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安易被检察院逮捕关进看守所后,雷武中曾专门到看守所召开全所会议作指示:局里认定百安易是被检察院错捕,正在与检察机关交涉,属特殊情况。经局党委研究决定:一、不能把百安易和其他在押人员关在一起;二、生活方面尽量给予关照;三、不必剃光头;四、不必穿监服。
由于局领导的特别关照和同事们的热情帮助,百安易在看守所里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外表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精神上有些压抑。
当晚时45分,百安易在梦中被吴天衡和雷武中叫醒,感到有些惊讶,猜想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但又不好意思向局领导发问。他穿好衣服后默默地跟着走出监舍大门,见到吴天衡的“奥迪”轿车和雷武中的“三菱”越野车都停在院子里。
吴天衡和雷武中招呼百安易上了“奥迪”。
上车以后,吴天衡简明扼要地向百安易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并特别强调了田秘书被调包的那只*包内有一件重要物品。
吴天衡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递给百安易说:“这个案子我亲自牵头,从各支队各分局抽调了200多人搞了三天三夜,几乎把全市过了一遍筛子,把全市凡是有扒窃犯罪嫌疑的都列罗出来。排出嫌疑对象361人,但经调查核实后都否掉了。这三天我们破获了其他各种大小案件99起,但这起扒窃掉包案就是没有线索。喏,案件的所有材料和这三天侦查的情况综合都在这里,你可以浏览一下。”
吴天衡又说:“阿易,你的事情市委孙书记已经向检察院交涉,估计很快就会解决。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全力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大胆放开手脚去破案,需要采取什么措施手段你尽管说。我已命令全市各警种各支队各分局各派出所安排足够警力通宵备勤待命,你可以任意调动,但我要求你一定要在天亮前破案。现在只有你能为我们公安局挽回点面子了,我和雷副局长已经在孙书记面前用党性和职务为你担保。你先跟我们去见孙书记一面,然后马上开展工作。”
面对局长的如此信任,百安易感动得眼睛有些湿润,他还因自身才能得到重视而有些自豪,这种自豪随即在他心里升华成荣誉性的高度责任感nAd1(他毫不顾及自身现在的处境,脱口而出:“请局长放心,士为知已者死,我一定拚命去做,这个案子不算很复杂,我自信很快会从我的线人那里找到线索。”
吴天衡启动车子驶出看守所,雷武中把手伸出车窗挥了一下,示意他的司机开“三菱”车跟在后面。
接受破案任务后,百安易开始亢奋起来,这是多年的刑警生涯使他形成的一种职业性的条件反应,一进入破案状态脑细胞高度活跃精力高度集中情绪便自动亢奋起来。
在车子驶往市委的途中,百安易首先打开车内灯快速扼要翻阅案件材料,对此案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接着,他用手机接连给几个线人打电话,语气轻松地和对方聊了几句便及时收线。
再接着,百安易给另外几个线人打扩机,几分钟后陆续有人复机,百安易接听到第3个电话时面露兴奋之色。
这时车子已经驶近市委,但百安易却忽然喊道:“吴局长,快停车!”
吴天衡急忙将车刹住:“怎么回事?”
百安易说:“我刚获得206号线人提供的一条重要线索,今天晚上他在‘仙侠俱乐部’听到一个外号叫‘烂熟花’的吸毒女破口大骂,说她三天前在农贸市场看到一排‘钳工’(一帮扒手)并肩碰堆(结伙在人群拥挤处扒窃),得手好几只‘皮子’(钱包)。但她上去讨要‘见份钱’时,对方不但矢口否认分文不给,还赏了她几个耳光,威协她不要乱讲否则要打残她。旁边的人追问‘烂熟花’到底是谁敢坏了道上的规矩,‘烂熟花’摇摇头说算了,人家势力太大我们惹不起。”
吴天衡问:“‘仙侠俱乐部’在什么地方?我好象从来没听说过。”
百安易解释说:“这个所谓的‘仙侠俱乐部’位于城西老街区的西阳路二巷76号,实际上是一个秘密吸毒窝点,在那里聚集的瘾君子都是那些原先在贼道上混,后因染上毒瘾无法再行贼事的‘前贼人’nAd2(他们由于同瘾相怜且义气尚存,互相约定了无论是谁弄到毒品都要拿到吸毒窝点里共享‘毒乐’。这伙人为了弄到毒资,便专门盯梢昔日的贼道同行,如发现作案得手,便向作案者要‘见份钱’。因为贼道上有一个规矩,如果两个贼人同时盯上一个作案目标,那么得手的贼人要分给另一个贼人部分数额的‘见份钱’,谓之‘见者有份’。都府市江湖黑话把吸毒者称为‘仙’,把半道拦截分吃赃钱的叫‘侠’,所以贼道上把他们的吸毒窝点戏称为‘仙侠俱乐部’。”
百安易说:“我想事不宜迟,应该立即去找‘烂熟花’核实情况。吴局长,请你马上掉转车头把我送到西阳路口,我已经和206号约好在那里接头,我答应给他800元钱,由他直接带去指认‘仙侠俱乐部’,这样比较快捷。另外由于涉及到女性知情人,是否安排一个女民警配合我办案比较好。”
雷武中拿出手机边拨号边说:“可以,我马上通知华艳莉叫她和你搭档,这次她也参加了专案组,基本案情她都知道。”
华艳莉在刑警支队女刑警中是最优秀的,曾荣获全国‘优秀女民警’光荣称号。有一次她独自一人勇擒4名恶贼,令许多男刑警自愧弗如。
百安易说:“好,雷副你叫华艳莉直接赶到西阳路口,我们在那里会合。”
吴天衡转车向城西区方向驶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孙同舟打来问他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把百安易带来。
吴天衡回说刚刚找到一条破案线索,正送百安易去进一步调查。孙同舟说好吧,你要注意抓紧时间,并随时向我报告破案进展情况。
约10分钟后,“奥迪”行至西阳路口靠边停下。
在街灯稍暗的地方,并排团几辆摩托车,车手皆戴着头盔在车旁或倚或坐,这些就是城市里俗称“摩的”的出租搭客摩托车nAd3(
百安易下了“奥迪”,拐了一个大弯,似乎是不经意走到“摩的”那里,几个车手便争相上前递头盔揽客。百安易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头盔,和车手走到另一边去攀谈几句,悄悄将800元钱放在头盔里。后来,旁人看来两人好象是谈不拢价钱,百安易将头盔还给车手,扭身便走。
百安易又拐了一个大弯回到车上,对吴天衡说:“敲定了!”
这时,一位身姿窈窕的女车手驾驶一辆两轮摩托车疾驶而来,在“奥迪”车边急刹而住。
华艳莉跨下摩托车,摘下头盔露出俏丽的娇容。
雷武中按开车窗招呼她上车,华艳莉上车见到百安易,顿感惊喜不已,拉着百安易的手问个不停,百安易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吴天衡说:“小华,百安易是局党委决定让他今晚出来侦破那起扒窃专案的,这事还要请你保密,不要传出去。现在你的任务是协助百安易去核查一条重要线索,你要听他指挥,全力配合。”
“局长放心,我曾经和百安易大队长联手破过一些案件,我们在侦破行动中互相配合得很默契的。”
华艳莉又俏皮地说:“况且我们两个还是师徒关系呢。”
吴天衡:“噢,你是什么时候拜百安易为师的?”
华艳莉清脆地:“错了!我是他师傅,他是我徒弟。”
吴天衡好奇地问:“百安易怎么会变成了你的徒弟?”
华艳莉讲了两人摔跤比赛的事情,吴天衡和雷武中都笑了起来。
百安易说:“请两位局领导在车上稍候一会,我和华艳莉开摩托车跟在线人后面进小巷。”
吴天衡点点头:“有事及时联系。”
“好的。”百安易说着招呼华艳莉下车。
这时,那个候客的“摩的”车手启动车子缓缓前行。
百安易坐上摩托车后座后,嘱华艳莉跟着前面的那辆“摩的”走。
两辆摩托车在小巷里七拐八弯之后,方才进到西阳路二巷里。这里的房屋大多是古老的二层青砖大瓦结构建筑物,南方几乎每个城市偏僻的角落里都遗留有类似的小街巷,早年皆是该城的主要“豪华”街道。如今星移斗转,在这里居住的全都是那些处于社会下层的人,有相当部分还廉价出租给成份复杂的外来流动人员。所以,这些老街区往往成为藏污纳垢之处。
此时是午夜时分,人车稀少路灯昏暗。“摩的”车手在76号门前停下来,扭头往回看并按了3声喇叭。
百安易叫华艳莉把摩托车灯熄亮3次,然后“摩的”便蹿走了。
华艳莉聪明地远远熄了火,利用轻度的斜坡让摩托车慢慢溜到76号门前。他们发现二楼亮着灯,室内透出阵阵音乐声,不时还有男哗女闹的声音。
百安易打了一个手势,华艳莉心领神会,踩着他的肩头轻盈地攀上二楼阳台。接着,华艳莉掏出随身携带的警绳,弯腰递了一边绳头下来,百安易左手抓住绳头吸了一口大气奋力一蹲一跃,华艳莉双手握绳汇力拉起,百安易的右手便搭上了阳台边缘,华艳莉恰时抓住百安易的左手,把他拉进阳台。
阳台的门口虚掩着,他们从门缝中看到室内地上并排铺着仿席梦思床垫,一台录音机在放着节奏怪怪的音乐,有10多个青少年男女在地铺上分别围着几盏酒精灯,正用一种叫“追龙”的方式吸毒。
百安易顺了两眼便清楚是9男4女,他略一偏头示意华艳莉,两人推开门口跨入室内大叫:“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吸毒男女们被惊吓得呆了片刻,待反应过来见他们两人身穿便服且赤手空拳,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威慑力,那几个男青年便胆大妄为地摸出了匕首短刃砍刀之类的凶器。
百安易快如闪电掏出手铐飞掷过去,“咔嚓”一声,前面的两名男青年只觉持刀的手腕被硬物撞击之后,凭空多了一圈铁铐,不由得像雕塑般呆愣住了。
与此同时,华艳莉也在第一时间里作出反应,飞速拔出手枪,喝令他们放下凶器。在令人胆寒的枪口威逼下,他们手里的凶器纷纷掉落,自觉抱头面壁站立。
百安易令其中一人把凶器全部收拢在一个布袋,把袋子提在手上。
华艳莉把4个吸毒女叫到一旁,厉声问道:“你们几个谁是‘烂熟花’?”
“粉妹”们摇摇头说我们都不是,“烂熟花”已经从这里出去一会儿了。
华艳莉再问:“她到哪里?去干什么?”
“粉妹”们再摇摇头说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们。
百安易叫“粉仔”们转过身来,拿出手机威严地说:“请你们赶快说出‘烂熟花’的下落,否则我马上打110通知巡警把你们通通押走。但如果你们把‘烂熟花’交出来,今晚我们只带走她一个人。”
“粉仔”中有一个叫阿斌的是这伙人的头头,他战兢着问:“大哥佬你讲话是不是真的算数?”
百安易说:“我是刑警支队的百安易,想必你们也听说过。”
阿斌和几个粉仔立即点头堆笑:“哦!听说过听说过,易哥你的名声大得很,很讲义气的,道上很多弟兄都敬佩你。”
阿斌用眼神和其他人统一了认识,指着楼下说:“‘烂熟花’她嫌‘追龙’不过瘾,刚才下一楼厨房里找水兑粉打针。”
阿斌又凑近百安易耳边讨好地说:“她身上还有‘货’。”
“你们暂时呆在这里不要动。”
百安易说完和华艳莉急急奔下一楼,果然见到一个女青年在厨房里,手里拿着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正欲扎进手臂。华艳莉身矫手疾,抢上前去一把夺过注射器。女青年抬头见是两个拿手枪的陌生人,猜测是警察,便把骂人的话咽住了,但却是气鼓鼓的样子,问她什么都不回答。
百安易对华艳莉说:“搜她的身!”
华艳莉把注射器递给百安易,亮出*把女青年推进卫生间里进行人身搜查,从她的乳罩里搜出了5小包*,女青年顿时蔫了下来。
华艳莉喝道:“非法携带毒品,凭这就可以逮捕你!”
百安易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青年低眉轻声:“我叫乔淑花。”
“平时别人叫你什么外号?”
“烂熟花。”
百安易和华艳莉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色。
华艳莉单刀直入:“三天前你在农贸市场看到是谁做的活?”
乔淑花面露恐慌:“我不敢讲的,讲了她们会打死我。”
“你要不讲出来我们马上拘留你。”
乔淑花连连摇头:“我宁愿被拘留也不敢讲。”
百安易见一时难以问出结果,说:“把她带走!”
这时,阿斌从二楼门口探头问道:“大哥佬,我们是否可以走了?”
百安易说:“明天你们要主动去派出所自首。”
阿斌说好的好的,感谢大哥佬今晚不捉之恩。
顿时一阵稀里哗啦的下楼声,楼上的瘾君子们眨眼之间便全部消失在大门外。
华艳莉上前抓住乔淑花的手臂向门外走去,忽然,乔淑花双腿发软全身颤抖。原来是她的毒瘾发作了,她盯望着百安易手里拿的注射器,眼神里透出万分乞求:“我求求你们让我打一针吧!”
百安易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乔淑花跪到地上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以头磕地,口中如待宰的猪羊般悲叫惨鸣:“我太难受了!我愿死了!”
她双膝跪地爬过来抱住百安易的双脚哀求:“求求、求求你救命,让我打一针,叫我干什么都愿意。刚才你们问我的问题,我告诉你们行不行呀?”
华艳莉弯腰把乔淑花拖开:“快说吧,说了给你打一针。”
乔淑花急急说道:“是‘神女帮’的大姐大‘千手观音’带她手下7、8个人做的活。”
百安易似是不信地追问:“你讲的是否属实?‘千手观音’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吗?”
乔淑花赌咒发誓:“千真万确我是亲眼看见她们做活,如果我讲假的叫我当场死去!”说完伸手讨要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