”

就他这一句话,楚亦雪便不再是有名分的侍妾,而仅仅是一个在书房中当差的使唤丫头罢了,她如今竟是连那侍妾之名都丢了。

蔺慕凡回到桌案前,见她还站着不动似根木头,便低声喝道,“还不过来研墨,难道要本王抱你过来?还是准备让本王亲自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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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你竟是连研墨都不会

楚亦雪看了看自己,肩上还背着个包袱呢,就不能先给她安排个住处再开始做事吗?这人真是一点都不体贴。

卸下肩上的包袱置于一旁,她缓步走到桌案旁,拿起搁在砚台上的墨锭便开始磨墨,而这种事,她以前却是从不曾做过的。

以往无论写字还是作画,都有丫鬟专门给她研墨,有时甚至楚亦涵也会为她研墨,唯独没有为自己或者别人研墨过。

蔺慕凡看着她生疏的手法,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你竟是连研墨都不会么?”

楚亦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声音低的细若蚊吟,“以前未曾研墨过。”

蔺慕凡无言的看着她,都说自己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王爷,只因自己是生在帝王之家。

而她楚亦雪只不过是个小小庶女而已,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到底谁比较没有自理能力?

站起身,他将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之上,见她的手握于掌心,轻轻地用墨锭在砚台中滑动着。

“研墨必须把握好力道,过大重会将墨汁弄出来,脏了桌案或宣纸;但若是过轻,则无法将墨汁研匀。”他一边握着她的手细细的研墨,一边在她耳边谆谆教导。

他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语,死死钻入她的后颈,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身子,不料却反而离他更近,直接跌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如此近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那种特有的男人味道,带着股淡淡的墨香。而她的女儿香,也丝丝萦绕在他的鼻尖。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放开了她的手,将她从怀中释放出来,顾自回到了座椅上,提起笔开始书写。

楚亦雪很快就掌握了研墨的要领,也就不需要小心翼翼的一直盯着砚台,偷偷的开始打量起了他写的字。

蔺慕凡似乎正在写书信,那种字体是她从来也不曾见过的,不管是自己还是楚亦涵,都是写的楷书,而他的字,似楷又类草,似乎是两者的结合体。

“你在看什么?”蔺慕凡见她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字看,蓦地低喝了一声。

“王爷的书法,贱妾……”楚亦雪想到蔺慕凡之前不久才说过的话,慌忙换了称呼。 “贱婢未曾见过,很是好奇,故而多看了两眼。”

“怎么,连你这饱读诗书之人也不认得此书法么?”蔺慕凡放下笔,靠着椅子双眼微闭看着楚亦雪。

“是。”楚亦雪微微颔首,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不过,贱婢几个月前倒是有听说,如今世上有一种书写方法,名曰行书,有行楷与行草两种,王爷刚刚所写,莫不是行”

“你眼光倒是不错。”蔺慕凡赞赏了一句,对着刚刚所写的宣纸吹了吹,招呼道,“你且过来看看,这是行楷还是行草。”

楚亦雪移步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原来他写的根本不是什么书信,而是一首古人遗留下来的诗词。

宣纸上的字,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结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

章法巧妙,在尺幅之内蕴含着丰裕的艺术美。无论横竖点撇钩折捺,真可说极尽用笔使锋之妙。

因为之前并没有接触过行书,所以她看了很久,也无法断定,眼前这一纸诗书到底行楷还是行草。

“算了,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暂且不议。”蔺慕凡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便转了一个话题,“你身为一个堂堂王府千金,竟然连自己都无法保全,本王对你真真失望。”

“贱婢……”楚亦雪满心委屈,她之所以有今时今日,还不是因为他么?

洞房花烛那一晚,她跟他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他却认定她就是非完璧之身,若非他也如此认定,就算是有人想要泼她的脏水也不易吧?

提到楚王府,她蓦地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张嘴正想问,蔺慕凡却已然先开口了。

“楚王府已经沉冤得雪,你的家人不日将回到王府,我对你的承诺,彼时便履行了。”他像是能看出她的心思,一句话将她心里的担忧尽数解去。

“多谢王爷的大恩大德。”楚亦雪慌忙跪下了去,给他磕了个响头。

“若非念在子元的份上,本王必将让你在听雨轩自生自灭。”蔺慕凡重新抓起笔,“起来继续研墨。”

044帮个忙

楚亦雪自此便在湖心小筑住下,成为蔺慕凡书房的侍奉丫鬟,每天一大早起来,在他去上朝了期间打扫书房。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这是无尘斋的名字的由来,也是蔺慕凡对楚亦雪的要求,所以她必须十分的细心,不得让灰尘沾染在书籍或者桌案之上茅山传说全文阅读。

蔺慕凡的书房很大,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每天都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几乎一整个早上她都是在书房之中。

待他回来之后,她还要去湖心小筑专门的厨房领取膳食,伺候他用膳,而后才轮到自己,不过据说湖心小筑的厨师是太后赏赐的御厨,是以楚亦雪也算是有口福了,吃的要比在听雨轩中好的多。

中秋过了没多久,某天正趁着蔺慕凡不在,她不需要再书房伺候,正在自己房里凭着记忆模仿蔺慕凡的行书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钟文山的声音。

“楚姑娘,王爷有客人来访,请立刻前去花厅伺候。”

“是,我这就来。”楚亦雪收好笔墨,又用砚台把宣纸压好,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出了门。

湖心小筑的花厅布置得十分典雅,楚亦雪穿过花厅前的院子,还没走进花厅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她快步走了进去,走到楚亦涵的面前,喜极而泣。

楚亦涵在大牢里关押了大半年,身形消瘦了不少,神情稍显憔悴,连发丝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想必是牢中无阳光的缘故。

“亦雪。”楚亦涵站起来,拉住楚亦雪的手,“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现在总算是没事了。”激动之下,他直接就将楚亦雪揽入了怀中。

楚亦雪紧紧抱着他,泪如雨下,一遍遍的呼唤,“大哥,大哥……”

蔺慕凡坐在主位上,看着相拥而泣的兄妹两,心里有点羡慕,像这种情况,对于他这样的皇子皇孙来说,堪称奢望。

皇室中永恒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最后手足相残,血流成河,踏着兄弟的鲜血走上了那个宝座。

他若非是太后的嫡子,皇帝的胞弟,而且还声­色­犬马,那以他的聪明才智,想必也不能活的如此潇洒吧,早已成了钟离慕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子元,本王还有点事,先行离开片刻,有什么需要的,可唤外面的侍婢。”蔺慕凡打了声招呼便往外走去。

楚亦涵兄妹心里其实都明白的很,他不是有事要离开,只是为了给他们留下空间罢了。

“大哥,你先坐下。”楚亦雪扶楚亦涵在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继而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楚王府为何会遭如此大劫?”

楚亦涵呷了口茶,叹息一声,“这件事说起来倒也怪异,最初的时候人证物证皆指向我们与晋王府勾结,密谋造反。但后来不知为何,人证成了伪证,而物证也一一被推翻,最后居然成了一桩冤案,皇上这才放了我们,还赏赐了不少的钱财。”

“那爹爹和夫人,还有嫂子可安好?”楚亦雪心知肚明,后来的事都是蔺慕凡的功劳,若不是他,楚王府一族已然含冤而死了。

密谋造反,其罪当诛,而且还要连坐,就连她自己也要死在断头台上。

“他们都没事,只是你嫂子的娘家晋王府可就……”楚亦涵黯然神伤,“若非蓉儿已经嫁入我们楚家,也难逃株连。”

说起来,楚王府也是被晋王府给株连了的,不过,现在冤屈已被洗刷,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听到家人没事,楚亦雪立时松了口气,可是一想到自己往后的日子,她又万分无奈。抬眸看着楚亦涵,“大哥,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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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楚亦涵放下茶杯,“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清王爷之所以会竭尽全力的为我们脱罪,实则是因为你。所以,你才是我们楚王府真正的救命恩,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哥做得到的,一定不遗余力的为你办好。”

“我想请大哥为我寻找一个人。”楚亦雪抽动了一下嘴角,挽起一抹苦涩的笑。

“亦雪,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句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已至此,就不能忘了他么?你现在虽不是王爷的侍妾,但也算是王府的人了。”

“我知道,所以从我求王爷帮我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奢求能见到他,只求知道他的下落,好让我安心。” 楚亦雪起身走到楚亦涵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先起来。”楚亦涵慌忙起身将她扶起,“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咳咳……”他说着竟然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大哥,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楚亦雪大惊失­色­,拉着楚亦涵的手,急躁不安。

“无事,只是进来风大,有些着凉罢了。”楚亦涵无力的靠在椅子里,苍白着脸对她勉强笑了笑。

初入狱的那几天,他们一家人每天都被严刑拷问,像他们这种自小娇生惯养的人又怎么受得住呢,在大牢呆了只一天就病倒了。

后又加上心情沉闷,担忧过重,以及牢里的恶劣环境,病情不但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转好,反而每况愈下,几度差点死在刑具之下。

这些话,他是不会对楚亦雪讲的,也正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尽管十分想念妹妹,他在出狱之后还是耐着­性­子在府中将养了好些时日,今日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才冒险前来。

不过,聪明如她,此时却是已然看出了端倪,当即流下泪来,“都是我没用,让哥哥受苦了。”

“你已经很努力,若非有你,我们楚王府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楚亦涵虚弱的扯起嘴角,想要给她一抹温暖的笑容。

楚亦雪看着憔悴不堪的哥哥,不敢想象他在牢里到底受了多少刑罚,竟能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如斯模样。

“大哥,你回府去吧,找大夫好好瞧瞧,请恕妹妹不能在身边照顾。”见他不舒服,她纵使再舍不得,也开始催促他离去了,怕是再耽搁下去,他非倒在她面前不可,如此她又于心何忍。

楚亦涵摇摇头,“我不碍事,只是想多陪陪你,其实你我都知道,往后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可是,大哥即便是不回去,我也还是要离去的,如今我只是小小奴婢,又怎能扔下自己的主子在外逗留这许久呢?” 楚亦雪没法子,只是找借口。

“都是我们连累了你?你是那般的想要自由,可现在却身不由己。”楚亦涵说着又低声咳嗽了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为你寻找李公子的下落。以他的本事,或许真的能给你想要的。”

楚亦雪却立刻摇头,“不必了,我已经想通了。当初王爷给了我三天的时间让我去找李公子,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所以,我现在不能因为你们没事了,便违背自己的承诺,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很快,楚亦雪便离开了花厅,去了书房,蔺慕凡果然在里面,见她进来,他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有机会可要懂得珍惜,下一次再想要见他,可不容易。”

“贱婢知道。”楚亦雪走到桌案旁,拿起墨锭开始研墨,看着蔺慕凡的侧脸,她突然喃喃唤了一声,“王爷。”

046主动教她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柔的像是那飘飞在春日里的柳絮,又如涓涓细流,从心尖上缓缓淌过。

蔺慕凡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笔,迷离的眼睛对上了她灿若星辰的眸子,“何事?”

楚亦雪摇摇头,嘴角微微一扬,扯起淡淡的浅笑,“无事,只是突然想要唤一声王爷罢了。”

“子元何在?可是在花厅中?”蔺慕凡避开她的目光,转而问起了楚亦涵。

“嗯,世子还在花厅等着向王爷辞行。”楚亦雪默默点头。

蔺慕凡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那你先下去,本王送他一程。”说着便往往走去。

他步履轻盈,落地无声,颀长的身形衬得他的背影稍显单薄,楚亦雪目送他离去,直到那一袭青衫消失无影才收回目光,整理起了他的桌案。

蔺慕凡一去便是大半日,楚亦雪闲来无事,又在自己屋里练习行书。

经过这么些日子,她已然分得清行楷与行草,蔺慕凡这两种都会写,一般而言,往上呈递的他用行楷书写,比如奏章。往下传递的则会用行草,比如书信。

在他身边伺候虽然不久,但是每日她都能看到他写很多字,因此练习了几日下来,她便熟悉了不少。

纸笔正在用行楷临摹一首古词之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身影,那一抹熟悉的蓝­色­,倏地就映入她的眼帘。

“王,王爷。”她似怕蔺慕凡发现自己在偷学他的字,连忙扯过一张未用的宣纸,将自己写了一半的行楷盖住。

“你这几日一直盯着本王写字,莫不是想要学?拿过来给本王瞧瞧。”蔺慕凡往椅子上一坐,习惯­性­的斜倚着。

楚亦雪有点犯难了,她只是个初学者,写的不伦不类的,拿过去怕是要被他笑话了。

“还不快点,难不成要本王亲自过来吗?”蔺慕凡对楚亦雪一直都是没什么耐­性­,一句吩咐下去,她没有立刻照办的话,他就要开始催促了。

楚亦雪没法子,只得寻了一张上午写的,如今墨迹已­干­的递给了他。

蔺慕凡仔细看了看,笔法虽然很是生涩,但对于一个只学了几天的人来说,却是成绩斐然的。

“你小字沉音?”他拈着宣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最后的署名之上。

“是。”楚亦雪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从小到大,凡事她想做的事,便一定要做好才行,可是这次学书法,她却一点自信都没有,好似比当年学那曲《凤凰吟》还要困难的多。

明明每次看蔺慕凡写起来非常的容易,但自己动手之时,却无像他那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让她很是挫败。

“行书,最主要的便是行云流水的连贯­性­,你显然功夫不到家,所以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蔺慕凡站起来走到桌案前,“你且过来,本王今日兴致好,就指点你一二。”

“多谢王爷。”楚亦雪有心中有着很多的疑惑而不敢问,如今他肯主动教他,她岂能不喜上眉梢。

别看蔺慕凡平日里对楚亦雪很没耐­性­,但是在教她行书这件事上却是耐心十足,竟然从下午一直教到了日落黄昏。

047流云

“你为什么要学写行”收起笔之后,蔺慕凡盯着她刚写下的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淡淡的问道。

“行书笔法­精­妙,比之楷书多了几分潇洒飘逸,而少了小家子气。”楚亦雪如实回道。

“你向往那种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蔺慕凡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见她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只可惜你生在了王侯之家。”

“今日,多谢王爷费心了,不但让贱婢见到了家兄,还纡尊降贵指点贱婢书法。” 楚亦雪真心诚意的道谢,跟着蔺慕凡越久,离他越近,她就越感觉他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坏。

“本王,字无心。”蔺慕凡站起来,“时候不早了,去领膳食吧。”

无心,是指他人本无心,不过,这深意楚亦雪又怎么能揣测出来呢?

不知不觉中,跟着蔺慕凡便已经一月有余了,她每天穿梭在湖心小筑,几乎要忘了外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如今蔺慕凡不只会让她在研墨,偶尔还会让她陪着下棋,对诗,甚至是一起作画从零开始最新章节。

世人皆知楚亦雪身负琴棋书诗四绝,却不知其实蔺慕凡也不只会吃喝玩乐,他的棋艺,甚至都不在楚亦雪之下。

犹记半月前,初次与他对弈之时,楚亦雪便是因为轻敌,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然后睁大了眼睛瞧着他,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只知我是混世魔王,所以不曾想过,我竟然也会下棋,难免轻敌。”蔺慕凡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出了她的心思。

“王爷,你……是故意的?”楚亦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在这人迹罕至,冷冷清清的湖心小筑中,蔺慕凡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得,身上一点声­色­犬马的痕迹都没有,若非她曾经在他的寿宴上亲眼瞧见他醉卧美人怀,那当真要以为眼前这位是另有他人了。

“世人皆爱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我又何伪装什么呢?即便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蔺慕凡摆好棋子,“该你了,这一次,相信你能坚持的久”

他说的的确没错,初次轻敌输了棋,第二次楚亦雪便集中了­精­神,两人对弈了好久都未能分出胜负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棋盘上的棋子愈来愈多,而彼此落子的速度则愈来愈慢。

九月底是蔺慕凡的生辰,每年的这一天,王府中都会大摆筵席,皇后太后都会差人送来贺礼,今年也不例外,因此近日来王府显得尤为忙碌。

但对于楚亦雪而言,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湖心小筑依旧是冷冷清清,倒是蔺慕凡留在这里的时间少了很多。

这一个多月来,他只带过一个女人来夜宿,然后在外歇息了几次,其他是时候都独自歇在湖心小筑的椰风园。

楚亦雪对他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婢女伺候着,大事小事都得她动手,可尽管如此,她如今看上去也依旧不像个丫鬟。

由于没有带琴过来,楚亦雪已经许久都没弹过琴了,这几日蔺慕凡不在,她倒是有想过回听雨轩去把琴取来,无奈吊桥那边有人把守,根本不让她出去。

湖心小筑万事虽好,可就是消息不灵通,明明是身在王府,她竟然对府里的事一概不知,关于可心和可人的去向,还是某次不经意间问起,才从钟文山那里得知,她们已经不在听雨轩了。

作为一个爱琴之人,多日未弹,她不禁技痒,无奈身不由己,只能四处油走,借此打发闲暇时光。

入府当日,林嬷嬷曾经介绍说,在王府里有两处花园,其实并不正确,因为在湖心小筑还有一处小花园,里面种了梅兰桂菊,明月盈香园。

楚亦雪不知不觉的便往盈香园走来,准备待会儿回去画一幅秋菊图,但人还未进入院中,远远的就听到了箫声,隐约间还有几分熟悉。

好几天都不见蔺慕凡,难道今天回来了么?可为何不见传唤她前去伺候?莫不是,身边有佳人作伴,嫌她碍眼了?

这种事,曾经有发生过一次,那一日蔺慕凡带了一个绝­色­倾城的妖娆女子回来,她知道他回来了未等传唤就去伺候了,结果被蔺慕凡骂出了屋子。

那是他被骂的最惨的一次,也是他一个多月来唯一一次带女人在椰风园夜宿,不过也是十多天以前的事了。

犹豫再三,她最后还是踏入了盈香园,隔着遥远的距离,她看到花园中的凉亭里坐着两个身影,一个白衣胜雪,一个蓝衫素雅,但都是男人。

着蓝衫者自然是蔺慕凡无疑了,但那个正在弄箫的白衣男子呢,莫不是……流云?

048七皇子

楚亦雪远远瞧着,又仔细听了听箫声,最终确定,那白衣男子正是流云。

上次在无­色­庵,楚亦雪便知晓了蔺慕凡与流云是相识的,而后连凤尾琴都被他给拿走了,如今流云出现在绝不会招待一般人的湖心小筑,那更是证明了两人关系匪浅。

流云与蔺慕凡相对而坐,而楚亦雪是在蔺慕凡这个方向,是以他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月桂树下的楚亦雪。

“六皇叔,你这湖心小筑什么时候也住了女人了?”他停了箫声,抬眸远望,由于距离太远,他倒是没有认出楚亦雪来。

蔺慕凡闻言已然猜到他说的是谁了,住在这湖心小筑的女人,目前只有一个楚亦雪罢了,便连头都不曾回,只是淡淡的问道,“你何时也对女人感兴趣了?”

流云把洞箫置于一旁,讪讪笑了起来,“皇叔见笑了,流云挚爱唯有音律,其他的,皆是过眼云烟罢了。”

蔺慕凡拈起茶杯,细细的呷了一口,“无­色­庵中那位红颜知己也入不得你眼么?”

“皇叔怎知此事?”流云稍显慌乱。

当初离开无­色­庵之时,他曾与佳人约定他日拜访,不料离开之后一直俗务缠身,连凤尾琴都是差人送去的。

后来虽然得闲去了一趟,庵里却再无此人,问了几个姑子,皆言不知晓姑娘去向,派人去打听,也无人听过沉音之名。

“你想见她么?”蔺慕凡把玩着茶杯,淡淡的目光定格在流云的脸上,只见他先是惊讶,再是欣喜,最后抿­唇­微笑了起来。

“皇叔若肯告知她的下落,流云自是感激不尽。”流云笑意盎然,提起茶壶给蔺慕凡倒了一杯茶。

蔺慕凡放下茶杯站起来,转身往楚亦雪那边走去,气定神闲又潇洒恣意。

楚亦雪见他往自己这边走来,慌忙转身便想走,她虽想见流云,但绝不会是在还有一个蔺慕凡的情况下。

“你走的这般急作甚?难道怕他吃了你不成?”蔺慕凡身形倏地一闪,转眼便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堪堪将她去路挡住。

蔺慕凡会功夫,而且还不弱,这一点楚亦雪早就知晓的。初次见李睿,她便看到两人对战了,最终是李睿不敌,败下阵来差点当场被格杀勿论。

李睿后来跟她说,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为一个只会玩乐的王爷,身边有着大队的侍卫,他居然可以习得如此­精­湛的功夫。

“他既想见你,那何不过去见上一面呢?”蔺慕凡背负双手,径自往凉亭走去。

楚亦雪愣了愣,终究还是跟了上去,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她拒绝的份儿,她只不过是个贱婢罢了。

流云在蔺慕凡离开之后虽然没有跟上来,但目光一直盯着这边看,待楚亦雪走近了些一眼便认出了她。

楚亦雪跟着蔺慕凡走进凉亭,低眉垂首站在他的身后,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流云,这便是规矩。

“沉音姑娘,多日不见,你可安好?”流云看着楚亦雪,微笑着问道。

“多谢公子关怀,奴婢一切安好。”主子的朋友,自然也是主子了,而她却只是一个奴才罢了,再不得像在无­色­庵那般跟流云对话。

流云站起来,绕过石桌走到楚亦雪身边,抬手从她肩头轻轻拂过,些许的桂花缓缓飘下,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这是一个秋风扫落叶的季节,也是文人­骚­客们最容易强说愁的时节,可她偏偏在这时与他再相逢,心里难免泛起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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