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说这些故事的时候我才十多岁,当时只觉十分害怕,这千里苗乡,山高林密,不知隐藏了多少孤魂野鬼。有一年回老家,也不知是谁偶然提起当年失踪的女婴,一桌子的老人都噤若寒蝉,似乎都不愿回忆起几十年前那离奇的一幕。我心想这穷山恶水之地最容易出怪事,看来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不过这种想法在我三十岁那年却有了改变......
那年我在成都送仙桥古玩市场和一个朋友合伙做水货生意。我朋友姓贾,圈子里的人都叫他贾老练,四十多岁,人很精瘦,长了一个酒糟鼻子。我和他是在成都市棋园认识的,那时我初学围棋,天天找人切磋,贾老练就是棋友之一。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过了两年又突然出现,我开玩笑问他是不是那天被我砍了两盘想不通,跑到昭觉寺坐隐去了,老练笑了笑,淡淡说道这两年他在中缅边境做玉石生意。我说那你哥子发财了,他却不置可否,只说发什么财啊,都是辛苦钱,哪像以前天天喝茶下棋这么潇洒!小傅你要是有兴趣,咱两兄弟合伙顶个门面,一起吃票子如何?
我想这也不错,大小算个老板,那年头,一桌麻将四个人都是经理,连掺茶的水叔都叫做水总,自己有个门市总比夹着皮包到处骗吃骗喝强。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凑了点钱在送仙桥租了个铺面。老练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批水货,什么翡翠手镯,古铜器皿,还有发黄的古籍,裂了口的木雕,摆满了一屋子。
晚上在桥下喝酒时,老练语重心长地教导我,说干我们这一行,心肠要狠,有一个宰一个。古玩玉器这东西,本来就是卖给爱家,你喜欢这东西,它就值钱,不喜欢,送我也不要。你看这根仿玉项链,进价才十多块,想当年,我在云南瑞丽碰上一胖子,一看就是那种喜欢显阔之人,他身边跟着个小妹,看上了这根项链,我瞧两人神态定是跑出来偷情的,在情人面前哪会丢面子,我一咬牙,开口就是一千八,你说怎的?他二话不说,硬是掏钱买走。你如果一来喊个一两百块,说不定他还不要呢!
我点头称是,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这年头,像贾老练这种人碰上吃票子的好事情,如果他能凭一己之力搞定,是绝不会再喊个人来分钱的。莫非以后还要跟我去干别的事儿?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当晚两人你来我往,喝个烂醉。
不料几个月后发生了一件事,证明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那天晚上都快十二点了,我刚想睡下,老练突然打来电话,说有要紧事商量。我赶到桥下的夜店时他已经把酒菜叫好了。看他神色有些怪异,忙问出了什么事?
老练却只说喝酒喝酒,自己提起酒瓶灌了一口,盯着我看了两眼,忽然问道,小傅你说你是珙县人,那里的灵泉村有个傅绍银,你可认识?
我心想傅绍银,烧成灰我都认识,他就是我二叔,三爷爷的独子。嘴里却说,知道知道,怎么突然提到他?
老练却不说话,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了几口,这才缓缓道,那灵泉村上个月出了件怪事......有一家人突然死了......
原来村子里有户姓丁的人家,上个月家中突然发生离奇命案,五天之内竟连死三人!先是他家小孩,在屋子里玩着玩着忽的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外婆,说床上挂了一个吊眼睛的女鬼!外婆进去瞧了一眼,笑着说伢子快进来,里面哪有鬼。不想那小孩四肢猛的抽搐起来,不一会儿竟口吐白沫。家人赶紧喊来医生,小孩却已是手脚冰凉了。
当晚村里有人来查,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查案人员刚走,那小孩的母亲也开始不对了,只见她手指着大门,惊恐的告诉家人,说她大姐正站在门口,还朝她招手呢!家人想定是她才死了儿子,伤心过度,神志有些糊涂了。她大姐几年前就病死了,怎么可能出现。正要将女人搀进屋中,她却突然一阵乱抖,嘴里白沫直喷。片刻之后竟也没了呼吸!
小小的村寨连发命案,而且竟查不出任何死因,于是村子里有些人就开始猜测,这活生生的两条人命说没就没,难不成竟是厉鬼作祟?第三天市里来了一个法医,那法医仔细检查尸体,忽然发现那呣子二人的嘴角微微有些溃烂,脸色一变,心中已明白了七分,眼光四处一扫,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